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怖_分卷阅读_270
“那,那为什么它们都会凭空消失掉呢?”李小春挠头。
“我有一个猜测,”牧怿然迎上大家望向他的目光,“我想,或许昨晚出现在这个峡谷里的,是另一个世界的情境。”
这个猜测令众人齐齐地惊怔在当场。
“如果从玄学角度来看,”牧怿然没有给大家缓冲情绪的时间,接着往下说道,“这里属于《山海经》里的古昆仑范围,昆仑山,万山之祖,集天地灵气的所在,还是现代人口中的死亡之谷、地狱之门,不管是灵气还是阴气,都在昨晚、在这个地方达到了峰值,从而极可能触发或揭开了另一个世界的一角。
“而如果从科学角度来解释,谷内岩石具有的超异常磁场,和昨晚激烈极端的暴风天气,也极可能造成空间的扭曲、交错、叠加,甚至,置换。如果把我们所在的世界和另外一个世界理解为多元宇宙的并存,那么这种短暂的‘穿越’现象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用《薛定谔的猫》给出的线索暗示来分析的话,我们这个世界很可能与另外那个世界正处于一个叠加态,那么当我们‘观察’它的时候,它就坍缩向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现在有一个初步的猜测,也许我们接下来要展开的行动,就是需要进行一种‘观察’的行为,以此来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有道理。”众人过了片刻才终于纷纷缓过来,昨晚已经‘不小心’身在另一个世界的经历让大家都有点后知后觉的后怕。
“秦哥,小春,岑姐,青青,你们四个留下,”柯寻立刻做出安排,“青青帮小春一起弄早饭,岑姐拿好枪,观察着点四周的动静,秦哥你去车顶上站个岗,同时注意一下其他人。其他人分组,分别往四个方向远些的地方去查看,都背好随身的包,拿上枪,不要走太远,保证视野里能始终看到咱们的车,秦哥如果发现有人情况不对,立刻用信号枪通知所有人。”
说着去后备箱翻牧怿然带来的信号枪和望远镜递给秦赐。
已经共同出生入死过很多回的成员们,早已默契十足,柯寻一边安排着,大家就已经一边开始做准备,迅速分好组后,各择了一个方向谨慎地向着远处走去。
半个小时后,几组人纷纷回来,均一无所获。
“除了砂石枯草和几具动物死尸就没有别的东西了,”邵陵道,“而这些动物尸体也并非全都头朝着昨晚岩石台的所在方向,看起来是非常‘正常’的死亡状态。”
其他组探查的情况也是如此。
“我想我们白天大概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朱浩文道,“只有晚上才会出现‘叠加世界’,我们所有的行动只能在晚上进行了。”
大家也一致如此认为,于是白天的行动宣告中止,大家先简单用过了李小春弄的早饭,然后开始卸载车上的露营用物,男士们扎起了四个中型和一个大型的帐篷,中型帐篷用来分别休息的,大帐篷用来大家聚在一起开会的。
女士们负责给每个帐篷铺毯子和分发睡袋等物,最后大家把收集来的枯草堆起来,燃起了一个小火堆烧水喝。
“看来咱们只能干等到晚上了。”卫东偏头看向太阳升起的方向,白得刺眼的光像是利刃一般,割碎了清晨冰冷的空气,直让人有种身上正被千刀万剐、体内正遭冰锥割扎的痛苦错觉。
“喝完热水就都进帐篷睡觉补眠,”柯寻说,“昨晚肯定都没睡好,白天养好精神,晚上才有精力应付。咱们安排一下轮班值岗,每班两人,三个小时一换,我和东子第一班,怿然和萝卜第二班,吃过午饭后邵总小春第三班,浩文儿秦哥第四班,华馆长和女士们不用值,都睡个美容觉。”
华馆长:“……”
“我们来帮忙做饭吧,”吴悠道,“虽然不敢拿枪,但拿菜刀还是没问题的,保证让大家顿顿有肉吃到饱!”
