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5章
青岚虽有不舍,但也知道正事要紧,第二天送他离别时,便道:“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慕昱清也知道,如果京城的事情迟迟不能发动,她便要在这黄沙密布之地多吃一次的沙子,不由得十分心疼。
想了想,对她透露了一件事:“也许,我们的计划可以提前实现。”
青岚讶然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紧张起来:“你该不会是,”她犹豫了一下,没把那个惊世骇俗的词说出来,而是换了一种柔软的表达方式:“想尽快跟那位团聚吧?”她指了指天上,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即使他有再多的野心,但凤启帝只是不待见他,因为他的冷遇,也因为他的偏心,不知给了慕昱清多少不该有的磨难,他再想要那个位置,在对方活着的时候也不能有所动作。
否则的话,就算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也终将会被各方讨伐,毕竟“弑父”不是一个好名声。
他必须得埋葬掉自己所有的野心,潜伏下来,耐心等待着机会,甚至是等待着对方的老去,这个时间,以凤启帝的身体而言,或许要几年,或许,是几十年。
青岚训练的这支队伍,尽管她希望短时间里能够被用上,但是,她想想也知道,这只能是自己的美好希望。她原本这段时间准备等基础训练过后,将他们投放到沙漠的各个地方,伪装成沙盗见血,提高队伍的战斗力。
她曾做过最坏的打算,自己说不定要做个土匪头子几十年。她不是没有怨言,但是,无法可想。
慕昱清摇了摇头,失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这样的。”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老大给我送的信。”
青岚疑惑地接过来:“老大?你是指燕王?他?他会给你送信。”她一边拆开了信,快速的看完,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居然用恍然大悟的声音道:“原来那次的人是他!”
慕昱清一听就知道这里面还有隐情,连忙问道:“什么?那一次?哪一次?”
信里没有说其他的内容,只说他有一次在自己母妃的宫里发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地的东西——那一年父皇赐给他们三兄弟的一个翡翠簪子,如意三彩簪。
他自己的簪子好好在王府里,那么这一枝不是慕昱清的,就是慕昱阳的。他原本想怀疑是慕昱清,可是那段时间的时间线对不上,慕昱清去了蜀地,那么,在这里的,就只有慕昱阳了。
这件事太大了,一个名义上儿子的饰物出现在庶母的宫中,还能因为什么?他原本不想那样怀疑,但是他一问这件事,自己母妃的身份反而更加验证了那可怕的猜测。
他原本想把这件事瞒下来,但是随后的一段日子,随着他的调查,他发现慕昱阳有染的并不只是自己母妃一人。
他原本想找出证据,但是对方技高一筹,而且自己的母妃像是被他迷惑了一样,根本不愿意对付自己的情郎。
他每次一调查,自己的母妃反而层层阻挠,害他的调查无法继续,她像是中了魔一样,不管自己的儿子怎样分析利害,也不答应对付他。
他想来想去,知道这样不是一件好事,倒是有心想要告诉父皇,但是那是自己的母亲,他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那一次,他跟慕昱清在宫中喝酒,就是因为心中苦闷。
慕昱宏把这天大的秘密说出来,想要拉他对付慕昱阳的心意简直诚得不能再诚,有了他在京城当中做内应,自己想办的事情简直是事办功倍。
青岚看完了所有的信,才明白过来,那一次她头一回到了后宫,看到的人其实不是慕昱宏,而是慕昱清。
她有种预感,那个女人一定极其关键。
慕昱清听不得不对这姑娘表示惊奇,又是想笑:“你跟皇宫真是犯冲,只是头一次进去,就碰见了这么大的秘密。”
青岚也是哭笑不得,但不想跟他再多讨论这方面的事情,便转了话题:“那你准备怎么办?”
