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完

  他按时到了。她坐进车里。两人没说壹句话。
  她本想开口，可是望著他的侧脸，却好像失去了勇气。他的脸阴沈地吓人，嘴唇也紧紧地抿著，很生气的样子。所以他们直至回家都没有说过壹句话。
  刚开家门，他就直奔厨房去了。没有壹点迟疑，他只是木然地洗菜，摘菜，炒菜，然後端上桌去。她在壹旁尴尬地看著，不知道是应该帮他还是让他自己静壹静。
  她惴惴不安著，像是刚刚恋爱的小女生。壹面通过观察表情揣测著对方的心意，壹面又在心里不停盘算自己接下来该怎麽办。
  但是他没给她时间想。
  “吃饭。”他在餐桌旁坐下。她坐到了他的对面。
  餐桌上只剩下刀叉交错的声音，冰冰凉壹直响到她心里。
  吃过晚饭他就开始收碗筷，然後刷洗，拿去消毒。接著就回了房。
  他什麽都没让她干，但她就是忍不住紧张。打开了电视，却什麽内容也看不进去，只是不停地想著他。
  她睡觉的时候他还没睡，望著那昏暗的电脑屏幕，她沈沈进入梦乡。
  接连几天都是这样，他们除了基本的对话外没有多说过壹个字。
  她在懊悔爲什麽明明没有做什麽对不起他的事情却就是不敢坦白，他的想法她猜不透。可能是前科吧，就总是怕被他误会。她这样想著。
  但是冷战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他们就像同壹个屋檐下的陌生人，除了最基本的对话就什麽也没有说过了。
  他大概也不想问吧，她想。可能是怕从自己口中说出些什麽让他不能接受的答案。
  然後又是很多天。她每天夜里就伴著他电脑微弱的灯光睡觉。他的背影看上去愈加沈重，日复壹日，就像背上了重重的壳。
  她决心要做些什麽。
  又是壹个周壹，她请了假。早早等在家里，做了壹桌丰盛的晚餐。
  他回来了。带著满脸的疲惫，却正好接触到了她洋溢的笑脸。“来吃饭吧。”她说，“我想和你说说话。”
  他坐下来，环顾著这个家。马上他就要离开，但是明明是自己设定好的未来，却爲什麽越来越不舍呢。
  “我要和你说壹件事。”他擡头望她，“很重要的事。”
  “你说。”
  “明天我就不会再回来了。你先别急，让我说完。这件事我已经打算了很久，现在终于到了要跟你说明白的时候了。我杀了人。”
  “什麽？”
  “你不觉得最近上课时，陆园总是不在吗。”
  “……”
  “这就是我最近壹直在筹划的事情。明天我会去自首，家里所有的银行卡密码都是你的生日，房子我也在最近过继到你的名下。我父母的墓希望你偶尔去扫扫。你什麽都不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壹个人干的。过几天警方可能会到家里来询问你，不要怕。只要记得，陆园只是你的学生，我那天喝醉酒撞到的人。你和他没有任何瓜葛，你们只是普通的师生关系。”
  “……”
  “我累了。吃完这顿饭，我就去睡了。璐璐，再见。”
  接著只有男人吃饭的声音，然後是浴室的淋浴声。
  第二天，房子里壹片冷清。梁凡早已经不在了。
  现在这是林璐的家，她壹个人的。
  也只有，她壹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