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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说着纳兰蔻在怀里掏出了一个月牙形玉佩,这个玉佩,是那日她让想容给她一件卫胄的信物时给她的,强叔在看过之后就还给了她,后来她走得匆忙,居然忘了交给强叔。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可以派上用场。
  只是,就是对不起卫胄了……
  总是在受他的恩惠,总是靠着他行走在自己的复仇路上,而自己能做的,却微乎其微……
  “这不是……”董贝自然认得这是何物,常追随在卫胄身边的他,会时常见到这块玉佩。他更知道,这块玉佩,有着什么深义,这是卫胄一只隐蔽力量的号召令牌,现在这玉佩在纳兰蔻手中,那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你也知道这是什么,你能相信我的话了吧。”
  摩挲着手中的月牙形玉佩,纳兰蔻仿佛看到了当时那双鲜红的唇,自己也曾与他中了一样的毒,他为自己求来了解药,自己也为他换来了龙骨草,可是自己欠他的,却是怎么也还不清了……
  “其实……皇上已经下了旨意,这次大靖国的动乱期间,我炎日国不会提起和谈之事乘火打劫,等你们大靖国动乱平息之后,和谈再续。”
  什么?纳兰蔻心中只觉闷雷炸响,原来自己想到的事,卫胄早早的就为了自己做了。
  “你与皇上什么关系,董贝会守口如瓶,相信你也不会走漏风声,我董贝誓死追随,我炎日国皇上必将是千古明君。”
  纳兰蔻费尽心思的谈判,卫胄却早已安排好,口中反复呢喃着董贝所说的话,纳兰蔻再无心思久留,出了宅子。
  大街上不时有人快马驰骋而过,路人避之不及,少不得被其所伤,纳兰蔻眼见一名老妇僵在眼前急速奔来的快马前惊慌不已不知所措,忙一个飞身将其救到街道旁。
  平时的京都,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这次这么多快马同时进京的原因,纳兰蔻也知道,那些各处向着京都而来的奏折,陆陆续续的到了。
  看情况不对,街道两旁的商贩早早的就收了摊,都坐到了茶楼听着评书看着这飞驰而过的快马。原本京都最热闹的一条街,在今天是冷冷清清。
  京都最大的一处酒楼之上,纳兰蔻缓缓推开了窗户,感受着耳畔徐徐而过的清风,低下了头看了两眼酒楼下不时飞驰而过的快马。
  与云轩澈约定的时间早了很多,纳兰蔻本以为与董贝会要很久才能结束,没想到只不过谈了一个时辰,就达到了自己想到的结果。本来她想回一趟将军府,但想着自己是偷偷出宫,总不能这么回去,想来想去,她也就只想到了这醉客楼。
  来醉客楼之前,她还去了一个地方,上次买那个面具是在夜市,纳兰蔻找了许久,才找到那个买面具摊主的家,向他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银色面具。
  醉客楼的雅间雅致清新,窗外雕檐映日,室内画栋飞云。碧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
  三两好菜小二已经摆在了桌上,桌中央的酒壶中,还温着一壶小米酒,本来这雅间还有一名琴师,纳兰蔻听了两曲就觉得疲乏,便让她去了他处。
  草草的吃了些菜填饱了肚子,纳兰蔻便倚着花窗,百无聊赖的看着街道上飞驰而过的快马等起了人来。
  已是日近午时,等了快两个时辰的纳兰蔻困乏的打了个哈欠,几近幽怨的看了一眼无人撩开的门帘,继续眯着睡眼看着屋外的快马。
  看着看着,眯着的眼就开始犯困,总是一个不注意,就搭上了下眼皮。
  常常做噩梦的她,总是睡得很不安稳,时有小声音就会被惊醒,听着有叩响声的她眯眼转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站旁自斟自饮的云轩澈。
  “什么时候来的?”捂着嘴唇打了个哈欠,纳兰蔻起身离开了花窗旁的木椅,坐到了木桌旁。
  “刚来不久。”饮了几杯温酒的云轩澈面色红润,寒冽的双眸中难得的带上了一丝朦胧的温柔。
  其实他到这雅间,已经有了半个时辰,只是一直不忍心打扰纳兰蔻的睡梦,也想着与约定的时候还差很久,反正是不赶时间,耽误一下也无妨。
  “并肩王知道我约你来是为何吗?”
