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时归 第129节
别看着这驾车是个容易事,那只是单论一匹马而已,可她这车驾却是为了出城踏春特制的,而且同时驾车驱赶两匹马时,既不能快了也不能慢了。
否则那马要是脚步不一,不仅拉不动马车,一旦撞一起绊了脚反倒还会闹出乱子来。
青麟刚说要赶车时,安阳郡主还担心。
此时见她这么熟练,且比车夫赶车还要稳当,只觉得惊奇。
谢于归扬扬唇:“厉王府送来的。”
马车里几人都是微睁大眼,瞧着青麟稀奇了片刻,才又看向谢于归。
安阳郡主有些羡慕:“厉王对你可真是好。”
陈芳原也觉得有些羡慕,可听到安阳郡主这话顿时笑起来:“你这话说的,公主马上就要嫁入厉王府了,王爷不待她好还能待谁好?”
“况且你府里又不是没有这种丫头,是你自个儿喜欢翠果,可别摆出这么一副酸溜溜的脸来。”
安阳郡主横她一眼:“那能一样吗?”
赵姮在旁笑道:“哪儿就不一样了,你要是羡慕,叫陈大哥也给送一个去。”
安阳郡主闻言顿时脸色泛红:“赵小六!”
赵姮哈哈一笑,见她伸手要挠,连忙朝着旁边躲去。
安阳郡主年前就跟陈国公的侄儿,也就是陈芳的堂哥陈建真定了亲,陈国公膝下只有陈芳一个女儿,又因早年受伤不可能再有孩子,所以对于这个侄儿极为器重,不出意外将来国公府也得陈建真来继承。
陈家大郎长相英俊,性格温柔,对于安阳也有喜爱之情。
两家门当户对,安阳又跟陈建真同在一处进过学,对他颇有好感,所以这门亲事也是安阳自己喜欢乐意的。
谢于归见赵姮撞进怀里,扶了她一把:“别闹了,小心待会儿摔下马车去。”
见安阳消停下来,脸颊还红红的,她不由道,“你跟陈公子的婚期定下来了吗?什么时候?”
安阳郡主虽然有些羞,却还是落落大方道:“定在今年九月,他还要应试,说是想要等殿试结束之后再好好筹备婚礼。倒是你,怎么跟厉王的婚事定的这么急,三月赐婚,五月就成婚了?”
谢于归扬唇:“五月天气好,不会太热,而且钦天监算出来这几个月最好的日子就在那天,所以就定了。”
刘夫人靠在马车上说道:“我看是厉王想娶你等不及了吧?”
“我瞧着他提亲、赐婚、下聘都恨不得放在一日,今年的好日子可也不只有五月那一天,听说钦天监算日子那天,厉王还亲自过去了,那日子到底是钦天监算的,还是厉王算的还说不准呢。”
马车上其他几人都是促狭笑起来,毕竟厉王求亲下聘这事儿也是京中这两月最大的谈资,听闻他光是准备聘礼就几乎劳动了整个厉王府的人,满京城的搜罗宝贝。
可不就是心急吗?
谢于归被拆了台,忍不住低咳了一声,瞪了刘夫人一眼。
马车出了城门后,周围人声便小了起来,几人说说笑笑一会儿便也就没了隔阂,就连陈芳和赵姮也跟谢于归熟悉起来,刘夫人平日里总瞧着与人疏远,可真当相处起来几人才发现,她原也是个好相处的性子,等走了没一会儿彼此熟悉起来,几人便也唤着刘夫人王姐姐。
城北的庄子离城中有些距离,等瞧着满目桃花入眼时,赵姮忍不住趴在马车边撩着帘子说道:“这地方景致可当真是好。”
“那当然了,我姑姑当年最喜欢的便是这里,就连陛下还未登基前,也时常回来这里小住,只是那时候姑姑不喜欢外人过来,总叫人守着。”安阳说道。
赵姮闻言扭头:“说起来安阳,你是不是还得管谢姐姐叫姑姑?”
安阳郡主神情一僵,赵姮说道:“谢姐姐被陛下收为义妹,论辈分便和长公主一样,高了你一辈。”
谢于归愣了一下也才想起这事儿来,她顿时笑看着安阳,就见她脸色乍青乍白,反倒是刘夫人靠在窗边掩嘴轻笑,可不就是姑姑吗?
