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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我累了

  夜深了,外面只有窸窣的虫声和微弱的风声在动。
  “弗雷德,我最近总是能断断续续的想起一些事来。”
  阿尔弗雷德拍着小姑娘的背,哄她入睡的调子猛地一变。
  “你想起了多少?”
  “这个时候就不叫我宝贝了耶。”她睁开眼睛,半是恼怒的说。
  “哦!宝贝儿亲一个!”他故意要凑上来。
  “哼,反正之前你也做了不少坏事,一看你刚才的样子就心虚了。”
  “啊哈?”青年左右看了看,装作一副风好大,他什么没有听见的样子。
  “阿尔。”阿桃叹了口气。
  “怎么了吗?”阿尔弗雷德表面上很淡定,内心却慌的一批。
  他之前的确做过一些坏事,也没有坏到哪里去,只不过是符合他本国的自身利益而已。
  当然在处理这些事情的当中,就有几次,很一不小心,把小姑娘误伤到了而已。
  误伤嘛,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男人想,大概这妮子记忆也没有恢复到十成十,连八成也没有,不然她做完的下一秒绝对会拍拍屁股就走。
  非常无情。
  “总有一天,我会死的。”
  “……”
  “我……”
  “宝贝,咱们换个话题好不好?”他的神色有些复杂,有些抗拒的同时还带了几丝恐惧,甚至还有破天荒地恳求。
  阿尔弗雷德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他想要的东西勾勾手指就能得到,他不需要恳求什么,但独独害怕的是这个。
  这姑娘一直陪着他,陪着他慢慢长大,他们一起走过了漫长的岁月。
  有的时候他也在想,她是不是一个不死的存在呢?
  但是再往深地追究下去,他就不敢去想了。
  “不,弗雷德,”小姑娘用胳膊肘把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支起来,一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开始呲牙咧嘴。
  “如果我死了。”
  青年沉寂下来,连脸上惯常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这男人是这群拟人体中最喜欢笑的一个,也看上去是最容易亲近的一个。
  他表面是一个热情开朗活泼的大金毛,实际上本质是一样的,都是没有感情的国家代理机器。
  不笑的阿尔完全失去了他用来当做武器的亲和力,让人一瞬间感到了严酷这个词,彷佛大夏天的置身于冷窖之中。
  具有和伊万一样,可以洞察一切的冰冷。
  “你会伤心的吧?”她把自己缠到他身上,像条蛇一样。
  “是的,”阿尔弗雷德听见自己的嘴巴一字一顿的吐出这句话来,“你的死会让我感到痛苦,我会伤心一阵子。”
  “然后就会忘了我?”
  “没错。所以你最好不要死。”
  “怎么可能啦!”阿桃笑得乐不可支。
  “弗雷德,”小姑娘又说,“其实我呢,说得上是正义感强吧,也不算太强。”
  “唔?”
  他问,“这还不强?我甚至都感觉你可以去和飞天小女警一样,和我组个CP出道了。”
  “因为你是全世界的hero?”
  “差不多吧,”阿尔弗雷德往嘴里塞了一块糖块,本来想给这丫头一块的,后来想了想容易蛀牙就算了。
  “那么,为什么你在我面前从来不自称hero呢?”
  “你要是真的恢复记忆的话,绝对不会问我这个问题,因为我之前已经回答过你了。”
  “是?”她嘿嘿一笑。
  “其实呢,”她继续说,“我家里有人是去参加过抗/美/援/朝回来的。”
  阿尔弗雷德把身体转过来,看着她。
  “我知道的。”
  他明白了。
  她也明白了。
  他/她们,是只会停留在喜欢这个层面,不会升华成爱的。
  本来近在咫尺的人,却远在天涯。
  “嗯,是我爷爷的哥哥吧,好像是第二个哥哥?听说之前还当过炮兵连的连长还是营长怎么样,有个勋章,后来炸断了一条胳膊就回来了。”
  他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了,这件事他可是头一次知道。
  “啊呀,但是到现在我一直都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叫什么。反正跟我姓就对了。”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他死在了文革大大小小的动乱之中。”
  她平淡道,“我一直没有翻过我们家的家谱,上面记载的先人们对我来说,的确是有点过于陌生了,抗/美/援/朝的英雄们的光荣是属于他们的,从来都不属于后代。”
  “更何况我的名字不足以进入到我们家的家谱,除非有一天我突然去嫁到了别人家,然后变成了别人家谱上的名字。”
  “……”他握紧了拳头。
  “琼斯家,不行吗?”
