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亲爱的_分卷阅读_6
蒋璃一进行政酒廊就瞧见了陆东深。
他在谈事,跟三个西装革履的人,手旁摆着酒,三人分别在说,他只是安静在听,手控着杯子,然后,再轻轻抿上那么一口。他于落地窗边坐,穿了件黑色衬衫,没像上次见面似的系着领带,但也落拓潇洒。
夜色果然害人啊,少了白天的剑拔弩张,如果没有最直接的利益冲突,她倒是觉得这陆东深挺吸引人的。
是在谈生意?
虽无法评定酒店目前的入住率,但在酒店被绯闻缠身之际,蒋璃觉得其生意也好不到哪去,可瞧着眼前光景好像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由想到刚刚在酒店大堂见到另一拨人,各个是手提行李箱的,倒是风尘仆仆,而接待他们的人,是景泞。
是些什么人重要到能让景泞亲自出面?当时,蒋璃蹭着跟服务台瞎贫的功夫旁敲侧击了一下,奈何酒店里的人也不清楚。
行政酒廊的服务生没为难她,任由她横冲直撞,景泞一早就跟酒店上下打了招呼,大家也都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即使是这种原本无预约不能进的地方她也可以出入自由。
蒋璃又朝着陆东深那边瞥了一眼,暗自叹气。
也许,沧陵现如今真是与众不同了,作为经济重点开发市,哪怕真的有什么传言蜚语也抵挡不住投资者的贪欲,再加上天际实业的掺合,沧陵就像是一块涂了蜂蜜的巨大蛋糕,有多少争议就会有多少在意。
她有点担心谭耀明。
如果是以前的沧陵,谭耀明有占据一方的本事,那现在呢?一切真的还能像从前似的风平浪静尽在把控?
今晚的夜色是好,只是,蒋璃已然失了赏景的心情。
倒是陆东深也看见了她。
酒廊的人不多,大抵都是在谈事情的,所以,这里哪怕是喝酒的地方也充塞着铜臭味。
可蒋璃就那么清汤清水地进来了。
穿了一身对襟盘扣竖领纯白修身中式长袍,质地很好,似丝又有棉的质感,似棉又有丝的锦逸,袍身几乎垂于脚面,衬得她身形修长。
她看上去有点无所事事,进来后这瞧瞧那望望的,跟这里的气氛极为不符,所以也引来其他的关注目光。她似乎往这边瞅了一眼,但也没上前来,转身就冲着江山图去了。
她在巨幅的江山图面前负手而立,英气潇洒,远远地看着她,也自是觉得留香。
但很快,她就走了,也不知道在江山图里看出什么端倪来。
“陆总?”
陆东深收回目光,淡声说,“继续说。”
“夜时”酒吧位于天际49、50两层,49层提供最地道的意大利美食,旋转上楼就是顶楼花园,吧台呈180度半弧形摆设而成,其间穿梭手端托盘身穿黑色燕尾的服务生,男的帅气女的俊俏。
蒋璃择了一处吧椅而坐,点了杯酒。从这里能瞧见大半个沧陵城夜景,尤其是苏河路的矜贵尽收眼底,而最远处的视线尽头,是半明半暗的区域,与眼前的霓虹奢影对比强烈。
她的脚下是用金钱堆砌来的繁华世界,这就是光与暗的区别。
给她端酒的服务生认出了她,试探地问她是不是蒋爷。蒋璃接过酒也没掩藏,笑着承认,那女服务生一脸惊喜,又有点不好意地问,“能跟您合张影吗?我们酒吧里好多人都喜欢蒋爷您呢。”
喜欢她什么?
能捉鬼?还是能被堂堂陆先生亲自邀请而身价大涨?
