347 光荣

  接下来的三天，赵董找人对我进行了特训。
  特训的内容都是一些电脑的基本知识。
  告诉我游戏核心数据都是一些什么样的文件。
  文件名是什么。
  后缀名是什么。
  怎么复制出来。
  还特别告诉我，这些有核心数据的电脑服务器。
  自然都有一套安保程序。
  开机需要密码。
  进入一些特定的文件夹，也需要密码。
  甚至还要一些外置的优盘密码锁。
  这些都要我成为一个杰出的特工。
  把这些工作都准备好。
  然后才能开始我的窃取计划。
  ……
  与此同时。
  我也看到了那家光荣网络科技公司的资料。
  这是一家在业内很出名的公司。
  以网游、手游著称。
  而这家公司最出名的，就是公司的总裁兼技术总监左光荣。
  左光荣可是一个传奇人物。
  他年纪不大，今年还不到30岁。
  他在学生时代，是一个典型的差生。
  后进生。
  成绩那是长年的吊车尾。
  在所有的老师眼中，都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典型。
  成绩终年徘徊在及格线的边缘。
  在60分上下挣扎。
  但他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喜欢上网。
  这一点，与水姐那个没品的前男友韩晓还是很相似的。
  但是两人的爱好有些不一样。
  韩晓是天天在网吧玩游戏，然后依靠卖装备，帮人练级挣钱。
  左光荣则是爱好钻研各种编程，制作各种小软件。
  甚至是去当黑客。
  去攻击网站。
  不是有什么目的，就是觉得好玩。
  当然，天天泡在网吧里的左光荣，自然成了学校老师重点看管的对象。
  学校教务处的主任，几乎天天去网吧抓学生。
  而左光荣，自然是次次上榜。
  然后就挨教务主任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作为学校的教务主任，不让学生去网吧上网荒废学业是负责的表现。
  抓到这些学生，骂几句，甚至是踹几脚也都是正常的。
  不打不骂学生，从来就不是一个合格老师的标准。
  事实上，爱之深、责之切。
  老师真要是对学生负责，就不能对学生漠不关心，随便你怎么闹，只要你不把学校的天捅破，不闹出什么事，我就不搭理你。
  我只要负责那几个好学生就可以了。
  因为好学生可以给我争面子。
  争奖金。
  而那些差生，则是放任自流。
  从这个角度看，一个从不打骂学生的老师，不见得是一个好老师。
  一个打骂学生的老师，也不见得就是一个差老师。
  当然，打骂学生都是有限度的。
  不能是虐打。
  更不能侮辱学生的人格和尊严。
  这位教务主任是一个负责的好老师。
  但是有一天，在他训斥左光荣的时候。
  正好路过了学校的一个副校长。
  副校长用一种无可奈何的口气，对教务主任说：“老焦啊，这种学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注定一辈子不会有出息的。你犯不上为了这样的害群之马浪费精力。多管管我们学校那几个尖子生，争取拿到高考状元，或者是在全国竞赛里面拿到好名次，那才是我们长脸的事情呢。”
  这副校长说的就不是人话了。
  可以说学生学习不好，可以说学生顽劣成性。
  但是怎么可以说学生注定一辈子没出息呢？
  什么时候一个人有没有出息，就完全和成绩挂钩了呢？
  不说别人，就说你这个副校长。
  不也才是一个普通中学的副校长？
  你自己就很有出息么？
  你有出息，你怎么没当上学校的校长？
  你怎么没去当重点中学的校长？
  你怎么没被评上教授？
  用这种贬低学生人格尊严的办法教育学生的人，就不配当老师。
  而左光荣也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
  教务主任天天抓他、训他，他没有记恨。
  但是被副校长骂没出息，烂泥扶不上墙。
  左光荣是心里恼火。
