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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综]_分卷阅读_102

  李纨是真的很高兴,不用再干这个活,她之前有拿不下主意的,还偷偷去找探春商量,这事儿她谁也没敢告诉,探春受她所托,自然也不会说。
  王熙凤如今身怀有孕,是全家上下的宝贝。又重掌大权,何等意气风发。只不过她也会以自己的身体为第一要务,不会像之前那样透支精力了。
  贾母也嘱咐她道:“还是养胎要紧,千万不要累着了。”
  就在王熙凤要重新支领了府中的开销去放印子钱时,贾琏看到邸报说江南的甄家竟然被抄家了!甄家曾经何等显赫!就只说接皇帝的御驾就接过四次。这说抄家就给抄了,不由让人十分意外,而且甄家获罪的理由之一就是重利盘剥!王熙凤手刚要伸出去,便来了这样一番警醒,自然没再敢动放印子钱的心思。而且她连忙打开平儿,旺儿等人看着,把之前的放利票子都烧个一干二净,万不可让别人见到了!
  没两天甄家就派人送来了几大箱子东西,本来依照凤姐的性格,是必然留下的,不过这次她却不想直接做主了,学着李纨将这事儿就回禀了王夫人与贾母,正好她们在一处。
  贾老太太也知道甄家获罪抄家的消息,这东西必然是在抄家之前就送出来了,不然不会这两天就到,正在暗自沉吟。
  王夫人则心里怪凤姐,看来她是越来越胆小怕事了!这事还有什么值得回贾母的?直接按下不就完了!这时候甄家送出的几个箱子,一定是早先就知道了消息,里面这东西岂能不是价值连城!怕是他们家的家底儿全在里面了!他们家既然都抄了家,获了罪,这钱还想往回要吗?不就从此便宜了贾家人!
  王熙凤恭敬的立在下首,不去看王夫人的脸色,知道她此时必然不满意,早晚得给自己一顿排宣吃,但是此时在老太太屋里必然还发作不得。
  贾老太太沉吟片刻,说道:“甄家已经获了罪,虽还没处置,但已经都是罪人,这件事非同小可,等老爷回来,这事儿还是由他们男人决定吧。”又对王夫人和王熙凤说道:“别只为了眼前的小利,给他们男人惹来祸端,现在官不好做,若是有什么错处真被参到御头上,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完,贾母就蔫蔫的要去休息,命人都下去,可能是人老了就多愁善感,此时贾母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是王夫人与王熙凤感受不到的。
  出了贾母的院子,王夫人果然就撂下了脸子,快步向前走,王熙凤跟在后头,险些追不上她。“太太,你听我说,我起先并没想直接回了老太太,只是看您在这里,一时也不得闲,那边甄家来的婆子还等着呢,少不得才说了,太太可千万别因这点事生气。”
  王夫人停步回身说道:“哦,原来是你看我不得闲,平日里什么困难的事儿你都办过,怎么这点子就难倒你了!”
  王熙凤不过多解释一句,知道没有任何可信度,但又不能在太太面前太过不去,见王夫人停下来,便乖乖垂头听训。
  王夫人知道王熙凤向来聪明,自己的这点小心思王熙凤必然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这次就没有顺着她来。又想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能为了这件事儿又把王熙凤撵回去躲清闲,那这个家由谁来当?
  王夫人便放缓了口气,又说了两句话,“既然老太太说等老爷决断,那就等他下了衙回来再说吧,你去让甄家的那些跟来的人先歇着,把箱子先抬到我的上房去,等老爷回来了好能验看。”
  且说贾政回来之后,知道了此事,自然大为惊慌,甄家获罪抄家,是前几天就下的明旨,虽然自己家与他们一向是世交。但是从没想到,还有东西运过来。按照朝廷的法律规定,这些都已经是属于朝廷,不属于甄家的,他们若是敢擅自收纳,简直是与甄家一样的罪行!
