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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薨谢

  不确定小精灵知不知道,付古矜抿了抿唇,道:“当时瓷器铺子的掌柜来找我,说上次我在他们那里定的一批瓷器瓶到了,我想着瓷器铺子离店里不远,便也没带玉京。可是我去到瓷器铺子后,那掌柜说,瓷器还在港口下货,让我同他去……之后我在验收的时候,被人从身后打晕,醒来后在一艘船的木箱子里……”
  船上?木箱子里?若是如此,那他又是如何逃脱出来的?
  东方璟心知付古矜有秘密,摸了摸他的头发,道:“从船上逃脱回来……你……”
  东方璟话未说完,但付古矜知道他在问什么,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坦白。
  小精灵劝道:“没事的呀,空间的存在玉京不也是知道的么?况且,爱人之间本就应该没有秘密呀!”
  付古矜因为那五十积分现在有点不太想搭理小精灵,于是心里敷衍道:“再说吧。”
  小精灵一阵难过,付古矜不知道的是,它身上的光芒也黯淡了好多。
  见付古矜踌躇许久还是未说,东方璟手一僵,缓缓放下后握成拳。
  “近日你暂且别去店里了,我会着人调查清楚是谁想要害你。店里的事,交给李明仕就好。”
  付古矜应了一声算是答应。等锅中水热后,东方璟有些落寞地离去,付古矜注意到时想着问一问的,却看天色这么晚了,生怕耽误东方璟的休息时间,是以到嘴边的询问又吞回了肚子里。
  想当年他刚上高中时,每天最期待的便是放假能够好好睡一觉。东方璟身为帝王平日里要处理的事情那么多,能有好好休息的时间他便还是不打搅了吧。
  ……
  翌日付古矜睡了个自然醒,玉京已不在殿内,他自己琢磨着洗漱完后,便到处去寻玉京的人影。
  谁料他一出殿门,竟见门前站着四个宫女,听见他的动静后齐刷刷跪了下来,道:“贵妃万福呈祥,喜乐安康。”
  这是怎么回事?他宫里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瞧瞧,那在给他的菜地浇水除草的几个太监,那在给池塘里喂鱼饲料的一个宫女,那在给湘寒宫所剩不多的花剪枝丫的两个宫女……
  以前现在跪在他面前的四个宫女。
  付古矜不大适应,呵呵干笑,道:“起来吧。”
  他也不等这四个宫女起身,直接便往厨房走,在门口处遇见刚出来的玉京。
  付古矜忙拉着人到角落,低声问:“怎的湘寒宫里突然出现这么多宫人?”
  玉京一脸复杂,道:“是长公主带来的,说是昨日之事让您受惊了,这几日不便操劳,便让这些宫人们来当差……小厨房里也来了好几个御厨呢!”
  付古矜嫌弃地看了看貌似都在忙的宫人们,吐槽道:“我一大男人何至于那点小事受惊。况且你看看,他们这像是干活的样子么?那花我是准备挖了重新划块地种的,有甚必要修修剪剪。还有还有,那池塘,水那么浑浊那么浅,怎的可能会有鱼。”
  再看看那些浇水除草的太监,付古矜简直心痛的在滴血。他那么宝贵的蔬菜们,根部的泥土都被水冲刷干净,一个个的露着根在风中摇曳,似乎下一刻便会倒在地上。
  不会浇水就不要浇了啊!
  付古矜忍不住上前,阻止了几个太监欲要倒水的动作。
  “这些蔬菜不用浇水……对了,湘寒宫也不用你们伺候,你们打哪儿来的便回哪儿去吧!”可别再给他捣乱了!
  宫人们静默片刻,一动不动。方才殿门口那四个宫女走过来,为首那个领子上绣着“贰”的宫女微笑着,道:“贵妃请恕罪,这些宫人们都不曾做过农活,第一次做难免手生,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奴才们计较。”
  付古矜一时语塞。这宫女说话完全挑不出错处来,还很是恭敬,他此刻被噎得说什么似乎都不对,于是看了看那些蔬菜们,道:“水不必浇了,你们……该做什么自行做去吧。”
  湘寒宫里突然多了那么多宫人,他如今连一点自由的空间都没了。午膳时间快到时,他想着自己去做点饭菜,却被那个二等宫女拦住,硬生生带到花厅里等着,不让他进厨房。
  付古矜搞不懂这些宫人来的意义究竟是伺候他还是给他添堵,心里憋着一团火气只能靠喝茶来降降。
  御厨们的手艺很好,只是做的菜过于形式化,满桌子的菜,大鱼大肉的便占去了大半张桌子,只有两三道清淡些。
  那个二等宫女恭敬地站在一旁为付古矜布菜,玉京忙完自己的事后跑到花厅便一屁股坐下,那二等宫女皱眉,冷声道:“没人教过你规矩么?主子用膳,怎可同席!”
