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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秀才不如狗_第34章

  小男孩拿着瓢盛了水供我们喝,极大口下去,缓过劲来的我打量着这处院子,茅草屋很破旧,院子里稀稀拉拉种着几棵菜,墙边还有熬药的药壶,房间里时不时还传出咳嗽声。
  随着男孩进了房间,一个病的形销骨立的清秀女子躺在床上,不时的剧烈咳嗽一番,见我进来,深陷的眼窝又突然亮了起来,比小孩还细的胳膊伸了出来,极虚弱的问道:“你是从姑臧来的吗。”一句话说完,又是一阵咳嗽,我轻轻的扶起她,拍了拍她的背,并示意孩子去倒碗水。
  喂她喝了一口后,她状态好了一些,又抬抬手将孩子的手搭在我手上,喘息着说道:“我只知道他是医官,叫许志,在姑臧,我活不了了,孩子跟着我也活不了了,求求你将孩子带给他父亲,若他不要,不要…………”她突然哽咽了,大口大口喘息着,孩子伏在她身边也是泪眼朦胧,她摸了摸孩子继续说道:“就看这孩子的命数了……”
  她又示意孩子去把床头的一个布袋拿过来,将一块牌子给我,我一看,心里一跳,刚听到许志,还以为只是重名,见到这块官员铭牌,又仔细看了眼孩子,还真跟许志有几分相像,长叹一口气,看着奄奄一息的女人,内心也伤痛起来,兵解他们都未进来,我贴着女人的耳朵用着我还未完全恢复,嘶哑如风箱的嗓音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孩子送至他父亲手里,即使将来孩子无处可去,我也一定会保护好他。”郑重的握了握她的手,她回握着,不断说着谢谢,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我握着孩子的手,看着这小小许志,内心也是一片凄凉,幼年却要丧母这样的悲痛,小小年纪的他能承受的了吗。
  ☆、第四十章  狐狸尾巴
  女人握着孩子的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万般不舍痛心,男孩趴在她的怀里哭的小心翼翼,像小猫般,呜呜咽咽,却又怕女人看见忧心于他,再添悲痛,狠狠扎进女人怀里,眼泪将女人轻薄的衣衫沁透,湿湿嗒嗒,但他也不愿意离开,既不愿女人看见他的悲痛,又贪恋着那一点仅剩的温暖……
  “这是怎么了?”魏明进来询问,我摇了摇头,看着魏明,我想到若真的沈琰没那么简单,或他就是临川王的人,那这次的逃跑就是他们本来的计划,那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一瞬间我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我们走吧,追兵说不定马上就追上来了。”离昧进来查看,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和孩子的凄惨状也是惊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心肠说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沾了水在桌上写道:“咱们在这落个脚,这个孩子我们也带走,就现在我们走,也绕不出这座山,而且长途奔袭,大家都已疲累不已,更何况这里位置偏,追兵想要找过来也费劲。”
  离昧想了想又看了看院子里恹恹的沈琰,点了点头,看了眼孩子,皱了下眉,说道:“带个孩子上路太冒险了,我们可以把他送回村里。”
  孩子一听兵解这样说,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离昧,我摸了摸孩子的头,握着他的手,写道:“带着他,相信我。”
  兵解想了又想,看着床上的女人,终还是硬不下心肠的点了点头,出了门后四处探查着看有没有吃的。转了一圈后,只搜到一点点米后,将沈琰抱到房子里休息后,提刀上了山。
  魏明站在房间里,看看我又看看沈琰,挠了挠头,还是决定出去劈起了柴。
  我握着孩子的手,一边不动声色的将装有许志官府铭牌的荷包塞进孩子怀里,一边眼角余光瞄着沈琰,果不其然,沈琰那双狐狸眼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个孩子,我握着他小小的手,看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越看越觉得乖巧伶俐,知道他们母子相聚时日无多 ,陪着他守候在他母亲身边。
  霞光满天时,离昧提着两只野兔一只野鸡回来了,我将米蒸在屉笼上,魏明也架好了柴,焖鸡烤兔子,等整个弄好时天都已经暗了。
