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剧本危机(中)
虽然有很多事都是很难开口的隐私,可是她还是决定把自己心里的苦都诉给杨华这个她现在唯一能信任和依靠的人听。其实她自从住进医院之后,就经常想到把自己的苦都告诉杨华。可几次话到嘴边,却又缩了回去。她怕杨华不喜欢听自己的那些琐事,更怕他也认为自己做错了。但是这一天,她终于鼓足了几天积累下来的勇气。
“嗯,你们为什么分手?”杨华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知道怎么样才能给齐雨滢勇气把藏在心里的苦水都倒出来。
“我告诉过你,我被你救的那次其实是自杀吗?”
“嗯,说过。”
“我那次自杀就是为了他。”齐雨滢紧紧的捏住了被子的一角,她紧张的看着杨华,生怕他听倒这里就会拂袖而去。
“我知道,你对我说过。”杨华对齐雨滢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脸上的笑容让齐雨滢放下心来。
“我肯定没告诉过你,那次到底是为什么吧。哼哼,说来也很可笑。其实那天,是他上午到我家里来陪我。结果,我们喝了一点酒,然后他就说想要我。我一直不肯答应,他就纠缠起来。后来他想强奸我,结果被我用酒瓶砸在他头上,把他打晕了。然后我很害怕,发现他还活着之后就把他丢在门外面,然后打了医院的电话。结果他下午就很生气的打电话来说要跟我分手,那时候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很离不开他,所以一下没想开,就去自杀了。”
在齐雨滢说到“强奸”的时候杨华就有点想不通。虽然大学里的那些恋人重也有保持纯洁关系的,可一但一方提出要求,似乎杨华还没听说过会有谁因为这个和恋人翻脸的。既然已经是恋人,那还有什么好保留的呢?连大学里都是如此,何况社会中?想到这里,杨华犹豫一会问道。“他不是你男朋友吗?怎么会搞成那样的……”
“呵呵。”齐雨滢露出一个伤心的笑容,“因为我母亲就是单身妈妈。她二十几岁的时候生下我,结果把她肚子搞大的男人却跟另外一个女人跑了。她供我刚读到高中就得重病去世了,临去的时候我答应她,一定等结婚之后才把第一次给我丈夫。”
说到最后,齐雨滢的声音虽然没什么变化,脸却很自然的红起来。她想起了自己一个星期前在家里的地板上对杨华叫出的那些话。虽然那时候她的思维有些混乱,可记忆却还是清晰的。
“哦。”杨华点了点头。
齐雨滢的理由很合理,但是故事听倒这里,杨华倒没觉得那位李公子有什么不对。无论是哪个正常男人,对一个已经确定了关系的女朋友提出那样的要求都肯定不能说不对。可结果不但要求没被答应,还被酒瓶锤中脑袋进了医院,在一个男人的自尊心遭受如此屈辱之后,提出分手倒也正常。
“结果我被你救了。然后过了几天,他又打电话给我向我道歉,说那时候是一时冲动。我那时候还很高兴,马上就答应了他。可他竟然第二天就想在我喝的水里下药。不过从他向我道歉开始,我就对他有点疑心。所以那天他给我的水,我一点没喝。结果他以为自己下药的时候被我看见,自己跳出来承认了。而且还对我道歉,说只是因为喜欢我。哼,看到他那副虚伪的样子,我真是想笑。”
“然后你们就分手了?”杨华叹了口气,问道,“他如果是真的喜欢你呢?”