  “咦,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只要你想,我可以专门给你在山崖上刻出个石头头像来。”
  “啊哈哈哈哈哈,你家的那些开国总统们绝对会恨死我的。”
  “不,我指的是我家后山上的山崖,那全是我的领地。”
  “等等,你知道我,我们的身份了?”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窜出来的这个想法,让他整个人都开始打颤。
  “差不多吧。”阿桃笑嘻嘻的亲了他一大口,“我现在都开始怀疑亚瑟是不是故意透露出来的呢。”
  即使是在半梦半醒之中,她相信亚瑟也不会说出那么具有暗示性的话。
  “那么王耀……?”阿尔弗雷德怔怔,小女人发现了他的身份,他居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神情来面对她了,手脚在那里摆了半天,也摆不出来一个合适的动作。
  “啊,他还在不想见我,还是要去见我的纠结之中吧,”少女玩了玩指甲,“唉,为什么会有这么别扭的男人呢?还是自家的?”
  “为什么你不是我家的呢?”男人也跟着叹气。
  “我绝对会把你宠到天上去的。”
  “那么,”她用食指把他的下巴挑了起来,慢慢地摸过了脸颊,感受着有些灼热的吐息喷到手心上,并非常暧昧的说:“假如你有一天损害到了你们国家的利益,你还会宠我吗?”
  “那当然……”他笑了起来,喉结在上下滚动着,“肯定是要把你杀掉,然后再说其他的,不过你放心,你在我们这边是杀不死的,只不过遭到的痛苦比较多一点而已。”
  “啊,”阿桃吐出长长的一口气,眼神哀怨,“我就知道是这样。”
  “没关系,我们这些人记性都很差的,只要把你杀掉过一次,其他的事情就可以当成完全没有发生过,继续宠你,不过嘛,宝贝,犯了错误就要懂得立正挨打哦?”
  “那真是谢谢你咯?”
  “哎呀,谁叫我喜欢你嘛,应该的,应该的。”
  “那你的眼镜给我?”
  “好。”青年把眼镜摘下,露出一双仿佛是所有的蓝颜料都凝聚于其中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蕴含着的是最纯粹的天空与大海。
  阿桃吹着口哨,爬到床边,捡起椅子上面放着的背带裤,不是上午的那条,她的背带裤备了足足有五六套。
  然后把眼镜放在了背带裤前面的大兜子里,那个兜子非常像袋鼠的育儿袋。
  “甜心,要干嘛啊?”
  “干你啊。”
  一把揪过男人的衣领,她笑得很是开心:“琼斯先生,听说你很喜欢玩野战是吗?”
  “!”
  “你猜我这样坐下去,它会不会折掉呢?”阿桃跨坐在他身上,故意在他的敏感部位蹭来蹭去,然后看着他脸上的那种神情,感到了一阵快意,居高临下地冷冷道。
  “NO!!!”
  ————
  “宝贝!”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在耳朵边响起,把她炸到头晕目眩,眼睛和耳朵茫茫的一片,呈一片白蔓延到千百万里去。
  “什么?”
  阿桃只知道站得好好的阿尔一个猛烈地扑击就将她扑在了地上,两个人狼狈的在地上打滚,炮弹击起的沙尘混起石头毫不客气的灌进了耳朵、鼻孔、嘴巴里。
  站起身来的阿尔弗雷德把小姑娘护在怀里,呈一个弓形姿势,这是一个保护性极强的动作。
  鼻尖嗅到了一股极其腥的味道,还有肉的焦味。
  “不要看,宝贝,”阿尔将手盖在她的眼睛上,小声道,“跟着我,我们离开这里。”
  “可是……”
  阿桃听到了哭泣声,还有歇斯底里的尖叫,这尖叫响破云霄,似乎把地下的土地也能翻个个。
  “他们!”
  “弗雷德?”少女仰头,眼睫毛在手心里一颤一颤。
  男人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航空队也不是每天都待在昆/明的,他们也需要出任务,一出任务,日/军飞机就像闻着肉味儿的苍蝇马上就来。
  “我的儿子!!!”哭号声炸起。
  “弗雷德?”
