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州，太虚宗。
巍峨雪山包围着中州这片最为神秘的地界，太虚宗老祖宗便是一剑硬生生的削开了山头，将宗门设立在众星拱月的冰雪世界内。
大雪如同鹅毛般纷纷扬扬，天际苍白的近乎死寂，明明气温冰寒彻骨，但所有太虚宗弟子的心中都激动万分，他们死死盯着面前那个黑金色的人影，眼神炙热的快要将宗戟背后烧出一个洞来。
以棋子做武器，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更何况，这些棋子从宗戟挥袖间弹射出去时，上面还附着了极为骇人的剑气，甚至足以撕裂空间。
围观的人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种肃杀气氛，纷纷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剑修们更是抓紧时间聚精会神的领悟这难得能够一睹剑气的时刻。
“布阵！”
只不过是穆野一个后退间，站在那里的宗戟就已经将双手悬于空中，十指律动，开始着手安排每一个棋子的摆放位置。
磅礴的神识倾泻而出，牢牢的将刀客困在中间。
刹那之间。漫天飞雪似乎都在棋阵初成时停止飘扬，由灵气构成的渺渺棋盘隐隐约约浮现，如山般沉重的威压骤然而至，几欲窒息。
这是……圣阶。
刀客提着长刀站立在风雪中央，身影沧桑萧条。他黑色的眼眸深沉透不进光，就像是上好的黑玛瑙。
半圣和圣阶仅仅相差半个字，但是其中的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穆野设想过许许多多种情况。
当初他们立下五年之约的时候，宗戟不过是个九阶五星罢了。虽然因为等级无法显现的原因让人摸不透他的真正实力，但是穆野却敢说自己领先他几个小境界的。
然后等到五年后出关，他在无机宗所有人翘首以盼中突破了半圣，一时风光无两。排名在玄机榜上“嗖嗖”的蹭，走路都带飘。
以穆野这个年龄来说，如此成绩已经称得上是几千年来第一人了。就连他的师傅也感慨，如果没有宗戟，可能穆野突破的也不会这么快。
因为有了目标，所以激发了潜力。
那时候穆野还信心满满，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觉得自己大仇得报，心情激昂。
结果，等到会面才知。这不过五年，宗戟就远超于他，步入天下顶尖高手——圣阶的行列。
等到站立在这棋阵中，穆野才亲身体验到了越级挑战的难度。
可是——
明明越级挑战对于宗戟来说就像喝水吃饭一般简单，为什么他穆野就不行呢？
当初宗戟不过六阶的时候就越级将七阶初期的穆野按在脚下打；七阶巅峰就悍然对上九阶大佬，居然能够全身而退，引得大陆哗然。
穆野越想，胸口越发气势激荡，意难平的很。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比宗戟差任何。
可是每次当他发了疯的把人家视作对手，这人却早就甩开他千万里，只在远处淡淡抬眸，仿佛万物都低不进那双淡漠的金眸里去。
“呵……要我放弃，怎么可能。”
刀客站在满世界的风雪中，喃喃自语。
反倒是宗戟讶异的挑了挑眉。
他能感觉到，穆野似乎已经在这种绝境之下抓到了某种能够晋入圣阶的机缘。
经此一役后，恐怕玄虚大陆又要多出一个圣阶了。
说起来有点尴尬，毕竟《逍遥》是宗戟写的第一本网文，所以一不留神把配角的金手指也开大了点，挠头。
也难怪《逍遥》最后扑的妈都不认识，毕竟读者来看文可不是为了看一个讨厌的配角从开头蹦跶到结尾的。
因为读者更喜欢看男主手撕配角，啪啪啪打脸升级。
正在这时，茫茫风雪中，漫天刀光倏尔出现，交织在一片，甚至要白过那雪去。
想要破阵，只需要找出最薄弱的那一点！
刀客和剑客的宗旨都是一样的。有“一剑破万法”自然就会有“一刀定胜负”。
穆野只需要出刀即可。
“好！”
即使是宗戟也不禁高声叫好。
光是这份气魄，就已经足够让他以最认真的姿态前来迎击。
骨棋是宗戟的秘密武器，他从不曾在人前使用过这一招。如今有一个足以匹敌的对手亲自送货上门，宗戟正好试验一下威力。
“变阵！”
黑缎镶金履一顿，浩瀚灵气将宗戟整个人托起，他凌空踏虚，黑发滚滚而来，踩在这苍茫空中，居高临下的开始操纵自己的棋局。
浮生之上，他便是此方之王。
骨棋随着宗戟的心意快速变换，黑白相间的棋子沉沉浮浮，仿佛要组合成千万种眼花缭乱的模样。
死局。
不管棋子如何变幻，结局都只有一个。
手提长刀的刀客咬牙，将全身灵力灌注入他的刀内，飓风平地而起，气质如虹贯日。
最后一刀，孤注一掷。
正好，宗戟的阵也布完了。
