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窗外乌云重峦叠嶂，积压了好几天，让原本繁华的城市更加燥热起来。
程艺馨眯起双眼眺望远处，隐约可见聚集了不少乌云，想必这雨也快落下来了。
她缓缓转身看向石灝，只见男人一丝不苟地审阅着文件，生怕忽略细节漏洞，只是细微之处都很可能颠覆石氏。
昨天安江木材厂已经宣布破产，这是他们很早料到的事情，石澜为了把生意全都揽到梁氏，制造虚幻的泡沫经济，只能让安江退居幕后，自家独占市场。
只是不知道给了前者什么条件，居然舍得放弃c市的木材市场。
如今少了原料供应，不少房地产商纷纷急躁，全都把目光投向新崛起的梁氏，尤其还和石氏合作对接，这相当于给了他们保障。
于是一时之间，梁氏木材厂的订单疯涨，只是谁也不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
“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不妙了，基本所有公司都选择了梁氏，订单越垒越高，可他们根本不可能生产这么多木材……”
程艺馨皱着眉，痛骂石澜贪得无厌，如今把整个c市都卷起来，到时候想要全身而退可没那么简单。
他们能断定，所谓的梁氏木材厂不过是以次充好的虚假工厂，用不着多久就会出事故的。
石灝何尝没有想到这些，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既然踏出这一步，就毫无撤退可言，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只要能达成目标，都在所不惜。
这就是商人的本质。
好在当今局面起了效果，石氏直接秘密聘用了国外应用化学专家皮特，也就是韩子琛怀才不遇的朋友，也算是互相救赎。
“现在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趁着事发之前，让皮特加紧生产吧。”实际上他们已经在日以继夜地工作了。
如今形势严峻，他们像是把c市无辜群众的生命捏在手心，稍有不慎，就会血流成河。
程艺馨是不想坐以待毙的，总感觉会出大事，可就像石灝说的一样，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他们如此淡定，也不过是为了防止更大的损伤。
谁知道丧心病狂的石澜会做出怎样更过激的行为呢？
尽管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冷眼旁观，一路上表情恹恹的，谁都看出她的没精打采。
韩子琛脸色也很凝重，眉心微蹙，一言不发地盯着前方道路。
“别难过了，该来的总归会来。”语气平淡的，却又蕴藏着无限风浪。
程艺馨把脸埋在手心，颓然地叹了口气，眉眼耷拉地开口道：“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太冷漠了？”怎么就眼睁睁看着人家出事呢。
以前她不是没意识到自己冷血的毛病，可事到临头，她却没办法淡定了，因为谁都预料不到最坏的结果。
韩子琛扭头看了她一眼，温热的手掌覆盖住她的。“资本世界就是如此，没有谁可以真正置身事外的。”
或许他们应该庆幸，至少提前意识到了不对劲，只要能够控制住梁雨薇他们，就能把伤害降低。
只是他们可以做，并且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外边的天气阴沉沉的，就像程艺馨的心情一般。
她轻轻牵住男人的手，互相给予力量和信任，他们一定会成功度过难关的。“韩氏怎么样了？”肯定也被波及到了。
提起这事，韩子琛的眉骨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眼中的墨色更加浓郁，棱角分明的侧脸紧绷着，压抑着情绪。
既然是波及整个c市，他们韩氏自然也不能幸免。
不少老董事纷纷叫嚣着要和梁氏木材厂合作，别人上赶着都拿不到的单子，他们韩氏不能白白浪费资源。
但清楚内情的韩子琛不可能答应，只能以木材存余过剩搪塞着，加上韩氏还有其他产业并齐发展，那群人才没有追究。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多余的材料全都给了石灝，韩氏压根撑不了几天，除非提前出事。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可却不曾对程艺馨吐露半分，只是轻描淡写地摇了下头，示意自己没事。
两人彼此间少了许多交流，程艺馨一贯积极活力，喜欢问些古灵精怪的问题，可如今也没多少心情。
他们都在等待着那场暴风雨。
幸好来的不算太迟。
第二天石氏集团名下就有子公司出事，新建的楼盘坍塌了不说，还有不少工人被压在底下，至今生死未卜。
石灝一直在等待着动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叫上救援队，浩浩荡荡地朝着事故现场前进。
程艺馨也跟着上了车，一路忐忑不安地捏紧双手，眼皮疯狂跳动着，在为自己曾经做的决定自责。
熬过漫长的煎熬，救援车总算抵达现场，可以形容为一片狼藉，至少她从未见过如此残败的画面。
还保留着建筑原本的形状，高处却缺了个角，不受控制般往下坠落，把地面砸穿一个深渊巨洞，不少人都困在里面。
穿着鲜艳救援服装的人员零零散散地移动着，全都在齐心协力想着把人救出来。
由于刚发生没多久，事情还没闹大，现场围观的人不太多，但想来也瞒不了多久了。
程艺馨心底闷闷的，像是快要透不过气一般，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石灝同样僵硬地站在她身侧，双手不断颤抖着，侧脸紧绷，脸上说不出是心痛还是愧疚。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你说……”程艺馨开口，声音轻柔得仿佛快要消散在空中。“如果有人出事的话，我们是不是也算凶手啊？”
是他们没有及时制止这一切，是他们冷眼旁观事故的发生，是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
如果说石澜是罪魁祸首的话，他们就是真正的帮凶。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总算出声：“不会的，不会有任何人出事的！”
声音里有着无比坚定的力量，深邃的眼眸也随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