偏头一瞧,还真有三三俩俩的服务生往她这边瞧,不远处也有其他客人朝这边看,眼睛里都像是点了光似的,贼亮。
蒋璃将酒杯一放,顺势将这姑娘搂了过来,隐隐中听见不远处有惊呼的声音,再看怀里的姑娘已是满脸通红。她笑,“合影就算了吧,我不是很喜欢拍照。我这几天都在酒店,如果你遇上什么麻烦了或撞邪什么的可以通过大堂经理找我。”
小姑娘连连点头,等离开的时候一脸美滋滋。
楼下热闹,有现场乐队,总归是要有些不怕邪的人来这里寻欢作乐;顶楼安静,只有真心约会和看风景的人。
许是她这身真是惹人喜爱,她连连收到了好几杯鸡尾酒,花花绿绿甚是好看,不用尝,只是先看酒色就知道这里的调酒师一流。
选了杯琥珀色的鸡尾酒入口,先是浅浅的海盐味,呼吸间是玫瑰的香,又因混了奶油,使这气味转成甜。然而酒劲不小,酒入胃里如枚炸弹。蒋璃将酒杯举在眼前,透过夜色中的灯火看杯中层层叠叠色泽。
世人只知层叠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配酒原料,如花、如盐、如蜜又如奶,一点点交织在酒精里,可在她的眼里,这层叠之间是气味,她不消看,只需轻轻过鼻便知每一杯酒中藏着的秘密。
就如,她能闻得到途径她身边每一个人身上隐藏的秘密,生理上的秘密是病,心理中的秘密是疾,这些疾病会随着人的体味发酵于肌理,终究会像酒精一样从人体散发出来成了气息,藏不住躲不掉。
呼吸间多了木香、极淡的烟草还有浅浅的酒精味,气息交织,很干净。
蒋璃扭头,竟是陆东深。
没料到他能出现在这,脑中一时还悬着他刚刚在行政酒廊跟别人谈事时的一幕。
陆东深在她身边坐下,“我以为,除魔卫道都是在晚上。”
“现在做和尚的都有上班时间,我当然也要与时俱进。”蒋璃一手支颐,一手食指从面前一排酒杯的杯沿轻轻滑过,“还有,能成为陆先生的特助,想来也是有常人没有的本事吧。”
“景泞无论从学识还是工作经验的确高于常人。”陆东深说。
“所以啊,物尽其用吧。”蒋璃觉得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拐弯抹角,“特别助理拿来盯着我,陆先生够瞧得起我的。”
陆东深笑了笑没说话,摸出烟盒,打开后问了句,“介意吗?”
蒋璃摇了下头,心里却犯了嘀咕,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但很显然他又不像是要跟她谈公事的架势,他想干嘛?
第11章 有人想要往陆先生的心里钻
“觉得这里的酒怎么样?” 他拎了只烟出来,叼在嘴里,像是很随意地问了句。
蒋璃略有狐疑,好像,她和他还没熟到把酒言欢相聊甚欢的程度吧。
“很实在的鸡尾酒。”她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陆东深点了烟,唇角的笑也就匿在这青白色的烟雾里,“很实在?”
“是,用料实在,酒精度实在,让人买醉起来也很实在。”蒋璃轻轻晃着酒杯,将杯口的樱桃摘了出来,补上了句,“但换做是我,我会用橙花替换樱桃,樱桃气息虽说偏冷,可果实的气息冷中有甜,如果想调一款适合给高冷美人喝的鸡尾酒,气息冷到极致的橙花是最合适的。”
陆东深转头看她,许久道,“你对气味很敏感。”
如此近距离,蒋璃瞧得见他眼里的笑意,不似初次见面时的峻漠,被这样一个男人瞅着,怕是一般女人早就败下阵来,蒋璃大方迎上他的目光,说,“给陆先生配烟的人,才称得上是专业人士。”
他身上还有不同的气息,皮革的、若隐若即的金属味,像是他最本质的气息,或者又是烟的味道。
连入口的烟草都出自私人订制,可见这男人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
陆东深闻言,浅笑,“这烟有什么不一样?”
蒋璃小口抿着酒,借着夜色看他的侧脸。陆东深见状,又问,“怎么了?”
“陆先生心里藏了一个人啊。”她笑,手中的酒杯空了,搁一旁,顺手拿过他的烟盒,从中取了支烟来。
这话题涉及隐私,可陆东深没恼,脸色平静。她将那只支烟从鼻翼滑过,用拇指和食指轻轻转着玩,盯着他,“又或者,是有人想要往陆先生的心里钻。”
陆东深饶有意味,“蒋小姐能从一支烟里看出这么多事?”