  将米饭用热水泡软,又将鸡肉撕碎弄了一碗端给小孩,小孩拿着勺子喂着女人吃,可无奈病重,已经吃不下去了,小孩看着女人咽不下去东西,急的呜呜直哭却又无可奈何,女人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晚上的时候咳得比白天还要厉害,轻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她深深吐了口气,侧卧着睡着了,给小孩喂着吃点后,小孩轻轻贴着女人蜷缩在床上不愿离开。
  晚上大家在房子里各找地方歇息,闭上眼,呼噜声不断,我却心里一直有事,闭着眼,却逼着自己不能入睡,却又抵挡不住睡意,靠着床沿睡了过去………
  突然,破旧的门“吱”一声轻响,我惊了醒来,看见一袭白衣轻手轻脚的往外探去,我放缓呼吸,生怕惊着他,等他出去后才贴着门缝看他,见他离得较远后,轻轻的跟着他,他很警觉,走一步回头看一步,我半蹲在地上贴着树跟着他,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很远,看到他和一个黑影碰了面,急于想知道他俩说了什么,就掐着呼吸,一点点挪了过去,终绕到他俩身侧听到一句:“王爷的安排还请小王爷不要忘记。”我一听惊了一跳,小王爷,谁是?临川王不是膝下无子吗?一紧张,呼吸声大了一些,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显突兀。
  “谁?”一道不属于沈琰的中年男人的厚重嗓音传来,我一紧张往后一退,踩到了不知什么发出咔哒一声脆响,正在紧张时,一抹寒光袭上前来,我跌倒在地,愣神间,“叮”的一声,剑被石子或是暗器抑或着是其他什么给打偏了,那个中年男子的面容也印在了我的面前,夜晚黑暗,只能看见一张方方正正的脸上,眼睛大而亮,他反应很快,左手拉住我往他怀里一带,右手一斜,将剑卡在我脖子上。
  不远处离昧也一个越步跨到了面前掌风凌厉的拍了过来,沈琰从侧面拍开兵解,一个锁喉袭了上来,离昧一看是他,整个人瞬间就没了力气般,只是躲,却不愿意出招,狼狈的躲着。不多时便招架不住,身上也渐渐多了几处血痕,眼见着沈琰手指间的暗器快插进兵解的喉咙时,离昧却看着沈琰的动作不躲不避,魏明猛冲过来一章拍在沈琰身上,沈琰瞬间跌在地上呕出一口血,离昧急急冲上前去把他抱进怀里,沈琰却发狠的拍了一掌,离昧被震的口角溢出血沫,却还是没有松开,沉沉的看着沈琰,就像从没看过那样看的所有人都发毛。
  架着我的中年男人却等不及,刀往上提了提,我脖子瞬间一痛,魏明一见冲上前来,但又苦于我脖子上的刀终还是停了下来,另一边沈琰见离昧挨了掌受了伤都不放开也是急红了眼,又拍了一掌,离昧嘴里的血终是吐了出来,沈琰举起准备拍第三掌的手见到离昧嘴角的血终还是顿了下来,带着哭腔的说:“你放开,我真的会杀死你的。”离昧却像是木了般死死的看着他,沈琰终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你放开啊,走啊,我让你走啊……”
  这边黑衣人冷笑一声,就在我感觉他要动手之时,从离昧后面窜出一人,我再顾不得遮掩我已能开口说话大声喊道:“离昧,后面有人。”众人皆是惊了一下,掌风极速而下,离昧松开怀抱,准备接招,却不曾想沈琰却扑开了他,掌正中沈琰心口,沈琰当即大口大口吐血,就在离昧要抱回沈琰时,一双大手牢牢抓住沈琰,并拖到了黑衣人这边,原来是戈占,戈占见沈琰气息奄奄,忙喂了一粒药,背着他就要离开。
  离昧一见这情况便拔腿跟了上来,戈占传来一句:“你这是要他的命吗?”离昧硬生生止住了脚步,魏明欲在黑衣人手下抢下我,却不曾想黑衣人脚下功夫极是了得,一手提着我一手对招,脚步一个虚晃,便架着我跑远了,虽手里钳制着我,但他脚步却也不慢,跑了没多远,便看见一匹马栓在树上。
  他拿绳索反手一绑我,将我绑在马背上,沈琰虚跨在马上,伏着身子,疼的一抽一抽的,戈占和黑衣人脚步不停,一路往前赶路,魏明,离昧没有再追过来。
  一直走到天亮才到了渡鸦谷谷口,证明身份后一行人吃了门口守卫给的药这才进了谷,谷内迷雾缭绕,眼前一片白芒,又走了很长时间才到了一处清透的湖边,虽无迷雾,但阳光就未照进来,还是有些阴。
  戈占将沈琰背进屋子,对上座男子恭恭敬敬行完礼后,男子才慢悠悠走下来,是一个白净瘦高的男子,看不出岁数,但感觉很年轻,长相颇近维族长相,长睫毛,深陷的眼窝,他坐在沈琰旁边号了脉后,又从怀里掏了一个药丸给他吃完后,就叫戈占将他抬进房屋,他也跟着进去。
  两个侍女带着我去了后院反锁在屋内,门口还有人守卫,折腾一晚上,我也知道跑不出去,便躺在床上补觉。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带出去去了前院,戈占扶着还是满脸苍白的沈琰坐上了马车,我也跟着坐了进去,黑衣人也跟着进来,戈占驾车,一路紧赶慢赶,终还是第三天早上到了临川王府。
