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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挖墙脚

  临近新年,宫里的宴会一场接着一场,白不厌忙得不可开交,阎良花得以逃脱他的黏人,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却没想到,白不厌力排众议一定要将阎良花添在除夕夜宴的宾客名单上。
  按理说,阎良花没了官职,家中又没有厉害的人当官,没有理由出现,但白不厌的行为又不能按理说。
  于是霍夫人阎良花都在邀请的行列之内,霍夫人对此很期待,沈浮如在鸿胪寺做的不错,鸿胪寺置卿一人,少卿一人,丞、主簿各一人。卿掌四夷朝贡、宴劳、给赐、送迎之事,及国之凶仪、中都祠庙、道释籍帐除附之禁令,少卿为之贰,丞参领之。他在新年前,从丞升任少卿,从四品的官职刚刚有权利被邀请在列,其夫人也能一同出席。
  霍夫人念叨着霍清渺,天还没黑就已经打扮妥当,珠光宝气,锦衣加身,也不嫌重的慌。
  二夫人见状酸溜溜的说:“等我儿子在工部升了官儿,我也能入宫瞧瞧。”早些年钱太清混的不错,她随着入宫参加过除夕夜,后来情况直转急下,她过得反倒不如姐姐。身边无依靠,攀比的心思本已经停歇,谁知儿子突然争气,虽然如今只是个七品小官,但前途大有可为。
  霍晏脸一红,实话实说:“恐怕还要很久。”
  二夫人白了儿子一眼,拆我的台。
  霍夫人急着见霍清渺,才懒得在这斗嘴,不住地派人去催促阎良花。明明时间还早,愣是催的阎良花衣着整装完毕,提前上了马车。
  阎良花靠在车厢角,打着哈欠。
  霍夫人疑惑:“怎么睡午觉睡到这个时候?”
  “我熬了一个通宵,早上才睡,一直睡到现在。”她在心里默默的想,如果不是你非得派人催促我,我还能睡得更久。
  霍夫人仔细端详着阎良花的妆容,脂粉打的细腻,没能遮住黑眼圈,一时间有些着急:“我叫人给你送过去的玫瑰膏你昨晚没有敷?那可是个美白的好东西。”
  阎良花才不敢用,古代好用铅,粉白是白,但是有毒。她平日里上妆都只用一层珍珠粉,胭脂也尽量选用花草制出来的。
  她敷衍道:“昨儿个忙公务来着。”
  沈劲在养病,原本关于火炮的研究耽搁下来,她在赶进度,期望提高发射远程度。
  霍夫人唉了一声:“你都不当官了,往后在后宫里面当皇后娘娘,这些是朝臣该操心的事,你总得想想怎么笼络住陛下的心吧。”
  阎良花心想,在笼络,白不厌就要长自个身上了。
  马车摇摇晃晃,她昏昏欲睡,到了朱雀门前,大家陆续下马车进城,她毫无遗憾地打了个哈欠,霍夫人头痛欲裂,干脆走得快一些,眼不见心不烦。
  金龙殿修建的宽阔,平面为方形,单檐四角攒尖顶,铜镀金宝顶,黄琉璃瓦,双昂五踩斗栱,梁枋饰龙凤和玺彩画。
  四面明间开门,三交六椀菱花,殿内顶部为盘龙衔珠藻井,地面铺墁金砖,平日里不开放,是陛下专门用来宴请文武百官时的殿堂。
  走进大殿,正中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朱漆方台,上面安放着金漆雕龙宝座,背后是雕龙围屏,方台两旁有六根高大的蟠龙金柱,每根大柱上盘绕着一条矫健的金龙。
  宝座上空空如也,本着越重要的人越是姗姗来迟,皇帝陛下肯定是最后到的。
  这让阎良花有些不爽,因为她没有以重要人物的姿态最后登场,反而如同个小人物一般提前抵达,场间只有三三两两的小猫小狗,连个熟人都没有。
  她百无聊赖的落座,桌面上摆放着糕点,干脆摞成一摞跟叠房子似的,很快便对这样的行为失去兴致,而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她起身:“夫人,我同人交谈去了。”
  霍夫人矜持地应了一声,像是准许她这样的行为。
  在外边的时候,彼此要给彼此面子。
  阎良花迎向王子异:“你来的怎么这么早?”
  “盯着一下场间,怕出乱子。”王子异简略回答。
  阎良花笑道:“你可真是个操心命,嫂子呢?”
