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节
阜远舟略显遗憾地掉回头去认真看路。
阜怀尧:“……”
……
一袭红衣狼狈地砸到了地上,不再动弹了。
墨逊雪不敢大意,直接走过去用自己重锤上的锁链将这个昏迷的女子捆了起来。
四周早已经清场了,留下了十几个人都是夙建帮的,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伤。
一个壮汉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活动了一下下颔,觉得自己的牙齿都松了大半,禁不住骂了一句:“这该死的娘们,洒家都差点成豁牙了!”
李大兆也捏了捏自己酸痛的手腕,环视四周,“都还好吧?”
有人清点了一下人数,报告道:“牺牲了三个弟兄。”
壮汉嘴角一歪,忍住了上前去给红艾的心脏一刀的冲动。
不过墨逊雪那边已经下刀了,当然,扎的地方不是心脏,而是手腕,给她放血,小心地不让血漏出来掉在地上,足足装了一个羊皮水囊那么多才罢手——反正这种怪物像百足之虫一样死而不僵,一点血而已,死不了。
李大兆听罢属下的禀报也皱了皱眉,扭头去看已经混乱成一片的铭萝庄,夏日的阳光很烈,吹来的风都是热的,不过里面掺杂着浓烈的血的味道,以及死亡的气息。
“把她丢那里,”李大兆扬了扬下巴,指向大门口旁边的一处能掩住人身形的草丛,然后道:“点墨带着血回去,其他人跟我进庄。”
墨逊雪点头,一闪身就离开了,其他人拿好自己的武器,纷纷跟着李大兆走了。
铭萝庄里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要严重得多,李大兆蹲在一个刹魂魔教乔装打扮成武林人士的弟子身边,阖上了他不肯瞑目的眼,一时有些茫然地望着前方。
碧空白云,暖阳清风,人间如斯美好,为什么人心却能险恶至此?
传说中成仙成神的人如登极乐,能够长生不死青春永驻,但是为了这个虚无缥缈的传说,而将人送进地狱,究竟有什么是值得的?
“帮主?”旁边有人唤了他一句。
李大兆抬起头看到同样有些感触的帮众们,振作起精神站了起来,道:“走吧,教主还在等着我们。”
他们轻车熟路地避开混战的人群继续往前走,似乎对这个山庄的地形很有研究。
不过中途出了点小意外——他们遇到了紫危楼的人。
不提其他人,就单是詹无伤这个标志物就已经够突出的了,李大兆虽然一下子认出了他来,想闪避,但是已经来不及退闪了。
两队人马在一个巨大的假山边狭路相逢,双方都凝神戒备了起来,不过明面上都是没有太大反应。
“詹楼主。”李大兆心里揣着想法,面上倒是客气地打起了招呼,对于这个人,不管是那方人马见了估计态度都差不多——这个人太邪性了。
詹无伤幽邃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李帮主。”
李大兆可没时间跟他多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詹楼主是进来找铭萝庄的主人?不知找得如何了?”
“还在找。”詹无伤言简意赅道,眉眼依旧忧悒,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这件事不甚开怀。
李大兆都几乎被他迷惑,定了定神,有些不太肯定地道:“紫危楼似乎进来很久了,铭萝庄也不算大的离谱,詹楼主居然找不到人,难道铭萝庄的主子已经跑了?”
詹无伤眼神虚无盯着他,简直让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在看自己,语气也是平稳不见情绪的,清清淡淡吐出几个字:“遭人暗算。”
刚才阮鸣毓虽然带人截了紫危楼却没有讨到好处,但是他们也被对方逼到了一个阵法的范围,阵法启动,将他们送到了其他地方,大大偏离了原本想要去的方向,导致他们只能临时改变了一些计划。
李大兆也没追问是遭了什么暗算,眼珠子一转,就道:“方才我这边已经问到了铭萝庄主人的所在地,不如一起?”
詹无伤定定看他两秒,颔首,“走吧。”
两人对视,心头各自有各自的盘算。
……
铭萝庄大门口。
黑玉面具的男子指挥人把昏迷的红艾从草丛里捞了出来,俯身检查了一下她手上的伤口,面具下的眉头蹙了起来,问身后站着的宿天门门人,“门主呢?”
“已经进了地宫了。”那门人答道。
碧犀眉头不松,“先把右护法送走,庄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另一个门人道:“……大都被缠住了。”他吞吞吐吐的,其实与其说是被缠住了,不如说是他们玩得乐不思蜀了吧。
碧犀何尝不知道会是这个情形,心里升起一丝不悦,“叫他们速战速决,别把自己玩进去了。”红艾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只是他不太明白,魔教的人那么费尽心思取红艾的血,这是为什么?
……
第三百七十三章 密道
出了第八个石室,地形又出了一些变化。
四周的地道越来越宽,但是走了很长时间都没走到第九个石室。
苏日暮往地上丢了一个甄侦给他准备的零嘴袋里的炒豆子。
豆子落地,弹了弹,咕噜咕噜往后滚。
苏日暮有些疑惑地扬了扬眉毛,“我们在往上走。”难不成宿天门门主还真的那么好心让他们能破解机关就走出去?
“是两层?”阜远舟微微不解地接了话,同时抬头看了看上面。
在最开始他们是有往上动过心思的,不过确定了顶上是好几米后的坚硬岩石之后就放弃了,怎么这会儿又开始往上走了?
苏日暮没回答,借着墙壁攀上了过道顶上,像是壁虎一样挂在那里,空出来的那只手在墙上敲敲戳戳了一会儿,然后翻身落到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不是两层,上面还是实心的。”
所以就是地势往高走了?阜远舟若有所思。
一直在后面吊着的范行知忽然走了过来,看着苏日暮,他只听过阜远舟叫对方的字,自然猜不出这个人是京城的苏酒才,当今的文状元,便道:“这位公子……能不能大致说一下现在这个位置在山庄的什么地方?”