  于是连忙连夜上了一封检举自身的信,自己亲自看着人把未打开过的箱子贴上封条。连夜一起送到大理寺去,当然,那些押送过来的人也没落下。
  几天之后上面下了一道旨意嘉奖贾政,还象征性的赐了一些东西。贾政没有因此遭到皇上的贬斥已经心满意足,别人也没什么感觉,只有王夫人心中有些抑郁。
  不久贾妃派太监出来,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让从初一到初三打三天的平安醮。王熙凤便约了宝钗,宝玉等人那三天到清虚观去看戏。贾老太太听了有这等热闹,说也要去,还特意邀请薛夫人同去,见老太太高兴,于是全府上下全部都去。
  迎春,探春,惜春他们很少有机会能出贾府的门,就算是偶尔有去王子腾家或是谁家的时候也是从一个内宅,到另一个内宅去,还从来没有过特地去道观打醮看得这等热闹事儿。
  宝钗其实极其不愿意看戏,看着他们在上面吹吹打打唱来跳去的,总是觉得这娱乐形式太过单一,没什么好看,奈何薛夫人也去,就当陪她散散心。
  初一这一天,荣国府门前车辆纷纷,贾府的女眷主子们就坐了十来辆车轿,更别说下剩的丫鬟,婆子,跟着的老嬷嬷们。简直又将荣宁街堵得水泄不通,最前边贾母的轿子都到了山门外,后面那些伺候的人,还在路上呢。
  凤姐和李纨见了连忙上前服侍,宝钗和黛玉搀了薛夫人,探春搀了王夫人,迎春惜春自去与邢夫人一起。
  只是那山门外除了她家的车马之外,竟然已经到了好些车架,一个个比贾府的豪华也不匡多让。
  等那本观的头发胡须俱已花白观主来拜见贾母之后,才知道原来今日不仅是贾家,还来了很多达官贵人的亲眷,王妃,世子妃的更是来了不少,这清虚观一时竟然有些忙不开了,不过因为提前打过招呼,给贾家还是留了一层楼。
  这位张观主虽然是曾经贾代善方外出家的替身,但是他后来已经被先皇亲口封为“大幻真人”,还掌管着道家“道录司”的印,已经是国家封的道家掌门人之一,就是王公,藩镇来了也要称呼他一声老神仙。
  贾母说道:“今日观中怎么这么热闹,恐怕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那张观主说道:“老太太快别多心,这正赶上端阳节前,各处府上都来做供奉,今天也巧了,除了府上之外,还有好几家王公贵族也赶在今天。不过供奉拜祭都是拜完了这一座,就到下一座,谁都不会多做停留。就算是人多也不怕挤着,等到过后看戏时,又各家有不同的楼层,互不打扰,若是两府之间有交情的还可以互相走动,岂不热闹。”说完,他还小声的向贾母说道:“南安王妃,怡亲王福晋都来了,别的人家尚且罢了,这两家恐怕府上无论如何也要派人去拜会。”
  其实要说今天,这清虚观会吸引这么多王公命妇前来拜祭的起因,还是因为怡亲王福晋今早上才决定上这儿来打醮,便吸引了这些想讨好巴结的人过来。
  贾母一行人去了正殿拜祭,果然如张老道所说,别人已经离了这处,前往下一个。等到了最后一处的时候,也只堪堪看到前边人的裙裾,看来他们是比贾府中人到的早一些。
  等都拜过了一番,又回到楼中准备看戏时,贾府一行人与已经早到的其他人才算正面见着了,因为这人物众多,各自斯见也很费了一番功夫,终于都不缺礼数之后,才打算回到各自的楼层去安静看戏。
  怡亲王福晋兆佳氏一直都是淡淡的,自从胤祥当上了怡亲王,他们家从门可罗雀的立马变成了京城中的香饽饽,人人都想来搭上一点关系。
  只不过这兆佳氏已经随着胤祥这些年的得宠与落魄,看尽了人情冷暖。胤祥被贬被雪藏时,怎么不见有人来呢!可见这人心思变。
  不过现在怡亲王一心为皇上办差,不存私心,于是没必要让内眷与其他大臣的家眷结交。交情多了,他在朝中要做什么事反而会束手束脚。
  兆佳氏正是提防自己早早选好了来哪个道观,便会吸引了别的人来,才在一早上随机指派了一个。即使是这样,也有那消息灵通的跟了过来。
  兆佳氏已经收到回报,贾家早就派人过来收拾,所以知道他们家不算在内。对贾老太太也是客客气气的,但是贾家毕竟于十三王府上没有丝毫交情,也只是淡淡的几句话罢了。
  众人刚要恭送她回楼上,兆佳氏眼尖,看到了在贾府姑娘堆里的薛宝钗,不由得停住脚步,说道:“可是薛姑娘,怎么好久没来我府上了?”
