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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穿成选秀文炮灰[穿书] 第27节

  经纪人顿了顿,张开嘴:“啊?”
  “只是我自己想去看他。”沈沨矮身上了保姆车,侧脸在夜色与车厢的掩映下、显得矛盾地锋利又温柔,“我会戴帽子口罩,尽量不给他惹麻烦……是我想他了而已。”
  第29章
  黎乔又做梦了。
  十米高的跳台, 加上水深实际足有十五米,背对着水面直线坠落的瞬间,他其实听到了非常多的声音:周围人的尖叫、嘶吼、呐喊, 有人噗通跳下来救他的声响,与四面八方淹没他的水流混杂在一起,逐渐变得淡薄而遥远。
  身前的陈芜被呛了一下,晶莹的气泡穿过水纹往水面浮去,化作无数闪闪烁烁的微光。
  他曾经也这么掉下去过一次。
  十七岁上,他和师兄游历途中得到机缘, 黎乔从金丹突破到元婴,也是万年以来修炼时间最短、最年少的元婴修士。
  他突破之后, 师兄决定提前结束游历,带他回宗门稳固境界。玄天门掌门见了黎乔简直心花怒放:能养出这样的天才,对门派的发展大有好处, 于是立即广发请帖, 开了一场云松仙会, 大张旗鼓地庆贺黎乔进阶元婴。
  谁知道云松仙会才开了两天, 忽然有一群魔道的不速之客找上来, 说黎乔是天魔之体, 不该在正道这儿浪费光阴, 让黎乔跟他们回去、做他们魔道的尊主。
  一瞬间门派上下看黎乔的眼神全变了:天魔之体确实盛产惊才绝艳到变态的不世天才, 还天生冷酷嗜杀, 爱好搅风搅雨搞得血流成河, 然而上个天魔之体已经是数万年前的事了,以至于正道修士以前全然没往这方面想。
  黎乔听这几个魔修“大放厥词”,当场暴怒,立时拔剑就砍了两个, 结果坐在最上首的无念真君怛然失色,说自己能感应到魔气,黎乔的的确确就是天魔之体、天生的魔孽胚子。
  这指控黎乔怎么肯认,于是无念真君舍生取义,拿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直往黎乔剑上撞,硬是破开了他身上的封印。无念真君被封印反噬得身陨道消,而云松峰顶魔气冲天。
  黎乔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身上就背了一条人命。这下所有正道人士彻底把他视作魔头,原先的师长、同门,此时都用一种仇恨又悲愤的眼神看向他,好像他处心积虑潜伏多年,在这一刻终于暴露了真面目。
  现场不乏化神、合体期的大能,黎乔彼时才刚刚突破元婴,众人一齐出手,黎乔左支右绌、狼狈无比,所幸在垂死之时不知被谁的法宝挡了一下,他才抓住空隙瞬间遁出几十里。
  不过他这点手段在众多大能面前怎么够看,大能们转眼就循着他的气息追了上去,将黎乔逼到一处万丈悬崖边。
  黎乔浑身浴血,抬手去擦,眼前反而被血沫糊得更加厉害,当时他依稀看见师兄也站在其中,却看不清楚师兄究竟是什么表情。
  这回在梦里,黎乔终于看清楚了:师兄脸上是清晰的嫌恶。
  师兄依旧是一身不染纤尘的白衣,他盯着黎乔,眉头紧皱,骂道:“我竟瞎了眼,与你这样狼子野心的魔头朝夕相处。想当初我就不该救你,让你在人贩子手里死了干净!”
  黎乔往后,一步踏空,万丈悬崖的狂风在他耳际烈烈而过。
  当年的黎乔先是忙着逃命,掉下悬崖后又去了魔界,他资历太浅,为了立足他整治对手、肃清魔道,好长一段时间内没有半刻闲暇,当然也没空伤心怅然。
  直到在此刻的梦里,那些伤心、痛苦、怨愤、不甘的情绪才通通如潮水一般涌上来,将他没顶。
  黎乔神魂颤栗,他想要放声大哭,喉咙里却像是堵了一块滚烫的烙铁,满口都是火热的血腥。
  ……
  “黎乔、黎乔……黎乔!”
