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厂花

  “刘倩是吧？久仰大名了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乔欢喜，是杨梅姐的朋友。”
  “你不要指责杨杰是陈世美，之前我只是对杰哥单恋，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的事情，但以后就不一定了。”
  “我看目前的情况，你和杰哥早晚得分手，所以我这是提前把队给排了。”
  “毕竟杰哥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好不容易你这个傻女人自己不珍惜，我自然要抓住这样的机会上位，因为我可没有你那么傻！”
  “杰哥，今天当着你前女友的面，当着你姐姐的面，我把话说到明面上，我们结婚，量力而行，绝对不和别人攀比，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只要你爱我，对我好，聘礼什么的，我完全都不在乎。”
  最后这句话，名义上讲给杨杰听，其实还是讲给刘倩听的。
  我说完，然后一脸微笑地等着刘倩的回答。
  刘倩有十几秒没说话。
  只能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呼哧呼哧”，急促的呼吸声。
  显然是把她气坏了。
  然后她才失态地大吼了起来：“乔欢喜，你说谁是前女友？我是现女友！是阿杰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不是前女友！”
  我哑然失笑。
  一句轻飘飘的“前女友”，果然让刘倩抓狂了。
  同时也再次佐证了我的想法，刘倩还是很在乎杨杰的。
  她不想失去杨杰。
  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失去杨杰。
  或者说，经过蓝山俱乐部的事情后，她更不会轻易和杨杰分手了。
  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没那么大的市场。
  杨杰是她能接触的最优质客户。
  但因为杨杰之前对她太纵容。
  让她恃宠而骄了。
  她以为自己无论做什么，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杨杰都会老老实实地照做。
  直到我这个局外人的出现，才让刘倩乱了方寸。
  正因为刘倩没想过分手，所以我的这出戏才有演下去的意义。
  若刘倩完全不在乎杨杰，那么这出戏就真成了笑话了。
  我慢悠悠地回答：“说别人，我能对得起你么？好了，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后杰哥到底选谁，我说的不算，你说的也不算，等着杰哥自己的选择吧。”
  “还有，我们一家人马上就要吃饭了，你别不识趣地打电话骚扰了。”
  “嘟嘟嘟……”
  我直接挂了电话。
  然后把手机扔给了杨杰：“搞定了。”
  杨杰此时才反应过来，看着我：“这是搞定了么？”
  杨梅在一边早就拍掌大笑了起来：“哈哈，当然是搞定了，欢喜，你干的漂亮！依我看，假戏真做，你就和杨杰在一起算了。”
  “欢喜你放心，你要是和杨杰结婚，聘礼上，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一定会竭尽所能，不让你受委屈。”
  “一样的条件，那个刘倩提，我就怎么听怎么别扭，可要是给你，我那是发自内心的愿意。”
  杨梅的话，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
  因为虽然之前她提过很多次让我和杨杰在一起，但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私下说的。
  可今天，却是当着杨杰这个当事人。
  “梅姐，你别开玩笑了，我们这么干，只是让刘倩脚踏实地一点，不要那么坐地起价，但最后，杨杰肯定还是要与刘倩结婚的，你说是不是？”
  我扭头看杨杰。
  却发现，杨杰的脸红了。
  见我看着他，忙一低头。
  这是害羞了么？
  你一个大男人害羞个什么劲！
  我有些莫名其妙。
  杨梅也发现了自己弟弟的脸色不对。
  “杨杰，你脸怎么都红了？真的，今天你和欢喜都在，姐姐说一句话，欢喜比那个刘倩强太多了。”
  “正直，这我就不用说了，你外甥女就是欢喜救的。”
  “勤劳，她在你们厂里是怎么努力上进的，你比姐姐清楚。”
  “聪明，别看欢喜自己说没读过什么书，但听她说话办事，头头是道，比那些上大学的都明白。”
  “再就是漂亮！话说欢喜，姐姐竟然不知道你长得这么好看？你说你之前为什么就不好好打扮打扮呢？你稍微捯饬一下，那就是妥妥的大美女！”
  “老弟，你们厂不是有什么厂花么？你看欢喜够不够格？”
  “所以我要是你啊，我早就追欢喜了。”
  杨梅的话，让杨杰的脸更红了。
  不但脸红，连耳朵都红了。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急匆匆地走了。
  “这个没出息的样，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把握！”杨梅叹了一口气。
  我却装作没有听到。
  ……
  周末。
  休息日。
  杨杰刚从他的宿舍出来，就看到我已经等在了他车的前面。