  宝钗于是走出人群,要给她重新见礼,怡亲王福晋说道:“免了吧,咱们娘俩之间,何须用这么客套生分。”说着便放开馋扶着她丫鬟的手,来牵宝钗。
  仔细看了看宝钗说道:“几个月不见,你倒是长高了,脸也长开了,出落得越发标志。怎么最近不到府上来,前儿我和十三爷说起你呢。”
  宝钗于是回了几句,说道:“只说在家中奉养母亲,无召不敢前去打扰等等。”
  怡亲王福晋说道:“正好今儿就遇见你了,要不然过几日我也要下贴子请呢,看来今日合该相见,你就跟我在一处吧,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怕热,这大暑天的,楼上我已经让人放了冰盆。”
  薛宝钗说道:“容民女向老太太以及家母请辞,再来陪福晋。”兆佳氏点点头应允,并不先走,而是站在那等她。
  宝钗来到贾母面前,还未来得及说话,贾母就连忙说道:“你就去陪福晋吧,我们这处人多,少不了的热闹。”薛夫人也说:“去吧,不可让福晋久等。”
  于是薛宝钗掺着赵佳氏的手上楼,余下的人便也各自分散了,去找自己的座位。
  等只剩下自己人,南安王妃问左右道:“这是哪来的薛姑娘?我怎么没听说过,朝中哪个要职大臣是姓薛的?”
  等下人打听来了薛宝钗的身份,南安王妃不屑的说道:“我当是哪里来的,原来是个商贾之女。”说罢,心中更加气愤了,这怡亲王福晋当真是个奇葩,他们这些正经的命妇贵女想要巴结她,她不收着,反而对她们不咸不淡的,却把一个商贾之女当做宝贝,巴巴的带到了自己身边。
  在南安王妃看来,这更是不给她们脸面呢!要不是家里老爷吩咐了,要与怡亲王福晋处好关系,她何必让人守在人家门口打听了往哪儿来,她们才匆匆出门呢!现在却闹得灰头土脸,还没有一个商贾之女得脸。今天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少不得要成为别人的笑柄。南安王府的太妃又与贾府的老太君向来有些交情,因此,南安王妃也不好发作,所以她这口气只能憋着了!
  王熙凤贾老太君等人,打量这些命妇的情行,在心中略一琢磨,也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只可惜他们贾家虽然外面看着显赫,现在在任的却都是芝麻小官儿,就算有一日攀上了人家福晋,外面的爷们儿也跟怡亲王他老人家说不上话,不过是白忙活,所以只倒她们是清静来看戏的。
  那一日清虚观看戏过后,众人对宝钗的观感更为不同了,贾母王夫人等自然不会多什么,他们早就知道宝钗时常去与怡亲王福晋作伴,但是宝钗向来低调,并非所有人都知道。
  那天当着众多丫头婆子的面,众星拱月的怡亲王福晋只点宝钗一个在身边,可见她是大有面子的,所以贾府的那些常爱嚼舌根的便传起来,说宝姑娘日后是要有大造化的。薛宝钗对这些传言置若罔闻,不过是她们下人间茶余饭后爱讲究人罢了,贾府家风不严,宝钗也知道他们是一向如此习惯了的,也犯不着为此动气或是真当一回事儿了。
  话说这一日清早,薛宝钗还没起来就听见外面有动静有人说话,她知道自家的丫鬟向来规矩,不会在她没醒之前在院子中,大声说话的,于是披衣起来,问道:“什么事儿?”
  琥珀掀了帘子进来说道:“宝二爷来了,说有事请姑娘帮忙,我跟他说,时间太早了,姑娘还没起来呢,让姑娘待会收拾整齐了再来。”
  宝钗说道:“不用打发他走,你去叫他回来,我还是简单收拾一下,他这大清早上过来,必然是有急事儿的。”
  宝钗收拾好了之后,见宝玉正站在院子中等他呢,丫鬟翡翠说:“刚刚请了二爷去客房坐一坐,他也不坐,只在院子中转悠。叫我们姑娘看见了,还以为我们这些做丫头的不会待客呢。”
  宝钗向翡翠说道:“好了,我不会怪你的。宝兄弟,有什么事儿?”
