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牺牲

  李蓉蓉怎么会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
  更关键的是，如果他们与李萍萍见面了怎么办？
  我倒是不怎么关心李蓉蓉与这个男人的感受，会不会觉得很尴尬。
  我是担心李萍萍的感受。
  那样她的秘密，不是被李蓉蓉知道了？
  想到这里，我觉得我应该先给李萍萍打个电话，通知一下这个事情。
  让她有一个心理准备。
  以免来一个措手不及。
  可李萍萍的手机，却始终是没人接听！
  我不再耽搁，在路边打了一个车，就往出租大院赶去。
  进了大院，敲李萍萍家的房门，还是没人开门。
  我又打电话，却能听到屋里面传出来的电话铃声。
  看来李萍萍出门了，还忘记拿手机了。
  “你找萍萍啊？她走了有一会儿了，说是要去和妹妹一起吃饭。”邻居告诉我。
  我心中一叹。
  坏了！
  于是我又打车，往之前我看到李蓉蓉与男友逛街的地方赶去。
  这里面有很多的饭店。
  是不是他们约定吃饭的地方就是这边？
  我没有目标，只能一家一家的找。
  终于，在一家名叫“江南风味”的菜馆外面，我看到了李蓉蓉。
  这家餐馆，应该是这条街上最高档的，也是最贵的。
  所以李蓉蓉会选择这里，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于是我急忙推门进去。
  李蓉蓉正在前台点菜，看来已经点完了，于是往一个包间走去。
  我跟在了后面。
  李蓉蓉发现了是我，有些不高兴：“你来做什么？李萍萍找你来的？这个女人真是莫名其妙！我让她请我们吃饭，你跟着来凑什么热闹？真是里外人都分不清！”
  不过忽然李蓉蓉眼珠一转，又笑了：“你来的正好，让你也见识一下，走吧。”
  我不搭理她，而是先打开了门，往屋里看去。
  果然看到，屋子里面李萍萍与那个男生正相对而坐。
  空气中，满满的都是尴尬。
  仿佛凝固了一般。
  李萍萍脸色苍白，手紧紧地抓着衣角。
  那个男生则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李蓉蓉对这里面的内幕浑然不觉，进屋之后，就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我点好菜了，点了12个应该够吃了吧？不过这家店看着高档，但其实品味还是一般，很多名菜都没有，也没有拉菲，我们凑合着吃吧。”
  说完，她又看向了那个男生：“亲爱的超，委屈你了，下次我们去更高级的地方。”
  然后又看向了李萍萍：“正式介绍一下吧，这是我们学校篮球队的队长袁超，也是我的男朋友。姐，是不是又高又帅？怎么样？是不是很出色？今天让你请我们吃饭，也算是正式认识了啊。”
  当着外人，李蓉蓉终于又肯管李萍萍喊姐了。
  但是我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到浓浓的优越感。
  还有挑衅的意味。
  稍微一思索，我就知道了今天为什么会发生这样诡异的一幕了。
  上次，虽然李蓉蓉揭破了李萍萍的身世，取得了优越感。
  庆祝了她的胜利。
  但却被我点破了，她一向嫉妒李萍萍比她美貌的事实，说这就是她们姐妹失和，产生仇恨的根源。
  李蓉蓉没有否认。
  我想事后，她一定会觉得不爽。
  也一定想压过李萍萍一头，证明自己比姐姐更有魅力。
  女人如何证明自己的魅力？
  怎么刷自己的存在感？
  有两种办法。
  第一，依靠自己的美貌。
  在女人之中争奇斗艳。
  这一点，李蓉蓉已经输了。
  所以，李蓉蓉选择了第二点、
  就是找一个优秀的男人。
  自己找的男人优秀，就能证明自己的魅力无穷。
  而恰恰，在感情上，李萍萍受过伤。
  被辜负过，被抛弃过。
  这就是李蓉蓉可以利用、针对的对象。
  用自己爱情的甜蜜，来刺激李萍萍，来揭李萍萍的伤疤。
  所以她现在找了一个男朋友，看起来又高又帅，很是优秀，自然要在李萍萍面前好好炫耀一下，才符合李蓉蓉的性格吧？
  潜台词就是，李萍萍你被男人甩了，我李蓉蓉却找了一个这么优秀的男人，是不是证明我比你强很多？
  只是她不知道，她自己这是在玩火啊。
  “很出色。”李萍萍很是勉强的一笑。
  “呵呵呵，我觉得也是，是阿超主动追求的我，我见他一片真心，所以就答应了。”李蓉蓉骄傲无比地说。
  然后过去抱住了袁超的脖子：“阿超，你是不是很爱我？”
