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三个字

  顾谨年听到电话那头响起来的声音,“……程小小怎么了?”
  清脆的声音带着紧张和害怕,能察觉到那头的人听到了什么。
  伯伦说完话才注意到顾谨年在打电话,而且电话那头的说话的人,是苏夏。
  脸上露着慌色,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有些后悔,并不该这么着急的进来,哪怕也该等一分钟。
  “顾谨年,你说程小小怎么了?”
  男人清秀的脸上露着深沉,这样的消息对他都有点接受不了,更何况,是苏夏。
  一切来得太过于让人措手不及。
  “在剧组等着,我马上去接你!”
  苏夏只听着这么一句话,就被挂了电话,还想要之前她听到了那头又拿钥匙的声音,而且脚步也很快,她呆楞在原地,那一刻,手指一瞬间就动不了了,手机就这么从她的手指中滑落在地上。
  以飞速下落的竖线,落在了地上。
  屏幕碎了。
  ……法医鉴定后,说是跟程小姐的dna完全符合……
  那一句话,像是毒瘤一样占据她的脑海,怎么都挥之不去。
  程小小死了?
  不会的。
  程小小怎么可能死。
  她怎么可能死。
  “你听说了吗?刚新闻上说有个人冬捕,结果你猜怎么着,竟然捞上来一具尸体。”
  “还是个女人。”
  “……啊,这得多想不开这大冬天的跳河轻生?”
  “……”
  “……”
  那些女人的话语在苏夏耳边来回答的回荡,像是一阵风一样的而来,听着那些人的只言片语,苏夏的唇开始颤抖。
  程小小。
  她嘴里喊着她的名字。
  双腿突然间没有了力气,好像浑身无力,支撑都支撑不住了。
  她蹲坐在地上,眼泪直流,看着地上的手机,她也不管屏幕碎了还是没有,拿起来拨打着程小小的号码。
  她好想听着程小小喊着她的名字的声音。
  可电话嘟了几声之后,那头突然间被接通了,苏夏脑袋一热,情急之下抓着电话按在自己的耳边,屏幕上的碎玻璃把她的脸划伤了,有血从她的脸上留下来,可她却毫无知觉,拿着电话喂喂喂的喊着,升起来的希望好似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想,程小小肯定没有死,她不会死的,她还没看着她结婚,还没看着她生宝宝,还没……她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跟她一起做呢,她怎么会舍得……
  可下一秒,那头传来一道冰冷的机械化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
  她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好似一瞬间希望覆灭,失望随之而来,她握着手机,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了起来。
  风很凉,女人的脸上的血迹很快干涸,她坐在一个银杏树下,眼泪不停歇的流着,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树的枝干很粗壮,地上的银杏叶还没有被雪完全覆盖,就这么平整的铺在了它的枝干上。
  风卷起那些被雪覆盖的并不严实的银杏叶,在路边来回地吹着。
  那一刻。
  她想起了程小小的话。
  “苏夏,银杏叶的叶子长的好像扇子,拿着它我感觉自己就跟铁扇公主一样有了芭蕉扇了,以后你要是想见我,一定要带着银杏树的落叶来国外,我要完整的银杏叶做标本放在书里做书签,那肯定非常漂亮,我这个破地方,连颗银杏树都没有……”
  银杏叶。
  小小,我带银杏叶去找你,去找你,但求求你,不要走。
  程小小。
  你听到了吗!
  程小小!
  她如疯了一样的抓着那些冰冰凉凉的雪,一把一把的抓开,将里面那些银杏叶都攥在手里,可银杏叶基本上都坏了,没有一片叶子,是完整的。
  银杏树的落叶很厚,冰凉的雪融化在那些叶子上,她却顾不得有多冷,雪到底化了没有,就这么一把一把的抓开。
  她会找到的。
  一定会找到的。
  顾谨年赶到现场,就看着苏夏孤零零的背影跪在那里,他走过去,看着女人那双手已经被冻的通红,甚至手指甲都被折开了。
  他一把将她拉起来,双手压着苏夏的肩膀,听着她抽泣的声音,一直垂着头,眼泪还在她的脸上掉下来。
  “苏夏!”
  那欣长的身影投下来阴影,几乎将自己面前的光芒都挡住,她感觉到肩膀上的双手很热,而不像是自己身上那么冰凉的感觉像是死人了。
  她慢慢的抬起头,唇瓣因为长时间在室外而有些抖得不能自已,她看着顾谨年,将手上刚才找到的几片完整的银杏叶举在空中,朝着顾谨年笑了笑,“顾谨年,小小最喜欢银杏叶了,她在国外都看不到银杏叶,我要多拿点给她寄过去。”
  男人却看着她脸上那些干涸的血迹,伸手摸了摸,苏夏的脸往后一缩,避开了顾谨年的碰触。伯伦赶到,脸色不太好,尤其是看着苏夏这样,可又有些话不得不说,“少爷,少奶奶,现在赶过去还能见最后一面。”
  闻言,苏夏一个趔趄,要不是顾谨年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肩膀,早已经摔了下去,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顾谨年,握着那些银杏叶的手抖得厉害,眼泪直流,就算她再给自己心理暗示程小小没死,可现实就是这么给他这么一击。
  打得她毫无反手余地。
  也许,她真的不是个命好的人,跟她有关系的人,真的都不能有好下场……
  “苏夏,去送她最后一程吧,她肯定希望你在。”
  ……
  赶到程小小出事的地点,警车,救护车……的鸣笛声都在那里来回地响着,车刚停下,苏夏就下了车,朝着那人多的地方围了上去。
  她拨开人群,看着被白布盖上的人,还有坐在那里,哭的稀里哗啦的程母,就连程父,堂堂七尺男儿,也在那里抹着眼泪。
  小小。
  真的是小小吗?
  她跟她认识了十几年,从没有想过这样的场面。
  湖面风很大,那边的法医检验工作已经结束,纷纷开始收拾东西要走,“家属过来签个字。”
  她看着程父步履蹒跚地走过去,在那张纸上,一笔一画的写下了程小小三个字。
  一如领养她的时候,在那上面签的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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