  黎乔被叫醒时浑身冷汗,难以克制地发着憷,他的指尖颤抖,半晌才近乎救命稻草一样地抓住了床边人的手。
  病房里光线昏暗,窗帘很薄,映得四面墙上泛出一种温暖的米色。黎乔手上挂着未打完的点滴,床头摆着水上乐园老板送来的那束粉色百合花,经过一夜,花瓣边缘微微打起了卷儿。
  他抓住的人,正用师兄那张脸,笼着眉头担忧地望着他。
  “做噩梦了?”
  也是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声音。
  可是远比梦里要温柔。
  黎乔闭目蹙眉,片刻后才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
  沈沨看见黎乔扭过头来,目光茫然又警惕。
  沈沨喉结动了动,改口:“我……祖母挂念你,听说你住院,放心不下,叫我一定要来看你。”
  “哦。”黎乔安下心来,又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上面显示5点10分,“你来了多久了?”
  沈沨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一眼闹钟,说:“没多久,三点下的飞机,到现在也就一个多小时。”
  “……哦。”黎乔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地又回了一个字。
  反倒是沈沨挣开了他的手,去拿床上的另一只枕头:“你是不是想坐起来?你要喝水吗?吃苹果吗?我看到那边有水果刀……”他猝然呼吸一窒。
  黎乔抬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别动。”黎乔嗓音沙哑,命令他说,“让我靠一会。”
  他半张苍白柔软的脸埋在沈沨温暖的胸口,闭着眼几秒钟之后就觉得丢人,补充说:“……就是救一下急,是真的做噩梦了!”
  沈沨嘴角微微翘起,说:“嗯。”
  “别说话,也别低头!”黎乔凶神恶煞,“别让我看见你的脸!”
  要是连脸也看见,那他可能真的就遭不住了……
  沈沨唇边的笑容转淡,沉默片刻,他仍然轻轻说:“嗯。”
  慢慢来,他并不心急。
  *
  早上六点半,沈老夫人的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唉哟昨天熬夜,今天起晚了,沨儿,我看到你发消息说你到了?”
  沈老夫人雷采珍在微博上是恬静淡雅、超脱物外的“采珍居士”,在现实里是个神态严肃、略带病容的老太太,她这会儿转着眼珠,努力想往沈沨屏幕外瞧的样子,让她平添了不少生气,“乔乔呢,乔乔在你身边么?”
  要按以前,沈沨多半要吃醋抵触黎乔一阵,不过现在的沈沨对这些已经不在意,他将镜头稍稍一转:“乔乔在,他刚醒。”
  两辈子加一块黎乔也没听过这把嗓音喊他“乔乔”,心头不自觉一跳,只是马上眼前就接上了沈老太太笑逐颜开的脸:“乔乔啊,对不起,奶奶忘了年轻人一般不起这么早,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我刚才就醒了。”对这个给了他初到异世第一份温暖的人,黎乔克服那点儿不自在,眉眼弯弯地亲热喊她,“奶奶,你吃饭了吗?”
  他这么一叫,雷采珍笑得愈发见牙不见眼,眼角的皱纹几乎绽成了一朵菊花,她将镜头举远了些:“奶奶还没吃,正准备去菜园里摘两根小黄瓜,拌一拌做凉菜吃!”
  雷采珍近年身体每况愈下,已经远离城市,住在了沈家名下的一个山间别墅里,别墅的草坪被她改成了小菜园,里面郁郁葱葱种满了她亲手种出来的蔬菜。
  “奶奶,我托人交给你的符纸,让你贴在菜园子栅栏上、还有烧成灰温开水送服的,你都用了吗?”黎乔最开始没法离开影视园,就画了一些符纸,托那个常替他们跑腿的staff寄了过去。
  “我用啦,挺有用的!”雷采珍又将镜头贴近,指了指她脸上的沟壑,“最近脸色红润了不少,乔乔懂得真多,真厉害!”
  黎乔不意外雷采珍愿意相信他,不过问这话的时候多少瞟了沈沨一眼:沈沨会不会因为他装神弄鬼“戕害”他祖母大发雷霆?至少也得瞪他两眼吧!
  没想到,沈沨居然很平静地接受了,还反过来对他疑惑地挑了下眉,像是在问他“看我干什么?”
  ——差点忘了,他早就对沈沨英雄救美过了,只不过一次经历就能让沈沨彻底改变世界观,黎乔还是挺惊讶的。
  “乔乔,”雷采珍捕捉到两人的眉来眼去,笑得直眯眼,“你跟沨儿还好吧?”