  云轩澈眼里的那一抹温柔,看的纳兰蔻眼角一跳,心里那些过往,飞速闪现。
  虽然前世很多事情她现在都忘得差不多,但惟有与云轩澈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却是她两生都难忘。
  今天她不止约了云轩澈,还约了一个人。
  “不知并肩王妃,可是还在并肩王府?”
  “她,她又身孕,不适合出府,自然是在王府中。”云轩澈一愣,对纳兰蔻突然提到刘卿怜觉得不解。
  “哦,此番唐突约王府到此,是纳兰蔻有事想要告知王爷。”
  云轩澈挑眉,等着纳兰蔻的下文。
  在云轩澈不解的目光中,纳兰蔻掏出了自己衣袖中的那个银色面具,纳兰蔻轻轻把面具带到脸上,冲着云轩澈点头一笑。
  银色面具与当初那个一模一样,纳兰蔻点头起身走到了额珠帘之后的琴架旁,手拨琴弦,弹出了当日的曲子。
  琴音如泣如诉,听着云轩澈只觉心里一阵胀痛一片空白……
  眼前的一切,这个结果虽然他也想过,却被他狠狠的否决了,往事一幕幕倒流眼前,那日的白马,那日二国舅府中,纳兰蔻也出现了,她脸上的神情……云轩澈遥望了珠帘一眼,对上了那双黑亮的眸子……
  他已经娶了刘卿怜,孩子都有了,虽然他觉得心里不快,但他在昨晚与刘卿怜的谈话后,已经决定了放弃再去追寻那名白衣女子的踪迹……可现在,纳兰蔻就这么突然的用那些他心里回想过无数遍的琴音告诉他,谁才是真正的白衣女子……
  原本他以为,那日是自己错认了人,怪不得刘卿怜,可现在纳兰蔻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他,那日不是错认,是一场有意的谋划……
  梧桐树下那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与珠帘后那张脸居然是如此的吻合,云轩澈只觉得心里慌乱,各种思绪都涌上了脑子,胀痛不已。
  梧桐树下斑驳的脸……月光下斑驳的脸……刘卿怜娇羞的神情……这曲他熟记于心的琴音……那个他回想过了无数次的女衣女子……那张掩盖了一切让他错爱了这么久的银色面具……
  瞬间,他心里的怒火就像是火山爆发一般的喷涌而出,不可抑制。他起步飞身冲向正在抚琴的纳兰蔻,一把握住了她拨弄琴弦的手,嘴唇愤怒得颤栗不止。
  “是你……”
  他曾无数遍幻想过与白衣女子会面时的场景,他一直认为,要是见到了她,自己会不会高兴得直接把她带到皇兄面前请求赐婚,但真正一见到,他心里幻想过无数遍的场景,灰飞烟灭……
  淡淡的喜悦中更多的是抑制不住的怒火,他恨,恨纳兰蔻一直旁观着自己娶错了人认错了人,纳兰蔻一直都在他旁边看着,从一开始到现在,她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何要这么做?看着自己做了一件自己无法原谅的错事她会很高兴得意吗?在这个关头她说出真相,到底是想毁了刘卿怜还是自己?