  他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小身体,就像案板上的肉一样,被人用屠刀到无情地切成了几段。
  甚至,在爆炸的那一瞬间,他真的感觉到有鲜血、碎肉淋在了自己的头上,胃里蠕动着是的恶心和悲哀。
  “抱歉,这位先生、这位女士。”阿尔弗雷德依然用手盖着她的眼睛,“时间来不及了。”
  他只能救一个。
  刚才还在他们面前,愉快打招呼的小男孩变成了一堆碎肉落在地上。
  之前和蔼可亲的夫妇俩变了脸色,那位女性开始失控:“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无法接受面前的一切,自家儿子明明还在活蹦乱跳的笑。
  下一秒,她的世界结束了。
  灵魂和躯体分开。
  灵魂上升,上升,上到至高至远的地方;躯体下沉,下沉,下至地母沉睡的国度。
  “你们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
  令人艳羡的璀璨金发也失去了光泽,蓝色的眼睛蓦然一缩。
  他什么也说不出话来,言语表达此时此刻是空洞的。
  阿尔弗雷德在选择一个炸不死,但是是喜欢的小姑娘,还是一个陌生小男孩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
  他明明知道她自己是炸不死的。
  男人沉默了。
  在一片惨叫的起伏声中,阿桃终于把大手从自己的眼皮子上面扒拉下来了。
  城外变成了一片地狱。
  漆黑的躯体,白色的脑干、肠子,血色的液体、五颜六色的呕吐物混杂着内脏铺在黄色的大地上,黑红色火焰在它们身上尽情跳舞,一团一团席卷而来,变成燃烧了的地毯。小姑娘茫然的看着这一切。
  “哐啷”一声,远处城墙上掉落下来一个人型物体,伴随着滑下的砖块,一起落到了地上。
  她转动眼球,把视线拉回来。
  一滩碎肉,和支离破碎的小孩身体。
  他的头飞过灌木丛,到了另一个地方,眼眶里空洞洞的,在不远处,半支胳膊肘露出白森森的骨渣。
  “弗雷德?”
  她转过头去,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牙齿打着颤,用无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小姑娘当时是打算去救小男孩的,她都拉到了他的小手,然后被阿尔弗雷德扑倒,倒向另一边。
  两秒过后,留在原地的小朋友消失了。
  为什么?
  晶莹剔透的水液从眼睛里流出来,少女无声地望向高大的男人,只是流泪。
  阿尔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
  这叹气愈发地让妇人疯狂,“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出来的!”
  谁知道今天的日/军的飞机不去骚扰城内,偏偏去要城外。
  她看着娇弱的小姑娘像温室里好好保养着的花,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养育过,还弱不禁风的在洋鬼子怀里哭泣。
  她还有脸哭!
  “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要让你们偿命!”
  “夫人!”丈夫同样的脸色苍白,但还是试图去阻止:“那种情况下……”
  “我不管!”披头散发的妇人眼球暴突,在张牙舞爪地尖叫:“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我的儿子本来能得救的!”
  她哭天抢地,过了一会儿又神经质的大笑出声,声音又尖又厉。
  “还活着,他还活着!”
  “贱内的情况很不稳定。”丈夫准备把妇人拖走。
  “为什么!”
  她疯了一样,开始冲人拳打脚踢,试图摆脱丈夫的控制:“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她向小姑娘大叫。
  “这样我的孩子就不会死了,他还那么小啊——”
  “下面冷,下面冷,不要怕,妈妈来了。”
  ————
  “让她去死!”
  “你去死!”
  女人还在叫骂,丈夫真的看不下去了,给了两个人一个歉意同时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然后把女人打昏带走了。
  “弗雷德。”
  阿尔感到怀里的小身子颤抖了一下,他心疼地用大掌摸着背部,像是给予人以安慰。
  “阿尔,”小姑娘不哭了,她抽噎了一下,“我呢,其实我,”
  “宝贝,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好。”
  阿桃被他牵着,木偶一样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你不去航空队?”等青年用温热的手帕擦过她的脸,小姑娘才反应过来。
  “你的情绪更重要,”他蹲下来,“再说了,日/军的飞机已经被你们赶跑了。”
  “这样啊。”
  她有些呆愣的看着天空,明明在上面嚣张飞行的飞机,现在一个也不见了。
  “弗雷德,”她说,“其实呢,我研究过各种各样的死法。”
  “honey!”