  然后就开始报复。
  左光荣报复的方法很特别，很网络。
  他没有像是一般的调皮学生那样，选择砸玻璃，扎车胎这样的办法。
  而是自己在网络上，捣鼓出了一个小软件。
  起了一个名字叫“呼死你”。
  简单说就是，通过这个小软件，每天开始密集轰炸，给教务主任的手机发垃圾短信。
  每天能发几万条。
  教务主任的手机彻底被搞废了。
  删都删不掉。
  只能关机。
  教务主任惊怒交加，开始彻查这事。
  最后把左光荣给抓了出来。
  给了记大过的处分。
  还在课间操的时候，当众对左光荣进行批判。
  然后那位副校长又在全校近千名学生的面前，重申了对左光荣的评价。
  “一辈子不会有出息的，就是一个烂泥！以后到了社会上，只能给人当苦力！或者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副校长，我看学生不会错的。像是左光荣这样的学生，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注定了是一个渣滓！他以后要是能出人头地，我把我的名字倒着写！”
  与此同时，这位副校长重点夸奖了一位级部里的优等生。
  说这位学生品学兼优，以后一定会功成名就，那才是学生们中的榜样。
  老师心中的楷模。
  开始，左光荣的发展确实如那个副校长所说。
  看着不会有出息。
  他没有考上大学，只能上了一个职业技校。
  学的是计算机专业。
  在大部分人的眼中。
  职业学校的学生都是一群失败者。
  在职业学校学不到什么知识。
  就是混日子罢了。
  毕业后，要么当厨师，要么去当美发店的托尼老师，要么去开挖掘机。
  都是最底层的。
  至于技校的计算机专业？
  也配叫计算机专业？
  能学到什么？
  学如何当网管么？
  学如何组装电脑么？
  只有名牌大学的计算机专业，才有资格称为专业。
  技校的计算机专业，就是培养网瘾少年的。
  可左光荣后来的经历，却是狠狠打了这些人的脸。
  其实只要是想学习，没有地方是不能成功的。
  在技校，一样可以充分的提升自己。
  而要是不想学习，就是在985、211的大学，也只能是天天混日子。
  同时，没有学生是真的学不好功课。
  只是看找有没有找到合适的方向。
  比如对左光荣来说。
  虽然技校的学习气氛并不浓郁。
  虽然计算机老师讲述的知识也都平平无奇。
  但技校有机房，有图书馆。
  图书馆里面有大量的专业书籍，最新的计算机杂志。
  机房里面有最新的电脑。
  配置比网吧里面的还要高级。
  这都是一个学知识，练技术的好环境。
  就看你努力不努力了。
  但很多人看不起技校的人也是有道理的。
  那就是很多技校的学生确实是不学无术。
  蹉跎岁月。
  浪费青春。
  图书馆那是从来不去的。
  学校的机房虽然机器好，配置高，但不能安装游戏。
  也是几乎天天空着。
  于是图书馆和机房，就成了左光荣天天去的地方。
  废寝忘食的学习知识。
  功夫不负有心人。
  3年的职校生涯。
  毕业时，很多同学真的只能去当网管。
  或者找一个小的网络公司当技术员。
  说是技术员，不是开发程序，写代码。
  就是给人组装电脑。
  接网线。
  重装系统。
  下载软件之类的。
  没什么技术含量。
  薪资也很一般。
  或者是转行做销售。
  或者毕业就失业。
  但左光荣已经依靠自己的技术，成功的应聘了一家省城的大网络公司的技术部了。
  开始参与编程了。
  对计算机这样的行业来说。
  学历固然重要。
  但技术更重要。
  有技术，没学历也不要紧。
  左光荣能应聘，可是挤下了不少的名牌大学生呢。
  到了这家大网络公司，左光荣那是如鱼得水。
  找到了用武之地。
  尽情发挥自己在计算机上的天分。
  所以高中同学在毕业几年后的一次聚会中。
  那些当初班级里的好学生，能拿到月薪5000，都可以大吹特吹，引来一群羡慕了。
  而那时候的左光荣，已经是月薪过万了。