  今天的我，也是特意打扮了一下。
  好在，我不是在宿舍就这么打扮的，而是出来找个僻静地方换装的，要不然更会引起轰动。
  “你……”他问。
  神色还有些不自然。
  “多看多做少说别问。”我上了副驾驶。
  上次坐杨杰的车，我很识趣地坐在了后排。
  因为副驾驶是特殊的位置。
  可今天，我则是当仁不让。
  杨杰果然按我说的，没有提出疑问，上了驾驶位。
  要说真的是世事难料。
  当我最开始认识杨杰的时候，他苛刻、严厉，像是狮子，我有些畏畏缩缩。
  这还没过去多少时间。
  杨杰在我面前却温顺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白兔一般。
  “我们去哪？”他请示我。
  “等一下，还没到时候。”我道。
  我们两个人坐在车里面，等了一会儿。
  就看到刘倩从远处小跑着过来。
  跑得有些气喘吁吁。
  她来到了车前，下意识打开副驾驶的门，就要往里面坐。
  但她当然坐不下去。
  因为位子上，已经坐了我。
  “乔欢喜，你要不要脸！你给我下来，这是我的位置！”刘倩冲我吼。
  我早就想到，今天周末，刘倩一定会来找杨杰。
  所以我才早早地就进入了演戏的状态。
  在这守株待兔。
  于是我胸有成竹地看着她，还故意抱了手，显出了强大的自信：“你的位置？你有结婚证么？有，我乖乖让位，我乔欢喜绝对不当小三。没有的话，你从哪来，就回哪去，不要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刘倩早就知道，在口才上，她完全不是我的对手。
  于是就看向了驾驶位置上的杨杰：“阿杰，你赶紧让这个女人走！我们两个人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会是这个女人横插一脚就可以破坏的？”
  我用手按住了杨杰的胳膊，暗示他别出声。
  这才看向了刘倩，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两个这么多年的感情，到最后不也是一场交易？所以没什么好炫耀的。”
  刘倩怒了，她指着我的鼻子：“你说话不要太难听！”
  “难听么？我说话再难听，也没有你做的事情难看。杰哥开车，今天难得休息，我们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在我们两个女人的唇枪舌剑面前，杨杰就像是一个提线的木偶。
  别说我不让他说话，我就是鼓励他说，估计也说不出什么。
  于是也不出声，发动了汽车。
  刘倩见我们要走，一急，打开车后门，也坐了上来。
  于是车里面就成了我们三个人的世界。
  杨杰木着脸，后面的刘倩咬着牙。
  只有我神态轻松，还打开了车载收音机。
  “说来实在嘲讽
  我不太懂
  偏渴望你懂
  是否幸福轻得太沉重
  过度使用不痒不痛
  烂熟透红
  空洞了的瞳孔
  终于掏空
  终于有始无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
  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
  却流失于指缝
  又落空”
  之前的我，根本没有多少接触流行音乐的机会。
  所以就算是偶然听到一首歌不错，也经常不知道这是谁唱的。
  但这首歌我却知道，演唱者叫陈奕迅，歌曲的名字叫《红玫瑰》。
  因为爱好文艺的小芬，最喜欢的歌手就是陈奕迅。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这句歌词，更是被小芬当成了自己的qq签名。
  是的，之前我对qq、微信这些都是一窍不通。
  所以当初水姐让我跟她一起做水军的时候，我完全不能胜任。
  可慢慢地在城里，我也逐渐接触到了这些新鲜事物。
  不再是一脸懵懂无知的土丫头了。
  之前我只是觉得这句歌词写得很讲究，却没有思索太深。
  但此时此刻，却发现居然真的很应景。
  把骄纵女与舔狗男的心理描绘得入木三分。
  “杰哥，听到歌里唱的了么？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唱得多好啊。这说明，男人对女人啊，不要太纵容，有些人给脸不要脸，蹬鼻子上脸，你对她们好，她们还会觉得你窝囊，好欺负呢。但是我这样懂事的女孩子就不同了，我们懂得分寸、眼色。”
  我借题发挥，拿着这首歌来刺激刘倩。
  不过虽然话难听，但话糙理不糙，并没有说错她。
  “关掉，给我关掉！”刘倩在后面猛砸车的后背椅子。
  我微微一笑，关掉了收音机。
  “好，刘倩，我给你留点面子，不当众羞辱你了，不过希望你能自省一点，以后找别的男朋友，知道点分寸进退。要不然，你不仅是杰哥的前女友，也会成为其他男人的前女友。”
  刘倩都要疯了。
  我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在说，她不但会被杨杰甩，以后还会被别的男人甩？
  乔欢喜，你的嘴也太毒了吧！
  她坐在后面，运了半天的气，终于想出了打击我的言语。
  “哼，现在这社会上，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有的女人啊，专门以勾搭别人的男人为荣！像是苍蝇一样，看见男人就扑上去，真是下贱！”
  “阿杰，我和你说，你不要被某些女人的外表给蒙蔽了，她们都是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公交车，怎么会真的爱你？”