  宝玉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既然来求宝钗少不得要告诉她:“昨儿,袭人被我踢了一跤,踢到肋骨上了,她昨晚上就疼的厉害,半夜还吐血了,这事儿我也不敢去告诉老爷太太,素闻宝姐姐医术如神,今儿早上起来我就赶过来,请你帮我一帮。”
  薛宝钗一听命人取了活血化瘀的药丸,还有治外伤的外敷药等,这些常用的药他们家都有备着,而且像宝玉说的若是经了外面,少不得要问是谁用,因何而起。又给他身上添一层麻烦。
  宝钗跟着宝玉到怡红院去了,路上问道:“何以要这么暴躁,平时从不见你打骂丫鬟,为什么第一个就打了袭人,又这大早上的过来求医问药,可见你也不是真心要修理她。”
  宝玉说道:“到底是宝姐姐,就知道跟你说了,你不会误会我。昨天外面有不顺的事儿,这也不能和你详说,我正堵着一肚子气回怡红院,谁知道又赶上大雨,把我浇个透心儿凉,在门口拍了半天的门,门里丫鬟们又只顾说笑,竟没人来给我开,那门一开了,我只以为是素日那些偷奸耍滑的小丫头呢,看也没看就踹了一脚,谁知道竟然落在袭人身上。”
  宝钗看看他说道:“这下知道后悔了吧,以后可别这么毛手毛脚的,虽然伺候你的奴仆们任凭打骂也不应该有怨言,可是你若是真的动手多了,自己就要把自己的性子养得暴躁了。”
  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怡红院,宝钗给袭人看了看,说不妨事,只要把他带来的药按时服下敷上,过几日就能好了。
  袭人更是感激不尽,说道:“我不让他这么早去打扰姑娘,他偏偏睡不着睁眼睛披衣服就去了,可是吵到你睡觉了吧?为了我一个奴才,怎么使得,姑娘一定是饭更不曾吃,不如就让人把早饭设在怡红院吧,省着姑娘两下来回跑,这两边的距离也不近呐!”
  宝钗每日巳时还要回薛夫人那,还要处理他们自家积聚下来的事物。她拿出怀表看看时间,果然这样一耽搁,再返回蘅芜院吃早饭时间就太赶了,刚要让小丫鬟回去吩咐,琥珀已经带着她的饭菜过来了。
  袭人说道:“真是个好丫头,主子的事儿,她们能处处想着,主子不吩咐,就能坐到主子前面去,才是真正尽了心的呢。”
  琥珀连忙说道:“当不得你的夸赞,我们家丫鬟个个是如此的。”
  宝玉的饭菜也到了,让人将他的与宝钗的摆在一处,在外面厅堂上吃。又亲自来请宝钗出去,若是宝钗不来,这位宝玉公子整日随着自己的心性来,说不定就要将饭摆在卧室里了。
  晴雯这时进卧室来,一边收拾一边说道,“人家家里的丫头自然都是好丫头,处处能想到主子前面去,可惜咱家里头可就只有一个,你还不快点好起来,为了你,宝二爷可是大早上的,就巴巴的去把宝姑娘都请了来,这尊大佛是轻易请得动的?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这份心意,你也别动辄就病怏怏的。”
  袭人知道晴雯素日里是个牙尖嘴利的,最爱挑这挑那,笑说道:“又说这些小性刻薄的话,谁曾说这屋里就只我一个是好丫头了!”
  潇湘馆与怡红院离的近,说话的功夫就可以走过来,这日一早起来黛玉忽然想到有句话要与宝玉说,一进门内,就见到宝钗的丫头们也在,更见他们在同桌吃饭。不由得说道:“这倒是奇了,怎么宝姐姐大早上跑这儿来吃饭来了?”看着贾宝玉的神色更是薄怒带嗔。
  原来到了这园子中之后,进入这个相对开阔自由的环境,没有大人们的时时管制约束,贾宝玉与林黛玉的感情更是升温,虽然二人都没有说破,但是彼此都知道,在对方心中自己是不一样的,所以林黛玉才有这含酸带醋的样。
  薛宝钗向来不愿意搅和到他们其中,漱了漱口,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说道:“我一早就来了,宝兄弟央我过来看看袭人,因为我还要回母亲那里去,丫鬟便把早餐摆在这吃了,袭人身上有些不好,你也该去看看她。”
  林黛玉一听袭人病了,便也把别的先放下,进屋里去看袭人。
  宝钗则对贾宝玉说道:“宝兄弟,你可又欠我一回。”
  贾宝玉看她不吃了,自然也不吃了,一叠声的陪谢。于是宝钗从怡红院出来,转去薛夫人那儿了,薛夫人住在园中的东北角,本来已经要到了她的门口,薛宝钗总觉得心神不宁,便停下脚步。身后跟着的琥珀与小红问道:“姑娘?”