  纳兰蔻看着猛然被一把握住的手,嘴角始终带着得意而又高高在上的笑。她一直在等这一刻的到来,等了这么久,总算可以把云轩澈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恨悉数奉还。
  刘卿怜,云轩澈,这些都是你们该得的。
  只有她这个痴恋的云轩澈十年的人,才知道云轩澈是严于律己,要么不做,下定决心要做的就一定要成功。
  这一场完美的误会,纳兰蔻要让所有人都记在心里,成为不可磨灭的伤。
  141:孽缘纠缠今可断
  他与刘卿怜成婚,不过是她亲手策划的一场悲剧,他做了,也错了。而刘卿怜,纳兰蔻一点也不觉得她是无辜的。
  重生,若是不能把自己前世的怨气都宣泄出去,那有何意义,她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她只会以怨直怨。云轩澈与刘卿怜以前所作的一切,她都要他们一一偿还。
  以后云轩澈会讨厌刘卿怜一辈子,恨刘卿怜一辈子,而刘卿怜,也会在痛苦中煎熬一辈子。
  一个女人的恨,会燃尽她所有的理智。
  云轩澈会愤怒,她更愤怒,当云轩澈一握住她的手,她身体里压抑了十年的怒火都被点燃,她不过是报复他们的所作所为,难道就因为他们不知道前世的事而不知者无罪?她怒目瞪着云轩澈,仿佛她心里所有的怒火都集中到了眼眸中。
  云轩澈的愤怒,她的恨,在对视中互相缠绕着,纳兰蔻什么也没说,也不去挣脱云轩澈的手,现在事情已经挑明,云轩澈愤怒又如何恨又如何,既然已经不爱了,那就做回自己那个爽朗的纳兰蔻,不要再委曲求全的为了谁去做违心之事。
  “为什么这么做?你到底是有多恨我,要这么毁了我。”云轩澈颤栗的嘴唇抽搐着,他一点点的凑近纳兰蔻的脸,银色面具下得意的脸。
  温柔的鼻息喷涌在纳兰蔻脸上,就像他的愤怒。
  纳兰蔻得意的昂着头,正视着他的眼眸,嘴角的那一抹轻笑,更是点燃了云轩澈所有的愤怒。
  “到底是为什么,你说啊。”
  云轩澈越是歇斯底里的暴怒,纳兰蔻的心里,越是得意,这么久了,总是淡漠俯视着她的云轩澈终于是愤怒了,她不会这么罢手,这份愤怒,她会让它变成云轩澈心里的刺,让它跟着他一辈子,来偿还他的罪孽。
  歇斯底里的咆哮过后,云轩澈突然变得语气柔和起来。
  “为什么?”
  他自认没有得罪纳兰蔻,更没有做什么会招惹到她的事会惹得她费尽心思设了这么一场局。
  这一场局,害了的可不止他与刘卿怜,现在还有一个未降生的小生命,若是他与刘卿怜陷入了僵局,那这个小生命,必然是最大的受害人。
  “你处心积虑,谋划了这么久,就是等着在卿怜有了身孕后揭晓一切吗?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纳兰蔻,今日我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没有人性的恶毒妇人。”
  云轩澈一手揭开纳兰蔻脸上的面具,狠狠的丢到了地上。“这个面具,你不配戴。”
  云轩澈这突然急速的一扯,面具尖锐的侧角就变成了一把尖刀划过了纳兰蔻的脸颊,纳兰蔻皱着眉感受到左侧脸颊旁太阳穴上得热辣辣刺痛,心里的怒火在听到那一句你不配后,彻底爆发。
  “哼,哼哼,我不配戴,难道你那个王妃就配了?我是恶毒妇人,我处心积虑,我苦心谋划,就是为了让你云轩澈痛不欲生,让刘卿怜痛苦一辈子怎么了,哼,那个小孩,是你云轩澈的孩子,与我何干,双手沾满鲜血的我,还会在乎这么一条人命吗?”
  纳兰蔻的话,就像一根根锋利无比的利刺,根根连肉带血。
  一直以来,云轩澈虽然与纳兰蔻交流不深,心里对她的稳重聪明也是有着几分好感,但当这份聪明算计到了自己头上,云轩澈心里的那点好感,化作了更刺骨的恨,掺杂进了他的血肉中。
  “为什么?我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的去设这么一个局。为什么?”
