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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啊?”赵甲第纳闷。
  “鸽子说,你肯定他们家唯一一个不会讨厌我的人,一开始不相信,打死不信,来的路上我一直怕你会说鸽子,现在看来,鸽子是对的。他有一个很好的哥哥,虽然会一见面就踹他屁股。”小薇笑道,终于有勇气转头正视这个天之骄子,她没有理由不自卑,赵砚哥跟她灌输了太多有关这个年轻男人的出众,就像赵砚哥自己说的,每次见到她,都会掏出一本精心收藏的本子,让她念一遍赵甲第有意无意说给他的大道理,就像语录一样。
  “我为什么讨厌你,你这两年教给小鸡很多他爹妈没机会教的东西,我们家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有钱有势的,我小的时候还知道一点自家的寒酸,可小鸡不一样,他一生下来就是金玉满堂,他老子懒得跟他讲道理,赵三金,哦,也就是我们爸,对于养儿子这件事情,一直没兴趣的。他妈又只顾着疼着护着小时候跌一跤都跟天塌下来一样,能指望教他什么,我奶奶不待见他,所以小鸡说幸运也幸运,说可怜也可怜,他9岁那年他妈出国欧洲游,跟我吵架,家里没一个人帮他,我奶奶甚至不给他饭吃,结果他不知道怎么跑到赵三金在北京的一家公司,结果赵三金给了他一箱方便面,就让他睡在办公室休息室,整整一个星期,他妈回国的时候差点闹离婚。”赵甲第笑道,“即使这样,他还是长不大,总觉得是全天下人欠他的,不是你,他到今天还那没出息的二世祖德行,迟早有一天要被我或者赵三金打断一条腿,省得出去丢人。”
  “我没那么,高尚。”说出“高尚”这个词语前,小薇显然停顿了一下,在她看来一个妓女光是嘴上扯这种词汇就是立牌坊了,不适应。
  “做妓女是不好,可哪个妓女是一生下就想要去做的。”赵甲第轻轻道,望着小薇,“我说实话直,但这是我的心里话,你要是生气就当作没听见。”
  “不生气,这样一说,我才敢跟你对话。”小薇掩嘴笑道,重新望向远处还在打电话的赵砚哥,她心底对于赵甲第的这句话,并没有太多的起伏和波澜,这个男人只是说了一句大实话,这也是为什么做她们这一行为什么宁肯给男人吹箫干什么都行就是亲嘴不行的原因。
  “其实我和小鸡就是投了好胎而已。”赵甲第笑道,他喜欢小薇的直白。
  “如果你去金沙,我一定把最好的姐妹介绍给你,不过我知道,你这辈子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小薇感慨道,深呼吸一口,转头第一次仔细打量赵甲第,笑脸动人而坚定,“你真的真的很聪明!”
  “反正脸皮厚,这点我承认。”赵甲第哈哈笑道。
  “鸽子总说你数学天下第一。”小薇也由衷轻松惬意许多。
  “数学这东西,不好说,天下第一是小鸡瞎扯淡,你别信。”赵甲第掏出一根抽烟,既然确定她肯定不介意,就不矫情询问了。
  数学,围棋,甚至牵连上俄语和德语两门在普通人看来畏惧如虎的外语,对赵甲第来说,是一脉相承的东西,非但不面目可憎,反而比太多人要来得可爱听话。
  数学是什么,是背公式吗?是疯狂投入题海战术吗?是像对待阶级敌人那样咬牙切齿着迎难而上吗?显然不是,只能说精神可嘉,但即便有高分,也无法成为不了赵甲第那样的理科无敌。是赵甲第去超市买一大堆东西的时候能够让服务员省去计算机一口报出准确数额,而且经过细致的筛选组合尽量让柜台不需要找零钱;是看到杨定波艰难倒那辆悍马的时候通过测量车身长度、其余两车车距、轮胎大小和可供倒车角度,建立一个独有的数据公式,告诉她你车技再好也倒不进去,是赵甲第从6岁起就开始在博大精深棋盘上一点一滴的“斤斤计较”,是赵甲第当年谢思生日为了博她一笑去做漂浮最稳爬升最高的孔明灯,是金融衍生物里的期权期货互换的繁琐数据,是在短线操作中无数让人蛋疼的曲线,当然,不能否认还有赵甲第与生俱来的天赋。