齐雨滢摇摇头说:“我没有马上跟他分手。我告诉他,如果真的喜欢我,就跟我结婚。结婚之后,他想怎么样都可以。不过我知道他不会答应的,他只不过是想玩玩。结果他真的不肯答应,我就跟他说我们完了。然后他就把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出来了。”说到这里,齐雨滢苦笑起来,“他就像个流氓,不但破口大骂,而且还自夸玩过多少女人。然后又说我不识相,说总有我后悔的时候之类。”
“那他可也真是够混蛋的,幸亏你当初没答应他。”杨华对齐雨滢笑了笑。
“可若惜又被他给骗了。我……我真的是不想看若惜她被那个混蛋给……可若惜宁愿相信他,也不肯相信我。我还把她当最好的朋友……”说着,齐雨滢的眼睛又潮湿起来。
“她其实不是不相信你。”见齐雨滢又要哭,杨华赶紧安慰道,“只是一时不知道该信谁而已。你们是好朋友嘛,她肯定觉得你能理解她这么做。放心好了,你说了那些话,她以后一定会留心的。”
“嗯。”齐雨滢点点头。向杨华倾诉一番之后,她心里的难过感觉好了不少,可担心却丝毫也没有因为杨华的安慰而减少。
第二天,齐雨滢按时出了院。可是她却没能按时交上应该交上的剧本,而这也已经是她一个星期之内的第二次拖稿了。
所以,手头已经断稿了的张导演就在齐雨滢出院的当天,亲自带着剧务来到了齐雨滢家里。名义上是看望刚刚出院的齐雨滢,可实际上当然是来催要剧本的。
不过看到因为一场大病而脸色苍白,显得楚楚可怜的齐雨滢,张导演也没好意思说重话。只是把自己的难处抱怨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这样,齐雨滢也一样几乎难过的哭了出来。最后张导演只得说了几句无奈的安慰话之后,带着剧务又匆匆离开。
实际上,对剧本的问题齐雨滢和张导演一样焦急。在张导演离开之后,她几乎立刻就坐到了电脑前面。可是创作这事情就是越着急越是写不出来。齐雨滢在电脑前足足坐了几个小时,文章写了删,删了写,一直折腾到下半夜。可屏幕上却还是上次与杨华出门前的那半截,连一个字也没有增加。
齐雨滢的房间里一直亮着灯,杨华也陪着她直到下半夜才睡。他几次想进齐雨滢的房间里劝她早点休息,可是却每次都想了很久之后,又放弃了念头。他知道齐雨滢不是那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也不是那种会轻易说放弃的人。既然张导演上门来催促了她,她今天肯定不到写完不会休息。
杨华的确很了解齐雨滢,他的推测也完全正确。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一向灵感如泉的齐雨滢也有思路枯竭的时候。
渐渐的,外面天亮了起来。六点三十分……靠在椅子上被阳光照醒了的杨华看了眼手表,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然后才揉揉眼睛,将掉到地上的书拣了起来放在一边。
齐雨滢该弄完了吧。杨华一边想着,一边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去。可他刚打开房门,就听到从齐雨滢的房间里传出了阵阵抽泣声。惊讶的杨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敲了敲齐雨滢房间的大门。
“……进来!”里面过了好一会才传出这么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
杨华赶紧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去,便看到还穿着那身从医院里出来时换上的套裙的齐雨滢坐在电脑前,一边抽泣,一边擦着流个不停的眼泪。原本就大病初愈,紧接着又一夜没睡——齐雨滢漂亮的面孔这时憔悴的让杨华看了都觉得心疼。
“你……”杨华只说了个“你”字就停下了。他已经看到齐雨滢的电脑屏幕上,那个标题为《第三种人类》的剧本依然只有一半。
“有事吗?”面对杨华,齐雨滢强忍着心里的慌乱和焦急,挤出一副勉强的笑脸问道。
“……你要我帮忙吗?”杨华沉默了一会,低声问道。
“不用。”齐雨滢很生硬的拒绝了杨华。她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剧本交给任何人去写,哪怕是她最信任的人。
“嗯,你休息一下吧,写不出来别强迫自己。”杨华忍不住说,他其实也知道齐雨滢绝不会在剧本的问题上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我知道。”对杨华的唠叨,齐雨滢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杨华没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齐雨滢的房间。弄好两份早餐,他端了一份轻轻放在齐雨滢身边的桌上就离开了。因为进门的时候,他看到齐雨滢正飞快的打着字,所以没有打扰她。
回到房间里,无所事事的杨华又拿起昨天晚上还没看完的小说看了起来。一直到中午十一点多,他才再次走出房间,来到齐雨滢那里准备收拾餐具。可推开齐雨滢房间的大门,杨华却发现,齐雨滢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放在她身边的早餐则是丝毫未动。
蹑手蹑脚的走到齐雨滢身边,杨华向她的屏幕上看了一眼。那早已看熟了的半章剧本的结尾再次映入他眼中——齐雨滢刚才噼里啪啦的敲了半天键盘,结果做的依然全是无用功。
“唉……”杨华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端起还装这满满早餐的盘子走了出去。
还没等杨华走进厨房,客厅里的电话就又响了起来。杨华赶紧丢下盘子,跑过去把电话提了起来。他可不希望这时候又什么人再把刚刚睡着的齐雨滢惊醒。
电话里传出来的是张导演的声音。他也像杨华一样明白齐雨滢的个性,以为齐雨滢一定会在昨天晚上把稿子完成。可在办公室里等了整整一上午竟然还没等到齐雨滢的剧本,张导演不禁又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