他这个战斗模式太过新颖了，可以说是东方版站撸法师的巅峰。这棋盘摆放只需要高数学的好，打遍悬虚都不倒。
摆明了是穿书者欺负人家玄幻土著来着。
所以现在……就是实践成果的时刻了。
宗戟轻轻眯眼，眉眼间尽是恣意妄为。
“杀。”
他薄唇内轻吐一字，轻飘飘却重逾千斤。
千万道剑气狂舞，棋阵内骨棋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行经之处剑锋凌厉，轨迹莫测诡谲。将那阵中的灰色人影包围褪色。
落子惊风雪，阵成泣鬼神。
似乎过了半甲子，却又瞬息间敛去。
等到所有的白芒消逝之后，刀光被碾碎，剑影被收起。雪地上只剩下刀客半跪踉跄的身影。
嘀嗒。
一滴滴鲜红的血自刀客凌乱的黑发之间低落，在白色世界中绽放出一朵朵鲜活的色彩。
那般惊天的一刀，穆野最得意的沧茫一刀也被那黑白骨棋轻而易举的绞杀。
而且，这还是宗戟没有动用实剑的情况下，在最后一刻他还暗暗用灵力隐晦的包裹起棋子上的剑气，不动声色留手的后果。
穆野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师傅总是劝他别总和宗戟比较的缘由了。
因为——
“你不如他。”
师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穆野满心满眼都是不甘心。
可是当一个人超过另一个人太多的时候，任何的嫉妒都不会再有了。
以前的失败，穆野可以找到千万种理由。但是这五年之约是他主动定下的，场子也是他先来太虚宗挑起的。甚至连起点他也要高于宗戟。
却还是同样的结果。
堂堂正正，无可推卸。穆野也不会允许自己成为输不起的人。
“是……是我败了。”
刀客骄傲挺直的脊背在这一刻也充满了萧瑟落寞，平日里眼角扬起的肆意也耷拉了下去，就像一条可怜兮兮的二哈。
宗戟：……
心情复杂。
身为作者，他自然不会对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抱有任何厌恶的情绪。
只不过这个穆野，某些时候实在是太烦了。
宗戟在刚刚发觉自己穿书的时候本来是打算佛系修行的。毕竟这个世界未来的发展，所有的隐秘尽数在他的掌握之中。
当一个人洞察一切、知晓未来的时候，生活就很难说的上有什么意义了。
然后穆野就出现了。每一次都锲而不舍的上来言语或者动作挑衅宗戟，非要在人前弄的下不来台。
写文的时候不觉得，亲身体验就很烦了。
宗戟也是有脾气的，被搞烦了一怒之下就从宗门里抱了一大堆东西，缩到自己的长生崖里去闭关修炼，兢兢业业，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才成就了如今的辉煌，把穆野按在地上打。
但是，宗戟还是不讨厌穆野，毕竟自己笔下的人就像是自己的崽，谁又会讨厌自己亲手写下的崽呢？
相反，作为创造者，他十分能够体会穆野的心情。
你想想，人穆野一辈子顺风顺水，还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和万年老二。
谁会愿意当万年老二嘛。
宗戟是谁，起点升级流原文男主，和他斗谁都讨不了好，说夸张点就是天道亲儿子。
穆野已经很优秀了，如果没有宗戟这个挂壁，他才是悬虚大陆上正常的天才模版。
可穆野心地不坏啊，相反还坦率的有点可爱。
作为一个刀客，他给宗戟找不痛快都是堂堂正正的来，从来不会搞什么阴私手段。甚至在其他人放言挑衅宗戟的时候穆野还会扛着刀上门，把人家门派的新贵才俊们挨个毒打一顿，末了撂下一句：“就凭你们还敢自称宗戟的对手？”
言下之意就是只有他穆野才有资格成为宗戟的对手。
……听起来怪怪的，大概是错觉。
“你很好。”
为了避免穆野被自己打击到一蹶不振，宗戟掐了个法诀，将所有的棋子收起来之后，淡淡的道。
“你已经有了一颗刀客的心。大道至简，无愧于刀即可。”
要不是时机不对，宗戟差点就来一句“你就是你，颜色不一样的烟火”的伤痛文学名句了。
最后，迎着穆野不敢置信又隐约松动怔然的眼神，宗戟还是一个没忍住，相当嘴贱的补了一句：
“当然，我更好。”
穆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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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戟：你们都是我的崽（慈爱眼神）
穆野：……？！（惊恐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