  赵甲第日后在学习上的壮举,在他第一次接触棋盘与骨瘦如柴却气势巍峨如山的男人对局的时候,在别的孩子还在假期里上山下水他却流着眼泪打谱的时候,在被赵山虎逼着看风水书逼着背诵“赖盘”上密密麻麻二十四山方位的时候,在周瘸子补课时候见他做错一道题就要抡起板子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这个很实际很残酷的社会,没有无缘无故的平庸和匍匐,自然也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彪悍和登顶,也许偶有莫名其妙的狗屎运,但绝没有心安理得的怨天尤人。很多人甚至连杨萍萍胡璃老杨手枪这批死党都不明白不到20岁的高中生,怎么就能站在操会上挨了处分再去拿奖还能保持一脸欠抽的淡定,对赵甲第来说,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东西,该是他拿的,他不会扭扭捏捏少拿一丝一毫,至于那些终年恨不得一天多出两个小时来用功读书却还是被他死死压着一头的尖子生,以他们当时的心智,似乎也不太顺眼一个动不动就去外校干架的家伙怎么就能次次数学满分理科第一,孩子头顶的天空都是单纯的,干净的,但也是狭窄的,很多孩子在大人的呵护下在一亩三分地上洋洋自得,很舒服地做一只井底之蛙,赵甲第却是早早被丢出家门,自生自灭,早早经历过父母离异、被人欺负了王半斤姐姐在国外赵三金置若罔闻想打电话给妈却有时差也没钱就算的落寞,甚至是寻常人一辈子都难以撞上的绑架,19岁赵甲第养出来的从容,腼腆,阴影,心结,义气,刁钻和真诚,也许还不成熟,但足够他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也许等很多见过赵甲第人生的孩子们到30岁,真正吃过苦跌过跟头低过头抬过头,才恍然大悟,当年那位自己看不透的哥们的确跟自己大不一样,如果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后才骇然发现大街上牛叉的猪不仅会跑,还会跳,会翻跟头,会风骚的回旋踢,tmd会拱白菜,还是一拱一大片。
  胡璃曾经眨巴眨巴着很水灵的眸子问赵甲第,小八两,你咋啥都会捏,成绩好,尤其是数学,还会俄语德语。赵甲第回答说家里有个女人会一门英语,我总得比他多一门吧,数学好是因为我有个好老师。胡璃又问,那你围棋咋整的,丫太令人发指了,赵甲第说道我数学好啊,这你自己说的,别打自己脸,行不。再者围棋这东西16岁破九段很正常,有人大器晚成,有人巅峰也就是20岁左右,现在围甲排名前十的九零后不就有两尊,跟顶尖职业棋手下,一局两局不好说,因为敌明我暗,我胜率高不稀奇,久战之下,我肯定比他们弱。不甘心的胡璃接着问可你打架也猛啊,不打架的时候不像个人,打起来更不是人。赵甲第一本正经说,身体不好你能坐着打谱12个钟头?有力气去做题目?
  绕了一圈,又给赵甲第绕回去了,斗不过赵同学的胡璃只能就此作罢,不再在相关问题上烦小八两,认定这厮是坏人,是聪明的坏人,但是个后知后觉的不解风情的大混蛋。
  赵甲第之所以在弈城取名“国士无双”,是因为赵三金送过那位教他下棋的中年男人一幅字画,没有落款,只有四个字,国士无双。
  而这个枯黄清瘦仿佛风一吹就倒下的男人在赵甲第“出山”的那一天难得送了一句话:一个人是不是井底之蛙,自己说了不算。假如有一天你能饱览井底甚至是井上的风光,真不是井底之蛙了,心存一点谦恭,总不是坏事。
  棋在棋盘外,现在赵甲第终于有点点明悟,后悔学棋的时候只顾着憋着一口恶气,没有多跟这位生平仅见能与杨青帝并驾齐驱的隐士多交流一些人生。
  就像小薇从不觉得自己纯洁,可能真相却是她此刻离纯洁从未如此接近。
  而19岁的赵甲第,一直渴望能有满身王霸之气的一天,却不知道他早就走上了国士无双的路上,一路奔跑,一骑绝尘。
  第82章 兄弟
