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
姜桃笑着把他的嘴捂住,说:“知道知道,天塌下来你兜着嘛!不过开绣庄、做生意什么的不急在这一时。”
沈家旧产尽数归到了沈时恩名下,几代人积累的财富相当可观。
不过沈家并没有出过会做生意的人,产业多是田地庄子之类的,租给佃户去耕种,每年光收租金都有数万两。名下铺子倒也有不少,不过都是对外租赁,签了长契的。
姜桃如果现在想做生意,提上一句多的是人抢着给她办。
但眼下初初入京,她还没摸清状况,京城的生意场和官场似的,几个商贾巨家分庭抗礼,泾渭分明。她如今的身份又极其打眼,不是说弄个门面请两个活计就算完了。
“行,反正我还是从前在县城时同你说的一般,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好的坏的我都陪你担着。如今日子比从前好了,更没道理让你委屈了自己。”
姜桃依恋地把脸窝在他的脖颈处笑着应好。
沈时恩严格来说是个粗人,不会说甜蜜的清情话,也不会为妻子描眉点唇的,可姜桃再小的变化他都能发现,让她时刻都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关怀着的。这种甜蜜不刻骨铭心,但细水长流,尤为可贵。
姜桃忙了一下午,闻着他身上的草木味道很快就睡意浓重。
她口齿不清、黏黏答答地如梦呓一般呢喃:“你一定很喜欢很喜欢我吧?”
沈时恩正轻轻捋着她的后背哄她入睡,闻言弯了弯唇,探过脸想亲亲她。
但两人的唇还没碰到一处,姜桃已经打起了很轻微的小呼噜。
沈时恩失笑,给她掖好被子之后他开始算着日子。
眼下是十月,再有四个月姜桃就出孝期了。
等出了孝期,他一定好好让姜桃感受一下他对她的“喜欢”!
…………
十月初十,天子秋狩,邀请文武百官携家眷同乐。
萧世南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到了初十这日,他起了一个大早,而后依次去拍家里的人的门,很快大家都起了来。
他们几个的骑装都是姜桃做的,参考了近现代的骑马装扮,上身是收腰箭袖的款式,下身则是挺括的裤装,裤腿扎进到过膝皮靴之中。
家里从沈时恩到萧世南、姜杨,都是宽肩窄腰长腿的好身形,穿着这样的装束越发显得玉树临风,身姿挺拔。
可惜小姜霖还是个胖团子,这样的骑装穿在他身上反而显得他的身形圆润。
不过小家伙审美还没完全长成,在镜子前面臭美了好一阵,并不觉得自己比他姐夫或者其他两个哥哥逊色。
姜桃第一次参与这种秋狩,坐上马车出城的时候还不忘再三向沈时恩确认注意事项。
沈时恩还是道:“不用想那么多,就是热热闹闹去玩的。到时候随你是想跟着我一道去狩猎,还是坐在看台上喝茶闲聊,都无所谓的。”
围场就在郊外,出城走上半个多时辰也就到了。
萧珏的仪仗走在最前,等他们到的时候,宫人和侍卫已经将看台最中间的地方布置保护了起来。
姜桃跟着沈时恩下了马车,进了围场之后就开启了游览模式。
围场里的布置和她在清宫剧里看的几乎一样,四四方方的一个大看台,看台上以帷帐隔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中间一大块空地,空地上架着高高的木柴堆,晚间可以点起篝火。看台后头则驻扎着许多大型帐篷,留做各家晚间休息用。
“咱家的位置在哪儿?”
沈时恩指给她看,说:“萧珏旁边的帷帐就是咱们的位置,后头挨着明黄色御用营帐的就是咱们的帐篷。”
姜桃忍不住笑了笑,合着也不用具体去记,反正位置仅次于皇帝的,就是自家的地方呗!
秋狩要在午后开始,上午是各家安顿的时间。
萧世南已经急不可待地准备热身骑马了,他自己骑还不算完,知道姜杨和小姜霖都不会,还要教他们一起骑。
雪团儿也被带了出来,围着沈家的马摇头摆尾地直晃悠,显然也是急着要出去撒欢。
难得出来玩,姜桃也不拘着他们,让人跟着他们随他们自由活动。
沈时恩也让人牵了一匹温驯的母马来,说先带着姜桃在附近溜溜。
姜桃还是第一次骑马,但因为沈时恩在,她还是大着胆子上了马。
沈时恩见她紧紧揪着缰绳不放,一面忍着笑从她手里接过缰绳,一面教她:“放轻松,手可以扶着马鞍或者辔头,双腿轻轻夹住马肚。咱们走得慢,肯定摔不到你。”
没多会儿英国公府一行人也过来了。
曹氏一过来看着给姜桃牵马的沈时恩就笑,说:“怎么我们国舅爷还当起马夫了?”
