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的诞生_分卷阅读_43
晚上的戏基本没他什么事儿,压力全在邱乐天身上,拍的是一场杜沣最早推测出自己是凶手时几近崩溃的戏份,正好给陆扬看看邱乐天的真实水平。
吃晚饭的时候邱乐天抱着自己的盒饭找了个小角落坐下,腿上搁着剧本,在那儿默默地边吃边看,有种“闲人勿扰”的感觉。
这是他进组以来第一次拍单人的重头戏,说实话还挺有压力的,他不知道时隔这么多年自己还能不能撑得起来,心里没底儿,有点不知所措,还紧张得隐隐感觉有点胃疼。
方淮倾晚到了一会儿,在饭桌上扫了一圈没找着人,转头问坐在最边上的安烨桦,对方指了指他斜后方的墙角,说:“在那儿表演自闭呢!让我们别去打扰他。”
“他怎么了?”方淮倾转头朝那里看了一眼,看见了他搁在腿上的剧本,笑着说,“我去看看,他可能给自己太多压力了。”
正埋头苦读剧本的邱乐天随着头顶上方出现的阴影抬头,刚想开口教训一下听不懂话,这会儿还来打扰他的助理或经纪人,嘴还没来得及张开,就听见阴影的主人说:“盯着一页纸看了半天,看出朵花来了吗?”
“花没看出来,倒是看见了一颗星星,正在我眼前blingbling地发光发亮。”邱乐天咧嘴一笑,抱着盒饭和剧本往旁边挪了一点,给方淮倾留出了个位置坐。
方淮倾坐下后自然地拿过他腿上的剧本,来回看了两遍,食指和中指交叠对着那页纸弹了弹,说:“吃不下来?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都有一点吧!主要是我们方老师太优秀了,我怕自己演不好会拖你后腿。”
“你应该知道,我的第一部电影是跟关雄前辈一起演的,武哲导演执导。他们一个是资深演员,一个是知名导演,那会儿我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靠着父母的裙带关系被扔到了那个剧组里,你知道那会儿我怎么想的吗?”
他鲜少会和别人说起自己的事情,特别是有关于他最初为什么会成为一名演员,他没跟包括他父母在内的任何人说过,但不知怎么的他特想告诉身边的这个人。
“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你这么优秀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方淮倾说:“我那会儿其实并不想做演员,不在乎制作班底怎么样,导演有没有名气,演得不好会不会被人看不起,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时候我想的是,我演得好是给自己挣脸,演不好上面还有关雄前辈顶着,怕什么呢,反正不靠我扛票房。”
“同样的,”方淮倾转头看向他,勾着他的肩膀说,“你尽管放开了演,有我在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恩~~~
☆、第33集
现今的娱乐圈里,很多咖位差不多的艺人特喜欢在电影或电视剧里争番位,他们觉得做一番特有面子,谁都不愿意被别人压在头上。
但其实一番没那么好做,他们得扛票房、扛收视,电影扑了挨骂的是一番,收视差了背锅的是一番,他们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一批人,好坏全由他们来担。
这部电影一开始定的就是方淮倾一番,后来没了女主,加了男二的戏份,有点双男主的意思,要换作是其他人,团队可能会在背后搞小动作弄个并列一番出来。但邱乐天不看重这个,是一番还是十八番对他来说都一样,他不会因为不是就随便演演敷衍了事,况且他也不会去跟方淮倾争这个。
邱乐天是打心底里感谢方淮倾的,这人从认识那天开始就一直在帮助他、鼓励他,他俩非亲非故的,就一起录了个综艺,方淮倾完全没必要把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放在心上,可那人偏偏愿意跟他推心置腹,他其实特别感动。
“方老师,我发现你挺会安慰人的。”邱乐天说,“那要是我一会儿发挥失常被白导骂的话,你可得护着我呀!”
张明英给方淮倾拿了盒饭过来,他跟邱乐天两个人挨着坐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一起把饭给吃了,完了后方淮倾陪他走了次戏,刚走完就有人来叫他们过去准备。
陆扬在片场找了个比监视器后面还要好的最佳观景位,站在那里跟电线杆似得一动不动,生怕被人抢了去。
邱乐天闭着眼睛站在客厅中间偏后一点的位置由化妆师往他脸上扑粉,白城的要求是面色看起来越苍白越好,他听了后笑说干脆往他脸上糊一团面粉别浪费化妆品了。
“记住,这时候杜沣只是猜到自己是凶手,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去杀害陈星,不用把他想得那么理智,怎么疯癫怎么来。”
这是白城自电影开拍以来第一回正儿八经地给他说戏,之前都是两三句话简单概括,留下充分的空间给他们自己去发挥,不会告诉他们你应该要怎么演,毕竟每个人对角色的理解都不同,演绎出来的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白城趁着补妆的功夫给邱乐天说了挺多东西,两个人讲了大约有十分多钟的样子,现场的道具和拍摄器材都已经就位,他回监视器前说了句:“别紧张,尽管放开了演,演不好有你方老师替你兜着。”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会尽力的。”
邱乐天知道一定是方淮倾私底下找白城谈过,不然这位导演可不会一上来就给他说戏说这么认真,一般只有等他实在找不对感觉才会过来提点一两句,他家方老师真的是娱乐圈第一大暖男。
客厅里的吊灯被人来回一开一关切换了三次,调成了跟开了滤镜效果一样的暖黄色,邱乐天站在那里做了几个深呼吸,抬头时朝着监视器后面的白城轻轻点了下头,白城抬手让场记注意,倒数到二时“啪”地一声打响了板子。
原本安静地站在客厅中央的邱乐天突然变成了一头发狂的野兽,在客厅里乱扔、乱砸东西。他先是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移动桌案,又一拳打在挂在墙上的壁画上,罩在外面的玻璃碎片落了一地,紧接着他把视线内所有搬得动、毁得坏的东西都给虐了个遍,最后脚步踉跄地朝后退了好几部,无力地跌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他双肘撑着大腿上,弯着背把头埋在臂弯里,他这个动作保持了就一分钟的时间,众人以为他是在酝酿情绪,反正这点时间后期可以剪掉,导演没喊卡就代表没有问题可以继续。
但若是细看的话会发现他其实并没有在拍摄过程中把时间浪费在酝酿情绪上,他已经入戏了,他的肩膀正在轻微的发颤,颤抖的幅度很小,要是镜头不拉近或不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他是在压抑心里那股难以言明的悲伤和痛苦。
等他再度抬头时,众人看见了他发红的眼眶和布满泪水的脸庞,他重重地往后一倒,本应该是让人觉得温馨的暖黄色灯光,此刻却变得跟□□一样刺眼,刺得他眼角又有泪水不断滑落。
客厅里先是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哼笑声,那声音由低到高逐渐在空气中传来,邱乐天靠在沙发上仰天大笑,那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苍凉与绝望。
这场戏在剧本里其实就短短一句话:杜沣发现真相,情绪崩溃。按白城的意思,有这么句话就够了,至于怎么个崩溃法,崩到什么程度,由演员自己琢磨着去演,他不想给他们设定好条条框框,那不是演戏,而是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