  那个叫袁超的男生忽然站了起来。
  “蓉蓉，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啊。”
  说完，不理会李蓉蓉，直接急急忙忙地走了。
  李蓉蓉被男朋友的这一幕弄得有些尴尬。
  她想出去追，但是却被李萍萍拦住了。
  “蓉蓉，你等等，我有话说。”
  李蓉蓉见男朋友已经走远了，只能赌气地坐在了椅子上。
  开口就埋怨。
  “李萍萍，你也太小气了，就请我们在这样档次的地方吃饭！你看，阿超不满意了吧？”
  李萍萍懒得去理论。这家店是李蓉蓉选的，与自己无关。
  而是很认真地说：“蓉蓉，你和那个袁超交往多久了？”
  李蓉蓉玩着指甲：“也没多久，半个月吧。但他可爱我了，说没我不行，说我是他的公主，他的女神，他的最爱，说我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他一看到我就彻底沦陷了。”
  李萍萍没有理会李蓉蓉嘴里的肉麻夸张，而是显得有些紧张地问：“蓉蓉，你们有没有……有没有……”
  李蓉蓉听懂了姐姐的问题。
  她先是脸一红：“李萍萍，这是我的隐私!你怎么可以这么问！”
  然后又显得很是骄傲地用手摸着自己的脸：“不过像是我这样姿色的女孩子，哪个男人看了能把持得住？有什么想法，也是应该的呢。”
  那就是默认了。
  李萍萍的脸色更加难看。
  说着，李蓉蓉又挑衅地看着我。
  “可不是所有人的审美都那么low，那么低级，有人懂得欣赏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贵！”
  怪不得让我也进来呢。
  原来也是向我展示一下，她确实比李萍萍受男生欢迎。
  这女人的嫉妒心和报复心，真重啊！
  “蓉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们分手吧。”李萍萍说。
  “什么？”李蓉蓉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我说你们分手吧，你们不合适。”李萍萍重复。
  李蓉蓉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你在开玩笑是么？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蓉蓉，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李萍萍强调。
  “不开玩笑？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分手？我们哪里不合适？我高贵优雅，貌美如花，袁超高大帅气，校队队长，别人不知道有多羡慕我找到一个这样优秀的男朋友！凭什么你说我们不合适？你以为你是谁？你没有资格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请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不是我的亲姐姐，你只是在我家寄人篱下的！”
  李蓉蓉咄咄逼人地质问。
  “因为他人品不好，姐姐是不会害你的，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李萍萍苦口婆心地劝说，并没有因为李蓉蓉话里面的无情刻薄受到影响。
  李蓉蓉当然不听。
  她一脸黑气的看着李萍萍：“阿超人品不好？李萍萍，你疯了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么！我今天给你脸了是不是？但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带男朋友和你见面，是给你一个请我吃饭的机会，让你看看我李蓉蓉的魅力，我吸引男人的手段，让你不再有我不如你的可笑想法！虽然你不是我们家的人，但大家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别说是一个人了，就是养条狗也得有感情了吧？所以只要你能记住自己的本分，规规矩矩做人，挣钱给我花，我还可以在外人面前喊你一声姐姐，给你留点体面。可我真的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如此的丧心病狂？居然污蔑、中伤我男朋友？居然挑拨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呸！”
