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 门道

  这个理由让人无话可说。
  于小利叹息着说：“欢喜姑娘，你要是这么说话的话，这天可真是没法聊了。”
  我看着他们。
  一脸的无辜：“我说你们搞清楚状况好不好？是你们一直在东拉西扯的，不说主题，怎么怪我不会聊天？”
  然后我又说：“你们是打算直到我下车了，还说不清楚吗？”
  陈建英一拍座位：“怪我，好，我们简单点说，欢喜姑娘，你知道翡翠么？”
  我点点头：“知道啊，特别贵，像我这样的女人，逛商城，金首饰还敢看一眼，翡翠柜台，我连过去的勇气都没有，自惭形愧啊。”
  这是真的。
  不是我开玩笑。
  女人都是爱美的。
  女人哪有不喜欢珠宝首饰的？
  虽然我不买，但看看总是可以的。
  黄金、钻石虽然贵，但价格还在我的理解范围内。
  一件普通的金首饰，几千到几万。
  一个钻石戒指，几万块钱到十几万。
  但是那些翡翠手镯的价格，就真的是让人无法想象了。
  几万的。
  十几万的。
  几十万的。
  据说还有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的，只是没摆出来。
  那真就是咱这样的人根本连打听都不敢打听的了。
  陈建英显得很兴奋。
  “对啊，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作为玉石之冠的翡翠那就更值钱了。并且同样是翡翠，因为种类的不同，品质的不同，那价格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接着，陈建英就滔滔不绝地给我科普了翡翠的知识。
  我还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原来，翡翠还有这么多的知识。
  原来一个镯子，有的大商场要卖几十万，有的旅游点卖20一个。
  是有原因的啊。
  鉴别翡翠的好坏，主要有这么几个方面。
  首先，就是看翡翠的颜色。
  那么什么颜色最值钱呢？
  顾名思义，当然是绿色的翡翠。
  绿色越多，越值钱。
  绿色与绿色也是有区别的。
  价值最高的是帝王绿。
  帝王绿是翡翠中颜色最好、价值最高的绿色，也称“祖母绿”。
  此外还有正阳绿，阳绿，苹果绿，葱鹦鹉绿，瓜皮绿，豆青绿，丝瓜绿等。
  除了颜色，透明度也是关键因素。
  透明度是指透过可见光的程度。
  透明度最好的翡翠就像是绿色的玻璃一样。
  而玻璃种帝王绿，就是翡翠中的王者。
  一个玻璃种帝王绿的镯子，上千万都有可能。
  通俗来说。
  根据翡翠的色，透明度和质地等特征，也可将翡翠的种分为老坑玻璃种、冰种、芙蓉种、金丝种、干青种、花青种、豆种、油青种、马牙种等等。
  价值从高到低，依次而分。
  ……
  我听陈建英给我讲了一顿翡翠的知识。
  我不由得有些崇拜。
  “看不出你还是一个翡翠专家啊。”
  陈建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哪里是什么专家？我都是现从网上学的。总之，我讲这些的意思就是，翡翠真的很值钱，越是高品质的翡翠越值钱，要是我们能弄到几块高品质的翡翠原料，卖给珠宝公司，那就真是发财了。”
  我听着有些无语。
  对啊，如果你们有，就发财了。
  但问题不是没有么？
  看我的神色，猜到了我的想法。
  于小利笑着说：“欢喜姑娘，你知道翡翠是怎么来的吗？”
  我回答：“我要说从商场里面买的，是不是显得我很白痴？”
  于小利哈哈道：“你真会开玩笑。翡翠是从翡翠原石里面开采出来的。翡翠原石是在地质作用过程中形成的，外表有一层风化壳，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块原石里面有没有翡翠，有多少翡翠，是什么品质的翡翠，只有切割后，才能知道里面的乾坤，这就造成了很大的刺激，然后就兴起了一种赌博的方式，叫做赌石。什么是赌石？就是你花钱买一块翡翠原石，然后你现场解开，看看里面能不能有翡翠。如果有翡翠，就是涨了，如果是高品质的翡翠，那就是大涨。相反的，如果是什么都没有，或者都是很垃圾的品种，那就是赌垮了。所以在赌石圈，有这么一句话，叫一刀穷，一刀富。有很多人都拿全部的身价去赌石，有一夜暴富的，当然有一夜倾家荡产的。”