  甚至年终奖，直接拿到了一辆车。
  消息传回学校。
  老师们都很意外。
  教务主任很欣慰，说自己之前的思想有些保守了。
  像是左光荣这样的学生。
  不能够用统一的标准去要求。
  而是应该发挥长处、因材施教。
  但是那位当初断定左光荣没出息的副校长，还是不肯正视他现在是人才了。
  还表示，这些网络公司都是骗子公司。
  几天就倒闭。
  没什么可称道的。
  然后，又拿出自己当初在级部大会上表彰的那位优等生当对比。
  说那位优等生大学毕业就出国了。
  进了一家知名的外企。
  现在挣的都是美金。
  又被派回国内工作。
  这才是真正的人才呢。
  为国争光。
  比土包子强多了。
  几年后，左光荣开发了一套程序，离开了公司，自己创业。
  得到了投资人的青睐。
  得到了大笔的投资。
  成立了光荣网络科技公司。
  这几年，专注于游戏开发。
  已经成了业内有名的游戏公司。
  开发的游戏以新颖、创新，打破套路闻名。
  还被评选为去年的省城十大创业人物呢。
  于是在几年前，当初那所高中举办校庆的时候。
  有一个环节就是请知名校友回校。
  其中，左光荣就在被邀之列。
  那位副校长不知道有多尴尬。
  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不是要倒写了。
  但他还有一个凭仗。
  就是那个自己极力推崇，虽然已经毕业了多年，但是在每一届的学生大会上，这位副校长都会拿出来当做典型的优等生。
  据说现在已经加入了外国的国籍呢。
  这次校庆，副校长亲自邀请那位优等生也回来参加活动。
  还力荐他在大会上，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发言呢。
  所以副校长觉得，只要这位优等生回来，在气势上压过左光荣一头。
  证明作为自己的得意门生，他很出色。
  那自己的面子就算没有完全被扫了。
  还能维持自己身为副校长的骄傲。
  但典礼上，那个优等生没来。
  于是当众代表优秀毕业生发言的，就换成了左光荣。
  副校长为此闷闷不乐。
  还辩解道。
  自己那位得意门生，肯定是因为工作太忙，所以才放了自己的鸽子。
  但人家是成功人士，日理万机。
  所以工作很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像是左光荣这种小痞子，事业发达只是吹牛罢了，所以才有时间来参加校庆的。
  副校长正到处和人推销这种理论呢。
  那位得意门生到底为什么缺席校庆的原因公布了。
  原来，他不但加入了外国国籍。
  更是忘了本。
  居然暗中帮外国企业，窃取国内的经济情报。
  案发之后，自然被严厉打击。
  曾经的高材生，曾经的优秀海归代表，副校长的得意门生。
  成了阶下囚。
  副校长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后来，左光荣的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
  事业也越来越红火。
  那款名叫《光荣时代》的游戏，已经连续多年，在游戏排行榜上占据头名了。
  左光荣的事迹说明，不是每个网瘾少年都会一事无成的。
  但左光荣的事迹不具有普遍意义。
  100个网瘾少年里面。
  左光荣这样的人物，百里无一。
  能达到韩晓那种水平，进入大公司从事网络工作的，也不过二三而已。
  绝大多数，不过是从一脸青春痘的网瘾少年，变成了油腻的网瘾中年。
  ……
  这就是这位左光荣的资料。
  我看了之后，觉得自己对这个左光荣还是很佩服的。
  甚至觉得，这才是我的偶像。
  出身普通，学历不高，依靠个人奋斗，实现了人生价值。
  赵董和这个人相比。
  真是给他提鞋都不配。
  只是想到我自己的任务。
  就是要到混入这家公司，当一个间谍，为赵董窃取游戏数据。
  我这简直就是助纣为虐啊。