阜怀尧淡淡看他一眼。
苏大才子刚才直接拉满了仇恨值,这会儿范行知居然还能低声下气来询问一些事情,如此能屈能伸,若是能为他所用就好了,当真可惜。
苏日暮跟阜远舟交换了一个眼神,倒也没呛声,想了想方位,道:“应该是在铭萝庄西边那个小花园附近。”
“西边……”范行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老朽早年曾在小花园附近挖过一条地道,并没有这里那么深。”
他这话一出,众人心里都有些蠢蠢欲动。
不管再理智冷静都好,长期处在幽闭黑暗而且紧张的环境里,谁多多少少都会不适应的,如果能够出去,自然就是最好的了。
“范卿家觉得你的地道不会被发现?”阜怀尧提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范行知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应该不会,说实话,这条地道是老朽的保命后路,自然修建得隐秘,而且除了那里,其他地方的岩石都相对硬很多,这个宿天门的地宫是往深了挖的,他们不可能挖到一半又往上挖。”
这是一种人的惯性思维,就像是他们在第一个石室那边探明了没法往上走,如果不是苏日暮及时发现,他们这会儿也不会往上看。
“觉得怎么样?”阜远舟问的是苏日暮。
苏日暮问了范行知一些关于他的秘密地道的事情,琢磨了一会儿,道:“走走看看再说。”
于是乎众人又继续往前走了,不过这回速度放慢了不少,包括那几个熟悉机关的刹魂魔教弟子也跟着苏日暮一起对沿路的地形勘测起来。
走的路程越远,连阜怀尧都能感觉得到地面的弧度在缓慢地上升了。
“这里……”苏日暮又一次当壁虎往地道顶上挂的时候,有了新的收获,他耳朵贴着顶壁,听着那细微的回声,摩挲着画了个记号,道:“这里往上走差不多两米左右。”
他跳了下来,“挖不挖?”
范行知盯着那处地方,眼里表达着赞同之意。
阜远舟看着他,然后拉着自家兄长后退几步,点头,“挖。”
他们身上自然是有雷火弹之类的东西的,不过在这种地方,一炸下去,和给自己挖坟没什么区别。
所以刹魂魔教的弟子和范行知的人一起合作在顶壁上开起洞来,苏日暮在旁边做指挥。
阜远舟带着兄长大人又走开了几步,找了个手帕给他遮挡一下灰尘,不过阜怀尧摇头拒绝了。
他也不强求,只是再度拉着人退远了一些,白鹤和谢步御很自然地在前面挡着,将他们和人群隔绝了开来。
“皇兄。”阜远舟忽然唤了他一声。
正在看着苏日暮那边忙活的阜怀尧转过头去,略带疑惑望着旁边同样注视着那边的蓝衣男子。
“等一下,若是真的能找到范行知的地道,你跟着白鹤和右使先带着一半人走。”阜远舟似乎在下着什么决定,顿默了好片刻,才轻描淡写地道。
阜怀尧没有立刻给予回应,只是问:“为什么?”
阜远舟终于转过头来,微微低头,专注地看着他,“李大兆、蜚语都在外面,你去和他们会合,先回大院,我拿了解药就回去。”
阜怀尧也回视了他一段时间,然后平静地道:“不。”
阜远舟也没想到他会拒绝,在他看来,自家兄长一向以大局为重,留下来就意味着生死难料,堂堂天仪帝陛下岂会做这等吃亏的买卖?!
似乎能够猜到对方心里转着的是什么样的念头,阜怀尧淡然地道:“朕自有朕的盘算。”
阜远舟心里一动,但是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铭萝庄这件事,皇兄你搀和了多少?”
这几天朝廷和刹魂魔教都是各忙各的,除了一些必要的信息交流之外其他什么都保密,倒不是不信任,只是没有必要合作罢了。
自家三弟问的这个问题似乎砸在了天仪帝那边就像是泥牛入海一样沉得无声无息,阜怀尧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波澜不惊道:“想要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凭宿天门门主的性格,范行知的秘密地道还在不在……这还是另外一回事呢。
阜远舟闻言,眉头轻微打了半个结,很快就压了下去。
他的大哥想要搀和的事情,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拦。
……
先是跟着自家教主的大部队进来、而后就趁机溜了的蜚语一身红衣,很轻易就和铭萝庄内的侍女打混了,兜兜转转了一圈,刚和与紫危楼同行的李大兆汇合上,他们一行人就被一队宿天门的人袭击了。
对方实力很强,和他们打的时候大都有逗猫的心态,等发现这群人的能力远比那些武林人高绝的时候才起了兴致,摆正了态度打了起来。
李大兆拉住了兴奋的六指女魔蜚语,劝道:“蜚语前辈,教主说了,你们尽量不要和‘肉糜’者正面冲突。”
所谓的“你们”,自然就是刹魂魔教中的“血承”者了,要知道,“血承”者可是“肉糜”者的拿来延年益寿保持青春的“美食”啊!
所以这次来的人才是夙建帮的人,因为他们都是后来加入刹魂魔教的,身上没有“血承”之毒,即使功力略差,但是也不会被轻易克制。
曾经的杀人女狂魔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左使给了我掩蔽气息的药囊,没事的!”
话音未落,就已经甩开李大兆的手兴冲冲地跑上去和那群“肉糜”者打起来了,即使身上的功力有被“肉糜”之毒影响,但是可没消减她半点杀人的兴趣。
李大兆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加入战圈,,力求速战速决。
紫危楼的人自然也不能幸免地被卷入了混战,不过他们似乎有备而来,个个都是精锐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