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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节

  丐儿瞥他一眼,一拍胸口,乍然而起,问道:“差点忘了!绣姑姐姐的孩子取名儿了没?”
  “嗯,起过了……”南宫峙礼道:“叫荆沁。”
  “果然跟了荆岢的姓氏……”丐儿品味了一遍,皱眉道:“咋听着跟个女娃的名字般?”
  南宫峙礼启发她道:“你再仔细辨别一下发音。”
  “沁……沁……”丐儿眼一亮,道:“秦?是纪念他父亲的意思吗?”
  “我猜是的。毕竟不能太明显了,只能以这种隐晦的方式了。”南宫峙礼叹口气,徐徐对丐儿解释道。
  第二五七章取名这活儿
  南宫峙礼这话,勾起了丐儿的感慨情绪,她有些失落黯然道:“我的孩儿,要姓赵吗?”
  南宫峙礼盯着她道:“不然呢?”
  丐儿嘟囔着:“我不想让他跟赵姓。”
  南宫峙礼眼眯着,反问道:“那要姓薛吗?”
  丐儿忖度了一会儿,道:“不好。这个姓,太敏感了。”
  南宫峙礼道:“那不得了?”
  丐儿还是不开怀:“我给他创造一个绝无仅有的独特姓氏,发源一家,这可以吗?”
  南宫峙礼恨不得封住她的嘴,沉似水道:“这话,希望你不要对第二个人再说。”
  丐儿郁闷啊,为什么自己的孩儿,什么都不能做主呢?
  “那名字呢?”丐儿不死心,问道。
  “名字?当然是皇上为他取了!你要知道,这是决定他身份地位的尊贵荣耀!”南宫峙礼道。
  正对话间,赵迁走来了,笑道:“你们在争执什么呢?远远看去,一个个吹胡子瞪眼、据理力争的样子!”
  “谁跟他吵了。”丐儿挖苦南宫峙礼道:“人家是太子亲封的神医,我算什么?惹得神医怒了,可有我娘儿俩好过的吗?”
  赵迁乐了,笑道:“吴神医,你怎么得罪着她了?还不快道歉,不然我可救不了你!你别看她现在笨得连照顾自己都困难,刁钻起来,可有你消受的。”
  南宫峙礼好是一番道歉,低头哈腰的。丐儿心想,这还真是能屈能伸、舍得下身段啊。
  赵迁挨着丐儿,坐了下来,半抱着她,吻一下她额头,笑道:“究竟为什么事儿了?”
  丐儿红着眼圈道:“我不过想提前给孩儿起个名字,他就骂我主意太大……我心里好委屈……”
  南宫峙礼手心里都是汗,她不会把刚才那些话说出来吧?有时候,真搞不懂她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筋,事情若被她搞砸了,他掐死她都不够偿还的……
  幸好,丐儿就只是一味倾诉着委屈,并没详细多说。
  赵迁温存地道:“咱们的孩子,一定会博得父皇的喜欢,名字由父皇来亲赐,更添福泽。你如果想过一把取名的瘾儿,可以给咱们的儿子取个乳名,你天天唤着好不好?私下里,让他叫你娘亲、叫我阿爹,这行了吧?”
  丐儿瞟了南宫峙礼一眼,自得道:“这样多好!这么简单的事儿,他偏说得严峻万分,万一吓着娃儿,该怎么办!”
  赵迁含笑对南宫峙礼道:“神医,你看,女人就是要这么来疼的!你什么时候也找个神医夫人来作伴呢!”
  一听这话,丐儿来劲头了,忙附和道:“是啊是啊。”
  南宫峙礼面色微囧,对赵迁正儿八经道:“一心钻研医学,不问风花雪月。”
  赵迁不以为然道:“这样多无趣啊。”
  南宫峙礼只得道:“做医生的本就无趣,我一人无趣就够了,何必再拉一个人陪着我无趣。”
  “非也。”赵迁看着丐儿,很自豪地对南宫峙礼道:“遇到了对的人,无趣的生活,都会被装点得有趣起来。”
  南宫峙礼憾道:“佳人难得,并不是谁都能幸运遇到。”
  赵迁深有同感:“是啊,有时候得费多大周折啊,才能抓住那一份脆弱的幸福。”
  南宫峙礼点头,笑而不语。
  丐儿故意捉弄南宫峙礼,对赵迁撒娇道:“太子给他做媒,说一个佳人吧!不然他总是沉闷闷板着脸,跟更年期到了似的,动不动就训斥我,整天制约得人都烦死了!”