  赵甲第拉着赵砚哥在操场上跑了10圈,小薇不奇怪鸽子为什么能坚持下来,因为赵砚哥这两年在学校就跟他哥一样每天坚持早晚跑两次操场,到后来把跟他混的富二代小少爷公子哥啥的大帮人都被他逼着一起跑,赵砚哥说这就是tmd军事化管理,咱要做有纪律有理想有文化的三有高素质小流氓,那也成为曹妃甸最好私立学校最为神奇的场景,一群在课堂上以与老师斗智斗勇为乐的小纨绔竟然真的坚持每天跑20圈操场,浩浩荡荡,像小九这类外围边缘人士还没资格加入,赵砚哥遗传了他母亲优秀的外貌,同时继承了赵三金的草莽气焰,这种得天独厚的小孩,抽烟酗酒调戏女老师,不奇怪。用学生证给小薇安排好住宿,已经是晚上7点多,赵甲第回寝室研究股市大盘走势,能让他发挥理科优势的游戏,就两样,围棋和股市,真正的无双国士让他这位伪国士无双不需要再花时间在棋盘上,只要保证不退步太多即可,赵砚哥说要陪着小薇再逛一会儿校园,看能不能找到些上海本土美女,要能骗回曹妃甸一两个也好跟他小弟吹嘘一下,赵甲第对他的放浪习以为常,而且这小崽子审时度势是从小就苦练的绝技,深谙过江龙不斗地头蛇的道理,赵甲第不担心他会闹出事情。
  果然到了晚上9点半,小屁孩完好无损春光满面地回到寝室,一进门就嚷嚷南方真鸡-巴冷,真不像咱北方多穿件衣服就行,幸好运气不错,一路上看到好多漂亮姐姐,上去搭讪也不像在我学校那样美眉一见到咱就撒开脚丫子跑路,我还要到两个姐姐的电话号码呢。嘿嘿,刚才跟小薇去了下僻静地方,搂搂抱抱亲嘴打波的情侣还真多,跟小学生就是不一样。
  “咋不一样了?”寝室长笑问道。
  “我们学校那些小孩,被我撞见亲个嘴什么的,会立即红着脸散开,这读大学的姐姐就是生猛,被男人摸进领口,见到我还一脸妩媚,摆平了不把我这种小处男放在眼里哇,不能忍。”赵砚哥叼着烟道,出门的时候就带了一包烟,回寝室前去超市买了条软中华,把那个被学校公认道德指数是负数的大叔店主给吓到,尤其是看到赵砚哥身边狐媚狐媚的小薇从名牌钱包掏出一叠钱,大叔连自刎的心思都有了。
  赵砚哥很豪迈地把一条烟扔到桌上。
  “现在的90后真凶残,赵甲第,你弟比你强多了。”沈汉感慨道。
  “兄弟,你啥眼光啊,我哥不猛?”赵砚哥最受不了别人诋毁他哥,一下子瞪大眼睛,虎头虎脑的,还真有那么点气势。
  “闭嘴。”赵甲第怒道。
  赵砚哥立即嘻嘻哈哈去陪李峰玩游戏,指指点点,李峰一出错就被骂得狗血淋头,还是没大没小的模样。屁颠屁颠去拆开那条烟叼起一根的沈汉只能理解为代沟太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类。
  赵甲第搬着电脑去上铺,有些东西,他还是希望能当做自己的隐私。股市上的短线操作,大大小小的股评家都有各自的心得,赵甲第一直对这类理论家一直嗤之以鼻,他觉得这群人十有八九给他一百万资本,一年后给出交割单也一定是惨不忍睹,但股市就是如此神奇,你说股评家马后炮事后诸葛也好,是语言上的巨人实战的侏儒也罢,偶尔的灵光闪现也能算一语中的,就跟一些有社会关系的大散户,总有所谓的内部消息四面八方扑面而来,侥幸抓住一条,也许就能赚个钵满盆盈。赵甲第有个习惯,做短线的时候就会进入闭关状态,即使有童养媳姐姐这位资讯大师,也绝不叨扰,只是赤膊上阵,与庄家和大盘贴身肉搏,他看五日、十日和三十日三条均线跟常人略有不同,设置止损位也有独门手法,他的两套专门为短线而生的数模牛掰的地方就在此,乍一看并没有kdj、rsi等几个最基础的常见技术指标脱钩,可一旦钻进去,寻常行家就会感到无语,甚至破口大骂没个章法误人子弟,可真正修成正果的大家就会感慨,这玩意好是好,就是复杂了点,曾经王厚德看到齐冬草在用其中一套数模,愣是站在她身后瞪大眼睛看了大半个钟头,最后问这东西怎么整理出来的,好像牵扯到很多物理理论啊,怎么不弄简单一点,齐冬草很老实告诉那位商界大佬,这是因为做这个东西的人说他奶奶的连续通宵一个星期才捣鼓出来的心血,就算被偷走,也要让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看不懂,在商界早已跻身超一流内功高手的王厚德笑着摇头,果然打消了要把这东西推广的主意。
  赵砚哥爬上床,坐在马小跳床铺上,笑道:“哥,我徒弟小峰峰说那个叫马小跳的室友床空着,那我今晚就睡这里了啊。”
