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 考验

  不愧是老板。
  就是有气魄。
  一下子就给抹掉了2万。
  等于是打了三折。
  然后，又恩威并施。
  拿打官司相威胁。
  小朵有些动容。
  她不过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开始听说被要求交3万块钱。
  整个人都蒙了。
  现在听对方这位杨老板说可以免除2万。
  顿时就觉得好像自己占了大便宜一样。
  她当然不想和对方打官司了。
  于是悄悄碰我一下：“欢喜姐，就这样吧。”
  小青在一边问：“小朵，可还要收你一万块钱呢，这也不是小数目。”
  小朵红着眼圈道：“哎，大不了以后一年都不买衣服，也不在外面吃饭了。”
  小朵的心情我也好理解。
  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不愿意去打官司的。
  不仅是坏人不愿意。
  就是很多好人也不愿意和法庭打交道。
  觉得麻烦。
  只是这1万块钱，对小朵来说，确实不是小数目。
  虽然小朵跟着我卖衣服。
  我并没有亏待过她。
  给她的工资不低。
  每个月都有4000块钱的固定工资。
  此外还根据每个月的销售额，给她们三个人一定比例的提成。
  这么算下来。
  春桃一个月能挣差不多1万。
  小青和小朵也都有6000左右的收入。
  但小朵跟我卖衣服的时间还短，并且她是一个很孝顺的女儿。
  每个月拿到工资，几乎把一大半都寄回了老家。
  要在老家盖房子。
  加上房租、吃穿用度，是真的没剩下什么钱了。
  只是我思索了半天。
  觉得似乎也只能这样处理了。
  小朵已经钻进了人家的圈套。
  还是经历过多次验证的，已经坑了很多人的圈套。
  不论你怎么申诉。
  对方都有现成的借口堵你的嘴。
  没有什么漏洞和破绽。
  就是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哪怕是把温绍年请来，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争不出一个是非曲直。
  说小朵想要不出一分钱，就走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当花钱买教训吧。
  杨丽颖见我们都没有异议。
  给了我们一个风情万种的微笑：“小妹妹，不要难过，你还年轻，从现在开始努力挣钱，然后争取来我们这里办至尊vip卡，那时候能享受最高级的服务呢。”
  她在微笑。
  小朵却是心中一苦。
  这一次，已经给她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回忆。
  以后打死她也不会再来了。
  杨丽颖又道：“今天我来了，也算是大家有缘。这样吧，我就再给你们一个优惠。你那1万块钱交了之后，我给你办一张普通的会员卡，这1万块钱就相当于里面预存的费用，以后你还可以消费。这样是不是很优惠了？你可是赚了大便宜。这样等于之前你所有的消费都是免单了呢。”
  小朵一听，果然是有些心动了。
  这么算起来，还真是占了便宜不是么？
  真的等于之前的钱都没有交。
  现在交的钱，以后还可以用。
  小朵刚要点头。
  我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低声说：“不要答应。”
  小朵纳闷：“欢喜姐，怎么了？”
  我当着那位杨总的面，索性把话说明白了。
  “小朵，你傻么？你今天老老实实交1万块钱，我们离开，你损失的就只有1万。但你要是办了什么会员卡，以后难道你想再来么？你想想，就是以他们的物价水平，你再来这里，不管是做什么美发美容项目，这1万够么？肯定不够！你还得继续充钱！所以你是来消费的么？你就是来源源不断送钱的！”
  小朵一听，脸色一白。
  肯定心中暗道了一声好险。
  如果不是我来。
  肯定又上当了吧？
  说完这话，我看着杨丽颖：“杨总，我说的对么？今天你让我妹妹充了1万的卡，我想，你不让她在你们这里再花上5万，你能放过她么？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这次已经认栽了，已经答应拿1万块钱了。这里面怎么回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别说给你们1万，就是给你们1千，你们也是赚得盆满钵满，就不要再算计我们了。你现在还要给我妹妹下套，是不是太过分了？之前那个孙总介绍了，说杨总你在社会上也是有影响力的人物，现在处心积虑坑一个小丫头，是不是太没品了？一点都不体面！”
  我问的咄咄逼人。
  这位杨总终于勃然变色。
  没法再装之前的优雅与云淡风轻了。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但可惜，还是不够聪明。有些事情看破了可以，没有必要说破知道么？”
  然后，杨总一扭身子，拂袖而去。
  “杨总，那这事怎么办？”孙总在后面追。
  “怎么办还需要我教么？你是猪啊！我请你来是当经理替我办事的，不是让我给你擦屁股的！”
  这是恼羞成怒了。
  没法在我面前占到便宜，只能拿自己的手下撒气了。
  ……
  交了一万块钱，我们离开了。
  “欢喜姐，你放心，回去我就还你。”小朵对我说。
  小朵身上没有那么多的钱。
  所以是我给垫付的。
  “不急，你也不用着急还我，这样，我知道你现在的手头有些紧，我就从以后你的提成奖金里面扣吧。”
  我对小朵说。
  虽然我很有钱。
  但我并没有提出帮小朵把钱出了。
  因为我很清楚一件事。
  小朵现在花了这一万块钱，是真的受到了深刻的教育。
  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算是交了学费。
  以后再做什么，都会下意识地提醒自己一下。
  不要轻易进入别人的套路。
  而我要是帮了她的忙，想必她的教训一定没有这么深刻吧？
  况且，水姐出事，那是关系到个人命运的大事。
  如果我不出手的话，那么水姐就只能身陷囹圄了。