慕昱清且笑且叹:“想不到老大这么信任我。”
不过,能叫他说出这么大的秘密,愿意这样合作,也只能说明,他实在是没有了办法。
只是青岚倒是有些不理解的地方:“他的心还真是大,他就不怕你。”她没说完。
慕昱清颜色有点儿奇怪:“其实小时候,我跟他的关系没有这么差,父皇不理我的那段时间,宫里的人看人下菜碟,有一段时间我几乎没办法吃到东西。”
这是他头一次说到自己宫中的生活,尽管过去了很久,青岚仍然心疼不已,听他继续道:“老大知道了我的存在后,经常背着自己宫中下人给我送吃的。后来也是他在父皇面前提到我的处境,让父皇想起了我,才使我没有被折磨死。”
青岚唏嘘不已:天家无父子,无兄弟,小时候兄友弟恭,长大后你死我活,若不是此次的事件,这两个人说不定以后还会是怎样的局面。
当然,这一次也是因为慕昱宏被父亲忌惮,没有了其他的办法,才想到跟他合作。这次事过后,说不定两个人又重新的翻脸为仇。
“那你准备怎么办?”青岚问道。
慕昱清脸上微微现出一个冷笑来:“老三如此大意,想必是因为他想的事情已经快成。也是,老大人太蠢,以至于我们两个什么事情都还没有做,先让他遭受了父亲的厌弃,而我被发配到边疆,两个长兄全都废了,他怎么能不高兴?他这是得意忘形了。他又是嫡子,长兄无德,次兄无行,只有他,比后面的弟弟年长,还有皇后作为后盾。想必,他是等不及了吧!”
青岚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等着他犯错就行了?”
慕昱清眼睛看向京城的方向,微微眯起:“不,我们还需要做一点其他的事情,我等不及,要跟你团聚了。”
青岚心里微微一惊:,凤启帝这个父亲做得也太失败了,大儿子出了事,不敢向他汇报,二儿子却在等着别人的屠刀砍向他的头,什么也不准备做,三儿子像个禽兽一样地淫辱迷惑了他的妻子。
他看似高高在上,实际上已经众叛亲离。
而现在这个人他也向往着那个位置,他会不会,有朝一日变成那个人?
她突然有些颤栗,忍不住紧紧地拥住了他,冲着莫名其妙又有些惊喜的他说了一句话:“我会永远陪着你。”不管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绝不允许你会有这一天。
慕昱清拍了拍她的背,两个人默默地相拥了一会儿。
直到慕昱清离开,青岚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办:青琚在京城里那个样子,她实在是不放心。
只是,现在她是有丈夫的人了,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再拔腿就走,那也未免太不注重对方的想法了。
青岚叹一口气:到了现在,她怎么还可能看不出慕昱清的想法?他先缠得自己没有力气想东想西,才把哥哥的事情说出来,在她心思动摇的事,又抛出这么一件大事来吸引她的注意力,叫她没有机会再探讨之前的想法,就是表示自己不同意她回到京城。
只是,青岚没有想到,还没等慕昱清回到狄王府,府里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我要见你们的王妃!”
看门的人见这个人衣衫破烂,像个乞丐一样,怎么可能愿意让她进去?
便拎着一根棍子要来打她:“去!去去!我们王妃岂是你这么个乞丐能见的?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再说吧。”
小女孩不服,正要再说点什么,看见越聚越多的人群,眼珠子转转,拖着破破烂烂的鞋在街角处坐下,守门人看见她不再守在门口,也不好再赶她。
小丫头身上早就已经脏的看不清楚原来的面貌,她这一路走来,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好不容易买了一个座骑,还没骑两天,就被人给骗走了。不得不又买了一匹马,投宿的时候却遇到了黑店,不光自己的钱财被偷干净,还差一点自己就被卖到了不干净的地方去。
要不是她之前跟着父亲出去过,也算是有点见识,根本就走不到这里来。
这一路,她也算知道了,高门大户的门不好进,因此那看门人的态度倒没有让她感到沮丧,她坐在路边,不一会儿,有人就给她投了几个铜板。
被人真当成了乞丐,她也不觉得生气,拿着那个钱在街角处买了几个包子,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她却没有注意到,在自己啃包子的时候,有几个高大的乞丐围上前来:“喂,小子,你你是新来的吧!懂不懂规矩?”
