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冯河虽然对其他人冷漠,但是对蔺伯钦却十分好脾性。两人站在凉亭边,凭栏而望远景,聊起蔺父曾经种种,各自感慨万千。
  苏钰和谢彤彤在翻花绳,楚姮闲着无事,便拿了一个菊花糕小口小口的吃着,低头发呆。
  西峡山的微风吹拂她鬓边发丝,与纤长卷翘的睫毛勾作一团。楚姮觉得眼睛发痒,便抬手拨了拨,皓腕上的一对青玉镯发出叮当的碰撞,那碧绿色更衬的她肤白如新剥鲜菱。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仍是不可让人忽视的撩人姿色。
  蔺伯钦本在和冯河说话,目光落到楚姮身上,便再也无法移开。
  他想到之前二人摔在一起的亲密,心跳飞快不受控制。
  冯河见他突然怔忪,顺着他视线望去,眸色暗了暗。
  他咳嗽两声,问道:“蔺大人,你和尊夫人从小就相识?所以才会定下娃娃亲?”
  蔺伯钦回过神来,摇首道:“此前并未见过,皆是父母之命。”
  冯河想到萧琸说过的话,到底不好明说,只淡声道:“蔺大人还是和尊夫人保持一些距离为妙。”谁知道这个楚姮冒充李四娘是打的什么主意,会不会是穷凶极恶之人。自己这位小恩公心善,可别栽在对方手上,早些提醒,也是为蔺伯钦好。
  蔺伯钦却理解成了另一层意思。
  怕是这冯河知道他和李四娘是表面夫妇,故此才这样说。
  于是他颔了颔首:“这点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冯河没想到蔺伯钦这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还不追问,更觉得满意,道:“不管怎样,我都会帮助蔺大人。”
  夕阳西下。
  一行人登高赏景,见暮色四合,趁兴而归。
  楚姮到底是记挂着切磋一事,于是下山的空档,找萧琸商议。
  萧琸也是一脸难色,他迟疑道:“过去找冯河问一问。”
  冯河本不想说出本意,但见楚姮满脸好奇,放慢脚步,与蔺伯钦谢落英等人拉开距离,声音压的极低:“我不会跟你切磋。”
  不等萧琸开口,楚姮便挑眉问:“为何?是看不起我?”
  那冯河完全不懂转弯,扫她一眼,直言不讳道:“不错。”
  楚姮没想到这冯河还真看不上她,保持着笑脸,语气却冰冷了几个度:“冯大侠此话怎讲?”
  冯河冷声答道:“蔺伯钦是我恩人,可你却冒充他夫人,若不是心怀不轨,怎会做这等无稽之事?萧琸不追究你过往,我也不想追究,但你若敢坑害蔺家半点,我绝不会放过你。”
  楚姮一听原来是这个原因,虽然气,可也佩服这冯河知恩图报。
  她半晌才道:“你误会了,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想躲避一些人,才会暂借用李四娘这个身份。至于对蔺家……我不会有半点歹意。”
  “希望如此。”冯河冷冷睨她一眼,“还有,你现在冒充的是李四娘,是蔺大人的夫人,那就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与别的男子交往太密。”说完,他还看了眼萧琸,提醒的意味不言而喻。
  萧琸失笑了摸了摸自己唇边两撇胡子:“冯兄,这你就真的想岔了。”
  冯河却不在乎这些,他面容冷峻如寒霜,说:“我想岔不重要,主要是蔺大人不能想岔,清远县的百姓不能想岔。”
  萧琸明白他的意思,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他看了眼脸色不愉的楚姮,扭头问冯河:“那你还想跟她比试切磋一下么?”
  冯河知道楚姮使用的是一柄软剑,他一时有些心动。然而还不等回答,就听楚姮便抢先说:“不必了。”她笑眯眯的看向冯河,语气有些讽刺,“毕竟与男子交往太密,我家夫君会想岔。”
  正文 七五章
  重阳节后,天气愈发寒凉。
  望州临近边疆,到了十一月中旬,便落了第一场雪。
  楚姮裹了一件厚厚的兔毛披风,趴在窗边看雪粒子纷纷洒下,眼睛一眨不眨。
  濯碧撩开厚门帘子,冷风漫卷着袭进屋子。溪暮快步端着铜火盆进来,搓了搓冻僵的手,关切道:“夫人,你别站在窗边,这天太冷,得了伤寒可就不好办了!”
  濯碧烧了一个铜花镂空的暖炉,递到楚姮手上,笑着问:“夫人以前居住在云州,靠近南方,是否很少见过下雪?”
  “嗯呢!”楚姮接过手炉暖了暖,鼻尖冻的有些发红,“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二次见。”
  京城处大元腹地,四季温暖如春。
  建武十三年的寒冬,好不容易下了一次大雪,楚姮在皇宫御花园里跟宫女嬷嬷打雪仗、堆雪人,玩的好不高兴。然而那场暴雪之后,多地爆发雪灾,冻死人畜无数,建武帝忙的焦头烂额,朝中官员人心惶惶。
  京城里也因为那场暴雪闹出了许多笑话。
  什么户部侍郎李大人不听劝阻,非要雪天出行,结果摔掉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不敢上朝见人;中书舍人王大人收集雪水,用来泡茶,结果拉肚子七天七夜;张太傅八十多岁,带着他十八岁的妾室去湖心亭赏雪景,结果双腿寒疾复发,现在都还瘫床上没法动弹……
  然而最出名的还是吴光弼。
  他为了巴结陈太师,愣是风雪无阻的天天去给人家吸冻疮脓汁,等开春了,他也仕途直上。
  说来也巧,这吴光弼不久后便要来清远县巡察。
  楚姮前天才听顾景同说,今年的朝廷派来的监察御史仍旧是吴光弼,他不喜蔺伯钦,蔺伯钦也不会阿谀奉承,想来此次又升迁无望。
  顾景同在那操碎了心,蔺伯钦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姮想到蔺伯钦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都不知该哭该笑。
  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就听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却是蔺伯钦穿了一身夹棉青衫,准备出门。
  楚姮忙叫住他:“这天在下雪呢,你去县衙干什么?”
  蔺伯钦闻言回头,见楚姮懒洋洋的趴在窗框,雪白毛茸茸的兔毛在她纤长的脖颈围了一圈,更衬得那张被冻的白皙泛红的瓜子脸,如白雪红梅般凌厉剔透,灿然明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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