  但现在小朵遇到的事情，显然没有水姐遇到的事情那么大。
  我不能就这么轻易帮她。
  让她觉得自己即使犯了错，也有人兜底。
  也不用自己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希望经过这次事件，小朵可以成长吧。
  小朵答应了。
  ……
  我们回到了租住的小区。
  路上，小朵低着头，眼睛红红的，始终是没有出声。
  小青则是愤愤不平。
  表示那个杨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女人。
  真希望能有人收拾她。
  我听了没出声，但是却叹了一口气。
  这个杨总，杨丽颖当然不是一个好女人。
  她是一个精明的，贪婪的，自我的女人。
  但在当今这个时代。
  可能就是这样的女人才会容易成功吧？
  而太单纯的女孩子，就像是温室里面的花朵一样。
  她的单纯与善良，固然可以引来真心的赞美。
  但一样会引来豺狼的觊觎。
  不经风雨。
  就像是我一样。
  我当然不是一个坏女人。
  但我同样也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
  我报复心强。
  我有仇必报。
  我善于演戏。
  我很会骗人。
  我经常撒谎。
  我玩了很多的阴谋诡计。
  我很善于给人设下圈套。
  我还会借刀杀人。
  有几次，我几乎真的杀人。
  非是我天性凉薄。
  而是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这个社会生存。
  才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当然了，我与那个杨总还是有不同的。
  不同在于，我是有底线的。
  至于这个杨总什么时候会被收拾？
  我目前是没有那个本事。
  我想只有她还是在现实中和网络上拥有那么大的名声。
  有那么多的支持者。
  那么她的根基就很难被动摇。
  希望有她身败名裂的那一天吧？
  我拭目以待。
  ……
  我本来以为以她现在的声势。
  很难迅速树倒猢狲散。
  但是我没想到，时间不久，这位看着不可一世的杨丽颖总经理。
  看着不可撼动的女权领袖。
  就在网络上与现实中，声名狼藉、一败涂地。
  从万众瞩目、万人追捧，到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真的是像极了那一句话。
  眼见她起高楼。
  眼见她宴宾客。
  眼见她楼塌了。
  而杨丽颖的覆灭，虽然不是经过我的手笔。
  但与我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算是让我报了仇、出了气。
  ……
  我同样没想到，已经上了一次当的小朵。
  再后来，又上了一个大当。
  还几乎和我反目成仇。
  好在，经过那次事，她才真的成长了。
  原来，成长是真的要付出代价的。
  原来，很多人并不是吃一堑、长一智。
  而是会栽了很多的跟头。
  才会稍微懂得一点人生的道理。
  这就是人类的本质。
  容易忘记。
  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
  转过天。
  我再次来到了赵董的办公室。
  他一看到我，马上就发起了脾气。
  “昨晚你去哪了？让你买点东西怎么那么慢！婆婆妈妈的，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不想给我办事了？我看你是不想让你的朋友出来了吧？好啊，既然你不急，你都不在乎，那我就更不在乎了！我们就公事公办，走法律程序吧！”
  明明是他在耍我。
  却倒打一耙，先朝我兴师问罪。
  但我也只能忍耐。
  我的脸上挤出了真挚的微笑：“赵董，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要是不满意，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
  “哼，说得好听！”
  赵董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
  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瓷杯粉碎。
  然后又怒喝道：“还不收拾一下！这么乱，成何体统！”
  太欺负人了！
  简直是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
  但我还是没有任何的不满。
  开始蹲下身子，默默的收拾。
  “我要你用手捡！”他咬着牙，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我低眉顺眼。
  没有任何的辩解。
  真的开始用手去捡地上的瓷片。
  碎了的瓷片很锋利。
  一不小心，就把我的手指给割破了。
  流出了殷红的血迹。
  “你出血了？”赵董问我。
  “对不起，把这里的地面弄脏了。”我居然开始给他道歉。
  给这个人渣道歉。
  “道歉？啊，哈哈哈哈，你这个女人还真是能忍啊！”
  赵董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
  我真是一个很能忍的女人。
  为了生存，为了自由，我之前做了太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在太多的人面前演戏。
  甚至出卖自己的尊严，自己的身体。
  委曲求全。
  忍辱负重。
  我见识了太多的人渣、垃圾、恶魔。
  所以与那些黑心的老板，真正的罪犯相比。
  赵董这些侮辱，真的不算什么。
  “只要能让我的朋友出来，赵董你想怎么开心都可以。”我认真地说。
  “我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现在我想问你，你能忍到什么程度？你的底线在哪？”赵董饶有兴趣地问我。