  “你胆小不小啊,我们寝室长怎么成你徒弟了?”赵甲第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笑道。
  “刚认的,小峰,你说是不是啊?”赵砚哥探出身体问李峰,后者忙不迭点头说是。
  沈汉本来想嘲笑挖苦一番奴颜婢膝的李峰,结果发现自己嘴里还叼着小屁孩孝敬的中华烟,只好学着那小家伙的口头禅说了句tmd,硬生生把话咽回肚子。
  赵甲第不理睬这个人来疯,自顾自看大盘。赵砚哥就爬到他床上,左翻右翻,他可是清楚这个老哥的习惯,书分三六九等,厕所用书,书桌上摆的,再就是最高级的床头书,赵砚哥坚持自己的人生就是走哥的路,哥说什么,觉得有道理并且可以立即执行的记下来时不时让小薇读者提醒自己一下,有道理又不太理解的也记下来,不一定去做,但还是要郑重其事,至于那些哥没讲出来他觉得很牛皮烘烘的事,则照葫芦画瓢,先不管对错,搞起来再说,秋后算账怕个毛,他可是从小就被赵三金打击被老佛爷欺负的赵家二公子,打不烂骂不伤的小强中的战斗强,哥跑操场,他就去跑,还要带着小弟喽啰们一起跑,哥用诺基亚手机,他就用同一个型号的诺基亚,还不忘教育那群用惯了苹果iphone手机的家伙用这花哨玩意是很落伍很没品位的勾当,是新时代小流氓的耻辱,而赵砚哥最大的功德也许就是他即便手痒了会去拍一下走在走廊上水灵女老师的屁股,会在办公室挨训的时候对女班主任悄悄说姐姐我悔啊迟生了这么多年要不然就能追你啦,但他并没有正式的女朋友,也没有真正糟蹋过谁,喝酒抽烟打屁的时候语重心长告诉身边的死党,毛主-席说过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然后狐朋狗友们都诧异说四两哥咱不就是流氓吗,赵砚哥就脸不红心不跳骂道tmd流氓也有境界好不好,以后谁在男女事情上犯错误耍低级流氓就别跟老子混,见一次抽一次,给了棒子赵砚哥没忘给胡萝卜,循循善诱,我哥说过多情不是滥情,玩女人感情不如付钱嫖-娼,真的爷们,得有担当,可怜被当枪使的赵甲第哪里说过这种话,至于那帮富二代官二代们是否能理解所谓爷们的担当是个啥东西,天知道。
  赵砚哥捧着一本《中国知青史——初澜》,硬着头皮安静阅读,是读,而不是看,这自然又是赵甲第的教育有方,说过好书,得读着看才有效率。
  以往赵甲第看书也经常圈圈画画,但自从见识过杨青帝的书房后,也开始在好书上写自己的心得感悟,一本《初澜》密密麻麻,布满赵甲第已经不能仅用漂亮来形容的钢笔字。
  “去泡两杯茶,茶叶在罐子里。”赵甲第吩咐道。
  “哥,我不喝茶。”盘腿坐在赵甲第床尾位置上的赵砚哥抬起头笑道,准备起身。
  “给沈汉的。”赵甲第笑道。
  赵砚哥哦了一声就下床干活,给沈汉泡了一杯,然后端着茶溜上床,递给赵甲第,跟赵甲第泡茶不太一样,他倒茶不是十分满,七分,留三分,这恐怕是耳濡目染他那位注定自身修养的母亲,很多东西都是骨子里的东西,潜移默化。
  “你真不去陪李晓虹?”赵甲第问道。
  “不,睡这儿了。”赵砚哥一脸坚定执着。
  李峰接到电话,一脸兴奋,说马小跳决定了明天寝室集体去浙江玩两天,沈汉一脸奸诈笑容,只有赵甲第一头纳闷问道什么事情要集体逃课,李峰犹豫了一下,笑骂道:“你小子明天生日啊,我们仨早商量好了,一开始讨论觉得去酒吧ktv什么整个大蛋糕给你过生日太俗气,马小跳就说干脆弄几辆车一起去他的地盘玩,吃喝玩一条龙服务,一定要把你小子伺候舒坦了,怎么,还真以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103寝室会忘了你的生日?有我这种英明神武体恤下级的寝室长在,不可能的!我通过你们的身份证早把每个人生日都记录在寝室重大事件薄上了。”
  赵甲第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笑道:“有你们的。”
  赵砚哥探出脑袋伸出大拇指道:“够义气,以后到了ts,我做东,吃鱼翅鲍鱼,住五星级,再给你每人找俩小明星,想玩啥姿势都让她们摆出来。”
  沈汉笑道:“小鸡,俺可是厚道实诚人,你没瞎忽悠吧?”