“赵小六,你不张嘴没人说你是哑巴。”
安阳郡主瞪着她,“嬿嬿就比我大几岁,叫什么姑姑,再说我姑姑只有一个,没别人。”
谢于归听着她微恼的话,开口道:“陛下待我恩宠,可我不能与长公主相比,况且安阳与我是朋友,咱们各论各的,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人叫姑姑。”
陈芳也说道:“是啊,阿姮别胡说,咱们各论各的。”
赵姮见安阳动气,也不敢再玩笑。
等马车穿过满目桃花,隐隐见到不远处的别庄时,几人却远远瞧见那边停着几辆马车,而车旁站着几道人影。
其中一个穿着碧青锦衫身材颀长之人,听到动静转头朝着这边看过来时。
马车里几人瞧清楚他的长相,都是忍不住看向谢于归。
谢于归下意识道:“我没叫他!”
赵姮瞧见站在韩恕身后的人时惊讶:“陈大哥也来了?”
第192章 烤鱼
马车走到近前时,谢于归等人才发现那别庄前还停着好几辆车,旁边稀稀落落的站着其他几人,除了厉王和陈建真,另外几个男子居然全都是熟人。
那边也听到这边动静,等马车停稳之后,谢于归几人下了车。
安阳郡主她们就连忙朝着韩恕行礼。
“厉王叔。”
“王爷。”
韩恕目光黏在谢于归身上,不过几日没见就好像隔了许久,对着其他人却格外随意:“起吧,不用多礼。”
那边陈建真几人也是连忙朝着谢于归行礼:“见过永安公主。”
谢于归同样让几人起身后,这才满是疑惑的看向韩恕:“你怎么来了?”
韩恕神色平静:“今日去宣王府跟宣王议事,恰巧遇到李烨和陈家公子,李烨养伤多日想要出城踏青游玩,宣王不甚放心,李烨便央求了本王与他一起说服宣王。”
李烨躲在人群后嘴角一抽,他断掉的腿都还没养好,出来踏青个屁。
明明是厉王不知道怎么突然兴致来了逼着他出城“踏青”,连这地方都是他提前挑好的。
陈建真恰好在府里去看他,一并被拉了壮丁,后来出城的时候又遇到其他几人,就弄成了如今浩浩荡荡的样子。
他之前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如今瞧见谢于归跟安阳她们也来了,瞬间就明白了厉王的“险恶用心”,追媳妇还得拉着他来做筏子,简直是无耻!
李烨心中腹诽,脸上笑嘻嘻:“厉王叔平日里总忙着朝政大事,眼下春光日好,出来走走就当是散心了,要不是厉王叔答应,我祖父还没那么容易答应我出来呢。”
他腿上的骨头虽然已经养好,可走路还得借力,上前对着谢于归几人道,
“我们原是想去城南的,出城的时候听闻你们来了这边,就索性过来溜溜。”
安阳郡主看了眼陈建真,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里好像容不下其他人,她脸色有些娇红,朝着自家大哥嗔怪道:“你这腿都还没养好,出来乱晃什么?”
李烨笑着道:“没事,就在这庄子里赏赏景饮饮酒,又不用四处乱跑,再说你们几个姑娘家过来游玩要是入山也不安全,子勤也担心你。”
陈建真字子勤,闻言脸皮微红。
旁边几人都是善意的哄笑了几声,他们不敢笑话厉王,陈建真与他们同龄又是好友,就少了顾忌,倒是安阳郡主见陈建真被几人哄笑护短的瞪了他们几人一眼:
“笑什么笑,小心我抽你们!”
她腰间还挂着鞭子呢!
韩恕站在谢于归身旁,开口道:“先进去吧。”
他开口其他人没人敢不应,李烨领头带着其他人进去,而刘夫人和陈芳她们虽然好奇,却也识趣的先行入了别庄,将谢于归和韩恕留在了最后。
谢于归跟着韩恕身旁,瞧着前面一群少年男女嬉笑着进去,朝着身旁道:“真是李烨让你来的?”