  “为什么?就算我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云轩澈眼里的痛苦,就是纳兰蔻痛并快乐的看着,看够了得意够了,她也是该离开了。
  “王爷,我要走了,男女授受不亲,还请你注意些。”
  目的达到就够了,云轩澈对爱情所有的幻想被她击碎,与刘卿怜,已经没有将来。走出这个屋子,纳兰蔻还是纳兰蔻,而云轩澈,却已经不是当初的云轩澈。
  “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反复呢喃着这句话的云轩澈目光突然一变,狂野阴厉得如一只出山觅食的野兽一般。
  感受到云轩澈异样的纳兰蔻心叫不好,赶忙以手化拳,向着云轩澈胸口直击而去。
  拳带风,风似刃,云轩澈仰身一避,死死的抓住了纳兰蔻的手。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当这个念头冲破了原则,云轩澈已经失去了理智。
  纳兰蔻的先一步下手并没有将云轩澈逼离自己,趁着他仰身带起自己之际,纳兰蔻再次出击,这次的目标,是云轩澈握着她的那只手。
  看纳兰蔻步步紧逼,云轩澈狂野的目光更是渗人,他松开纳兰蔻的手,身体却一个旋身旋到了纳兰蔻另一侧,醉握美人腰。
  “纳兰蔻,你也不过如此。”
  酒气上心头,云轩澈的力气比以往大了几分,纳兰蔻挣扎了几下,反被他越抱越紧,脖间云轩澈轻蔑的声音就像啃人的老虎,纳兰蔻拼命的运着功,等着云轩澈出现破绽。
  就在此时,门帘突然被掀开,一名女子走了进来,女子一眼就看到了珠帘之后抱着的两人,以她的角度一看,怎么看都是两人在卿卿我我,郎情妾意。
  女子伸着一根食指,步步向着珠帘走出,随在她身后的婢女在看到两人后,就低头安静的立在一旁。
  走来的这个女子,正是刘卿怜。
  纳兰蔻在不同的时间段约了两人,本只是想造成一点误会,没想到云轩澈的醉酒怒气之举,却是误打误撞的成全了她这个想法。
  纳兰蔻比云轩澈先看到刘卿怜,等那根颤抖的食指慢慢临近,她才开口说道:“卿怜……我……”
  欲言又止的话意,已经把怒火冲天的刘卿怜的思绪导向了一处暧昧的地方。
  虽然她不相信,但由不得她不信,此情此景,云轩澈那紧紧环在纳兰蔻腰际的手,亲密凑在纳兰蔻脖间的唇,都是一把把尖刀,狠狠的刺在她心头。
  “卿怜?你与刘卿怜一同这样狸猫换太子耍弄本王,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本王的宠爱么,本王这就成全了你。”醉酒中的云轩澈的理智已经被怒火取代,听纳兰蔻说了句卿怜,他还以为是纳兰蔻要说什么恶毒的话,他被怒火占领的脑袋里,突然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刘卿怜的到来,他全然不觉,醉酒邪火,最能迷人理智。凑在纳兰蔻脖间的唇,似乎突然变得火辣辣的想要寻找泓泉里缓解饥渴。
  云轩澈的无耻放i荡举动,刘卿怜一一看在眼里,她没想到云轩澈非但无视了她,还说出了这样刺激她的话,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丈夫偷情更让人绝望的呢?刘卿怜连连摇头退步,突然觉得脚底有物搁脚的她低头看着地上那只已经被她踩得有些变形的银色面具。虽然她未见过这个面具,但在云轩澈一遍一遍的诉说中,她已经能猜出这个面具大致模样……其实此刻怒火上心头的她,哪里还需要什么面具来证实心中的惊讶。
  纳兰蔻是云轩澈念了一遍有一遍爱慕着的白衣女子,而自己这个莫名顶替因此当上他王妃的人,似乎成了他愤恨的对象,如水滑下脸颊的泪,也冰冷得可怕。颤抖着的嘴唇,再也无法控制她心中的怒火,‘哇’的一声将心里所有的耻辱愤怒都倾泻i了出来。
  听着哭声,醉酒中渴望发泄心中邪火的云轩澈顿时醒了过来,他看了看蹲在地上泣不成声的刘卿怜,又把目光转向了纳兰蔻。
  “这就是你想要的?”他没有要松手的念头,既然误会已经成事实,那他也不介意让纳兰蔻受一些耻辱。
  “王爷,别忘了你与卫胄的承诺。”
  云轩澈一愣,松开了手。他与卫胄的承诺,不能他先毁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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