“好,温饱问题是除生死之外的第二大事,就拜托你们了。”柯寻笑。
吴悠看着地上盛有食材的箱子,心里叹了一声。
谁知道大家还能活过几顿饭去呢。
第354章 山海08┃诡异的姿势。
越接近死亡,时间似乎就流逝得越快,好像就只过了一眨眼的时间,天色就又黑了下来。
众人在帐篷里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风声渐起,越刮越猛,呼啸着,旋转着,由小变大,从地到天,像是竖起了一根根擎天的风柱,卷得砂石枯草跟着它一起疯狂地旋转翻腾。
今夜没有下雪,但暴风的声势依然浩大磅礴,从远处的昆仑群巅一路狂飚而至,将整个峡谷笼罩在漫天的飞砂走石之中。
幸好众人提前用巨大的石块为帐篷做了加固,饶是如此,几顶帐篷仍然被风摧得几乎变形,大家哪怕在帐篷里躲着,也不得不带起防风眼镜和口罩,帐内的气温仿佛瞬间又降了十几度一般,让人从肺腑向外透着切肤的寒意。
柯寻蹲在帐口处,用手指拨开一道缝隙向外看,然而漫天扬卷着的砂土草屑令能见度几乎只有一两米,两米开外一片混沌,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柯寻转头商量牧怿然:“我想出去看看。”
牧怿然挑起眉尖看着他,等他做出解释。
“我想去岩石台子的位置看一看,看它究竟是怎么凭空出现的。”柯寻说,“或许能从这个过程里窥到一点幕后的机窍。”
“这样太危险了,”华霁秋经过一白天的休息,此刻精神和身体状态都好了许多,严肃地扶了扶眼镜外面套着的防风镜,“这风实在太大,龙卷风的威力尤其可怕,风力大一些的甚至可能会将你抛上高空。小柯,我知道大家虽然都是抱着赴死的心态来的,但只要有一线生还的希望,我们就不要轻易涉险。”
柯寻看了看这位本该安享着自己平静清逸的后半辈子的长者,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没机会享福的老爸。
扒下自己的口罩,柯寻冲着华霁秋咧嘴笑了笑:“听你的,华老爹。”
华霁秋怔了怔。
不惑之年就被人叫老爹,这种感觉竟有些奇妙。
可能是我过于正经了……华老爹自省,这小伙子刚才明显只是在和他的好朋友商量。
柯寻的好朋友牧怿然收回望着柯寻的目光,抿了抿嘴,把本来要说的“我和你一起去”几个字抿了回去。
这近乎要摧天毁地的狂暴龙卷风不知肆虐了多久,直到像昨夜一样过了峰值后就又慢慢回落、消散,风平沙静之后,那座岩石高台果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而随之出现的,还有那遍野尸横的景象。
众人出得帐篷,谨慎地来至岩石下。
这座岩石高台昨夜大家已经检查过,然而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它竟有可能是异世界之物,所以即便检查,也有些流于表面。
卫东环顾四周,一边搓着胳膊一边用有些哆嗦的声音道:“所以……咱们现在已经是在另一个世界了?”
罗勏一个激凌跳了一下:“所所所,所以,咱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都,都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
死寂的夜空,沉默的群山,荒凉的大地,入骨的森寒,死去的生灵,和一个幽灵般鬼魅阴慝的岩石高台。
“别去管那些,”柯寻制止了卫东罗勏不停转来转去胆战心惊的张望,“先查岩石。秦哥,小春,方菲,萝卜,你们四个拿好枪,站到岩石四个方向,注意着点远处的动静,其余人检查岩石,一寸都不要错过。”
众人闻言忙收敛心神,立刻分散开来,各找了岩石的一面,从上到下细细检查。
柯寻摘下手套,用手摸上冰冷的岩石壁细细地摩梭,自语了一句:“这是什么石头?”
“应该是花岗岩。”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岳岑接了他的话。
“花岗岩?”柯寻疑惑,“我记得花岗岩是很坚硬的一种石头对吧?怎么这岩石感觉这么脆呢。”
说着伸手一掰,竟是将岩壁上一块略突出的地方给掰了下来。
“大概是年代久远,所以风化了。”岳岑难得地汗了一下,就算岩石被风化得变脆了,柯寻的手劲儿也忒大了些。
“岑姐你说,我这么掰啊掰的,会不会就活活把这个岩石台给拆了啊?”柯寻边说边继续连掰带剥地扒拉岩石壁松脆的外皮。
“……”岳岑禁不住又汗了一次,“你这个想法也很有创造性,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
柯寻重新戴上登山手套,开始大刀阔斧地扒岩石。
“柯儿你干嘛呢?”卫东发现柯寻这厢折腾得飞砂走石的,忙走过来看,“卧槽你牛逼,这是要徒手拆岩山啊?!”
“如果答案就在岩石里头,就只能这样了,”柯寻说,“过来帮忙。”
“我车上带着工兵铲。”牧怿然在旁边道。
“我去拿!”卫东连忙跑过去,抱了好几把铲子回来,“大佬你想得太周到了,后备箱里真是要啥有啥。”
众人领了铲子,一起动手扒岩壁。
扒着扒着,忽听柯寻“咦”了一声:“这岩石壁上好像有划刻过的痕迹!”