  玉京愣住,呆呆地看着付古矜。
  规矩他是懂的,只是从进丞相府至今,他与公子便从来没有主仆之别,用膳皆是在一桌用的。
  付古矜缓缓放下手中筷子,道:“那这膳我不用了。”
  那二等宫女尚在惊讶中,付古矜便起身带着玉京走出花厅。
  他本意是想离宫带着玉京到店里去,可刚出花厅便犯了难。出宫的小门不便让人知道,可如今湘寒宫里那么多宫人,要如何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好在付古矜不过烦恼了一会儿,湘寒宫便来了一位贵客。
  正是造成今日他这么烦恼的罪魁祸首——东方和嘉。
  一众宫人忙跪下行礼,东方和嘉免了礼后,脸上带着一点笑容走到付古矜跟前。
  “听闻昨日你出了事,想着那时时辰晚了便没打扰,只好今日才来看看你。阿矜莫要怪罪。”
  付古矜自然不会因此怪罪她。不知怎的,他对这个美丽忧郁的女子,总是提不起气来。
  二人又进了花厅,看着桌上未动几口的饭菜,东方和嘉疑惑地看向付古矜,问:“可是胃口不好?又或是昨日受惊还未好过来?怎的没用几口膳。”
  付古矜扯了扯嘴角,道:“胃口是有的,只是……”只是一早起来看到湘寒宫那么多宫人,再加上那二等宫女所说的话,一时难以接受。
  之前原以为允朝算是很开放的朝代,却不曾想还是有那么多规矩,随随便便一个掌事宫女便能给他添堵。
  东方和嘉猜不准付古矜的心思,于是询问的目光又看向那二等宫女。
  那二等宫女跪了下来,道:“长公主恕罪。许是方才奴婢说错了话,扰了贵妃的胃口。”
  东方和嘉淡淡道:“那便下去领罚吧。”
  付古矜闻言,正欲阻止,却见那二等宫女行了礼,匆匆下去了。
  过后东方和嘉牵着他的手,又坐回了桌边。
  付古矜想了想,道:“长公主殿下不必责罚那个宫女,她并未做错什么。”
  东方和嘉惊讶,道:“她让你失了胃口,是该领罚。”
  “让我失去胃口的,从来不会是一个宫人。”而是这种受束缚的感觉。
  付古矜接着道:“长公主殿下自幼在皇宫中长大,想来不理解我的心思。曾经在相府的时候,院子里各书童、丫鬟,我都是真心把他们当弟弟妹妹看待,从来不会以下人的要求去苛责他们。如今到了宫里,原以为不受宠便不用受这颇多规矩的束缚,却不曾想……”
  付古矜不再说下去。方才玉京听着听着落下泪来,东方和嘉示意绿莺递上帕子,而后歉意一笑:“这却是皇姐思虑不周了。只是想着让你轻松些能够好生休息休息,却不曾想……如今皇上对你十足在意,朝中上上下下都知晓了。派这些宫人来,也是为了给你撑些脸面,谁知我竟还是糊涂不自觉做了错事。阿矜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付古矜自然不会因这事生气怪罪她,东方和嘉是从小便泡在皇宫这大缸子里长大的,他不能以自己二十一世纪的思想来要求一个古代人。
  绿莺听完两人对话,笑着行礼,道:“那奴婢这便去遣走湘寒宫的宫人。”
  东方和嘉点了点头,绿莺便下去了。
  付古矜见东方和嘉又一次黯淡的目光,心知自己方才说的话定是让她心里感到不高兴,毕竟这人真心实意为他着想,却好心办了坏事,想必很是自责。
  “殿下也无需自责,您的心意我都懂,也很感激。我也并未怪罪您,且放宽心。”
  东方和嘉笑笑,道:“听闻阿矜昨日便知道了‘董大人’的身份,若是能够接受他的,何必还叫我殿下?”
  付古矜失笑,老老实实叫了一声皇姐。
  方才他同玉京连午膳都还未用,这会儿还觉得有些饿,但是东方和嘉又在,用膳怕是不太好。
  再者御厨们做的菜多油腻,他便是再饿,看着也没了胃口。
  付古矜为难着,便见绿莺回来了。几个宫人撤下了桌上的饭菜,摆上了些瓜果点心,还有茶水。
  “奴婢想着贵妃兴许会饿,便自作主张宣了这些点心茶水来。您的书童玉京,奴婢也已带去用膳了,贵妃莫要担心,请慢用。”
  东方和嘉道:“你有心了。”
  绿莺笑笑,站在一旁为两人倒茶。
  付古矜很是欣赏绿莺的行事风格,思虑周全滴水不漏。他夸赞道:“皇姐的贴身婢女真是厉害,精明能干。”
  东方和嘉脸上露出笑,似是想起了什么甜蜜的事:“绿莺是我夫君送给我的宫女。”
  付古矜好奇地问:“驸马爷是何许人也?”