小丫头眨了眨眼:“什么规矩?”
那乞丐道:“这一片都是我们老大在管,你得交钱才能在这留下来。”
小丫头也不生气,表现得诚惶诚恐的:“交钱是吗?这就交,你等等!”
几个乞丐露出得意的神色,然而还不等他们得意完,小丫头一拳捣出,直接打向了为首一名乞丐的眼睛!
他嗷的叫了一声:“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
几个乞丐大叫不着上去,然而这小丫头看着瘦瘦小小的,手底下功夫却不错,不出三两下就把人全部撂倒在地上。
小丫头拍了拍手,得意地笑道:“还叫你们有眼不识泰山,敢惹我?!也不看看姑奶奶是做什么的!”
她话一说完,身后突然有人噗的一声笑了,小丫头恼羞成怒,猛地转过头来,见一个尼姑笑吟吟地看着她:“这位姑奶奶果然不错,不过你这身功夫也就马马虎虎。”
小丫头平生最烦别人说她功夫学得不好,闻言就拉下了脸:“你是何人?凭什么这么说我?我看你也不怎么样嘛!”
尼姑不以为忤:“哦?要不,我们俩人比一比?”
小丫头原本脸露怒色,正要答应,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坐了下来:“我才不跟你比,我有正事儿要做!”
尼姑也不生气,略一点头,转身居然走了回去,到是小丫头都有些奇怪了,不过也就是心里嘀咕一下:这人也不会挑衅别人,别人拒绝了,她居然就走,说起来,小丫头的拳头还真是有点痒。在青某人面前,为了不表现的太彪悍,她一直忍着,假装自己不会功夫,刚刚打那一群人,倒是借机发泄的多一些。
她却不知道,那尼姑并没有走得太远,就在一墙之隔,一位白衣人等在那里:“怎么样?你现在信了吧?”
尼姑有些气馁:“依你说,那位还真有可能是?”
白衣人笑而不语。
尼姑却还有些顾虑:“可是,我们一向有约定,假如我们违背,被他们知道后可就不太好。”
白衣人道:“据我所知,你们清静庵已没落有些年头。”
尼姑被戳中痛处,自然不大高兴:“你这是何意?即使我庵没落,那也不是你们天机门所能抗衡的。”
她的话火气极重,像是一点火星就能点着。
白衣人早知尼姑的脾性如此,虽她念了这么些经,却一点也不见真的清静。
他冷笑道:“早年前,我们这些人得天机所授,得到比一般人更好的机缘,但是像他们别的门派,都容易在世间找到传承者,偏偏我们天机门,你们清净庵,因为所修功法的限制,越加没落,这是凭什么?”
尼姑没有说话,脸上却现出忿色。
白衣人觑着她的神色,继续道:“我们又不能广收门徒,难道说真要看着门派一日比一日没落?”
尼姑神色微动,还有顾虑:“话虽如此,可对方毕竟是盟主。”
白衣人狡黠地笑了笑:“盟主又如何?我们约定过不参与尘世当中的皇位之争,可是,这位狄王爷几乎已经相当于被逐出了王室,而且他现在练了炎功,相当于我们半个世外之人。你以为这些事他们不知道吗?”
“哦?难道他们知道了?那为什么不除去他?”
白衣人哼一声:“知道又如何?那是狄王爷的机缘,这些人最讲究在规则之内,机缘由谁得到,便该是谁的,对方虽是王爷,却与皇室的关系如此之差,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尼姑眼睛亮了起来:“对啊!这样的话,我们再跟他来往,也可不必再多遮遮掩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