  南宫峙礼一听丐儿黑他,赶紧插话道:“原来你是怨我,对你限得太过!但我都是为了你腹中孩儿着想啊。”
  赵迁凝思了一阵儿,点头支持丐儿道:“让我说,给他找一个也不错,不过要等你生完孩子后。不然整天忙着给他说媒,我放心不下你。”
  丐儿顿时失望,这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呢。她就是想在怀孕的期间,吃一些想吃的,玩一些想玩的,不受太多禁忌。
  赵迁看丐儿泄气的样子,笑道:“你不是要给娃儿起名字吗?提前取吧,等生下来,就可以叫了!”
  丐儿愣一愣:“呃,我还没准备。”
  赵迁摸摸她的脸颊,亲昵道:“那就再等一等。”
  丐儿刚要答应,抬眼看到一只老鹰,正在碧远的晴空里奋力搏击。展开的大翼下,护着一只小鹰,好像在引导着它飞翔的样子。那种场面,让人莫名感动。
  护犊子。丐儿脑海中立马涌起这个词,同时脱口而出:“就叫犊儿!”
  “犊儿?”赵迁愕然:“这是什么意思?也太个性了吧?为什么想到这个词?”
  “护犊之心,母皆有之。谁敢欺负我的犊儿,我定会与他拼了命。”丐儿已然有了一套理论,清清嗓子道:“再者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匪女神丐的孩子,就得有这样非凡的气魄,才叫英武霸气!”
  赵迁沉吟道:“虽是这个理,勉强能说通。但是犊儿……犊儿……听着跟牛犊子似的,实在不怎么雅致好听呢!”
  丐儿横眉,振振有词地辩解道:“怎么不好听了?你没听说过,孩子的名越贱,命就越贵、福气就越大吗?先说那些农家的孩子,起名叫狗儿赖疤野草的,就是希望孩子能够长得泼实健壮!再说那些光芒万丈为世人瞩目的,吕后的名字叫什么?雉!山鸡野鸡的意思!汉武帝的小名叫刘彘,‘彘’是猪的意思!比起这些,我给孩儿起名为‘犊’怎么了,小牛多可爱啊!牛是世界上最任劳任怨、踏实吃苦、奋发图强的动物,多让人钦佩啊!俯首甘为孺子牛,吃的是草、挤的是奶,多划算啊!牛气冲天、九牛二虎,多励志昂扬啊!你怎么这般的不开窍呢,雅致就能当饭吃吗?!”
  这一番话下来,赵迁已经傻了,半天愣着没回过神,最后凌乱如风中的麦穗,直点头不迭道:“好听好听!有理有理!就这样定下了!”
  说完以后,又喃喃品咂了几遍道:“犊儿?犊儿?”也不管有没有消化得动,把手一拍,继续夸赞:“好名字!真真是好名字!”
  听走廊里回荡着自己寂寥的声音,赵迁拍一把南宫峙礼道:“你觉得呢?”
  南宫峙礼连连点头:“嗯……嗯!”
  丐儿哼然一笑,问南宫峙礼道:“你嗯什么?我给孩儿起的名字叫做什么?”
  南宫峙礼满脸通红,抓耳挠腮,想不出来,最后憋出:“牛儿!”
  “牛二?你还二牛呢!”丐儿赏他了一记大大的白眼。
  赵迁看神医惹她生了气,忙打小报告道:“不是牛儿,是犊儿!”
  丐儿笨笨地扭过了身子,背对着两人道:“别串通了!”
  小名终于定了。南宫峙礼正容,问赵迁道:“眼看距生产期只剩三个多月了,年关事情繁忙,大大小小的宫宴恐怕都应不过来,太子准备什么时候带她见皇上和皇后?”
  赵迁怔了一下:“是啊,最近我也在考虑这件事。”
  丐儿一听此言,紧张道:“不,不!我不走出书院!我不见人!”
  赵迁对她笑道:“怎么能不见人呢?你不是嫌这书院太狭隘了吗,见了父皇之后,可以再给你扩建个宫殿!”
  “不!”丐儿惊惧退后,差点撞上墙壁:“我不想走出这书院!”
  赵迁吓了一跳,赶紧伸长手臂,揽在了她后背,不让她再退,好生哄劝道:“我听你的就是!我让父皇和母后来这儿看你,这样好吧?”
