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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

  自己夺了苏轻恬的心,这口气,他没可能咽得下。
  但是眼前,他是咽了下呢?还是没咽下呢?
  若是咽下,他应该更生气一点才对,表现出来,反而让人放心。
  若是没咽下,那就应该更加亲切一点吗?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符合他的一贯性格。
  现在这又算怎么回事呢?不阴不阳,不冷不热……
  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平民斥候,到在军中博得眼下的地位声誉,叶二郎除了一身过硬的技艺之外,察言观色揣摩人心的功夫,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但是南宫坡此时的心态,他有些猜不透。
  切,猜不透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还怕他不成?
  襟袍一展,叶二郎从五丈高城头跃下,振袖划向场中。
  章一百八十九 各方关注,舆论焦点
  事情,以刘火宅意想不到的方式,轻松容易的解决了……
  四人重伤濒危,七人中等程度受伤,还有十八人轻伤,这般严重而且影响重大的事件,在叶二郎落地后,三下五除二完结。
  所有伤者抬去治伤,所有没受伤的,继续拿敬畏、羞愧、幡然醒悟的目光打量刘火宅,哦,不,是继续训练。
  没有人犯错,没有人受罚,原来该怎么样,现在还是怎么样。
  这跟刘火宅预想的可不一样,他本来还以为,自己不可避免的需要用到其他手段呢?
  不是指他其他藏而未露的战斗手段,绝阴魂、雾兽云若、玲珑刀之类,而是……他和苏诺的关系,和叶二郎被情敌的渊源,理所当然,还有幽燕本土势力与南宫家军间的矛盾冲突。
  这些事,风萧萧都一一给他分析过,什么话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事能做什么不能做,假如遇到情况应该如何应对……事到临头,竟然全然无用?
  刘火宅对叶二郎倒有些改观了,难道说,这真的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刘火宅这人不喜欢绕来绕去,所以想别人也不会太复杂,并没有意识到,叶二郎是知道他在苏诺心中的特殊地位,了然他可能拿得出来的后续手段,明白靠官方的手段没法拿他怎么样,干脆就不费那劲了。
  他倒是没有料到,刘火宅由此对他大是改变,接下来的训练竟不刻意搞鬼,无形中省了他不少功夫。
  “那就是刘火宅?”除了叶二郎和南宫坡,远不止一波人,将这场斗殴看在眼中记在心里,“那个把何家小郎君打的满脸桃花开的刘火宅?”
  平民与世家是两个圈子,同样是关注,天威营的人,关注刘火宅的角度就完全不一样。
  “啧,啧,这家伙还真是铁石心肠!听说何小郎君到现在都羞于出府……”有人怜香惜玉道。
  “你,离我们远点!”周围几人大是不愉,避开此人几步,免得遭了这有某些倾向的人魔掌。
  “何小郎君可以不在乎,不过听说,太尉何尘私下对此人开出的赏格,却是十分丰厚呢……”有人似乎意动。
  其实,他们这些世家弟子,太尉何家开的什么赏格之类,他们并不稀罕,他们稀罕的是何家的友谊,来自军方第二人的友谊。
  “不如我们大家一起……”有人提议。