  李蓉蓉越说越气，声音也变得尖利了起来：“李萍萍，你还有脸说你不会害我？这么说，你不会觉得亏心么？上次，我当众揭破了你的身份，所以你现在应该是很恨我对不对？所以你有机会就要处心积虑地打击报复我!我多次说过，你就是嫉妒我！嫉妒我过得比你好！现在看到我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你一定想起了自己被男人甩的伤心事吧？你自己没男人爱，所以你就见不得我被男人爱！你被男人抛弃了，你就见不得我幸福美满！李萍萍，你的内心真的是太阴暗了！我劝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你简直就是变态！”
  “够了！你别说了！你什么都不懂！”我大声制止了李蓉蓉的胡说八道。
  李蓉蓉却冷笑回击：“我不懂？我什么都懂！李萍萍就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女人！之前的事情我不说了，今天的事情就发生在你的面前，你扪心四自问，她不卑鄙么？她不下贱么？她凭什么说阿超人品不好？这是对我美好爱情的亵渎和冒犯！我绝对不能答应！”
  “凭什么？因为我知道，那个阿超，其实是一个喜欢出去鬼混的男人！他喜欢玩女人！”李萍萍大声说。
  “住口！”
  李蓉蓉冲到了李萍萍的面前，劈手就要打李萍萍的耳光。
  我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我看向了李萍萍。
  我摇头。
  我用目光制止李萍萍。
  不要说！
  不要说下去！
  为了一个六亲不认、薄情寡义的妹妹，你不需要做这么大的牺牲！
  你没必要自曝自己的隐私！
  就算你是被李家收养的，但你已经为那个家，为了李蓉蓉做的够多了。
  你可以了，你不欠任何人的！
  没必要那么委屈自己。
  就因为不想让李蓉蓉进火炕，被渣男骗，你选择在李蓉蓉面前，说出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你是真的豁出去了。
  可李蓉蓉会感激么？
  我想不会的!
  因为这个女人我已经看透了，她冷漠、虚伪、自私自利。
  从不肯考虑别人。
  眼中只有她自己。
  ……
  李萍萍读懂了我的意思。
  但是她却没有听我的。
  而是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说：“蓉蓉，其实姐姐不是在美容院工作的，我就是做那种生意的，就是为了钱，和男人逢场作戏的！我之前见过你的男朋友，这才是他匆匆离开的真正原因。我没必要骗你，我也不会为了骗你，而说出这样的谎话。”
  李萍萍还是说了。
  我叹息一声，退后了一步。
  看着李萍萍平静的脸。
  我几乎可以断定，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最好的姐姐，那么一定就是李萍萍。
  而李蓉蓉，完全就已经傻了一样。
  其实她很伶牙俐齿的。
  之前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现在她没词了。
  沉默了大概5分钟后，李蓉蓉终于开口了。
  “李萍萍，你……你说的是真的？”
  李萍萍苦笑一声：“真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像你坦白我真正的工作，我也要脸的。”
  “啪！”
  李蓉蓉终于还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李萍萍的右脸上。
  “贱人！”
  “你这个贱人！”
  “我本来以为你已经够贱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贱？你连我的男朋友都勾引！你是不是人！”
  李蓉蓉愤怒地指责。
  李萍萍捂着脸.没说话。
  我看不下去了：“李蓉蓉，她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你的男朋友！再说了，你现在最应该生气的是那个阿超不老实！而不是和你姐姐耀武扬威！”
  “乔欢喜！你闭嘴！李萍萍，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你让我恶心!”
