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险境_分卷阅读_228
季思蕴破涕为笑:“我那时还打算买一些蝴蝶回来,养在葡萄园里呢。不管怎么说,你真的好起来了,我太高兴了。”
季思危凝神听他姐的心路历程,拍了拍她的手背:“姐,谢谢你。”
要不是她的邀请,季思危不一定能有奇遇。
九死一生,总算活着回来了。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季思蕴说:“要不是你内心强大,也等不来这一天。”
回到姑姑家,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姑姑抱着他喜极而泣。季思危觉得自己还挺混蛋的,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很危险,要是家人知道了,肯定会很伤心。
他必须知道真相,所以只能一意孤行。
第二天,季家举行了一次家庭聚会,庆祝季思危重获新生。
晚上,宴席散去,亲朋好友们散去,季思危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游亭亭凭空指挥剪刀,修理季思危收到的花,插了好几个花瓶,摆在大厅里、房间里。
鬼少年正在研究挂烫机,试图抚平朝服上的褶皱。
季思蕴给八尾猫搭了个“猫宫”,它正在巡视领土。
小木偶一直陪在季思危旁边,坐姿和他一模一样。
原本冷清的家里,因为这几个家伙的出现,变得热闹了。
季思危眼神柔和下来,忽觉花香宜人。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叶嚣的电话。
“思危,休息够了吗,准备干活了。”
第207章 活阎王
晚上十点,一辆黑色汽车停在季家门前。
房子里的灯熄灭,穿着黑衣的少年从院子里走出,怀里抱着一只黑猫,身后跟着两个浑身散发阴气的鬼魂。
鬼少年早就习惯了季思危不坐轮椅的样子,每次和季思危站在一起都悄悄往上飘,脚底距地十公分,如此一来,他看着比季思危还高出一两公分。
游亭亭十分渴望牵季思危的手,但小木偶盯得死死的,她自知打不过,不敢造次。
车窗下移,叶嚣探出脸,薄唇微翘:“哟,这是哪家的大帅比?”
“别贫。”季思危坐副驾驶,鬼少年和游亭亭坐后座。
普通人眼里,这辆满载的车就坐了两个人和一只猫。
叶嚣发动车子,问道:“你痊愈这件事,家里人什么态度?”
季思危按住在车里爬来爬去搞小破坏的小木偶,随意答道:“他们挺高兴的,病因本来就奇怪,他们没有深究我痊愈的原因。”
“有些事情就是很难解释的,不过万事皆有因果,时机到了,你可能就知道病因了。”叶嚣话音一转:“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上学?”
季思危道:“等铜钱解封后。”
“真相对你来说很重要吗?”叶嚣握紧方向盘,凝视着前方:“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真相很可能会打破你平稳的生活,让一切回不到原本的轨道上。”
“想过。”季思危对上小木偶明澈的双眸:“为了追求真相,我宁愿舍弃一切。”
“看来你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叶嚣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师叔常说,每个人的道都不同,自己的道要自己悟。或许你的决定是对的,不管如何,要是遇上麻烦了,我和师叔永远是你的后盾。”
季思危笑着点了点头,问他:“先别说我了,说说今晚的任务吧,我对事务所的了解太少了。”
“今晚的任务呢,算不上难,但也不容易。”叶嚣收起笑容,难得正经起来:“你知道白鹅潭岛吧?”
季思危:“知道。”
白鹅潭岛在羊城西南部,曾经是英法租界,岛上有很多欧陆风情的建筑,现在是羊城着名的旅游区。
学校组织春游秋游的时候,那里是提名最多的地方。
细数起来,季思危在那里的童年回忆也不少。
叶嚣说:“岛上有个公园,叫沙洲公园,那里就是我们今晚的目的地。”
季思危回想起上一次谈话:“我记得你说过,这两天只有游魂公园一个要紧单子,游魂公园就是指沙洲公园吗?”