  “你想死可以,别拉我们一起去垫背。”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消了提议者的念头。
  “起哥?”天威营一号人物的名字,毫无疑问叫做陈起。
  “那刘火宅,有那么强吗?依我看,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光他看出来了,远方观战的人,大部分都看出来了。
  五重初阶而已,仍在围殴会死的范围。
  不过,这并不妨碍刘火宅立威一战的辉煌,许多事,就看从什么角度去看而已。
  面对询问,陈起笑了:“逍遥派玄冥宗有个师兄,平素吊了郎当什么不干,喜欢游山玩水,喜欢泡女人,喜欢给人算命,就是从来不花心思在修行上……但此人就有一个本事,没有极限。”
  “每次门中大考,大家都以为他必然要落败,但他就能坚持着不败,不败入围,不败晋级,不败一路打上去……”
  “你都清晰可以看出来,昨天有一招他还根本不会,今天他就能用出来了,昨天某一招还不太熟,今天他就用的熟了……”
  “他真不是偷偷在修炼,他的进步,完全是打擂台打的,和他那样的人战斗,绝对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永远猜不到,下一刻他会领悟什么技能,想出什么……克敌制胜的办法。”
  “起哥,你是说那个刘火宅,就是那样的人?”提议者不信的道。
  “我希望他不是……”陈起由衷的道,“因为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在战斗当中领悟劈空掌的。”
  于刘火宅来说,劈空掌是千辛万苦千难万险才有的领悟。
  但对拥有武技传承的人来说,劈空掌则是个需刻苦努力,苦练不辍掌握的技巧。
  都很少有人,能够没有传承而领悟劈空掌,就更别说,是在战斗当中了……
  “肯定不是的,怎么会有那种事发生。”说话者也知道陈起话中含意,咽口唾沫说道。
  “我也希望不是。”陈起摇头,“以后多注意这个刘火宅了,不是万不得已,不要和他起冲突,好好观察他。”
  “知道了。”“是!”……
  “他就是刘火宅?”天威营议论纷纷的同时,还有另外的人也在观察刘火宅。
  没办法,惊天动地的响声,甚嚣尘上的呐喊,这场打斗实在太惹眼了。
  至此,我们已经分说过了地猛营、叶二郎、南宫坡、天威营,就只剩下……幽燕本土势力了。
  “真是没想到,这个刘火宅,还真有几分本事呢!”一员偏将,操着地地道道的幽州腔赞道,“他多大年纪来着?二十?二十一?”
  “报的似乎是……十八。”
  “十八岁的五重!”偏将一拍大腿,“配轻恬姑娘,也算男才女貌了!”
  “吴将,咱们幽燕之地,难道就没有人了吗?非得这个外来小子?”有人不服,倘若刘火宅在此,可以看到,是苏轻恬房中一面之缘的熟客络腮胡。
  “我且不说你的身手,你的容貌,你若能搞定那个难缠的小丫头,我亲自代你向大掌柜的恳请……”
  络腮胡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这家伙虽是个外人,今天他如此搅局,坏了南宫坡好事,又与叶二郎针锋相对,看做我们自己人也未尝不可呀!”白看了一场好戏,吴尺心情愉快。【忘了当初谁求的龙套了,我只能说,这样的名字有点恶俗……只此一次,以后不会再用了,还有那什么魏生金,自己留着用吧……】
  “可是……根据线报,这个人能进幽燕军,能进地猛营,当初是走的南宫家的路子啊,他不会是,南宫家派出的卧底吧?故意在我们面前演这场戏?”
  这话说中了要点,一圈人陷入了沉默。
  俄顷之后,吴尺拍案定夺:“我这就给大掌柜的去信,起起这小子的底!”