  李蓉蓉说完，气得摔门而走。
  我和李萍萍对望了一眼。
  “萍萍姐，你终于还是说了。”
  李萍萍捂着被打着通红的右脸，苦笑一声：“说了也好，要不然总是藏在心里面，压力也很大的。以后蓉蓉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吧？”
  我从餐桌上拿起一条湿毛巾，让李萍萍敷在了脸上。
  “不联系最好！你也少一个包袱。”
  我刚说完，就看到李蓉蓉居然又回来了。
  铁青着脸，一脑门的官司。
  仿佛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一样。
  我以为李蓉蓉又是来闹事的，甚至还想与李萍萍厮打。
  可我发现，我还是低估了这个女人。
  她双手抱胸，站在包间的门口。
  “李萍萍，你知道我的银行卡账号是吧？以后每个月，你按时把钱打到我的卡上！一分钱不要少知道么？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哭穷，因为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挣钱很容易，反正你那么不要脸，每天多勾引几个，钱不就来了？搞得和自己很辛苦一样，我之前差点上了你的当。”
  原来是来要钱的。
  李萍萍点头：“好，我会按时给你打钱的。”
  李蓉蓉要走，却被我喊住了。
  “李蓉蓉，你不是嫌你姐姐很脏么？怎么现在又要她的钱了？难道这钱不脏么？”
  听着我的讽刺，李蓉蓉却是丝毫的不在乎。
  “人脏，但钱是无辜的。”说完，李蓉蓉扬长而去。
  ……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之间，已经是春节了。
  春节对国人来说，是很特殊的时刻，是合家团聚的时刻。
  不管在外面再辛苦、再忙，都要挤上火车，颠簸十几个甚至几十个钟头，回到老家。
  只为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饺子。
  只为了喊一声爸妈。
  会告诉他们，自己在外面的收获。
  而不会告诉他们，在外面打拼的苦涩。
  ……
  因为要过年，因为天冷，所以夜市上的生意只能暂时停了。
  本来热闹的出租大院，此时也冷清了起来。
  大家都回家过年了。
  包括春桃一家，也回了老家。
  而我，无处可去。
  我有老家，但是没有家。
  我没有亲人可以团聚。
  没有亲人可以嘘寒问暖。
  我甚至连过年想给别人一个红包，都没有对象可以给。
  所以过年，我只能待在出租房这里。
  所以，我真的不喜欢过年。
  “欢喜，和我一起回老家吧。”
  穿着一身新衣服的李萍萍，带着同样打扮得如同小公主一样的妞妞来了。
  “不了，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里挺好的。”
  我勉强一笑。
  “好什么好？一个人太孤独了，走吧，不用客气，我家里面就我妈，不用见外。现在我们不是亲姐妹，但和亲姐妹也差不多了。”李萍萍劝我。
  “是啊，欢喜阿姨，我们一起走吧，我姥姥会做很多的好吃的。”妞妞也奶声奶气地劝我。
  这萌萌的声音，让我的心都化了。
  我心动了。
  谁又真的喜欢孤独呢？
  谁又真的愿意在万家团聚的日子，一个人在冷清的房子里，孤单寂寞冷呢？
  是的，冬天，出租屋里面真的很冷。
  “蓉蓉也可能回去，我不想独自面对她，你陪着我，我还心里面舒服些。”李萍萍低声对我说。
  这真是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答应了，这个春节，跟着李萍萍一起去她的老家。
  此时是大年二十八，距离春节还有2天。
  李萍萍已经准备好了年货，我们商量好，坐明天早上的长途大巴车走。
  这时候想买火车票，已经是买不到了。
  中午，我们三个人吃自己做的火锅。
  虽然不丰盛，但暖意融融。
  吃完火锅，妞妞去看图画书。
  我和李萍萍收拾。
  这时候，李萍萍的手机响了。
  “妈，明天早上走……嗯……啊……好……好吧……”
  放下了手机，李萍萍显得有些愁眉苦脸。
  “怎么了萍萍姐？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不去了……”
  我以为是因为我要跟着一起回老家的事情让李萍萍为难了。
  “不，和你无关，是我的事，我妈让我带男朋友一起回去过年。”
  李萍萍苦笑着说。
  “男朋友？你哪里有男朋友？”我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