  东方和嘉眼中闪过悲痛,道:“非是驸马。我及笄那年被册封长公主,而后又被父皇送去南靖和亲,路途遥远,到南靖后日日病着,又因语言不通感到悲凉而不肯服药。我夫君辛辛苦苦找到出生自允朝的绿莺送与我,这才让我有了些许慰藉,身子才愈发好起来。”
  和亲的公主?若是去和亲了,又是如何能够回来的?
  虽然心里疑惑,但付古矜不愿一直戳着东方和嘉的伤心事,道:“皇姐的夫君待您真好,想来是真心爱慕着皇姐。如今过去的事已然过去了,皇姐切勿再为过往伤心难过。”
  东方和嘉笑着应了。
  “我自幼身子不好,不怎么出门。外界的事也是一概不知。若我身子康健,早出生个十年八年,兴许就能看到皇姐出嫁的样子。”
  这一番话着实有些贫嘴的嫌疑,东方和嘉笑着打趣,道:“你若是身子康健,怕是就不会与皇上结有姻缘了。”
  付古矜闻言顿时来了兴趣,问:“皇姐可知为何我会嫁与陛下?那时我稀里糊涂的就进了宫,一直忘了去打听打听是发生了什么事。原来,竟是因为我身子不好,所以我爹才会将我嫁给陛下的吗?”
  东方和嘉点头,道:“盛安寺的住持方丈算的这桩姻缘,说是皇上娶了你,允朝能够昌盛强大,而你也会越来越康健。是以,付相才会把你嫁给皇上。”
  付古矜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难过,这前身嫁给东方璟不仅没有越来越康健,反而……
  见付古矜难过抿唇的样子,东方和嘉还以为他是误会了皇上娶他的心思不纯,因此劝慰道:“阿矜莫要多想。昨日之事过后,如今皇上对你的心意至少整个丰安城都知晓。兴许一开始你们双方的目的不算单纯,但成婚直至今日,尚且都还不错,不是么?”
  付古矜也不解释说她猜错了,只是笑笑应下。
  见他这么乖巧的样子,东方和嘉心里微叹,一直压在心上的大石终于落下。她面上不显,仍是笑道:“我与阿璟的母妃薨谢的早,那时阿璟才七岁。他从小性子便极冷淡,不肯信任任何人,过了许久才打开心扉。可是,哪怕后宫里纳了些人,但他也从未与谁过夜、亲近过。我往日极怕他会就此孤独一生,但日后能有你陪伴着真是不错,至少皇姐很放心。”
  付古矜从她这话里察觉到一些不太好的信息,正要说什么,东方和嘉却告了辞。
  “今日便不再叨扰你了,你且好生休息。日后,还请与阿璟好好过日子。”
  语罢,她便同绿莺离开了。
  付古矜心里不安,方才东方和嘉最后两句话对东方璟的称呼都是“阿璟”而不是“皇上”,这其中的区别,付古矜也清楚,称呼“皇上”是因为她是长公主,称呼“阿璟”是因为她是东方璟的姐姐。
  最后那两句话,就像一个病重的姐姐在去世前交代弟弟的爱人似的。
  想了许久想不出所以然,等到玉京用完膳来到花厅,付古矜失神地问:“长公主是不是生了重病?”
  玉京想了想后摇头,道:“长公主很是康健的,比公子您还要康健呢。”
  付古矜稍微心安了些,又问:“你可以与我说说长公主的事吗?你所知道的都可以说一说。”
  个中详细玉京不甚清楚,道:“长公主是十五年前去往南靖和亲的。那时公子您才两岁。南靖王同长公主很是恩爱,但是后来南靖亡了国,长公主是陛下亲征带回来的。”
  亡国?
  “那长公主的夫君呢?南靖王呢?还有,长公主有没有什么孩子?”
  “没有孩子。长公主嫁到南靖五年南靖便国亡了,南靖王身为一国之君,以身殉国了。”
  付古矜终于知道心里的不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拽住玉京的手腕,道:“你此刻赶往长公主府,让绿莺好生陪着长公主,寸步不离。”
  玉京不解,问:“怎么了?长公主会出事吗?”
  付古矜不知该如何同他解释,只是催促道:“你去便是了!一定要快些!”