  章一百九十 谍鹰在前,风隼在后
  “最重要的就是这大掌柜!”摊开来足足能有丈余的宽大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人名,画满了连线、标记。
  所有这些人名相互勾连,相互关系,组成了纷繁复杂的大网,让宣纸上的连线、标记看起来,像足了眼花缭乱的蜘蛛网。
  不过再乱的网也是有规则的,再乱的网,也是从最初的一线开始,蜘蛛网也不例外。
  纸上这些人名,无论怎么分析,怎么勾连,他们最初的结点,全都源于三个字——大掌柜。
  只有三个字,再没有其他任何资料,不知性别,不知年龄,不知相貌,不知真名……
  南宫东城指点着宣纸,向屋中一圈蒙脸蒙面的属下道:“这个大掌柜来的比我们早,以往九任经略黯然离开,全都有此人的幕后推手……尚不知道什么来历,明面上幽燕本土势力环绕在那苏轻恬周围,其实都是此人暗中调度。”
  “也是最近三年,我们才最终确认了此人的存在。十一年沧州粮仓纵火案,十二年燕云税银贪墨案,十四年开阳、玉衡、瑶光三寨失守案……全都由此人暗中策划,不动则已,一击便是要害。”南宫东城缓缓握拳,屋中人虽然黑巾蒙面,目光也都醒然。
  想当年这些,都是震惊天下的大案呀,让新来幽燕的南宫家损兵折将,狼狈不堪。
  不过幸亏世家最擅长的便是丢车保卒,损失了几位族中前景远大的年轻人以及耄老耋宿之后,总算将事情勉强压下。
  当然,这个过程中,幽燕本土势力也不可能没有损失……
  从那之后,以这大掌柜为首的幽燕本土势力似乎也意识到了,皇帝是铁了心要留南宫家在幽燕了,只要事情官面上能有个说法,皇帝就不追究。
  诸如此类的阴谋诡计渐渐的少了……
  但是,绝没有停止,而且屋中之人相信,这只是更大的阴谋正酝酿的征兆罢了……
  “综合目前所得情报,此人应该不在军中任职,而是对所有事遥遥控制……但是幽燕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听从这样一个人命令,而且,那般的不计后果……”
  “……所以这个大总管,现在虽不在军中了,很有可能以前,是军中的一份子,尤其是苏定山时代!”有人顺着南宫东城的话推测道。
  “没错!我欣赏你!”南宫东城一合掌,指点着此人,“立刻出发,兵分两路,一路给我盯死了保州军中动向。苏轻恬和叶二郎婚讯的消息传出来,他们不可能没有请示、行动。”
  “至于另外一路,给我翻阅卷宗,走访民间,无论如何要打探出来,这个大掌柜究竟是谁,至少……可能是谁,缩小搜查范围!”
  “是!”整齐划一的应声,一干蒙面人兵分各路离去。
  每人一个门路,四面八方而去,竟然没有一个重复的……
  众人离去,南宫东城没走,燃上了一炉熏香,就在房中闭目凝神起来了。
  半柱香后,房门陡然推开,一先一后两个身影扑入房中。
  “扑通!”其中一个软塌塌的倒在地上,已无声息,另外一个则在南宫东城身前站定,没有蒙面。
  “暗组里果然混进了奸细!”站着的踢踢躺着的,恭恭敬敬走到南宫东城身前,递上一张纸条,“这是他死前放飞谍鹰带的消息。”
  “叶二郎与轻恬姑娘婚事乃陷阱。”纸条上就这凌乱仓促的一行话。
  略一审视,南宫东城满意而笑:“谍鹰呢?”
  “已经放了。”
  “能追上吗?”
  “大人尽管放心,新驯的风隼无论耐力速度还是视野,都正胜谍鹰一筹,您就只管等好消息吧!”
  “希望如此吧。”南宫东城并未得意忘形,“养军千日,用在一时。掐指算来,为了对付幽燕的谍鹰情报网,我们的风隼,准备了也足足超过千日了,希望……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吧!”
  “大人您太谨慎了。为了对付那帮阴人,我们已经隐忍策划了足足七年,一旦发动,便是山崩海啸,摧枯拉朽,必会让那些人无从抵挡,一网被擒!”站着说的恭谨。
  南宫东城听的舒服:“又拍马屁!”
  笑声摇曳红烛,震颤窗纸,充斥了密室。
  ****
  保州城,南郊。
  略带坡度的山之南麓,是一片茂盛翠绿的森林。
  保州城早先立寨是在山头,后来建城也是在山半坡,这山底下由于地势,常发洪水,故而既不种庄稼,也不无甚房屋,相对荒凉。
  森林一个隐蔽的角落,天真无牙的小丫头拿绳栓着一串芦花鸡,对三只颅磕大皱眉头……
  “大丫,二丫,小丫,是你们跟我说的,不想每天吃那些死物,想吃点新鲜的,现在新鲜的在你们面前,你们怎么不吃啊?”一边这般说着,小丫头一边抖抖手里头的草绳。
  草绳编的很是细致,牢牢的扣死了芦花鸡们的鸡爪,她这一抖动,顿时令芦花鸡大是受惊,乱扑通翅膀,抖落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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