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三章 静静的夜（五）

  听着武馆内的拳脚声，除了努美利娅是背朝武馆大门，留意着身旁的动静。其他九州武馆的师兄弟们全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武馆的门面和东侧临街那面墙来回乱窜。扒门缝、爬窗户。可新装修的武馆那还是过去那个年久失修的破房子？除了透过窗帘能看到晃来晃去的打斗人影外这些人却什么都看不到。
  “唐师兄打得过冯腾么？不是我说话不敬师傅，冯腾踢馆那天我也在。师傅真的打不过他，就算师傅能再年轻十年也未必打得过冯腾。冯老鬼德行差点，本事还是有的。”
  “你小子就会长他人志气！师傅怎么打不过他？又没年轻十岁试一试，你怎么知道师傅打不过？穷文富武，冯腾平时都过得什么日子？吃的什么，喝的什么？师傅呢？被咱们这帮蠢徒弟拖累着，儿子又牺牲在了战场，儿媳妇和孙子又不让他老人家安心。修桥补路双瞎眼，杀人放火子孙多！你们看看冯腾做的那些事，为了名声到处踢馆，打了多少同行的饭碗？靠这个垄断波兹曼州的古武术武馆生意。带的几个徒弟疏于训练，天天替他跑生意。这孙子甚至把自己的亲外甥都送到天启去了。抢着别人的馍，过自己的好日子。这有钱有势，日子过得能不痛快么？这种人再有点天分，再勤快点，你说他不厉害谁厉害？”
  “行了，别说些没用的。冯腾的徒弟天天替他跑生意不还是把咱们哥几个干#翻了？那咱们几个得有多差劲儿？可别再往后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唐子能不能打过那冯腾！说来说去这冯腾还是他舅舅，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大家都沾亲带故的，互相帮扶着吃口饭而已，何必把事情做到这个程度？”
  “唐师兄到底能不能赢......真说不准。我看过他在柯米娅星域对战罗德尼还有北域松岩大学对抗百约机甲的视频。大师兄本事肯定在冯腾之上。但要说纯粹的比武的话......”
  ......
  听几个人小声议论，努美利娅冷冷的接口道。
  “无需怀疑，圣子大人永远不会败！”
  努美利娅本就是伊瑞人，说话做事的风格都跟九州武馆的师兄弟大相径庭。加上她不苟言笑，气质里自带着来自伊瑞星皇室贵族的威严导致这些九州武馆的‘屌丝’师兄弟对她多有畏惧。见她这么说，几人也都停了嘴。只是依旧像热锅蚂蚁一样乱转，试图找个缝隙什么的看看屋里的战况。见众人还是一副慌了神的样子，努美利娅又补充道。
  “圣子大人不会输的，你们没留意过他身上的各种伤疤么？圣子大人这许多年来参与的都是生死争斗，他的命都是神明特意眷顾着留下来的。除非像你们联邦的无聊比赛一样按点数取胜，否则这种玩笑一样的竞技他不可能输。”看了看捧在手里的水晶桶，握在掌心里的【傀儡】结晶。努美利娅的语气里多少有些埋怨的意思。“为了一个凡夫俗子却把保命的东西都卸下来了，这会儿要是遇上刺客......唉，真是！你们也别盯着里面了，四处走走，替我留意一下风吹草动。凡事还是应该以圣子大人的安全为重！”
  并没有人留意，就在这时候唐云丢在武馆地上的腰包有节奏的轻轻响了几声。那是来自影魇刺客们的消息！
  ......
  ......
  冯腾的拳脚越来越犀利，似乎自己不是参与了什么比武、搭手，而是面对生死仇敌一样。每一下都倾尽全力往要害上招呼，简直要将唐云毙于拳脚之下才能满意，招招致命。而唐云同他不同，虽然古武术技巧不及冯腾，但他尚有其他格斗技术加身。随着越打越顺，手脚反倒比之前更有分寸。有仇、有恨，但他依旧不想让冯腾死在自己手里。这算是唐云这位扭曲懦弱少年的一种执拗，一种对底线的坚持。或者说是这世间道德对一位另类存在主义者的最后的束缚。
  对于世界或者联邦、柯米娅星域的命运，唐云和冯腾之间的“搭手”这是一场小到不值一提的玩笑。但对于唐云来说，这却是他人生最重要的战斗之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面对不是什么强大的敌人，而是自己，自己的过去！他隐隐约约的觉得战胜冯腾以后，自己会迎来某种不一样的心境。
  斯博体内藏着精通心理学的菲利克斯，唐云了解，一个人的性格、脾气同他幼年时期的境遇有很大的关系。如果今天可以结束这一切，之后顺利接走母亲，那......除了更幸福的生活，也许这所谓的“心魔”也就去了。
  放开手脚的唐云越打越顺，当然，他心中也还是有一点点遗憾。虽然自己可以战胜冯腾这个人生中的梦魇，但却没法单纯凭借古形意拳替师傅找回面子。
  拳法无高下，武师却有高低。
  洪巍南在武术界没什么名气，他的拳打得很好，也很会带徒弟。但事实也就像他某位弟子说的一样。是生活的境遇禁锢了他追求武道的路，所以他不及冯腾。要说徒弟，籍籍无名的洪师傅又如何能收到身体底子、家庭条件、天赋悟性俱佳的好徒弟？自己儿子根骨不错，可只学了三拳两脚就非要参军入伍。好容易捡到唐云这个便宜徒弟，结果又被他舅舅给送到了天启集中营。综合来看自己的事业和人生，洪巍南的人生都很失败。
  唐云学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他在生死战斗中，或者说在所谓的“生存”中，他的战斗力来源于自己的综合实力。格斗技巧、机甲技术、机械师、光构师、本能中对战场的熟悉，对战斗的直觉......如果仅说格斗，他的技巧来自古八极拳、古泰拳、联邦军拳、影魇刺杀技......单纯说古八极拳的话，唐云的确不够专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