  赵砚哥好爽道:“真不吹牛,只要来ts,肯定销魂。”
  赵甲第这次没打击赵砚哥,“有机会大家是可以一起去ts玩。”
  李峰继续沉迷游戏,沈汉则开始跟微积分打攻坚战,有了赵甲第指点,已经不用像上半个学期那样无头苍蝇。到了凌晨半点,因为明早就要跟款爷马小跳动身去浙江,两个人就洗洗睡觉。熄灯半个钟头后,沈汉开始酣畅打呼,认床的赵砚哥翻来覆去,轻轻问道:“哥,睡了没?”
  “没。”还在脑子里研究消化股市数据的赵甲第应声道。
  “要不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浙江吧?”赵砚哥跃跃欲试。
  “你明天就回ts。”赵甲第毋庸置疑道。
  “可我还没给你挑礼物呐。”缩在被子里的赵砚哥苦闷道,心中大骂这破寝室空调都没有,南方果然真鸡-巴冷,他掏了一下裤裆里的小鸡-鸡,发现竟然tmd缩小了一号。
  “挑啥礼物,你就那么点私房钱,留着给你小薇姐开销吧。”赵甲第笑道。
  “哥,我还是给你去大点的商场挑件外套吧,我看你衣柜里冬天的衣服不多,都很旧了,我估计好点的牌子没个七八万肯定拿不下来,小薇的钱包我先欠着,她不会介意的。”赵砚哥轻声道。
  “你傻逼啊,你让我穿一件七八万的外套搭配脚上一双两百块的鞋子,骚包装13给谁看。”赵甲第笑骂道。
  赵砚哥沉默了。
  “得,钱你给我,我正好要炒股,就当帮你赚钱。”赵甲第给出一个折中的意见。
  “好嘞。”赵砚哥雀跃道。
  “别让你妈知道,连舅舅也别说,他大嘴巴,一喝酒就管不住。”赵甲第无奈道。
  “知道,我办事,哥你放一百个心。”赵砚哥嘿嘿道。
  “睡吧,明早回去把房退了,早点回ts。”赵甲第望着天花板,想起小时候赵砚哥跟他的捣蛋,有点想笑,小鸡刚懂事那会儿其实一点不黏他,最喜欢跟他争锋相对,估计也有那个女人唆使鼓励的原因,转折点可能是这孩子十岁生日那天,看到他捂着脸跟着战战兢兢的舅舅回到客厅,正在跟一位北京阔少聊天的赵三金甚至没问什么事情,是舅舅熬不住赵砚哥的母亲梨花带雨一脸愤怒地逼问,把真相抖搂出来,赵甲第这个亲舅舅在金海实业内部狐假虎威的本事炉火纯青,但有一点很有底线,那就是赵三金说别在外头扯虎皮,他就决不搬出赵三金的名头吓人,否则那个在ts道上很吃香的肥胖大佬也不至于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摔在赵砚哥脸上,直接拍飞,可见力道之大,完全没有手下留情,赵砚哥母亲立即就叫嚣着算账,楚楚可怜望向自己的男人,结果赵三金不冷不热一句这不还没死吗,赵家老佛爷也是落井下石一大串上梁不正下梁歪之类的腔调,那女人抱着大半张脸由红转紫的儿子伤心哭泣,当时赵甲第恰好走下楼梯,可能是继承了赵山虎的护犊子血性,当场发飙,骂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赵三金你他妈的不是个东西,然后朝赵砚哥怒道,是不是赵家的男人,是的话就给我滚出来,他二话不说走出赵家大宅,没想到赵砚哥真的挣脱母亲怀抱一起跑出来,最后这个小孩亲眼见证了赵甲第带人蹲守和捅人的一幕。跑路到一个巷弄,赵甲第最后颤抖着把那把还沾着血迹的匕首,递给脸色苍白的赵砚哥,骂道你小子以后哪天抽风了再做好事的时候被人抽,你他妈的就这么干。