牧怿然走过来用手电照向柯寻给他指的地方,果见有几道不似天然形成的划痕。
“大家下铲注意一些,不要破坏下面的刻痕。”牧怿然叮嘱了众人一句。
陆续地,众人又在岩壁的不同地方发现了刻痕,并且随着剥落面积变大,露出来的刻痕变多,已越来越可确定,这些隐藏在岩石表皮下面的痕迹,都是人为刻上去的。
有了这一发现,大家的动作更加谨慎和迅速,用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将所有伸手能及范围内的岩石表皮全部清除干净。
手电的光照下,一幅幅古老朴拙的图案,露出了它们神秘的面目。
这些图案线条简利,构图诡奇,似字似画,而最让人心惊肉跳的,是每一个图符都像是一种生灵,可每一个生灵,都似乎是已经死去的生灵。
这岩壁上的图符,就像是,在展现一群活跳尸的行为。
它们做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动作,身处在令人无法想象的场景里,每一种动作都扭曲古怪得不像正常人类能够做出的姿势,每一种动作都了无生气。
众人直看得从心底里往外泛着寒意。
华霁秋努力克服着画面带来的心理上的强烈不适,边扶着眼镜凑近了细看边道:“这些岩刻的风格,和我曾经随单位应邀去进行工作交流时,看到过的大麦地岩刻风格有部分相似。”
“大麦地?”柯寻问。
“是一片岩画带,”华霁秋道,“遗存着一万多幅史前岩画,那些画的时间大概距今约一万三千年到四千年左右吧,咱们眼前的这些岩画符号,我看着有些像……”
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在手机相册里翻了一阵,然后递给围上来的大家看:“喏,当时我拍了些宣传彩页上的图,你们看,这一张照片上的岩画是被推测为夏朝时期的岩画,上面有一些图符和咱们眼前的这些图符的风格,是不是很相似?”
“的确。”邵陵率先点头,然后看向牧怿然。
牧怿然虽然不是画家,但他是个画商,也是个出色的鉴画者。
“没错,”牧怿然的回答肯定了华霁秋和邵陵的判断,“的确是同一种风格,也极有可能出自同一个时代。”
“这些图符,似乎在描述一种厌祷的场面。”华霁秋收起手机,打着手电重新将脸凑近了岩壁上的刻痕细看。
“啥是厌祷?”柯寻问。
“就是以巫术祈祷鬼神的意思,”华霁秋伸手轻轻抚了抚刻痕,抹去上面的灰尘,继续仔细查看,“你们看,这些图符,有的像人,有的像兽,有的像植物,有的像文字,而其中这些像人的图符,动作非常诡异,它们的肢体扭曲的角度,根本不是活人能够做出来的。”
“所……所以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呢?”不知几时围过来的李小春哆嗦了一下,问。
华霁秋转过脸来,往回收着下巴,低着头,从眼镜片的上方望过来:“说明这些‘人’,是被强行折断脖颈、四肢,甚至躯干,摆成这样的姿势的。”
罗勏“扑通”一声腿软坐到了地上,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枯草:“它们……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华霁秋摇了摇头:“我的研究方向毕竟只是年俗,只不过偶尔随单位出外交流才对其他历史方面了解过一些皮毛,所以,我所知也仅此而已,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敢妄言。”
“舞蹈是最古老的巫祷方式,‘巫’这个字的原义,就是人在跳舞。”邵陵接了话道,“巫祷之术也分着无数的流派,我想,或许在某一种流派的‘文化’里,活巫跳的舞是用以通天、通神的,而……‘死巫’跳的舞,可能就是通地、通鬼的。”
“小邵此言有理。”华霁秋点头。
“那么……这岩壁上所刻画的,就是一种通鬼的巫祷场面?”卫东忍不住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向着旁边迈开两步。
明明不过是冰冷的一片壁刻,却让人瘆进了骨子里。
“这些图为什么会被刻在这里?”朱浩文提出了关键的问题,“而且,岩壁风化后,为什么没有风化掉这些刻痕?”
“通常这种东西被刻在岩洞或是山石壁上是为了记录或流传,”邵陵道,“另外,也会被刻在祭祀用的器皿上,可能会起到一种加持的作用吧。至于这些刻痕为什么没有被风化掉,我猜测可能是某种力量用某种方法,在刻痕的外面设置了一个保护层的缘故。”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片岩石高台究竟只是普通的山石,还是……祭祀的器皿?”柯寻仰头看向岩石高台的顶端,然后又看向大家,“难道这片岩石就是——九鼎?”
这一猜测让大家齐齐目光一震,“或许我们应该想法子攀到岩石台顶上去看看,”邵陵道,转头看了看车,“可惜车身虽然已经很高了,但距岩石台顶还差得远。”
“我带了攀岩用具。”牧怿然忽道。
“可谁会攀岩呢?”邵陵问。
“我。”牧怿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