  “……啊,”黎乔才想起来,他跟沈沨在雷采珍这里还是恋人状态,他有些纠结要不要直接告诉她,“我们现在……”
  “我们现在挺好的。”没想到沈沨忽然截断话头,主动接了口。
  黎乔瞟他一眼,他就在镜头外轻轻摇头,做口型:“别刺激她。”
  好吧,黎乔也能理解他的想法:反正暂时又不会回去见面,装装和睦哄老人开心不好吗?沈沨之所以答应和原主在一起,不就是这个原因吗?
  “……嗯,”黎乔也牵起嘴角笑了笑,“我们是挺好的,不然沈……沨哥也不会连夜赶过来看我了。”
  “嗨,他那些奖摆在家里我看得都麻木了,冷冰冰的奖杯哪有暖呼呼的人好?”雷采珍果真更高兴了,“你俩怎么总是就一个人出镜?奶奶想一块儿看看你们!”
  “啊,好。”黎乔刚本能答应,就感觉身边一沉,沈沨在他身边坐下,伸手和他一起举手机,两人手指碰在一起:“奶奶,这样行吗?”
  “你们坐得好远呐——”
  “这样?”沈沨贴近黎乔,手揽住他的腰,将他朝自己怀里轻轻一带。沈沨本就比黎乔高小半个头,这么一贴,黎乔下意识低头,头顶恰好擦过沈沨的下颚,最终靠在他肩窝里。
  “这样能看清吗,奶奶?”
  “噢噢,可以了可以了!真不错……”
  沈老太太快乐的笑声里,黎乔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使劲儿踢了沈沨一脚。
  *
  “你看热搜了吗?黎乔……”
  “好像沈pd还去医院看他了……”
  “不是说只是身形像,没有实锤吗?”
  “黎乔blabla……”
  今天训练室里人格外多,能定下心来练习的却不多,一方面是昨天听说黎乔出事的惊吓,一方面是对他上了这么多热搜的歆羡,“黎乔”、“黎乔”……这个名字像病毒一样不停钻进叶榆歌耳朵里。
  “吱——”
  训练室中央的音箱爆发出一声刺耳的高频啸叫,正在议论的练习生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往声源方向望去,发现是叶榆歌蹲在音箱旁边,正来来回回地扭着旋钮。
  “榆歌,你别总拧tremble,把功放打小一点……”有人说。
  叶榆歌垂着眼睫,片刻后才温温柔柔地笑道:“大家怎么不练习啊?后天就要公演了,别八卦了好吗?”
  “啊,我们组想的是先在这儿集合,再去那边的小训练室,打搅你了吗?走走走……”
  “榆歌说得对,那我们去练习了哈……”
  练习生们讪讪缩了缩脖子,扯着同组人去了小练习室,这间大训练室转眼变得空旷了不少。
  ——去到小练习室,就更能肆无忌惮地一直谈论黎乔了吧?
  叶榆歌心想。
  “那个,榆歌,今天还教吗?”几个人远远站着看他,想靠近又犹豫的样子。
  其实不光是注意力全被黎乔夺走,自从黎乔说出那席“popping根本不适合男团舞”的话来以后,他教过的人嘴上说不信,实际心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早就找各种借口不来了。
  勉强剩下两三个人,也是欲言又止,扭扭捏捏,想偷师又怕叶榆歌害他们,让叶榆歌更嫌恶心。
  “抱歉,”叶榆歌抬起眼睛笑了,“今天我不太舒服,就不教了。”
  “哦哦……好的,那你好好休息哈,千万别累着了!”听他这么说,那几个人反而像松了口气似的,你推我我推你的也离开了。
  音箱终于调好,节奏明快的古风旋律倾泻而出,叶榆歌后退一步站起来,拍了拍手道:“来,咱们组再合起来练一遍吧?”
  同组组员站起来响应,阮筝却依旧靠在角落里,慢吞吞说:“我肚子疼起不来,先看你们弄呗。”
  这人最近连个好点的借口都懒得找了,想法设法地拖延训练进度、不肯配合,叶榆歌扯起嘴角,刚要露出个过得去的笑容劝他大局为重,却见阮筝扭过头来,用口型跟他说:“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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