  玉京被他着急忙慌的语气吓到,于是忙不迭应下,拔起腿便从小门出了宫。
  付古矜看看天色,是正午,想着东方璟应该下了早朝,便问了小精灵,在小精灵的指导下跑向御书房。
  御书房距离湘寒宫着实远,不亚于他昨晚从丞相府跑到西街。昨晚同今日这一通跑下来,恐怕未来几天他的腿怕是软的不能正常行走。
  但付古矜顾不上别的,连停下来休息也不敢,花了半小时多的时间跑到御书房门口,却听到一阵钟声。
  钟声一直响,付古矜还未想明白个中原因,却见前方的宫人跪了下来。
  御书房的门打开,东方璟急匆匆出来,见到付古矜时一愣,上前将人抱在怀里,问:“怎的了?脸色这么苍白?”
  付古矜有些喘不过气,东方璟便轻轻拍着他的背给他缓缓,那钟声响了三十下后停止住时,东方璟的手也停了下来。
  付古矜好了些,忙道:“陛下,今日我见长公主神情不对,生怕她……”
  “不用说了。”
  东方璟出言打断他,眼眶发红,手一直在抖。
  付古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听到自皇宫宫门那边一人一人的高声通传:
  “长公主薨谢!”
  “长公主薨谢!”
  “长公主薨谢!”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是一侍卫跑到了东方璟跟前,匆忙跪下,带着哭腔道:“禀陛下!长公主薨谢!”
  还是迟了。
  付古矜怔住。他跑得太慢了,花了那么长时间,东方和嘉还是没等到他!
  不对的,不对的。若是他方才察觉到不对时去追东方和嘉的轿辇,也许能赶得上!但是他没有。而是让玉京去转告绿莺,而是先来通知东方璟……
  又或许,他在东方和嘉说第一句仿似遗言的话时就问到底开导她的……
  长公主薨谢,都是因为他。
  付古矜神情不对,东方璟也注意到了。他紧握住他的手,颤着声音问那侍卫:“长公主为何薨谢!”
  “服毒自尽!”
  服毒自尽!
  东方璟身子一晃,仿佛不能接受这件事,过了许久还是没有反应。
  李越前膝行至东方璟身前,道:“还请陛下节哀!早日举行丧仪,让长公主殿下入土为安!”
  付古矜闻言,摇摇头甩去自己方才那些念头,被紧握的手捏了捏东方璟的,道:“陛下快些振作起来。”
  东方璟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道:“依……依长公主丧仪厚葬,传盛安寺方丈诵经祈福,全宫上下着素衣,斋戒七日……”
  李越前磕头领了命,起身后快步离去吩咐。
  付古矜见李越前下去后,带着东方璟进了御书房,见周围没了人,心里一念便进了空间。
  东方璟虽惊讶于空间里的风景,但东方和嘉的薨谢对他的打击太重,是以他仅是看了眼空间后,并没表示什么,仅是道:“这便是你能够从船上逃脱的秘密吗?”
  付古矜点点头,主动抱住东方璟,道:“皇姐心情郁结,我今日便发现了她情绪不对,是我没能及时阻止她,是我没能及时劝导她……”
  他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穿越之前二十一世纪对于抑郁症的科普很多,他也去了解了一下。在看到东方和嘉时,付古矜便觉得她心情很是低落,心中是有一点猜想的,但是他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也没学过心理知识,也不能断言……
  但今日从玉京那儿得知南靖王早已去世时,付古矜便能确定了。可是他没能……
  东方璟流下泪来紧抱住付古矜,声音哽咽道:“不是你的错,皇姐自打从南靖回来,便一直这样。她想自尽过好几次都被下人发现并救回来,御医也说这是心病,无药可医……今日之事,我早有准备。”
  只是,早有准备是一回事,等到这一日真的来临时,他还是不能接受。
  “皇姐大我三岁,母妃去世后便是她一直在照顾我……”
  东方璟哽咽得说不出话,埋头在付古矜肩膀哭泣不止。付古矜也流着泪,手不停地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坚强的往前看。陛下,您是一国之君,若是不能振作,皇姐在天之灵怕是不会安息。心病只能心药医,皇姐同南靖王感情深厚,南靖王之死对她打击甚重,除非是南靖王能够复活,否则我们做什么都是多余的。但是我相信,皇姐很感恩您能够理解她。”
  付古矜知道,对于一个长期抑郁的人来说,理解是多么重要。在这朝代没有能够医治的药,只能靠东方和嘉自己想开。
  南靖国灭国十年,南靖王死了十年,也就说明东方和嘉抑郁了十年。能坚持那么久,她内心必定越来越不能承受。如今看到自己一直挂心着的东方璟能够找到自己爱的人,她也便能够轻松的走了,这对于东方和嘉来说也算是很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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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家里事情没处理完没更,今天双更合一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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