“嗯。”
入了别庄有一处极长的台阶,韩恕见她裙摆有些长,便落后半步替她轻提着,一边说道:“李烨喜欢玩闹,上次摔马后被憋在府里几个月,闹腾着要出来,宣王不准他便求了我。”
谢于归睨着他:“那他胆子倒是挺大的,以前总躲着你,今儿个还敢缠着你了?”
韩恕淡声道:“人总是要长大的,况且他厚脸皮,这满京城就没他不敢的事儿。”
谢于归憋着笑,瞧他说谎时面不改色也不戳穿他,只伸手挠了挠他掌心,被他一把抓着时侧头就见他耳尖有些微红,忍不住弯了眼睛。
两人低头说话,台阶上韩恕也没松开手。
前面李烨他们回头时,就瞧见后面韩恕拎着裙角扶着谢于归上台阶的样子,李烨顿时牙酸,伸手撞了撞陈建真:“你瞧瞧厉王叔,哪有男子替女人家提裙子的?”
陈建真却觉得理所当然:“那又不是别的女子,永安公主是厉王的未婚妻子,且婚期就在当前,提裙角那是体贴。”
他瞄了眼安阳穿着的改良胡服,那裙子偏短,下面踩着鹿皮长靴,瞧着干净利落,连个提裙摆的机会都没有,他一时间遗憾,却又羡慕厉王。
安阳怎么就没穿长裙?
李烨扭头就见自家好友一脸倾羡的神情,顿时牙更酸了。
进了别庄,便有下人上前,安阳郡主是这里的常客,而厉王虽然这几年来的不多,早些年时也曾在这里长住过一段时间,所以庄子里的老人几乎都认识。
别庄的管事是当初长公主府的一名长随,名叫詹禄,他瞧着来了这么多人不由惊讶:“王爷,郡主,这些公子小姐可都要在别庄小住?”
安阳郡主说道:“詹叔,永安公主还有这几位是我请来的,我们住澜园那边的院子就行,至于其他人都是我哥的狐朋狗友,你将他们安顿在客厢。”
詹禄看向厉王,厉王淡声道:“本王住以前的地方。”
他跟其他人不同,他在这别庄里是有自己的住处的,叫玉华堂,就在澜园旁边,而澜园的主院就是以前长公主的住处,安阳郡主所说的那些院子则是澜园周围的几处偏院,是以前长公主用来招待客人所用。
詹禄连忙答应下来,就唤了庄子里的人领着这些人下去,而他则是亲自领着厉王和安阳郡主几人去了澜园。
陈芳、赵姮都是第一次来别庄,瞧见哪里都觉得新奇。
刘夫人却是以前来过,只是也就那么一两次而已,看着这里变化也觉得惊讶。
谢于归和韩恕并肩走着,看着四周的环境觉得熟悉又陌生,那成片成片的蔷薇花墙,还有干净的廊楼桥面,等快到澜园时,瞧着附近那一池塘泛了新绿的荷花叶子,忍不住低声道:“老詹将这庄子打理的真好。”
韩恕嗯了声:“你走之后,这庄子就空置了下来,陛下原是想要放詹禄回京养老,是他自己不愿意非得留在了这庄子里,这几年一直都好好打理着这里,护着你的澜园。”
谢于归闻言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詹禄,隐约能瞧见他鬓边泛了白:“老詹的儿子应该娶亲了吧?”
“娶了,去年初还生了个女儿。”
谢于归低笑:“詹云那小子也是妻儿双全了,我记得他以前还总说不愿意娶媳妇呢。”
“那是没遇见喜欢的。”韩恕隔着衣袖与她勾着手指,外人看去时只能瞧见两人衣袖碰着,偶尔交织,“我上次见过詹云,他跟他妻子感情极好,他女儿也长得好看,奶声奶气的已经会叫人了。”
谢于归说道:“那得等找个机会去瞧瞧他家闺女,补份贺礼。”
詹云以前跟着她替她办事,出生入死好些年,他们成亲她本该送份大礼。
韩恕嗯了声:“好。”
谢于归手指被抓着有些痒,感觉着他捏着自己指头把玩,神情却一本正经的专注看路,她突然生出几分戏谑心思,戳了戳他:“韩恕。”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