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八章 安排
此时韩子琛正好推门而入。
目光全部落在颤抖的程艺馨身上，满眼都是心疼和无奈，犹豫了许久，这才慢慢靠近，把人揽入怀中。
“我一直都在。”想来想去，也只能说出这么句话，尽管显得微不足道。
程艺馨转过身，用力环抱着男人劲瘦的腰身，似乎把所有的不安和愧疚全然发泄似的，整个人呜咽抽泣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他说的没错，一切都变了…”她含糊不清地开口道，显然在回应石灏之前说的话。
韩子琛眸中满是阴霾，偶然瞥见桌上翻开的书页，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她说的变化是为何。
原有的剧情早都被改变，石灏并非男主，而梁雨薇也不再有姓名，全然变成了他们二人。
正是因为如此，石灏才会出现在车祸现场，并且阴差阳错地结束了生命。
就像他说的那样，命运早就暗中做好了安排，这一切冥冥之中也都早有定数。
男人有些错愕，尽管不明白这是为何，但似乎也不需要解释，因为老天爷的安排似乎从来都只是按心情而定，他们不能过问，也不配。
原本漫长的夜晚也因为陪伴也逐渐温情，程艺馨不知抽噎了久，才趴在男人肩膀沉沉入睡。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
韩子琛安顿好程艺馨，这才总算松了口气，脸色晦暗不明地盯着窗外的夜色，侧脸越发紧绷。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然他们二人彻底走不出来阴霾，一辈子都得笼罩在痛苦之中。
天边星辰璀璨，恍若满天的灯光与星火，让人有些许眼花缭乱。
这其中大抵也有一颗是属于石灏吧。
韩子琛从来没相信过这些，但此刻又不得不把这当成心理慰藉，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有得以喘息的机会。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幽暗的卧室突然响起音调，极其微弱，但又无不显示着男人的承诺。
韩子琛低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遮盖住他的情绪，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直至东方大白，他才转身离开。
程艺馨彻底醒来时，韩子琛早已准备好了一切，热乎诱人的早餐时刻勾引着味蕾，腾腾热气在空中弥漫开来，直直钻进她的胸腔。
“醒了？”男人抬起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拉开桌椅，一副请她入座的架势。
她自然不可能拒绝，顶多动作迟缓而僵硬地走向男人，硬生生地挤出笑容，这才面无表情地咀嚼着早餐。
韩子琛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明知故问道：“不喜欢吃？”
程艺馨缓缓摇头，彻底放下手中食不知味的早餐，眼眸低垂，惨白着小脸开口道：“我昨天又梦到他了…”
更准确的说，石灏未曾从她的梦中消失过，总是反反复复地想起之前的记忆，或甜蜜或心酸…总而言之，就是没有办法遗忘。
男人捏紧了拳头，抿着嘴唇开口道：“那他有没有怪你？”声音轻柔，带着试探。
程艺馨沉默不语，尽管石灏一次次地现身，但大多时候都沉默亦或是面带笑容，和她一起，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这样…应该算不上是怪她吧。
韩子琛极其有耐心地看着她，大掌反反复复地揉搓着她的秀发，最终淡淡出声道：“如果频繁梦到一个人，说明他正在遗忘你…”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程艺馨也随之抬起眸子，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眼底更多的是疑惑和惊恐。
石灏他居然如此狠心，连最后一丝回忆都不肯留下来吗？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程艺馨浑身都在发抖。
韩子琛把人揽进怀中，宽阔的胸膛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带来无穷无尽的安全感，温和细腻地治愈着彼此。
大掌始终未曾离开她的后脑勺，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让人十分安心。
“他是在向你告别…”男人的声音再次低低响起。“艺馨，别再执着了，让他离开吧…”
轻轻颤抖的身躯就此僵硬，程艺馨慢慢从男人怀中退出，泪眼朦胧地看着她，唇边是让人心碎的弧度。“但他是因为我才死的，你清楚的啊，要不是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男人情绪激动地截断。
“该死的人是我才对！”韩子琛彻底没了脾气，眼底充斥着讽刺和痛苦。“原本万劫不复的人是我啊…”
男人声音轻颤，彻底暴露这些日子来的不安与挣扎。
尽管他看起来淡定自若，甚至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可却是最为愧疚和自责的那个，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过，或许当初出事的人是他就好了。
那这全部的痛苦全都会被终结了。
程艺馨表情僵硬，迟迟不敢有下一步动作，生怕男人再说出极端的话，彻底粉碎她的心脏。
这些日子唯一能够支撑她的信念，无非是韩子琛顺利存活下来的消息，可如今看他这副模样，似乎不大乐意这般结果。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她微微张大了嘴，责怪的话语却如何都说不出来，只能呆滞地盯着男人，仿佛失去了所有情绪。
看起来格外令人疼惜。
男人扯了扯嘴角，声音越发柔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满是希冀地开口：“我知道…所以艺馨，我才希望你能走出来。”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是如此希望的。
那晚俩人依旧相拥而眠，可无论如何都感觉隔了层纱，像是再也无法找回以往的感觉。
胸口传来微微的湿意，韩子琛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看来他今天晚上白说了这些。
而始终保持沉默的程艺馨，总算在天微微亮时昏睡过去，毫不意外地再次见到了石灏。
男人依旧温和笑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沉默地陪她走完很长一段路，最终缓缓朝着程艺馨挥了挥手，像是在完成某项特定的仪式…而后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程艺馨傻愣愣地僵在原地，刚一转身，就瞧见不远处的韩子琛…
此时东方逐渐吐白，天总算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