  陈建英在一边补充：“所以还有一种更形象的说法，叫一刀天堂、一刀地狱。可以说赌石比炒股还刺激。”
  我看他们说的这么激动。
  仿佛已经赌涨了一样。
  忍不住提醒：“你们和我说了一大堆，到底要干嘛？你们不会要去赌石吧？”
  陈建英笑了：“对啊，欢喜姑娘，我们就是要去赌石！我的情况你知道，我就是要多挣钱，然后回去把我的心上人解救出来。但现在钱太难挣了，我又不想行骗了，正好在拘留所里面待着的时候，听到里面一个哥们说起来赌石，我们就深受启发，决定也去试试。我们觉得，这比买彩票靠谱多了。”
  于小利也说：“是啊，总不能这么混着。”
  我听了冷笑：“靠谱？你们听没听过什么叫十赌九输？我觉得应该叫十赌十输，别管赌什么，最后都是一条不归路，你们还是老老实实做正行吧。对了，你们在看守所认识的那个哥们也是赌石的？”
  陈建英说：“是啊。”
  “那他怎么进去了？怎么没去发大财买别墅啊？”
  陈建英不好意思地一挠头：“他是因为接连堵了几块都垮掉了，于是一生气，把老板给打了，这才被关了起来。”
  我一听：“是啊，你们听听，给你们指点迷津的这位人生导师也太不靠谱了。”
  陈建英叹了一口气：“欢喜姑娘，我们懂得这个道理，但我们现在真的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就想拼一把了。我和小利已经约好了，是非成败就在此一把了，这把赢了就收手，这把输了之后，我们也绝对不想翻本的事情了。我可以等，但她不能等啊！一想到她现在在那个家里过得那么委屈，我就难受！”
  于小利同样说：“是啊欢喜姑娘，我已经三年没有回家过年了，我也想堂堂正正地回到家里面，不想像现在这样一事无成了，所以我觉得这真是拼一把的机会！”
  我也叹息了。
  “赌石？你们有资本么？”
  于小利与陈建英对视了一眼。
  于小利说：“我和建英凑了点，同时又管之前的朋友借了一点，准备了10万块钱，这是我们的全部身家了。”
  “10万？虽然我没有赌过石？但我想也应该不够吧？”我对他们的计划表示很不看好。
  “是啊，这点钱当然不够，那些品相好一点的原石就要几十万上百万了，甚至连千万的都有，我们也没有真打算一下子挣个几百万，我们以小博大，能挣几十万我们就满足了。”
  听到他们两个人的话，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我与他们两个，只能说是认识，都不能说是朋友。
  就算是朋友，只要不像是金兰那样关系莫逆的。
  就是关系一般的，我也只能是给出建议，不能替他做决定。
  于是我只能说：“那我就祝福你们两个旗开得胜、财源广进了。”
  于小利与陈建英对视了一眼。
  然后看向了我：“欢喜姑娘，你还是没有理解我们的意思，我们是想让你和我们一起去赌石！我们三个人合伙！欢喜姑娘，你不要误会，以为我们是要坑你的钱，我们只是邀请你去，但我们绝对不会打你的钱一点主意！”
  我是真的意外了。
  听得一愣。
  睁大了眼睛。
  “什么？让我和你们一起去赌石？我没听错吧？还是你们在开玩笑？觉得旅途太闷了，拿我开心玩呢？”
  他们急忙摆手：“不，不，欢喜姑娘，我们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们是真心实意地请你和我们一起去的！”
  我更纳闷了。
  “两位大哥，我是刚才听了你们的科普，这才知道了什么是赌石。然后你们让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去干嘛？给你们当拉拉队啊？”
  我说到这里。
  又看向了他们：“而你们两个，又比我强到哪里去？你们也就是在网上查了点资料，连一瓶子醋不满，半瓶子醋咣当都算不上，真到了赌石现场，绝对两眼一抹黑，就是去起哄，去滥竽充数，去当冤大头的。你们真的以为赌石这么简单啊？真这么简单，大家都别去上班了，也不用辛辛苦苦挣钱了，都去赌石吧。换句话说，要是翡翠那么容易出，那也不会这么贵了，早就成白菜价了。我们三个人去了，那就是一对半的二百五，不觉得寒碜啊？你们醒醒吧。就算是你们不醒，你们愿意当冤大头，也别拉我一起去啊？我们无冤无仇的，可不要害我。”
