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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宅生存手札_分卷阅读_196

  于是,他缓缓开口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嗯?”谢凌云看看他,不大明白,这跟讲故事有什么关系。莫非是想要暗示她什么?她缓慢而郑重地点头,“好呀。”
  纪恒笑一笑,正要开口,却见阿芸忽的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他愣怔:“怎么……”话刚出口,他就看到了她手上的一片叶子。他很快想到了这叶子的来历,神色变了几变。
  他忽视掉这片叶子,开始讲故事:“我要说的是前朝的一桩旧事……”
  谢凌云默默听着,跟着纪恒的步子,一步一步,耳畔只有他的声音,低沉有力,让她昏昏欲睡。
  纪恒故事讲完,再看她时,她也正看着他。她鼻尖有细细的汗,她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心中忽的一动,不知怎么的,竟想起她方才那句话。他又试探着说:“我背你?”
  “好。”谢凌云反应过来,立刻点头。
  纪恒一愣,甚是意外,但是紧接着,他就半蹲下。身子,任由她跳到了他的背上。她年纪不大,身体也瘦。他背着她,不觉得重,只感到心里满满的。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背人。
  这感觉,竟然还不错。
  谢凌云揽着他的脖子,袖子捋上去,露出一截白嫩嫩的胳膊。
  纪恒往前走着,眼角的余光能看到那团晃动的白。她趴在他身上,热的不仅是他的脊背,还有他的心。怕她掉下去,他伸手握住她的脚踝,往上颠了颠。
  她一声“嘤咛”,动了动身子。他身体一酥,差点把她给摔下去。他低声说:“阿芸,别闹。”
  谢凌云有些委屈:“我没闹。”
  “好好好,你没闹。”
  谢凌云又动了动身体,手向上微抬,碰到了纪恒的下巴。她糊里糊涂又摸了一下,认真道:“你的。”
  纪恒身体一软,耳根子却红了,他“恶狠狠”道:“别闹。”
  “嗯。”谢凌云老实了,一动不动。
  五月的天,刚到巳时,他背上背着一个人,非但不觉得沉,反而感觉身体轻快得想要飞起来。有时他拉她手,都会被她拒绝的。没想到她喝醉了,却是这般娇态,会声音软软的同他说话,会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任由他背着行走。
  纪恒心中雀跃,又记得她想听他说话,于是,他背着她,嘴里也没闲着,一时想不出故事,就干脆给她背诗词文章。
  这些谢凌云很熟悉,她咯咯直笑,他背上一句,她就接下一句。——当初跟着宁夫子读书时,她于作诗一道不行,但是背诵还是很快的。她上辈子背内功口诀、剑法口诀,也很快啊。
  兴致来了,她干脆在纪恒耳边,念天辰派的武功口诀。——这是她有记忆以来就在学的,刻在骨子里,一直不曾忘却。
  纪恒心中一动:“这是武功?”
  “是啊,是天辰派的武功。不能告诉别人的。”
  纪恒讶然:“天辰派?那是什么?”
  阿芸的功夫不是跟她舅舅学习、又自己创造的么?
  谢凌云嘻嘻笑:“不告诉你。”
  纪恒心中涩然,猜测:“你是想成立一个门派,叫天辰派吗?”他想,她喝醉了,也不至于胡言乱语,总会有些根据的。
  可是阿芸却不肯回答他了。
  “阿芸?”纪恒回头看去,她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嫩脸匀红,竟然睡着了。
  睡就睡吧。
  此地离别院不算太远,不过等纪恒背着谢凌云回到别院时,也是一头一脸的汗。他嘱咐范大娘照顾阿芸休息,他则去简单清洗了一下。
  清洗好后,再见到范大娘。范大娘板着脸:“殿下把谢小姐灌醉了?”
  纪恒一怔:“我灌她做什么?”顿了一顿,他道:“是她喝了一碗雄黄酒。”
  一碗酒就醉的人,还用得着灌么?他暗想,也许以后成了亲,可以让她小饮一杯,她喝醉了以后,还挺有意思的。
  范大娘一脸的不可置信:“一碗雄黄酒?不可能吧。”她酒量大,无法想象竟有人一碗就倒的。在她看来,雄黄酒也算酒?
  纪恒笑笑:“可能,就是这样。”
  范大娘去准备醒酒汤。
  然而汤还没备好,谢凌云就醒了。先时她在纪恒背上睡了一会儿,回到别院后,也只睡了半个时辰。
  她迷迷瞪瞪坐起来,掀开身上的薄被,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忆起先前发生了什么。想到自己竟然跳到纪恒背上,还摸他下巴,她就羞不能抑。她捂住了脸,太难为情了。
  比起喝醉,她觉得自己更像是喝了迷。魂的汤药。胡乱喝了范大娘端来的醒酒汤,听说太子就在外面,她慌忙道:“不见不见,说我还没醒。”
  她想,一时半会儿,她是没脸见他了。
  范大娘低头看看空了的汤碗,没有说话。
  纪恒果真没再见她,倒是托范大娘留了一张纸给她,说是自己回宫了。那张纸的末尾另有一行小字:你喝醉的样子很好看。
  谢凌云的脸唰的红了,将纸揉成了一团。
  天快黑时,谢家的九小姐才坐着马车回了忠靖侯府。
  谢凌云向父母请安,同父母共进晚餐。谢律夫妇难免问起她今日去了何处,玩儿得可好。
  谢凌云脸上红晕再起,只含糊说好。
  薛氏知道她去见了纪恒,既然外人不知晓,薛氏也不想特意再提起,惹女儿不快。反倒是谢律忽然福至心灵:“你今日是去跟东宫幽会了?”
  谢凌云“啊”一声,没有否认。
  谢律心中喜忧参半,好一会儿才道:“还有一年多。”
  还有一年多,阿芸就该及笄了。等阿芸及笄,估计就要嫁入东宫了。他心想,这样也行,早些出嫁,早些生下皇长孙。就算将来情分淡了,阿芸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就像谢蕙,成亲一个多月,就怀了身孕,可不就站住跟脚了?再想想至今还夫妻不睦的谢萱,谢律颇觉烦恼。他喝了口酒:“不说了,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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