  我自己也沉默了一下。
  思考这个问题。
  我能忍到什么程度？
  我的底线在哪？
  我觉得，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可以忍受白眼、奚落、嘲讽、辱骂。
  被泼脏水可以。
  被扔臭鸡蛋可以。
  挨打也可以。
  我有两条底线。
  第一条，是不能碰我的钱。
  因为我挣钱太不容易。
  谁动我钱的主意，我都会去拼命。
  但也是有例外的。
  那就是为了朋友，比如水姐。
  我可以不在乎我自己的钱。
  但那必须是我主动给的。
  别人勒索可不行。
  第二条底线，本是没有的。
  那就是我的身体。
  我可以陪人演戏。
  我之前为了自由，出卖过自己的身体。
  但现在，因为我爱上了温绍年。
  所以这就成了我的底线。
  我不会再出卖我的身体了。
  不会再去拿身体去取悦任何别的男人。
  当然，我现在也不后悔曾经为了自由，而把自己出卖给马大少。
  没有这件事。
  我现在还无法离开那个小村子。
  还在我那个死去的丈夫家，暗无天日。
  但不后悔，不代表不遗憾。
  可这条底线当然也是有例外的。
  那就是如果是为了温绍年，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都是我的心里话。
  但我没必要告诉面前这个烂人。
  于是我说：“底线？我不知道啊。估计我的底线深不可测吧。”
  “哈哈哈哈……”
  赵董朗声大笑。
  “好，好！底线深不可测？这个答案我喜欢！不过我现在不想继续折腾你了。”
  然后他一按内部电话。
  那个风骚的张秘书走了出来。
  “赵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让保洁过来，把地面收拾一下。然后你给乔小姐泡上一壶上好的咖啡，就用我从巴西带来的咖啡豆。”赵董吩咐。
  “那包咖啡豆？那不是赵董你最喜欢的么？呵呵，看来以后我要多一个妹妹了呢。”
  张秘书呵呵娇笑。
  看着我，语气中有揶揄。
  还有一股淡淡的酸意。
  这是以为赵董忽然对我如此客气，是看上我了？
  也把我当成她的小情人了？
  只是我不好解释什么。
  赵董却是一巴掌拍在了张秘书的屁股上。
  嘴里笑骂道：“你啊你，哪来那么多的鬼心思？我和乔小姐有正事要谈。”
  张秘书嘴里发出了一声娇嗔：“哎呀，老板你又笑话人家。人家吃飞醋，不是因为在乎你么？”
  说完，这才浪笑着离开。
  我看着张秘书婀娜的背影。
  心里面想的是，装，你接着装。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你在赵董身边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
  张秘书离开后。
  赵董起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还把窗户上的拉帘都放了下来。
  屋内顿时昏暗了下来。
  这王八蛋要做什么？
  我心中有些警惕。
  我本以为他对我是没兴趣的。
  他喜欢的是张秘书那种喜欢发嗲、撒娇、放浪的女人。
  不喜欢我这样泼辣的女人。
  但……
  难道是我这几天一直在他面前表现得温柔恭顺。
  他对我有什么想法了？
  让我和那个张秘书一样，成为她的宠物？
  我的目光往地下一扫。
  刚才保洁收拾的时候，没有清理干净。
  桌脚有一块碎瓷片。
  很锋利。
  我已经想好了。
  要是这个赵董敢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就拿这瓷片弄死他！
  然后我要以强迫罪威胁他。
  威胁他取消对水姐的指控。
  我们一案换一案！
  ……
  把办公室里面的环境布置得很是隐秘之后。
  赵董这才对我说：“乔小姐，其实之前我一直是在考验你。包括让你凌晨三点到，包括让你在外面等一天，包括让你去给我买避孕套，也包括刚才对你发飙，让你捡起来地上的碎瓷片，都是一种考验。恭喜你，你已经通过了我的考验。”
  我的目光一闪。
  通过考验？
  通过什么样的考验？
  通过成为你玩物的考验吗？
  我的脚步微动。
  已经距离那块碎瓷片越来越近了。
  就听赵董继续说：“你如此迁就，不就是为了让我放水姐一马么？好，我现在答应你，我可以放过那个水姐，我收那1000万的赔偿。”
  我很高兴。
  但赵董随后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要帮我办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我觉得只有你能办！你办好了，我就让水姐出来！”
  我看着赵董的神色。
  目光中有兴奋，有期待，也有阴谋诡计的味道。
  但并没有对我的不怀好意。
  没有男女之间的觊觎。
  我稍微放了一下心。
  “什么事？只要能办到的事情，我一定会办！”
  赵董淡然一笑：“你当然能办到！事实上，这几天，我已经调查了你，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悚然一惊。
  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都包括哪些事情？
  包括我之前那些最隐秘的事情么？
  我的那些屈辱？
  我的那些不堪往事，都被你查到了么？
  我感到了一阵的愤怒。
  每个人都有不愿回首的往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不愿意被人揭穿。
  特别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有人在调查自己。
  除了愤怒，还有深深的不安。
  我的目光再看到地上的那块碎瓷片。
  我已经心中打定了主意。
  要是这个赵董当着我的面，拿我之前的那些历史说事。
  甚至拿我之前的那些屈辱做文章。
  我一定会让他后悔的！
  和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