  “我在研究到底怎么样才能把我的身体变得更加漂亮,高坠落下来的时候,会变得四分五裂,溺水呢,会有肿胀的巨人观,上吊,舌头会吐出来老长的一段。”
  阿尔弗雷德干脆用帕子堵住了她的嘴,谴责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少女非常平静的看着他,甚至还笑了一下,用手指示意让他把嘴里的帕子弄出来。
  “但是呢,我就是一个非常怕痛的人,这些东西通通都不能满足我的需求,吞安眠药的话,听说食管会被割破,还要被拖去洗胃。”
  “宝贝!”
  “所以,”阿桃着迷的说,“安乐死,是最好的选择。”
  “不要谈这个话题了好不好?”
  男人颤抖着,把头埋在了她的膝盖上。
  “啊,弗雷迪,吓到你了是不是?”摸摸大金毛的头,她悠悠的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个念头的。”
  “对啦,我之前没有说完,我数学很不好,但是高考的时候我的数学反而发挥的比较正常。”
  “你们太重于学习成绩了,这不是一件好事。”他说。
  “之前也有过人叫过我去死的话,不过我没有放在心上,好啦,我继续说我的,我的高考文综考砸了。”
  “咦?”
  阿尔一直以为数学才是她心里的一块心病,有些愕然。
  “没错,不擅长的科目考砸了也没什么,即使我脑子很笨,其实我抗拒就是去学数学,那个数学成绩不好也是应该的,好吧,我承认有一天我突然地产生了那种数学去死的想法。”
  “可是我真的不能让数学这个科目去死,然后我就开始琢磨起来了,我是不是神经,或者说精神有问题呢?”
  “……然后你就开始研究各种各样的?”
  “啊,差不多是吧。我有段时间特别想着这种事,每当数学折磨我的时候,我就想着去撞墙,但是我最擅长的科目文综没考好,就给我一个巨大无比的打击。”
  青年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是今天的这个事件引起了她对自杀话题的讨论。
  “没关系,我现在已经过去这段时间了,但是每当我回看那几个关键点的时候,我发现想不开就是那一会儿的事。”
  “什么?”
  “只要你的心里一想起这个念头,你就会全神贯注的想着这件事,你就会寻找哪个地方比较好看,你就会寻找哪个工具比较顺手——”
  “不,世界是很美好的,有美好的风景,有美好的人,你还有我们。”阿尔弗雷德完全慌了,他当然知道这种情况是怎么回事,她的ptsd倾向越来越严重了,他抓着小手,让她去摸自己跳动的心脏。
  她笑了笑,“放心吧,现在的我还有父母,我不是那么轻易去选择那条路的,一想想父母,那种念头就会被打消的无影无踪。”
  “而且我很怕遗忘,死亡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任何人都躲不掉,但是遗忘对我来说比死亡更加可怕。”
  “宝贝。”
  他抬起头来,“你是不是对这样的一个空间,对那么多的任务早就厌烦了?”
  “是的,我已经厌倦了那些战争,厌倦了那些人性之恶,我讨厌这一切。”
  “我累了。”阿桃轻轻叹息道。
  阿尔弗雷德,我累了。
  “那么,”阿尔弗雷德说,他非常认真,同时又带了点狂热和圣子对圣母般的虔诚:“既然你在那个时空不能体验到死的感受,这个时空你想体验的话……”
  他笑了,那是像孩童一样最纯真无比的笑容,是完全消解了所有的利益,所有的功利面具之后的笑:“你愿意的话,我会陪你一起去死。”
  眼神里旋转、搅动的影子和回忆,全是她。
  “我说过了,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尽力满足。”
  既然你想死,我就陪你一起去死。
  “阿尔!我们死的话大家也会跟着我玩完的!”
  打定了主意,男人不顾她的挣扎,穿过了大半座城市,来到航空队的基地,非常坚硬的要求给他们准备一架两个人座的飞机。
  这个时候的战斗型飞机基本上都是单人座,很少有两人座。
  “你!”