  到了前堂,沈琰推开戈占颤巍巍的跪在临川王脚下,还未开口,临川王便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沈琰的脸上,沈琰瞬间就被扇倒在地,本就受伤,又来了这么一下,嘴里又呕出一口血,顾不得擦,颤巍巍的爬起,跪伏在地上不断说着:“是儿臣错了,儿臣办事不力请父王惩罚……”
  戈占不忍心的将头撇到一边,我看着也终是不忍心,却没想到,临川王又狠狠一脚踹倒了沈琰,沈琰顿时疼的就蜷在了地上。
  还没从惊骇中醒来,又被人拉着关到了地下室,当初锁沈琰的脚镣铐在了我脚上。
  我试着迈了迈腿,却发现只要走路脚会越来越痛,便趴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第二天一早,又有人进来,带我上了马车,一路人马很多,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为什么带上我,内心忐忐忑忑。
  走了有很久才到了柯尹,当晚便歇在了临川驻军的军营里,歇了一晚后又继续上路,一直到入夜才赶到姑臧与临漳郡相临的榆林县,也是两军对峙的地方,直到下了马车被带到营帐才发现黑衣人和沈琰都来了。
  沈琰还是一脸死白死白的样子,身体还没好,不仔细看都看不出他走路时身体颤抖的样子,走到上位,端起酒杯和临川的将领们敬酒手也在微微的抖。
  第二天一大早,军号吹起,我被带至城墙上,听着小兵一大早就开嗓吼道:“姑臧郡守芮秉文在这,连芮大人都投靠了王爷,你们还要坚持什么,弃暗投明,王爷登基才是顺应天命…………”就这样喊了一早上,对面还是守卫着,不说一句话,不往前走一步。
  就这样耗了三天,这边终按耐不住派了一队人马前去骚扰,却不曾想被对面围追堵截杀了个干净,连尸体都没有回来。
  临川这边的副将一见这情况,气的狠拍桌子欲带人前去厮杀,但又被沈琰拦住,沈琰冲他招招手,副将俯下身子,沈琰贴在他耳边细细的不知道说了什么,说完,副将连连赞道“好”
  ☆、第四十一章  再相见
  晚上抱着腿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勾月,脑海里不断想起魏铮坠地的情景,眼前一片红,我期望他只是受伤,可总是骗不了自己,咬着指骨,内心酸酸涩涩,憋闷的整个人要透不过气了,现在被困在这,又不知他们有什么打算,内心难熬极了。
  早上早早的就随着沈琰上了城墙,黑衣人也一直跟着,沈琰也不说话,看着他脸色越发不好,走路也是颤颤歪歪,戈占也不在身边,想问问他好点没都没法说,看着他不时的捂着嘴咳嗽也是十分忧心。
  到了中午时,和他并桌吃饭,他说要给我号号脉,我把手伸过去,他号完,写了张药单交给黑衣人,就在黑衣人转身的那一瞬将一个小纸团塞进我手心,瞬间我就绷紧了脊背,紧张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将纸团团在手里,没敢看黑衣人,一直攥着等饭菜撤下去,又等着在城楼上站了一下午,手心里汗滴滴答答,纸团都被浸湿了,可无奈处处都跟着人,多少双眼睛盯着,内心忐忐忑忑的终熬到了晚上独自一人的时间。
  房间里未点油灯,借着昏暗的月光也只能看清一两个字,焦躁的房间里踱步,门口守卫的士兵听见动静进来查看,我装作轻松随意的样子告诉他们只是走走,他们狐疑的在房间里查看一番才出去,等他们一出去,我就没敢再折腾,赶忙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天一亮我就醒了,这才看清沈琰字条上的字,看完心里猛地一跳,又听见外面守卫推门的声音,赶忙将纸团塞进腰带里,洗漱过后上了城墙,今天倒和昨天不同,小兵们穿梭往来很是繁忙,沈琰却不见踪迹,到了晚上入睡后,半夜被一声声嘶吼声惊醒,懵了好久才意识到这声音是那次擅闯大仙教吃了金丹的那群信众发疯后的声音,内心不免惊惧起来,他们拍这群疯子来是要强攻了吗?
  惊骇中听着外面的动静,整个军营灯火辉煌,脚步声穿梭不停,嘶吼声,号令声一直延续到了清早,早上却没人开门带我去城墙,被关在房间里内心惊慌不已,心脏乱跳的仿佛要从喉咙中跳了出去,在房间里不停来回踱步,手心里全是汗,想起魏铮说的,这群人发疯后痛感麻痹战力增强,皇上那边能是对手吗?又想起沈琰纸条上提示的,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又一个阴谋,口干舌燥的一直到了中午,才有听见重重的脚步声和凌乱的走路声,夹杂着不断的嘶吼,我扒着窗户往外看去,却什么都看不到,更觉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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