  “哥,睡不着,要不你再陪我聊聊说会儿话?”赵砚哥恳求道。
  “换头睡。”赵甲第起身,调换了一下头尾。
  赵砚哥赶紧照办。
  如此一来,哥俩就隔着床栏,头挨着头睡两张床铺。
  “哥。”赵砚哥笑着喊了一声。
  “嗯?”赵甲第疑惑。
  “没事,就喊喊。”赵砚哥憨憨道。
  赵甲第微微一笑,继续望着天花板。
  认床又怕冷的赵砚哥竟然很快沉沉睡去,仿佛天塌下也不怕。
  第83章 我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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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早赵砚哥陪着赵甲第跑完10圈就被赶回去,赵甲第担心这孩子一见到马小跳的车就又要跳出来大放厥词,马小跳不比小精明大厚道的寝室长和暂时全部心思还在古筝美眉和微积分上的沈大元帅,稍微露出点蛛丝马迹,这位浙江纨绔就能顺藤摸瓜把他们兄弟的大致家底给揪出来。赵砚哥打车回去的时候没怎么婆婆妈妈,小薇脸色也不错,眉宇间多了点自信的神采,估计是昨天赵甲第一番无心之语的功德。
  在马小跳开车来接之前,拿着一本微观经济学和一本宏观经济学的赵甲第主动打电话给蒋谈乐,因为今天有两节英语课,他自己无所谓,反正已经跟她和老校长达成默契,铁了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无畏架势,只是担心李峰和沈汉会被扣分,蒋谈乐很配合地表现出不符合她平时作风的度量,网开一面,不过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去浙江回来后得去上一堂英语课,赵甲第笑着答应,算是互给台阶下,通过马小跳三个室友的描述,他大概知道这位美女老师的性格,只要不逾越规矩,都很好说话,但踩过了线,还是相当彪悍,就像逃课,逃一次就扣分,绝不手软,可以说互相有台阶下后,皆大欢喜。
  马小跳还是开那辆小红宝马,没忘记带上那个在迎新晚上会上风头仅次于沐红鲤的萧筱美女,上次陪马小跳在香格里拉大酒店过夜后,俨然以马小跳的正牌女友自居,三天两头陪着马小跳去市区,美其名曰做伴,其实不过是暗中监视,争取把一切美眉白菜的媚眼引诱都扼杀在摇篮里,马小跳近期有点腻烦,在寝室里没少说在这么下去人生就没乐趣之类的牢骚,还在为和古筝妹子牵手拥抱做艰苦奋斗的沈汉骂他身在福中不知福,马小跳懒得解释,不是一个圈子的爷们,不好沟通。
  马小跳一哥们开mg7,赵甲第三个坐这辆车,沈汉率先抢占副驾驶位置,可能是觉得即便是自己没车没驾驶证的,能坐在这个位置看学校女孩也是件挺大快人心的事,他不是没想过要拉古筝准女友一起去浙江,奈何人家直接拒绝,没有半点回旋余地。李峰依然拿着psp埋头苦战,赵甲第想起什么,打电话给带路的马小跳说校门口停下,接个人,结果当一群人看到马尾辫袁树的时候,全部惊为天人,马小跳立即喊赵甲第和接到电话就从西南位育赶来的马尾辫坐他的车,上了车,马小跳笑骂道:“这位美女是谁?”