“泄露秘密的不是烟。”蒋璃把烟放了回去,“而是那个能把所有的爱慕和思念都放进陆先生烟草里的人。”
又顺了杯酒过来,喝了口,笑着补上两个字,“女人。”
陆东深吐了一口烟出来,随手便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轻声说,“不过是支烟而已。”
说出来的话意味深长,剩下没说的话猜测非常,蒋璃觉得又或者是自己理解错了,可能他就是表达完了自己的意思。
不过就是支烟罢了,要么是不重要,所以可以风轻云淡,要么就是太重要所以避而不谈。
其实陆东深不算是个很好的交谈对象,他不健谈,就算今晚意外地坐在她身边,他也大多数是沉默,可开口寥寥几句又总会惹人遐想,所以,不知不觉间蒋璃竟也把面前的几杯酒都喝完了,反应过来时不由觉得惊讶。
“有空的话,陆先生应该去meet坐坐。”
“什么地方?”陆东深问。
“谭爷经营的其中一间酒吧,也是沧陵城中最大的酒吧,大家都喜欢去那里,喝酒,撒野又或者一夜情什么的。”蒋璃喝了杯中最后一口酒,说,“这里玩得太高雅,而很多人更喜欢去些低俗的地方才能彻底释放和发泄。”
说完这话她准备撤了,下了高脚椅,脚尖一沾地不曾想没站稳,下一秒陆东深长臂一伸将她扶稳。
腰间的手臂结实,有一瞬蒋璃认定自己是醉了,否则不会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腰椎处迅速攀升,然后经过心口窜到了脑子里,呼吸间是酒精的气息,还有,他的气息。
“没事吧。”
他的嗓音就落在耳边,醇厚低沉,蒋璃确认自己是醉了。道了谢,站直后,陆东深的手臂也顺势收了回去。
“走吧,送你下楼。”他也起了身。
“怕我弃你的客人而逃?放心,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距离如此近,蒋璃这才发现这男人真高,自己只及他肩头,怎么着都有气场随时被碾压的感觉。
陆东深笑了,解释了句,“你是我请来的贵客,我得保证你的安全,另外,顺路。”
这一路上蒋璃都在想他口中“顺路”的概念,他一直将她送到房间门口,她忍不住问,“陆先生也住这层?”
“我在3601。”
蒋璃微怔,扭头瞅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号,3501,诧异。
“你在我上面?”她原本的意思是,这还叫顺路?可话一脱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马上解释,“我是说,原来你睡在我上面啊。”
还是不对劲。
陆东深唇边隐含笑意,一直看着她。
看得她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最后总算寻到了合适的逻辑,“原来你住我上面。”
陆东深似乎在忍笑,清清嗓子,跟她说,“是,我住你楼上。”
这话说得绅士又得体,可蒋璃怎么都能听出他一副嘲笑她是女流氓的意味来。不说再见,也不想再见,干脆连晚安都懒得说,她转过身用房卡开了门。
“蒋小姐。”
蒋璃推开房门,扭头看他。
“邰国强的情况需要几天能解决?”陆东深问。
蒋璃想了想,“四天。”
“三天。”陆东深嗓音虽轻淡,可语气强硬了不少,“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蒋璃好笑地看着他,“陆先生你要明白一件事,是你在求我办事。”
陆东深看着她,“我是个商人,看重的不但是时间和效率,还有投入和产出比。既然大家敬你一声蒋爷,那三天时间对你来说绰绰有余,否则,我会有所怀疑。”
蒋璃半笑不笑,“怀疑什么?我的能力?又或者你认为我只是个骗子?”
“不。”陆东深不疾不徐,“我会怀疑你,另有所图。”
“别人的看法我从不在乎。”蒋璃冷淡以对。
陆东深道,“你不在乎,但谭耀明在乎。”
蒋璃没料到他会搬出谭耀明来,这就像是掐住了她的死穴,让她纵有一肚子的不悦也只能强行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