她的调笑并不带恶意,但姜桃还是红了脸,催着沈时恩去一边。
沈时恩却并不走开,只理所当然道:“阿桃第一遭骑马。我当马夫总比她被吓到或者摔到好。”
说着话他和姜桃对视一眼,两人不再说话只是一道笑。
曹氏已经年过四十,但看着他们甜蜜默契的相处都觉得一阵耳热。
于是后头英国公过来的时候,她就也让英国公陪她一道骑马。
她也没指望英国公会像沈时恩对姜桃那样无微不至,放低身份给她牵马,但到底还是存了一份幻想。
“骑马这事上输了你半辈子,这次肯定赢你!”老骥伏枥的英国公说着话上了马,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就冲了出去。
第165章
曹氏看着一马当先冲出去的英国公很是尴尬。
姜桃想笑又怕伤了曹氏的颜面,就忍住笑道:“今日日头暖,又什么风,正是赛马的好时候。”
沈时恩也翻身上马,把姜桃揽在怀里坐定,道:“好久没和姨母赛马了,这次我也想试试看能不能赢姨母。”
他说着话就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打马走到曹氏身边。
见他们特地给自己圆场,曹氏也笑了,说:“好!咱们就还是按着从前的规矩,绕着围场一圈就算赢。”
萧世南在旁边教姜杨和小姜霖骑马,虽然姜桃让他们自由活动了,但几个小子都很有数地没有走远。
听说要赛马,萧世南让随从看好姜杨他们,也翻身上马过了来。
随后三人齐头并进,马鞭齐齐响动之后就都往英国公冲出去的方向冲出去了。
姜桃和沈时恩共乘一骑,跑出去没一刻钟就被曹氏和萧世南撇远了。
秋日里微凉的风拂面,姜桃被沈时恩拥在怀里,见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了,总算是能笑出来了,说:“英国公也太不解风情了,刚英国公夫人的脸色可不好看。”
沈时恩也跟着笑,“英国公府几代人都是武将,心思鲁直。”
姜桃心道要不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呢?沈时恩也是武将家出身,比英国公不知道贴心了多少倍。也得亏曹氏和英国公是大半辈子夫妻了,不然今天这一遭也够曹氏难受了。
两人方才说赛马本就是为了给曹氏递个台阶,现下说着话就干脆放慢了速度。
姜桃看什么都新鲜,一路上问这问那的。
沈时恩就很耐心地给她介绍:“这边是林场,午后狩猎就在这大片的林子里举行。自太祖来就有秋狩犒赏群臣的习俗,今日虽不知道小珏会拿出什么东西来,但狩猎的头几名肯定能得到封赏。这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稍后宫中要进御前带刀侍卫,就会从秋狩中崭露头角的人里头选拔。”
姜桃边看风景边点头,又听沈时恩道:“林场后头是一片深山老林,那里属于围场边缘,猎物多,危险也多。早些年秋狩的日子比现下还早一些,天气也比现在暖和,那边缘处的洞穴里还有熊瞎子。当年我少不更事的时候还跑去过那边,得亏是我大哥还在,把那头熊给打了,不然我如今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在这里还不一定。”
“难怪小南老说小时候是你带着他们浑玩,”姜桃好笑地转头看他,“敢情你小时候是真的浑得没边了。”
没有外人在,沈时恩被她说了也没有不好意思,笑着道:“这才哪到哪?这围场里头可以玩的地方多了,林子里还有马蜂窝,小时候也不知道听谁说的马蜂的蜂蜜比一般的蜂蜜香甜,我就爬树去捣马蜂窝……后头直接被蛰成了个猪头,被我长姐抓到先上药,上完药再一通打,打完我还不算,连带着我大哥监管不力,也跟着挨了一顿打。”
老荣国公是个日理万机的,沈时恩幼时就是跟着他大哥和姐姐长大的。
姜桃从前很少听他说过去的事,今日来了围场,听他说着幼时的趣事,也跟着笑道:“是这样的,如果是我。小阿霖和阿杨一道出去了惹了祸,肯定也得说阿杨这当哥哥的没看顾好弟弟。”
两人信马由缰地边走边聊,估计着时辰差不多了就沿原路返回。
曹氏和英国公、萧世南三个早他们一刻多种回去了。
英国公出了一额头的汗,人看着反而更加精神矍铄了,他声音洪亮地笑骂道:“你这婆娘素来以我为先的,偏关乎骑术的事上不肯退让分毫。当了大半辈子的夫妻,让我赢一次怎么了?”