“没错。”叶嚣侧头看了一眼季思危,故作神秘道:“游魂公园这个名字可不是我取的,这是业界对沙洲公园的称呼。”
季思危:“为什么?”
这个名字确实有些诡异,光是听着,就让人联想到飘荡在半空中的灵体。
叶嚣摸了摸鼻子:“还记得我们在哪认识的吗?”
季思危说:“天湾广场。”
“你去过天湾广场,自然知道那里别有洞天,白天的时候就是一冷清商场,一到夜晚就成了孤魂野鬼的乐园。当然啦,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八恶徒被我们收拾了,灵物归位,孤魂野鬼也都投胎去了。师叔还给商场老板改了风水局,之后应该能安生几年。”
叶嚣像是要考他:“你知道天湾广场乱象的原因吗?”
季思危回答:“因为它位于龙脉的龙牙位置,而镇压龙牙凶气的八口棺材空了。”
“没错。”叶嚣摸出一张纸扔给他:“瞧瞧,看看能不能看出点什么。”
季思危展开一看,只见顶部写着“羊城手绘地图”几个端正大字,地图被折出几道褶皱,但不影响观看。这地图应该是绘制给游客看的,重点标注了一些出名的旅游景点,画风很清新可爱。
季思危一眼看到白鹅潭岛,又去寻方才提到的天湾广场。
天湾广场不是旅游区,但它的灵异故事“闻名遐迩”,竟也有单独标注。
两个地点结合一看,季思危发现它们距离虽远,却同在一条山脉上。而且白鹅潭岛后面就是珍江。
叶嚣饶有兴致地提了一句:“你看白鹅潭岛的形状,像什么?”
季思危仔细一看:“像个扇形。”
叶嚣被他逗笑了:“什么扇形,我们这又不是上数学课,你能不能用艺术的眼光去看待它。”
季思危:“别卖关子,告诉我吧。”
叶嚣还想再逗一逗他,不过看到他“求知若渴”的眼神,还是直说了:“你不觉得它很像一根尾巴吗?天湾广场和沙洲公园同属一条龙脉,一个在头一个在尾,都是最凶的地方。”
再去看那张地图,季思危看到的东西果然不一样了。羊城的中轴线上,像匍匐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龙尾垂入珍江,掀起一圈圈波澜。
虽然这根尾巴有些抽象。
季思危把地图重新折好:“龙头有镇压的风水阵,龙尾难道没有吗?”
“有,但年代久远,最近有些松动了。”叶嚣这次回答得挺干脆:“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得往老年历上掰扯掰扯了。咸丰年间,白鹅潭岛成了租界,后来还填了些地,才凑成现在这个模样。听我师叔说,当时整个岛都在动工,拆旧房子,起高楼……这一拆把古庙也拆了,在原来的位置上建了教堂。原本钉入地下的八根啄龙锥只剩下六根,靠着业界几个大佬修修补补的,勉勉强强撑到现在。”
季思危点点头:“所以这个小岛为什么叫游魂公园?”
“风水阵不稳,容易滋生邪物,再加上那里的建筑十之八九都是入了保护名录的,没人住的空宅子招灵啊,附近的孤魂野鬼都想去那里安家。”车子上了高速,叶嚣顿了顿,又继续说:“白天活人去旅游,晚上游魂去散步,所以业界都叫它游魂公园。”
季思危想起关于沙洲公园的回忆,当时他还看不到世界的另一面,现在想想,可能当年他们戴着小黄帽跟在老师屁股后面观赏建筑的时候,屋子里可能有好几双眼睛在观赏他们。
回忆突然变味了,季思危及时打住。
“说了那么久,我们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清理岛上的游魂?”
季思危知道不可能是去修补风水阵,叶嚣也说了,这种事得业界大佬来。
“我们不怕孤魂野鬼扎堆,它们以前在那里借住,吹吹水相相亲,只要不害人我们也不会过多干涉。”叶嚣说起来就头疼:“几天前,白鹅潭岛上突发火灾,出了二十几辆消防车才扑灭大火,这次火灾烧毁了两栋建筑,不过没有人员伤亡。听起来并不严重是吧?”