  可以想见，赵董的公司得到了《光荣时代》的最新数据。
  一定会在市场上呼风唤雨、顺风顺水的。
  而有笑的，就有哭的。
  左光荣的公司，才是真的辛辛苦苦付出的心血，结果都打了水漂呢。
  看着竞争对手小人得志、得意忘形、弹冠相庆。
  自己的公司却是憋气窝火、郁闷死了。
  只是明知道自己这是在为虎作伥。
  但为了水姐，我只能选择按照赵董说的，去应聘。
  ……
  光荣网络科技公司。
  公司不在先锋公司所在的科技园。
  而是在斜对角的高新创业谷。
  高新创业谷成立的时间比科技园要早一点。
  虽然在环境配套上，不如科技园。
  但是里面的企业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比科技园要强上不少。
  光荣网络科技公司果然是在招聘。
  招牌的职位还是很多的。
  有技术工程师，有研发人员，有网络推广，有销售，有客服主管，也有文员。
  我应聘的就是文员。
  是所有岗位里面，薪资最低的。
  那些技术人员的薪资待遇都上万了。
  其余的薪资也有七八千。
  但是普通的文员，月薪只有4000左右。
  但来应聘的人，还是有很多。
  我目测了一下，光是来应聘文员的，就有40多个人。
  但只招聘3个。
  算是十里挑一了。
  在等待面试官喊号的时候，我坐在会议室里面。
  听周围的人议论。
  之所以来应聘光荣公司的人这么多。
  是因为大家都看好这家公司的发展前景。
  都看好游戏产业的未来前途。
  同时，这里的薪资待遇也是很不错的。
  就说仅仅这文员职位的待遇。
  别的公司说4000，其实拿到手的都不会到4000。
  那是要算上所有的奖金，还需要一定的年限才能拿到的。
  新入职的，到手的也就是两千七八左右。
  但光荣公司说薪资4000，那就是新入职的员工，只要是别太离谱，别总是迟到早退被扣工资，完不成工作任务被扣绩效，就能拿到的收入。
  要是做得好，升职后，还会挣得更多。
  我听了之后，默然无语。
  人果然是在不断进步的。
  回想起当初我刚来省城的时候，我那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找一份高收入的工作。
  我在小餐馆当服务生，工资说是2300，但实际只有1200。
  说其余的是奖金。
  但我辛辛苦苦、当牛做马、任劳任怨的干了一个月，一个人顶三个人用，老板从来没有说一句提成奖金的事。
  更过分的是，当发工资的时候，那老板却肯只给我500，要坑我700块钱。
  我去当厂妹，底薪2100加提成，能有4000多。
  我当保姆，能挣到5000左右的工资。
  但不论是当厂妹，还是当保姆，那真的都是很辛苦的工作。
  远没有坐在办公室里面，夏天有冷气，冬天有暖风那么舒服。
  如果那时候，我能有一份4000左右的白领工作，我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只是现在，2年多的时间过去了。
  我的眼界已经今非昔比。
  现在别说月薪4000，就是月薪10000，估计都不会吸引我了。
  我只是为了当特工才来的。
  这就是人的成长。
  人一旦自己当了老板。
  不论生意大小，都不会再想着去当打工仔，看老板的脸色，听人的驱使了。
  ……
  只是招聘行政文员远比我想的还要竞争激烈。
  我能应聘上么？
  周围的那些应聘者们，一个个听他们聊天，都是有备而来。
  都是很有实力的选手。
  都是有一份很能拿出手的学历。
  很多大学都是985和211的。
  并且好些人，还有一份很是光鲜的履历。
  这些人不是应届毕业生。
  而是之前在别的公司也都有很丰富的工作经验。
  我的履历与他们相比，没有任何的优势。
  更何况，我的履历还是造假的。
  我怎么能在这群人之中脱颖而出呢？
  此外，我低头看了一眼我今天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