曹氏方才还怪他让自己下不来台,眼下痛快地跑了一场也不气了,昂着下巴道:“让你先跑了快半刻钟了,可你还不能赢,这也怪我吗?”
萧世南接了下人递来的帕子分给他爹娘,哈哈大笑道:“爹还是一惯抢跑,可就是赢不过娘。”
曹氏接了帕子擦汗,笑道:“好孩子可不能跟你爹学,使那些小伎俩还赢不了人,多丢人啊!”
英国公气哼哼道:“我对着自家婆娘使一些小伎俩丢什么人了?”然后看向萧世南说,“倒是你,你爹娘都多大了,你年少力壮的还跑不过我俩,你丢不丢人?”
萧世南理直气壮道:“娘出身河东曹氏,外祖家祖上率领太祖皇帝的铁卫精骑,骑术是家传的本事。爹的弓马骑射更是曾祖父亲自教导的……我丢啥人?”
他们说着话,沈时恩和姜桃也打马回来了,萧世南朝着他哥努努嘴,接着说:“我虽然是输了,但我可是很认真的。爹娘看我二哥,两人同乘一匹马,一看就没想赢。而且他这会儿才回来,这明显就是弃赛了,不知道和我嫂子去哪里甜蜜了。”
姜桃被沈时恩扶着下了马,听了他这话就做势要打他,“那你是怎么个意思?让你哥半道上把我扔路边?”
萧世南夸张地跳开,连忙求饶,“我说二哥呢!嫂子护他护得这么紧做什么?”
“好大的人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姜桃红着脸啐他,“你爹说的没错,你年少力壮的如何也不该跑最末。看来还是平时的训练不够!”
沈时恩帮着道:“夫人说的不错,可见平日里还是太纵着他了,回去了每天得多加一个时辰的训练。”
骑马讲究骑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可考验人的腰力。
萧世南自打回京之后就跟着沈时恩学刀法,每天花在腰马这些基本功上的时间最多,马步一扎就是一两个时辰,再加一个时辰,他的腰和腿还要不要了?
萧世南连忙道:“刚是没热身!再跑一趟,我肯定好好表现。”
他这么说了,沈时恩和英国公就都又上了马。
英国公笑道:“那就再跑一趟,这趟要是你最末,就是时恩不说什么,我也得提着你耳朵操练你。”
萧世南一面应好,一面飞快地上了马,不等他们说开始就使出了家传的抢跑技术,一马当先地跑了出去。
“这臭小子!”英国公笑骂他,然后也跟着出发。
沈时恩看向姜桃,温声道:“你先去看台坐坐,我一会儿就回来。”
曹氏见他不放心姜桃,就挽着姜桃的胳膊,“我这趟不跟着你们跑了。时恩放心,肯定把你家这宝贝疙瘩看顾好。”
姜桃又是一阵脸红,沈时恩倒不觉得曹氏有哪里说错,抱拳道了一声谢,然后也抖了缰绳如箭矢一般冲出了出去。
曹氏心情很不错,一趟赛马她明显感觉到了他们夫妻两个和大儿子拉近了距离。她挽着姜桃往看台去,忍不住笑道:“小南这孩子我还当他去了外头要荒废了早些年会的东西,没想到还是有进步的。刚第一趟的时候,要不是他爹抢跑,我估摸着他和他爹得差不多时候回来。也是多亏你家时恩操练的好。”
姜桃就道:“回京之后小南不过操练了一月。这个我可不敢居功,是小南自己有本事。而且他虽然去了外头,可是说到操练,却是没有断过的。”
曹氏惊讶道:“操练没有断过?”
姜桃点头说是啊,“我也是听二哥说的,说是当年他们刚到白山的时候,小南跟着他一道服役。尽管他那会儿年纪小,但监工可不会顾念那些,派下去的活计和其他人是一样的。他每天要挑几百斤的碎石,肩膀都磨破了不知道多少次。后头虽然二哥打了猎物去给监工送了礼,把小南的活计分了一部分到他头上,但小南多少还是得做一些。这么经年累月地做力气活儿,可不是没落下什么吗?”
曹氏的眼眶立刻红了,道:“这孩子怎么不说呢?”
姜桃见她不似作戏,就知道萧世南在父母面前肯定是报喜不报忧了。老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她肯定不能让萧世南白白为家里牺牲,该为他邀的功劳那肯定得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