  “而我不一样，我们是青梅竹马，我们才是真感情。我知道因为彩礼的事情，你有些不高兴，但你不要糊涂，为了气我，搭理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一失足成千古恨！”
  刘倩说完，用手抱着胸口，恢复了盛气凌人的神态。
  似乎是拿住了我的死穴。
  但这点道行就和我叫板？
  刘倩，不是我看不起你。
  泼妇我见多了，嘴里比厕所脏的一抓一大把，就你这贫乏的词汇量，还想刺激我，真是痴人说梦。
  但我当然不会和她对骂。
  那没有意义，还有些无聊。
  于是我只是微微一笑：“刘小姐对感情执着的态度，还真是让我钦佩啊。”
  刘倩微微仰头，显出高傲状。
  我补充：“那能不能解释一下，前几天刘小姐去南山俱乐部干什么去了？”
  大招。
  这是我的大招。
  刘倩一下子就傻了，脸上刚刚做出的得意神情马上就僵住了。
  她下意识地问：“你……你怎么知道蓝山俱乐部？”
  说完，她就后悔了。
  这不是承认了么？
  我不给她反悔的机会，而是继续打脸：“我不但知道了你去了蓝山俱乐部，还知道了你在里面主动搭讪有钱男人被冷落，还知道你的一个朋友被人打了耳光，我还知道你们被人灰溜溜地赶了出来。这就是你对爱情负责的态度么？还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青梅竹马？我看是骑驴找马吧。”
  “对了，你千万不要狡辩说你没去，是我冤枉你的。因为这件事，不但是我亲眼看到的，还是杰哥亲眼看到的。”
  杨杰被我提起了伤心事，脸色也黯淡了下来。
  “阿……阿杰，事情不是那样的，我……我就是图新鲜，想去见见世面……我……我没有对不起你……”刘倩结结巴巴地解释。
  “刘倩，你那天的事情真的让我很失望。”杨杰终于说出了车上的第一句话。
  可见这件事情，他真的很介意。
  事实上，当众挑明蓝山俱乐部的事情，我不只是为了让刘倩难堪。
  也是为了解开杨杰的心结。
  那天看到的场景，始终是扎在杨杰心中的一根刺。
  最后他们分手也就罢了。
  如果没分手，最后结婚了，那么早早晚晚，这件事都会成为他们夫妻之间发生冲突的导火索。
  现在我当面提出来，尽管让他们都觉得难堪。
  但其实也是给了刘倩一个解释这件事的机会。
  为以后他们的相处扫除障碍。
  只是谁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呢？
  我乔欢喜，其实是一个厚道人啊。
  “杨杰……原来……原来你这段时间和我疏远，是因为这件事？原来因为这件事，才让这个女人趁虚而入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本来我不想去的，是于丽和文文非得拉着我，我也抹不下面子。再说了，我也只是想去见识一下，真的没想过要另攀高枝……你说，如果我不是一心一意要和你在一起，又怎么会答应和你结婚呢？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呜呜呜……”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演戏，后面的刘倩居然捂着脸，抽抽泣泣地哭了起来。
  “好了，你别哭了。”
  此时正在路口等红灯，车停了下来。
  杨杰叹了一口气，从纸抽里面抽出来几张纸巾，回身递了过去。
  我心中也叹了一口气。
  杨杰，你还是太年轻啊。
  女人三件宝，一哭二闹三上吊，这才用了第一招，你就承受不住了。
  刘倩接过了纸巾，却顺势拉住了杨杰的手，死活不撒开。
  “阿杰，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阿杰，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杨杰的脸色阴晴不定，看出正在经历内心的巨大纠结。
  呵呵，我心中嘲讽地笑。
  这个傻瓜。
  到现在为止，刘倩只是为了自己去蓝山俱乐部的事情道歉，却还是闭口不提天价彩礼的事情。
  可见，还是没有真正地受到教训。
  也没有真的把你杨杰的感受放在心里。
  你这就动摇了？
  就你这点手段，活该你被刘倩母女吃得死死的。
  于是只能咳嗽一声：“好什么好？松手！”
  刘倩倔强地说：“不松！我们要牵手一辈子！”
  我冷笑：“牵手一辈子？没看到绿灯了么？杨杰，你再不松手，信不信再耽误2分钟，就有人从后面上来砸你的玻璃了！”
  果然，后面已经有车在鸣笛了。
  杨杰急忙讪讪地松开了手，继续开车。
  “我们去哪？”杨杰问。
  “商场！”
  “游乐场！”
  我和刘倩异口同声，但却说了两个不一样的地方。
  刘倩瞪了我一眼：“阿杰，这都要换季了，人家还没有新衣服，你陪我去买好不好？毕竟，我穿的漂漂亮亮的，你也有面子是不是？”
  我这次直接笑出了声音。
  “呵呵，刘倩，你完全可以自己花钱买新衣服，然后突然给杰哥来一个惊艳亮相啊？那样的效果不是更好？何必非得拉着杰哥去？这是让杰哥去欣赏你的美丽，还是当一个行走的钱包？”
  刘倩：“你……”
  “我什么我？杰哥，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去过游乐园，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我说。
  “哼！说我自私，你不是一样？游乐园不是你要玩的？阿杰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