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
51
伊芙莱和她靠的很近，她发现伊芙莱的呼吸声比正常人要细上很多，像一道风似的轻轻蹭过她的脸，“这个舞不可以和女生跳吗？”
阿莉娅呆了呆，下意识想要睁开眼，被伊芙莱的手按住：“不要动。”
阿莉娅别扭地应了一声，“嗯……舞会上跳舞当然是一男一女了，你不是会跳的吗，怎么不知道这个？你刚才不会是在撒谎吧？”
伊芙莱慢吞吞地给她涂完药，温和地提议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可以跳一跳试试。”
阿莉娅睁眼，怀疑地和她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你帮我涂药，你赶紧回去吧。”
她话音落下了一会，伊芙莱还没有走，而是弯下腰深深地凝视着她。
阿莉娅被她看得浑身僵硬，她发现伊芙莱好像有一种魔力似的，一旦与她对视，很容易就陷进她的目光里，继而被她带着节奏走。
她的瞳色时常因为光线而有明显的改变，有时是浓郁的灿金，那会让伊芙莱的面容显得格外艳丽。而此时则是一种纯粹明亮的金色，空气里有许多微小的浮尘和各种杂质，在她眼底被通通过滤，只剩下一种剔透纯净的颜色。
那明明是极为柔软的颜色，却像是一位无声的驯化者，即便是锋利的刀刃亦或是炽热的火焰，都会在顷刻间熔化在这片金色之中。任何事物在这样圣洁的美丽之前都像一种亵渎。
老师说过狡诈的恶魔会变成人心里最喜欢的模样来蛊惑人类。
所以……这真的会是一个人类拥有的眼睛吗？
阿莉娅的思绪越飘越远，她突然很好奇伊芙莱和赛宾斯站在一起的样子。
阿莉娅觉得她被电了一下。
“才给阿莉娅涂完药就赶我走吗？”
她真的好喜欢撒娇。不过这一招在她这里能有什么用呢？她要是个男生没准还有可能。
阿莉娅理直气壮地说：“你辛苦了，所以我想请你回去休息一会。”
“只是涂个药而已，不辛苦。阿莉娅，你可不可以……”她咬了咬嘴唇，水润的唇畔出现了明显的牙印，有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可以不和男生一起跳舞吗？我希望你的第一支舞是和我一起跳的。”
这是阿莉娅第一次听到伊芙莱对她如此直白的要求。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一直以来伊芙莱对她的亲密和她所了解的正常姐妹之间的亲密好像差了不少。
有的时候伊芙莱看着她的眼神会让她起一身鸡皮疙瘩，就比如现在。
她几乎不敢和她对视，在伊芙莱热切得近乎赤裸的眼神中，结合着她刚才所说的话，她有种自己要被剥干净的错觉。
她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手，说：“伊芙莱，你在学校有玩的好的朋友吗？”
“没有。我更喜欢一个人。”
阿莉娅听到这话差点笑出来，难道她眼前这个有事没事总要凑到她身边的人是个假人吗？她有点想不通，难道伊芙莱真的不是她以前所想的外表有欺骗性极富心机的少女，而是一个被她魅力所折服的真正的傻白甜？
“准确来说也不是一个人，我喜欢和阿莉娅在一起。”
“……”阿莉娅向来吃软不吃硬，伊芙莱柔软的眼神和甜蜜的声音让她说不出不好听的话，发呆似的垂着头，脑子里涌上了许许多多怪异的想法，她甚至没注意到伊芙莱的手又悄悄攀上了她的后背。
她暗暗磨了磨牙，含糊地说：“唔，是吗，没朋友怎么行，我们又不会总是在一起。”
大概是她的错觉，在她说完话之后，她好像看到伊芙莱的眼神暗了一瞬，但下一刻又恢复如初，平静温和的眼神中似乎从未起过波澜，她轻轻地说，“怎么不会呢？”
“关系再好的姐妹也会分开啊，何况咱们关系都算不上有多好。”阿莉娅耸了耸鼻尖，认真地分析，“我们以后都会有自己的家庭。”
“不会。”伊芙莱语速飞快地说。
阿莉娅学着大人的语气说：“那是因为现在你还小才会这么说，等你到结婚的年龄了拦着你不让你出去你都不一定同意呢。”
伊芙莱听了她的话倒是怔了怔，忽然间目光炯炯地望着阿莉娅，“阿莉娅想嫁给别人吗？”
阿莉娅鼻头微动：“现在当然不，以后的事呢，谁也说不准。”
“可是我想永远和阿莉娅生活在一起。”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伊芙莱已经和她贴得十分紧密，她的下巴就靠在阿莉娅的膝盖上，仰着白皙的小脸望着她，落日余晖从窗户透射进房间，洒落在她的眼睫上，浓密而纤长的眼睫每一次颤动都会抖落一片斑驳的碎金。
造物主太过偏爱她了。
虽然阿莉娅对长相这件事没什么执念，但她喜欢欣赏美的东西，忍不住在心里半是抱怨半是感叹地想着，甚至没听清她刚才说了什么，愣神了一会才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来着？”
伊芙莱看着她的眼神像舞台剧里在爱情之中被背叛的少女一般，盈着哀怨，“我想象不到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阿莉娅。”
阿莉娅脸色微红，咳嗽了一声：“咳咳，嗯这个吧……我也想不到。不对！能不能不要再纠结这种无聊的问题了，你快回去，我还要练习魔法呢。”
“……好。”伊芙莱妥协地说。
正当阿莉娅以为她要走了松懈下来时，她突然靠近她的脸，在她的一侧脸颊上亲了一口。
少女身上浓烈迷人的香气笼罩了她的身体，吸走了她的所有思绪。
她眨了好几下眼睛，等到伊芙莱离开以后才觉得神魂回正常。
“伊芙莱——？”
她是在耍她吗？阿莉娅憋着股气大喊了一声，引来了布莱恩的注意，“阿莉娅？你们吵架了吗？”
她听到伊芙莱先一步回答道：“没有，是我刚刚给阿莉娅涂药的时候不小心弄疼她了。”
喜欢说甜言蜜语，满嘴谎话，喜欢动手动脚……阿莉娅在心里又给她贴了几个标签。
这晚的夜色似乎格外得暗，月亮和星星都藏在浓稠的黑暗之中。
阿莉娅今天十分疲惫，一早就拉上窗帘准备睡觉，倏然间听到了窗外一阵异样的声音。
“他回来了吗？”
“没有吧，那位才把他叫走，不可能这么早回来。”
“你可别再出岔子了，不然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还用你说？”
是两个完全陌生的男声。
她绷直了身子，猫着腰无声地走到了窗户一侧。
听这两个人方才的对话，他们应该是被谁派来趁着布莱恩不在的时候执行任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