  赵甲第装傻。袁树也沉默,总不能跟这个人说我是赵甲第包养的金丝雀。
  马小跳处事玲珑,相当识趣,不再刨根问底,丢给赵甲第一个跟你没完的眼神。
  一路上赵甲第捧着那破ibm电脑上网,上车就把两本大块头中文版经济学入门名著丢给袁树,女孩看得很用心,不过偶尔累了,就会抬头望着窗外,满眼小欣喜,看得出来她是那种根本没机会出门旅游更不会主动外出的乖孩子。金融系小花魁萧筱幸好有上次在ktv被文青大美女沐红鲤打击过一次的经历,已经养成较强的抗击打能力,对于103寝室,她自认能轻松看穿不怎么愿意上进的李峰和一门心思上进的沈汉,甚至对马小跳也有清晰的定位,唯独闷葫芦一般的赵甲第,她琢磨不透,路上除了跟马小跳搭腔,她也没少主动和清纯马尾辫说话,基本上都是她问一句马尾辫答一句,不算热络,也不会冷场,尤其是后者略微低头的姿态和不做作的言谈,让要强并且习惯了在任何场合都是焦点的萧筱很舒服,等进入桐乡地段,除了一开始被马尾辫的完压一头的相貌给狠狠刺了一下,一身马小跳贡献出来名牌的萧筱觉得相处起来感觉不差,有主导权,特别是通过后视镜仔仔细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打量了一遍袁树,朴素,节俭,没任何扮猪吃老虎的迹象,应该真是个地地道道的穷苦女孩,心理平衡了的萧筱就越来越乐得以姐姐身份对待袁树。
  不能怪萧筱心眼多,女人啊,争芳夺艳博取眼球,还不是因为身边男人这些罪魁祸首,马小跳熟知自己临时女友的争强好胜,在酒吧夜场没少见识,看赵甲第和袁树都没有不满,也就乐得萧筱做马前卒一探虚实,他可是极为好奇这棵鲜嫩小白菜的身份,如果不是赵甲第的马子,早就饿虎扑羊,萧筱之流就一边凉快去吧,现在找一棵新鲜干净的小白菜有多难,也只有他这种开宝马的纨绔最为清楚。除了他的宝马,mg7,还有一辆满员的奔驰c200,都是跟他合得来的浙江富二代,毕竟这次主要是给赵甲第过生日,这些目前都在上海厮混的有钱人经过筛选,说好听点,就是属于不太目中无人,不太端着架子,说难听点就是一大帮伪二线公子哥,在民营企业全国第一的浙江这种富得流油的地面里,没什么耀武扬威的底气,不像小地方的有钱娃,自认为家里有个千把万或者一个亿就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进了桐乡境内,马小跳解释道:“我们今天就在乌镇玩,晚上睡那里,我有朋友在那边开个家大酒楼,仿古的檀木床还算有特色,一开窗就是小桥流水,住起来绝对不比上海四星级五星级差。”
  到了乌镇,一个油头粉面穿着潮流的青年来给他们带路,马小跳一照面就给了一拳,相互骂骂咧咧,关系不俗,一通介绍,那家伙因为袁树的存在,不得不对赵甲第高看一眼,这世道,大抵就是有多少资本的男人身边站着多漂亮的女人,当然例外肯定有,不能说绝对,不过起码这个老妈打赏了800多万就在乌镇站稳脚跟的青年这辈子还没见过瞎了眼愿意倒贴穷小子的仙女。他们先去酒楼放好东西,李峰和沈汉一间,赵甲第自然跟袁树一间,马小跳和萧筱,奔驰c200也是两对注定玩够了就一拍而散你跟我说结婚我跟你急的和睦情侣,都是一对一对的,李峰和沈汉两个大老爷们如此看来算是比较杯具,酒楼其实也只剩下这么多房间,虽然不是周末,在自我介绍绰号小草的青年经营打理下,酒楼入住率在乌镇数一数二,一下子紧急腾出这么多上好临水房间殊为不易,床果然是仿古檀木,不值大钱,但看上去古色古香,起码让袁树很雀跃,推开窗户看着流水人家,不舍得出门。
  酒楼老板特地安排了两个比较水灵清秀的年轻员工做向导,估计是马小跳的授意,让李峰和沈汉受宠若惊,李峰依然是吊儿郎当的德性,沈汉一如既往地腼腆害羞,让马小跳恨铁不成钢,心想这辆废柴要都有赵甲第的道行,在学校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史上最牛掰寝室,到了乌镇,所有人都赏心悦目,萧筱很水到渠成地拉着袁树问东问西,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袁树一开始没了赵甲第在身边有些不适应,久而久之也就坦然处之,跟在后排的马小跳也逐渐得知这位17岁的美女就读于学费不低的民办高中西南位育,是半个上海人,父亲早逝,目前在读高二,准备考复旦,这让马小跳又是一阵唏嘘,逮着赵甲第咬牙切齿问道:“你小子怎么骗到手的,多好多纯的闺女啊。”