  丐儿仍是摇头:“不……”
  南宫峙礼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嘴上却调笑道:“丑媳妇见公婆,她这是太紧张了。”
  赵迁了然,笑道:“不怕。有我在呢。”
  丐儿心中茫然无措,该怎么办?总不能怀着太子的孩儿,这辈子都不见公公吧。
  丐儿头皮发麻,硬着舌头问出一句:“什么时候见……”
  赵迁思量了一会儿,以咨询的语气与南宫峙礼商量道:“若是等下一月,丐儿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南宫峙礼稳声道:“下个月,天气更冷,怕是出不得门了。建议再早一些,也避免皇上、皇后来这儿的路上受风寒。”
  赵迁算了算日子道:“那就安排在这月十八日吧。正好怀胎六个月零十天。”
  南宫峙礼点头。丐儿不知如何应答,只好什么也不去想,用劲儿把一切烦恼都压下去。
  第二五八章乳娘
  赵迁走后,南宫峙礼对丐儿道:“我希望你能淡定些。”
  “可是……”丐儿哆嗦着肩膀道:“赵渊会害我的孩儿吗?他能允许我把孩儿生下来吗?”
  南宫峙礼皱眉问:“为什么不允许?”
  丐儿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的灵魂寄托在了老废后的形体里,融二为一,容颜返回年轻,变成了现今的模样,所以她与薛家千金有牵涉不清的渊源。皇上见了她这样子,会怎么样……她不敢想下去。
  南宫峙礼看她欲言又止,宽慰她道:“你放心,我知道你担忧什么。皇上就算心有疑忌,揣测你的身份,但如今只这么一个皇孙儿,他也舍不得置你的孩儿于死地。不然,太子恨死他了。”
  “恨死他,你就如愿了对不对?这是要用我孩儿离间他们父子吗?”丐儿怔怔地道。
  “你不要这样想。”南宫峙礼道:“我还没到拿你和你孩儿性命报仇的那一步。我相信赵渊那老贼,不会让你堕胎,他敢我就让他断子绝孙!”
  丐儿看着南宫峙礼,迷惘道:“其实这个孩子本不该来的。有一瞬间,我甚至想把他打掉,因为他不是我与所爱男人而生的,而是一个阴谋孽胎!但他在我肚子里动的时候,我又感觉到莫名的欣喜和心软,想象着这是怎样一个奇异而鲜活的小生命。不管大人之间有怎样的纷争,孩子是无辜的,你可以利用他,但不要去害他性命,好么?”
  南宫峙礼久久不语,从怀中取出了一根形似铁杵的巨大钢针来,一字字道:“我若害他性命,你就用这根钢针击入我天灵盖,我绝对不还手。”
  “我相信你,你是爱这个孩子的。毕竟,他也耗费了你那么大的心血。”丐儿缓缓绽开一抹浅笑道。
  南宫峙礼笑着道:“如果赵渊倾覆了,就扶植你的孩儿登皇位,那时你来佐政。不管是想要新年号也好,还是想给孩子重新起个姓氏也罢,都由你做主了!”
  丐儿道:“我不想让我孩儿小小年龄就陷入血雨腥风的夺权斗争中。”
  “有你这个娘亲,他不会吃亏的。”南宫峙礼唇角上扬:“更何况赵渊门衰祚薄、子嗣寡少。”
  丐儿疲惫道:“我无心皇权,将来就算你赢了,我也会去找东方爷。这孩子是你千方百计保到最后的,自然由你掌管大政,你是贤王的血脉,这天下按理说是你们家的。”
  南宫峙礼脸上现出寂寥之色:“就算赢了,你却走了,这种快乐又有什么意义,也就剩下大仇得报的快意了。”
  丐儿道:“不说这些了。我还是把精神调整好,争取那天以最好的精神状态见赵渊吧。”
  “嗯。”南宫峙礼道:“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个事,出去一下。”
  南宫峙礼的事何其多也。他不说的,她从来都不问。
  第二天赵迁又来时,对丐儿说了一件颇离奇的事:公主所诞祉儿,一天到晚哭闹不休,本来就气弱,这一哭,时断时续,弱得都辨不出气息了,喂奶呛奶,喂羹吐羹。实在没有办法,就下了一纸诏书道:“谁能让祉儿止哭啼,赏黄金百两。”眼看就要断气,来了一位少妇,用母乳喂祉儿,祉儿不仅没再呛,还笑了出来。
  丐儿纳罕道:“那少妇是哪里人士?”
  赵迁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痕迹:“说来更巧,她是你认识的,坎平鞋庄的女庄主。
  “绣姑姐姐?”丐儿大是讶异道:“她去宰相府做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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