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严大人的话
可是小芳这一梦,就是不愿醒,她不相信是赵远歌辜负了她,竟是私自跑了出去要去找赵远歌,结果还没出城就被楼里的人抓了回来,这是很大胆的举动,楼里的姑娘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当初花了那么多钱买你进来,这还没挣回本呢就想跑?
小芳被关了几天,出来后第一句就是问别人赵远歌有没有来找她。
老鸨怕她还想跑,专门找人盯着她,平时吃饭都只能在屋子里吃,除了接客哪也不许去,可是小芳连客也不想接了,她已经许给赵远歌了,就等着赵远歌来赎她呢。
不工作的员工当然要罚,老鸨说那行,你既然不工作,那也别吃我们楼里的饭,然后小芳就真的连着三天没有吃饭,有姐妹可怜她,偷偷给她送东西吃,好言相劝道:“我的傻妹妹啊,你以为那赵远歌能出得起赎你的钱?别傻了,他就是卷着你的钱走了,他若真对你有意,起码走的时候会来看你一眼吧。”
小芳说:“也许他有苦衷呢?你们就别劝我了,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后来老鸨发现了有姑娘偷偷送饭,直接打骂了他们几人一顿,严令禁止所有人靠近小芳,但老鸨转念一想啊,这小芳这么一直不吃饭,饿死了也是他们赔了啊,不行,必须要小芳做点什么,卖不了身,起码可以唱歌跳舞吧,便让小芳上台跳舞。
小芳倒是也接受了,起码每天能有顿饭吃。
一直是什么时候,小芳才死心的呢?苏玉晴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反正某天早上起来,所有人发现,小芳吊死在屋子里了。
老鸨心疼不已,这才刚面回来没多久的姑娘,还没赚回多少就死了,着实可惜,姑娘们都骂她傻,竟然听信一个男人的鬼话,几天之后,也再没人提起了。
苏玉晴其实也去偷偷给小芳送过饭,那天的情形她还记得很清,小芳看到饭后很开心,饿了一天,晚上才能吃到东西,便扒拉扒拉着往嘴里送,苏玉晴问道:“你还在想他吗?你觉得他真的会来接你吗?”
“不会来了。”
小芳的回答让苏玉晴为之一振,她一直都是以为小芳肯定是坚信赵远歌会来所以才这么一直等着的,原来她自己也知道赵远歌不会回来的吗?那有什么理由坚持下去呢?是什么在支撑她呢?
苏玉晴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坚持等?”
“总得有个盼头吧。”小芳说道:“我知道我在自欺欺人,可是连自欺欺人都不被允许的话,我为免活得太可怜。”
后来小芳被老鸨拉上去跳舞,每天可以吃饭了,苏玉晴也再没有跟她接触,直到她自杀。
苏玉晴忽然有一瞬间非常同情小芳,小芳其实并不傻,她知道赵远歌在骗她,也知道她不会回来,她一直都想自杀,从她被自己亲生父亲卖过来的时候就有了吧,她的每一天都很绝望,哪怕是赵远歌说娶她,她满心欢喜的等待,也是浸泡着浓浓的绝望的。
苏玉晴从回忆中醒来,其实,在青楼待得那两年苏玉晴真的学会了很多,她一点点成为头牌,在青楼这么个小社会里感受到了阶级晋升的喜悦,你只有踩到了高位,才有说不的权利,然后到达更高的位子,才能有能力拒绝任何你说不的事情,而你在一个低位的时候,是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又遇到了她姐姐苏丹宁,原来她也在京城,并且,也在青楼,但听说只是个做衣服的。
苏玉晴跟她碰过面,看到她过得生活竟是比自己好多了,一股强烈的嫉妒萦绕在心,还有恨,她可是害过这个苏丹宁这么多次,她竟然还是什么姐妹情深,一套套说的那么好听,现在的苏玉晴已经不是菊花村那个苏玉晴了,她在社会里浸泡了两年,知道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所以苏丹宁在她眼里,就越发的虚伪,恶心。
什么亲情啊,爱情啊,都不过是个漂亮的口号了吧,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只关心自己,说得那么好听,只是想显得自己非常善良罢了,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
这是苏玉晴清晰感受到的一切。
日子转眼到了十一月,天气一天冷似一天,苏丹宁每天在冷宫里冻得直哆嗦,其实只要一直窝在被窝里还好,可是她总得吃饭呐,总得上厕所呐。
每天的饭菜都是冰凉的米粥和馒头,苏丹宁总是在想,这是故意晾凉了才给他们端上来的吗?为什么?就是因为这里是冷宫?要不然,为什么每次的米粥都是一个温度,也卡的太准了吧。
上厕所是最痛苦的,茅房离苏丹宁的屋子很远,每次要顶着寒冷走出去,在寒风里行走二十分钟,然后再走二十分钟回来,而且茅房的卫生条件,恩,真是一言难尽。
好在屋子里有夜壶,小便还好,万一夜里想上大的,还得黑灯瞎火走到厕所,不光冷,还很恐怖。
早上洗漱,也是冰凉的水,冬天的冷宫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每天早上会有管事的婆子过来查房,看看人还在不在,死了没,她每次叫苏丹宁,都只说号码,苏丹宁是九十七号,管事婆子晚上还会来一趟,确认苏丹宁在后就会离开。
这是苏丹宁这一个月在冷宫来唯一见到的人,哦,当然除了那个严令仪也来过一次。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苏丹宁见到了第三个人。
严大人。
严大人是一个人来的,身边一个仆人都没有,这也就意味着没有热茶喝,这令苏丹宁很失望。
苏丹宁懒得从被窝里出来,只是看着他说道:“严大人,坐吧。”然后坐起身,将被子裹在身上。
“不知严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苏丹宁说话的时候鼻子吸溜吸溜的,她已经轻度感冒了。
严大人说道:“皇帝将你养在这里,是看在那孽障的份上,要不然,你早该死了。”
“那还真是没有遂了严大人的愿啊,很可惜,我还活着。”
“哼。”严大人冷哼一声,说道:“令仪已经有了身孕。”
“我知道。”
严大人眉毛稍微挑了挑,说道:“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你女儿还来过这里一次呢,想让我喝掉毒酒自尽,成全墨墨和她。”说起来,那个严令仪倒是没拿孩子这件事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