季思危:“确实。”
毁了两栋历史建筑当然可惜,但没有人伤亡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叶嚣的表情并不放松:“火灾过后,附近的风水师去查看过,建筑下面的啄龙锥不见了。”
季思危闻言坐直了,盯着叶嚣的侧脸:“也就是说,现在白鹅潭岛地底只剩下五根啄龙锥了。”
“没错,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有人借火灾偷走了或者破坏了啄龙锥,他的目的很可能是拆白鹅潭岛的风水局。”叶嚣与季思危四目相对,很快又挪开看向前路:“啄龙锥和你那聚魂铃一样,都是神物,活人拿了掉三魂三魄,普通鬼魂一碰就灰飞烟灭,敢对它动手的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季思危:“你的意思是,另外五根也有危险?”
“而且危在旦夕。”叶嚣有些愁眉不展:“我前面说了,不怕孤魂野鬼扎堆,我们最怕的是孤魂野鬼搞组织。这次事件那么周密,可能是团队作案,放任不管,等这个组织壮大起来必然会酿成大祸。我们这一去呢,不是马上要揪出幕后黑手,只是去考察。”
如此一来,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季思危见过天湾广场的乱象,知道风水局被破后,白鹅潭岛将面临什么问题。
他和研讨会交过手,也知道一个强大的鬼怪组织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八尾猫趴在季思危腿上听着他们的对话,眼睛半眯着,即将进入梦乡。
季思危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它的背脊,思考了片刻:“我们事务所还管这么大的单子?”
印象当中,叶嚣一般接的单子都是帮人驱邪去霉运,算算命看看风水,逢年过节替人扫墓烧纸……
除了天湾广场那一单,没见他接过那么凶险的单子。这种程度的“单子”,可是和羊城的气运息息相关。
叶嚣一拍脑袋,终于想起重要的事:“师叔让我给你介绍介绍事务所来着,我差点忘记了。”
季思危:“……”你这是已经忘记了吧?
“让贫道想想该怎么和你说……”叶嚣抿着薄唇想措辞:“无规矩不成方圆,地底下地面上都得有管事的,不然强者剥削弱者,世间就乱了套。”
季思危点头:“确实是这样。”
“地底下管事的组织称为幽冥,最大的领导是阎王。”汽车下了高速,叶嚣扭脸看季思危:“你和幽冥有过交集是吧,你曾经当着我的面召唤过黑无常,这件事我印象深刻。”
季思危:“那次是意外,我和黑无常在那之后并无联系。”
准确的来说,他当时是被幽冥利用了。
“姑且放下这个问题,我们来说说地面上的事。”叶嚣放慢车速,拐弯,驶入一条林荫路:“从前有个手眼通天的人……可能算是神吧,他创立了天师衙门,负责维护人间人鬼妖三界的秩序,权责甚至比阎王还要大。师叔说他们私底下管这个创立者叫‘活阎王’。”
小木偶突然跌坐在挡风玻璃后面,手臂与车载香水一碰,撞出“哐当”一声。
季思危的心脏随意一跳,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底里悄悄伸出了芽。
“后来,在一次灭世危机中,活阎王为挽救苍生牺牲了,魂飞魄散。从此,再没有第二个有能力同时监管三界的人,他手底下的人同心协力,把天师衙门演变成特殊案件管理局……”叶嚣话语间透露出些许敬佩之情:“你可以把它理解为,管滞留人间的鬼和入世的妖的相关部门。”
小木偶扑进季思危的怀里,揪住了他的衣扣。
八尾猫被这一惊,也缓缓转醒,用脑袋蹭季思危的肚子,还试图钻进去,被季思危眼疾手快地摁住了后颈,这才偃旗息鼓。
后座的鬼少年和游亭亭听得入迷,他们做了很多年鬼,对这些事却只有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