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

  孟今今也想有和儿陪着,有她在身边她也能觉着轻松自在些,但她毕竟是个小孩,口无遮拦的,要是在柳相面相说错了话,可就穿帮了。
  宫内一片宁静,静得令人觉得沉压压的,脚步声变得格外清晰。
  若卿叮嘱了她一句不要东张西望,她直视着前方,余光偶尔瞥过站在夹道边行礼的宫人,有几个大胆些的,也正偷偷抬眼瞧她,触上她的目光,又将头压得更低了。
  孟今今不禁想今天过后,全天城的人口中议论的就是她了,到时他们几个又将面对什么样的情况。她捏了把汗,估计更是怒火中烧。
  跟着带路的内侍走了一段长长的路,跨进一道宫门后,看着前方的宫殿,孟今今交迭在腹前的双手攥了攥。
  殿内,坐于上方的女皇慈眉善目,保养得当,面上不见多少皱眉,乍一看与宋云期确有几分相似。
  而站在下方的紫衣妇人,面容严肃,不苟言笑,想必就是那柳相了。
  孟今今不敢多看,同宋云期一起跪地行礼,稳着声音道:“儿臣参见母皇。”
  “儿臣参见母皇。”
  柳相偷偷眯眼也在打量,听陛下所言此女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先前是个好吃懒做,秉性低劣的,后来娶了宋云期为他改了性子,两人也渐渐有了感情,出了放火那事后,他恐殃及到她,故而与她断了联系,回天城后方慢慢有了往来。
  但这一眼看去,对方面容姣好,似从小养尊处优的贵女,并不像个市井出来的混子。
  柳相收回视线,如果不是事先她调查了一番,恐怕也会相信了其女柳照的话。
  “柳相,您看看本宫这弟妹如何啊?”
  响亮的女声从他们背后传来,那脚步声铿锵有力,孟今今抬眼看去,只见一身着紫袍的雍容艳丽女子正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们。
  “皇姐。”
  听宋云期不冷不热地喊了声,孟今今也跟着叫了声,“皇姐。”玺帝膝下只得一女,想必就是那太女了。
  太女挑眉唔了声,“还真有些认不出。”
  孟今今不知道太女早已私下看过她,迷茫地看着太女。
  太女看她呆呆的样子,噗嗤笑出声。
  玺帝语气微微加重道:“明意。”侧头看向柳相,“太女口无遮拦,柳相莫见怪。”
  柳相拱手道:“不妨事。太女折煞老臣了,驸马生得人中龙凤,陛下有福。”
  太女找了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本宫也好奇,所以来凑凑热闹,瞧一瞧本宫这令皇弟念念不忘的弟妹。”
  太女这一搅和,孟今今分不清她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但既然宋云期没有说起,应该是他们这边的。不过,她想象中的太女应当同宋云期一般沉稳的…
  玺帝赐座后,孟今今刚坐下,便听玺帝发问,问的都是些关心她的话,想是宋云期已经编好了全部,柳相也知道,所以没有问起他们之间的事情。
  她没注意到的是太女全程的视线都放在柳相身上,柳相几次张口又闭上了。
  孟今今提放着柳相,好在直到她走前都没问什么,只太女时不时地会插上一两句嘴。
  玺帝交代她了句宋云期体弱多病,要细心照顾着他,他们便领着赏赐出宫了。
  孟今今走出宫门时还愣愣在想,这就结束了,意外的快啊。
  她回头望了眼殿门,“以后,要常进宫吗?”
  若卿答道:“若无召见,除了逢年过节,不必入宫。咳。”
  到了马车前,若卿怕她忘了暗示了声,孟今今转回头,站在车边伸手先一步托住了宋云期的手臂,避免被他握住手。
  等他上了马车,孟今今便收回手提裙踩上脚蹬,一只白瘦的手伸到了她的眼前,他低眸凝着她。
  孟今今顿了下,轻轻点着他的手心上去了,一点力也没出。
  回去的路上很是安静。孟今今想着叁年之约和这会儿正暴跳如雷的几个男人,一直在出神。
  “他们何时搬进来?”
  孟今今眼眸放空地回道:“过些天吧。”她回神问:“难道他们也要尽快搬进来吗?……如果不搬进来呢。”
  宋云期淡淡道:“随你。”
  孟今今松了口气,还好他没有这方面的要求。想到了什么,她声音小了些道:“可能他们今日会来找我,先别让他们进来。”
  宋云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孟今今想他应该是答应了。
  踏进府门,小荟已经在等她了。
  “如果没事我就先去西园了。”她说完眼眸往两边转了转,补了句,“……我看你有些乏了。”
  宋云期望着她故作关切的神情,细看还是能瞧出些僵硬。他微微颔首,先她一步走去。
  “驸马,这边。”
  小荟福了福身,领着她朝西园走去。
  孟今今走在小道上,突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情。
  “等一等!我要见,”那宋字卡在了她喉中,叫出的只有名字了,“云期!”
  小荟见孟今今有点着急的样子,虽不明所以,但没有多问,领着她快步去了。
  孟今今走进门的时候,下人正在屏风后服侍着宋云期脱下衣衫。
  走得太急她有些喘,平复了下后见屋里除了若卿还有下人在,她靠近宋云期道:“我有事要单独和你说。”
  她气喘吁吁,一脸急色,宋云期摆手挥退了下人,自行脱去了外衫。
  孟今今等他们都出去后,便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我们还要同房给别人看吗?”
  宋云期动作慢了下,才将外衫挂上屏风,“我以为你已经想到了。”
  她呛了下,“我怎么会想到!只是演戏给别人看…”
  说到后面,她自己的声音都小了,好像是该早想到的。
  她垂死挣扎,“一定要吗?”
  他朝桌边走去,“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孟今今一听就知道是逃不了了,这府里上上下下至少有百来号人,谁知道有没有别人的眼线。
  她跟在他身后,又问,“那不必天天,同房吧?”
  宋云期停在桌前,桌上有碗褐色的汤药正冒着热气。
  孟今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再抬眸看向宋云期的时候与他的视线对上了。
  ……也是,忘了他身子差,一个月能'同房'几次,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在意外人是怎么看待他这方面的‘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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