  被强迫带好了一系列装备,还有头盔的阿桃坐在后座,很是无奈,她可不信阿尔弗雷德真的能做出这种事。
  “交给我吧!”阿尔转回头来,笑得十分爽朗。
  在基地人的窃窃私语当中,飞机起飞。
  “你知道空/军的战斗员为什么常在身边备一个手枪吗?”
  螺旋桨的声音太大了,他扯着嗓子喊。
  “为什么?”她也喊。
  “这是给我们用的,子弹也就是你们经常说的光荣弹。”
  空/军飞行员的心气比较高傲,一般也不会允许自己被落到敌人那边俘虏,所以经常开枪自杀。
  “可惜啦,不能坐小桃号!”
  他操纵着手杆,飞机昂头向蓝天飞去。
  巨大的离心力拉扯着她的全身,让人死死的黏在座位上,心在胸腔内扑通扑通地跳着,比平常的跳跃还要强,要当飞行员,心肺功能肯定要比其他人好一些才对,血液也在急速地奔流不息,她感到自己身体深处某些枯竭已久的东西像突然活了过来似地,四肢都洋溢着一种宛若重生的轻松感。
  蓝天似乎对他来说很是熟悉,阿尔让这只机器做的鸟儿在云朵里面穿梭来穿梭去。雪白的云海在机身下延展开来,如同一匹由水汽和冰雾织就的绸缎在微微波动着。 天空那种毫无杂质的冰蓝色看久了仿佛连心魂都会被吸引进去,和阿尔弗雷德的眸子一样。
  “这两个人是在上面谈情说爱吗?!”下方的基地长官握紧了望远镜,忍住内心破口大骂的冲动。
  还以为是有什么紧急事件呢。
  “我会飞咯!”她咯咯笑。
  他也跟着笑。
  “喜欢嘛?”
  “喜——欢——”
  那就好。
  阿尔弗雷德闭眼,然后把操纵杆放开。
  机舱内几股剧烈的震动叫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阿桃不清楚这个时候有没有自动控制系统,八成是没有的。
  她面前转了好多东西,有蓝天、白云和金属的铁皮,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甚至还有零食渣!
  “怎么啦!”
  小姑娘急的直叫,然后在极强的眩晕感中鼓起勇气拍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了,眼神很平静。
  她一瞬间明白了,同时也在骂他是个疯子。
  “你个疯子!”
  “我一向就是这样,”他没有操作,任凭飞机如同滚筒洗衣机里面的滚筒一样,滚来滚去,然后失去平衡,一路下坠。
  “弗雷德!”
  “不要害怕。我在呢。”
  阿桃快气死了,就和他说了几句的功夫,他们离地平线越来越近。
  再不拉升起来,飞机真的会掉下去的!
  “我不想死!”
  在死亡的威胁迫近之时,他的镰刀已经快放到两个人的脖子上,她放弃了,赌气般的大叫一声:“我才不要就这么死呢!”
  还要和这个大金毛死在一起,王耀得多伤心啊。
  蓝色的瞳孔亮了起来,仿佛有许许多多的星星在里面汇聚。
  飞机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像是化作了一颗陨落的流星,划开云层,划破天际,她急促的呼吸随着下坠的机身和流逝的时间变得平复,心底一片清明。
  阿桃知道她需要什么了。
  至少,不能在这里死。
  就在这时,阿尔弗雷德一拉操纵杆,飞机在努力的摆脱重力的捕获。
  “啊,气死我了!”
  她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从肺部往喉咙上涌,嘴一张,吐出口腥热的液体,血色在飞溅。
  身体受不了极速的压强变化。
  算了。
  她闭上眼睛,动用了系统。
  飞机发动机发出巨兽般的吼叫。
  两个人平安无事的站在了地面上。
  “宝贝——抱抱!”阿尔弗雷德嬉皮笑脸的凑过来。
  “滚!”
  用这种自杀的方法对她的自杀倾向,以治好她的ptsd,这种事,也只有这群拟人体能做出来。
  而阿尔弗雷德,是这群人里手段最狠的。
  “我揭示谜底吧,”男人从后面把人抱在怀中,“我是全世界的hero,但是在你面前,我不会说我是hero,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懂了嘛?宝贝?”
  “给我滚远点!”
  “呜呜呜呜呜,宝贝!我想要个亲亲!mua!”
  他们交换了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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