  陈建英恳切地说：“是，欢喜姑娘，你说的对，就凭我们这点本事，我们看的这点东西，真到了赌石现场没有任何用，只能被人当猴耍，这就是我们找你的原因啊！”
  说到这里，他从身上摸出来一张皱皱巴巴的报纸。
  指着上面的一条新闻。
  “欢喜姑娘，你看这里？这上面写着，曾经也有几个愣头青，抱着一夜暴富的心思去赌石，但开始总是输，赌一次亏一次，把钱都输的差不多了。这时候，一个人的老婆找来了，让男人跟自己回家，不要再在这里折腾了。什么赌石发财？就是把钱打水漂。那个男人还不乐意，还跟老婆吵架，说女人不懂。那人的老婆一生气，说不就是选石头切开看么？和选西瓜也没有什么不同。我天天去菜市场买菜，选这个比你们有经验，把钱给我，我来选！然后你猜怎么着？那男人的老婆真的像是在菜市场挑西瓜一样，选了一块原石，然后从里面解出了芙蓉种的翡翠原料，卖了几百万呢！后来人们都评论说，挑翡翠当然不是挑西瓜，但为什么那男人的老婆就这么有运气呢？因为她霸气！可见，有时候一个霸气的女人出面，那是无往而不利的。”
  说到这里，他们两个都像是两个嗷嗷待哺的小猫一样。眼巴巴地看着我。
  “欢喜姑娘，我们两个思来想去，你是我们见过的最霸气的女人了！我们都忘不了你在火车上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太牛逼了！太震撼了！别说女人比不了，就是很多男人都比不上！简直就是女人的榜样，男人的偶像！我们兄弟都服了，是真的服气！并且欢喜姑娘你不但霸气，你还聪明，又漂亮，简直是美貌、智慧与勇气三者都有！所以我们才要你和我们一起去！用你的霸气换来我们三个人的财运！”
  我听得是一阵的无语。
  这都是什么狗屁理由？
  因为我够霸气，所以让我和你们一起去赌石？
  然后就能一起发财了？
  要不要这么天真？
  要不要这么蠢？
  要不要这么无知？
  就你们这个智商，你们是怎么好意思当骗子的？
  真给骗子丢人现眼啊。
  所以我已经不想回答了。
  “欢喜姑娘，到底去不去啊？一起去吧！本钱的事情你放心，你不用出钱，你就帮我们出出主意就行！赔了你不用负责，但是赚了的话，我们三个人平分！”陈建英在极力游说，想要打消我的疑虑。
  但我却是摇头。
  “你们两个疯了，但我没疯，我可不会和你们去做这么不靠谱的事情。”
  我当然会拒绝了。
  别说我根本就不相信什么霸道女人能带来财运这样的鬼话。
  就是真的相信。
  这种事情也不能合伙啊。
  要是真的听我的意见，他们都赔了，算谁的？
  说不用我负责。
  到时候我就真的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么？
  可如果真要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真的被我给选中了一块高价值的翡翠。
  价值几百万。
  那就真的皆大欢喜么？
  不会因为如何分钱而起了内讧么？
  谁的本钱多了？
  谁的本钱少了？
  谁没出本钱了？
  这是我的主意了，我该多分了？
  凭什么你就多拿了？
  是我们带你来了，所以我们要拿大份了？
  就是没你指点，我们也会选这个了？
  利益啊，利益啊。
  在利益面前。
  父子可以翻脸。
  夫妻可以反目。
  兄弟可以自相残杀。
  何况是我们这种没认识了几天的朋友？
  不是我不相信他们。
  而是这个社会，这个人生就是如此。
  就像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词写的那样。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道义放两旁，利字摆中间。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与朋友合作做生意，都是一件很麻烦，很危险的事情。
  经常是不管生意做好没做好。