  “一见面就被我看上了,然后她觉得我人还不错,可能是觉得不像你这种没事就玩70码的可恶富二代,就以身相许。”赵甲第轻声笑道,他实在不擅长说谎,只能尽量不违心地放烟雾弹。小时候赵家村有个特狐媚的寡妇阿姨,是个据说连赵三金都动过歪念头至今还被赵砚哥母亲列进危险人物名单的少妇,儿童年代小八两偶尔陪着爷爷赵山虎上山装夹子下陷阱,逮住了小野物都会送条腿给她之类的,小八两就喜欢往她身上蹭,走起路来穿再紧衣服也会一晃一荡的丰腴胸脯那叫一个醉人,有一次赵家村头号狐狸精寡妇笑着揉小八两的脑袋问舒服吗,那个是夏天,少妇穿着件圆领t恤,小八两使劲点头,她抖了抖胸脯,又问大吗,小八两傻啊,当然说好大的球,她乐了,媚眼如丝(很久很久以后赵甲第同学看过一本李凉的情色武侠小说后才知道她当时应该用这个精髓成语来形容)问道,这两个球好看吗?当时一大把年纪的赵山虎都差点流口水,赶紧扭头,不敢再看,小八两则一本正经伸出手两只小爪子捏了捏,说真好看,最后一失足成千古恨地画蛇添足了一句,就是有点下垂,狐狸精当场发飙,赏了一个小八两大板栗,笑骂没良心的小牲口,敢说老娘咪咪下垂,看以后给不给你摸,事实上那以后赵甲第再没有享受过让整个赵家村垂涎嫉妒的艳福,实践出真知,血淋淋的教训后,赵八两就明白一个极其深刻的道理,就算自己不喜欢撒谎,在必须撒谎的时候,就尽量放烟雾弹打马虎眼,坚决不能做有一说一的傻逼实诚人。
  不过等王半斤二八少女长成以后,那位寡妇的头号狐狸精宝座自然就让出来了,但赵寡妇的艳名,依旧名冠赵家村,经久不衰。
  马小跳最靠谱的一点不是他的义气,他觉得自己的义气其实也没几斤几两,最引以为傲的是他信奉的朋友妻不可欺,而非朋友妻就要骑,这恐怕也是马小跳赢得很多真诚友谊的关键因素,现在这个操蛋的社会,兔子专吃窝边草朋友妻,为了娘们能插兄弟无数刀的畜生实在太多了,所以马小跳欣赏袁树归欣赏,但也仅限于这个层面。他们这一伙人撑乌篷船由东栅进入西栅,两人一艘,反正是马小跳掏腰包,赵甲第这些人也就瞎省钱,袁树坐在船上,弯腰去玩水,小脸蛋全是幸福和欢乐。
  下了船,上了通济桥,马小跳带了一只单反相机,就要情侣们摆姿势,而且要求必须要亲昵,要狂野,要放-荡,可怜李峰和沈汉两个汉子一咬牙,抱在一起挤出恩爱缠绵的笑脸被拍了一张,让两个清秀女孩掩嘴娇笑,轮到赵甲第和袁树上去,赵甲第牵着她的手站在台阶上,马尾辫轻轻踮起脚跟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嘴角噙着笑意,咔嚓,这一幕永久定型在胶片上,看得所有人都有点感慨羡慕和由衷祝福。
  走在青石板路上,看了手工制酱作坊,李峰自己掏钱买了两瓶说要带回家,后来又买了手工铸造的铁锅,99块大洋,锅当然最后是让身材魁梧的沈汉扛着,一群人在益大丝号玩很古老的缫丝机,袁树也没例外,马小跳当然也给拍照留念,大致玩了一圈,回到酒楼,吃午饭,小草在餐桌上说晚上风景才好看,因为是赵甲第生日,马小跳早就关照过准备大的生日蛋糕,小草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合格生意人,自然不会马虎,特地指派员工去外头让一家蛋糕店做出一个大到有点离谱的蛋糕,几乎占了十六人大餐桌的三分之一,吹蜡烛之类的就省略掉,袁树在大家的怂恿下唱了一首生日快乐,小脸蛋红扑扑,煞是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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