  王子异:“她去看洛城河了。”
  阎良花挤兑:“也不吃醋。”
  王子异风轻云淡:“我又不是陛下。”
  阎良花:“……”她伸手怼了下王橙的肩膀:“当着我面说我未来夫君的坏话,胆子很大呀。”
  王子异:“我得提醒你一句御史台的陈大夫已经就位。”
  御史大夫从前是张老,陛下御驾亲征回来后,他便上奏着乞骸骨,告老回乡去了。新一任的御史大夫姓陈,年纪刚刚过四旬,古板的像是个八十岁的老头子,脸上不见笑,成天一副死了亲爹亲妈的样子。而且管的特别严,特别适合当古代的教导主任。
  阎良花一回身,就看见御史大夫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她觉得自己拍在王子异肩膀上的手烫的厉害,赶紧收了回来。嘴上嘀咕道:“我已经不当官了,他应该管不着我吧。”
  “沈浮如去接待北端来使,我有些不放心,过去瞧瞧。”王子异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所谓朋友就是关键时刻抛弃出卖的。
  御史大夫走上前来,没抓住王子异,只抓住了阎良花,一字一句的问:“前任军器监监长为何在这?”
  阎良花摸了摸鼻子:“陛下邀请的呗。”
  “陛下为什么会将除夕夜宴的邀请发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御史大夫步步紧逼。
  阎良花生无可恋:“许是因为喜欢我。”
  这么明显的事情,难道还要我回答吗?
  御史大夫神态严肃:“按照规章制度,你原本不该出现在此处,却怂恿陛下破坏规矩,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阎良花:“御史大夫若是有问题,不妨向陛下提出,我也只是依从命令行事。”
  御史大夫不依不饶地说:“可你曾经是朝廷官员,难道不知道劝谏陛下吗?”
  “那倒没有,毕竟后宫不可干涉。”阎良花爽快地说。
  御史大夫一噎。他们当初闹得很凶,要求阎良花辞去官职方才能得到后位,被用烂的一句话就是后宫不可干政,谁曾想,如今阎良花用来怼他。他深吸一口气道:“若非是你怂恿陛下,怎么会破坏规矩。”
  阎良花心底冷笑,白不厌能把规矩吞了。她有些不耐烦:“车轱辘话来回说御史大夫就没点新鲜的话?恕我不奉陪了,麻烦让开。”
  御史大夫拦住了她的去路,义正言辞的说:“尚未被立后,便无视规章制度,仗着陛下的宠爱,肆意妄为,恃宠而骄,像你这样的人不堪为后,我绝不让步给你这样品德败坏的人。”
  阎良花假笑,除了假笑吝啬给予对方任何一个表情,突然明白白不厌为什么挂这么个面具,因为懒得和这帮人纠缠。她让开一步:“我正好和你相反,喜欢让步给蠢货、笨蛋。”
  御史大夫听出了言外之意,气的心态要炸,正在他要慷慨激昂的批判一番时,北端来使到了。
  沈太后露面,皇帝紧随其后,外边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此起彼伏。
  王丞相已经落座,听到动静又慢吞吞的起身。
  重要人物到齐,就不是可以随意说话的时候。
  御史大夫回到位置上,阎良花也回到了霍夫人身边。
  霍夫人嘀咕道:“清渺怎么来的这么晚?”
  阎良花:“沈浮如接待北端来时,带着夫人出席外交,然后一起来到除夕夜上,自然要迟一些。等酒过三巡,大家微醺,悄悄离席的时候你再同霍清渺一起在外边说话吧。”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除夕夜,还包含着外交接待,就看博弈上谁能占到上风。
  陛下落座群臣行礼,又像太后娘娘行礼。
  如今宫里只有两位娘娘,沈太后和王太后,两位太后只出现一位沈太后,位置有些偏。
  陛下的后宫干净的像是白纸,所以孤孤单单的独个儿坐着,
  她望着陛下,只瞧见那方向璀璨,殿顶中央藻井上有一条巨大的雕龙蟠龙,从龙口里垂下一颗银白色的大圆珠,周围环绕着六颗小珠,龙头、宝珠正对着下面的金銮宝座,梁材间彩画绚丽,鲜艳悦目,红黄两色,流云火焰。陛下孤单而又华贵,就像是天空中一弯明月。
  白不厌道了一声:“免礼。”
  众位臣子、来使谢恩,落座。陛下宣布开席,宫女们鱼贯而入,身着粉衣蓝裙,犹如一只一只蝴蝶,井然有序的放下,菜色退下。
  每逢除夕,桌上摆的都是好看,但冰凉的食物,毕竟官员太多,御膳房忙不过来,都是提前做出来的饭菜。
  阎良花只吃了两口便索然无味的放下筷子,看着热闹喧腾的场面,琢磨着谁先张口。
  从耐性上来说,北端略逊色一筹,毕竟他们还有被俘虏的官员和士兵呢。所以北端来使率先开口:“早就听闻南楚皇帝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国有一公主,想许配给陛下。”
  有人来挖墙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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