  但是朋友先掰了。
  当然，我和春桃的关系有些特殊。
  她先是我的下属，然后才是我的朋友。
  说是朋友，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姐妹。
  春桃对我很崇拜。
  很服气。
  简直都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了。
  我在她的心中，真的是像偶像一样。
  所以我和春桃的关系是不平等的。
  这不是谁欺负谁的问题，而是现实造成了如此。
  所以其实我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等到以后，春桃得到了更多的锻炼，完全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
  我就会给春桃更大的自由。
  让她单干。
  或者，采取那种入股的方式，我只是要分红，具体的经营管理都让春桃自己负责。
  这样，我们的关系才会更稳定。
  不用担心以后姐妹失和，离心离德。
  ……
  见我拒绝，于小利和陈建英又开始再三地和我磨磨唧唧。
  只是他们越墨迹，我就明白。
  他们心里面很清楚，赌石他们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所以才把虚无缥缈的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那样我就更不能趟这样的浑水了。
  因为他们找我，本质上和扔硬币没有区别。
  都是撞大运。
  “服务区到了，大家可以下去吃饭，上厕所，我们半小时后再出发，大家记好时间啊，迟到了车可不等。”
  我们坐的是大巴车。
  现在到了高速公路上的服务区。
  已经开了四个小时的车，要在这里停车休息一下。
  乘客们纷纷下车。
  有的上厕所。
  有的进超市。
  有的在车上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吃食。
  没有多少人会去服务区的餐厅吃饭。
  服务区的餐厅，难吃是次要的。
  主要是太贵。
  贵的离谱。
  金兰给我带了很多的吃食。
  有面包、饼干、八宝粥、矿泉水、鱼片、香肠、牛奶，满满的一大包。
  我正要拿出点充饥。
  “欢喜姑娘，别吃这些了，我们兄弟请你吃饭，那里有一个面馆，我们去吃点热乎的。”陈建英热情地邀请我。
  “是啊是啊，咱们一起吃点。”于小利也招呼。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还是没有死心。
  还想劝我和他们一起去赌石。
  从这里到省城，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我真的不想在接下来的旅程中，还得忍受这两个活宝的聒噪。
  于是就说：“这样吧，我请两位大哥吃饭，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下车，进了那个面馆。
  里面冷冷清清的。
  真的是门可罗雀。
  几个服务人员也都是态度散漫，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说是服务生。
  倒是像大爷。
  “来三碗红烧牛肉面。”陈建英大声招呼。
  “好了，150。”一个服务生放下了手里玩的手机，有些懒洋洋的说。
  “这么贵？”陈建英吓了一跳。
  “就是这个价，爱吃不吃。”服务生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行，150就150。”
  于小利呲着牙花子，拿出了150块钱递给了服务生。
  而我要付款，这两个人说什么都不答应。
  然后在我们等着上面的时候。
  于小利对陈建英说：“建英啊，等我们发财了，我们也要奢侈一下，50块钱一碗的牛肉面，我们买一碗，扔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