  第123章 钗在奁中17
  薛宝钗说:“小红先进去看看管事们可有什么要紧事,若是没有, 就让他们散了, 若是有, 就让他等着,我一会儿再来。”
  于是宝钗不入薛夫人的居所, 转而折向南,这园子很大,宝钗也没有所有地方都去过一遍, 这东南角儿就属于比较偏僻的, 景色没有其他中心位置宜人, 便没有主子们住,这边也有通往外面的门, 是下人老婆子们上夜等的临时住所。虽然只有下人住, 但是该有的房屋设施也全都有了, 远远的宝钗和琥珀就看到有个人影正在倚着井边, 再走近一点便听见那人原来正在井边哭呢,没等宝钗他们走到跟前, 琥珀不由得惊呼一声, 原来那女孩竟然跳了井了!琥珀说道:“姑娘, 是姨太太房里的金钏儿!这可如何是好!”
  宝钗说道:“快喊人来救!她刚跳进去,没那么快就淹死了,找身强力壮的嬷嬷们, 和小厮们将她捞上来!”
  虽然除了她们主仆,没有别人看见金钏跳井, 但是好在这附近的奴仆众多,众人一听,连忙七手八脚的将金钏儿捞了上来,可是她已经昏死了过去,薛宝钗上前给她做了急救,金钏儿吐出卡在喉咙里的水,便无性命之忧了。这边发生了这件事儿,早有人去回报管家的奶奶知道。
  王熙凤匆匆赶了过来,见宝钗身上还有水渍呢,就想到她一向都是乐于助人的好性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不由得虎着脸对琥珀说道:“姑娘家不知道深浅,你这个伺候的人也不拦着!让她胆子大什么都敢碰,还不带着姑娘回去换衣服!”把琥珀说得低下头。
  宝钗说道:“凤姐姐就不必责备她,她们向来是管不了我的事的,有什么话你就朝我说好了。”
  王熙凤向宝钗道:“我的好姑娘,我哪里舍得说你,又怕你多心,算是姐姐我求你了,快回家去,让姑妈给你备些艾蒿茱萸冲洗冲洗,赶紧去去晦气!碰上这样的事儿,别的姑娘都躲得远远的,只有你跑来上前救人,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可是她是什么人?也值当你来伸把手,也不怕折了她的寿!”
  之前,王夫人已经与王熙凤说过撵了金钏儿出去的原因,是这小蹄子不学好,与宝玉调情被王夫人抓个正着。在王熙凤心里这么个丫头自然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但她今天若真是死了,还污了宝姑娘的眼,那就是罪大恶极了,何况又劳烦宝钗相救。
  薛宝钗见到金钏儿无性命之忧,便也放心走了,不耽误王熙凤在这处置。若是她再寻死觅活,找个没人处还要这样,那别人也救不了她。
  等她再从薛夫人那处回来,就听到园子里都传遍了,金钏跳井未遂,让她老娘接回家去了,说太太说了,以后再也不准她进园子和府中半步。
  王夫人把宝钗叫过去说了一会儿话,细问是如何发现金钏的,互相间有没有说什么?宝钗自然是如实说来,她和丫鬟琥珀远远的看到金钏跳井,救上来之后,她又一直昏迷,也不曾说过一句话。凤姐还有那些一起过来救人的婆子和小厮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王夫人又怕她吓着,宽慰了几句才放她出来。
  贾宝玉也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便总是精神恍惚的,他心中觉得应该为金钏儿说句什么话,但是到底不敢,只能自顾自的压抑着。
  有天贾雨村来做客,在贾政面前点名了要宝玉世兄相见,贾宝玉出去相见之后也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什么。
  因为他在客人面前的葳蕤表现,贾政已经对宝玉不满,更有那忠顺王府来人,告状说宝玉与忠顺王一个相好的戏子扯到了一起,把人藏了起来!果然连唬带吓的之后,宝玉说出了那戏子的所在。再听说竟有丫鬟为了宝玉跳井一事,贾政也顾不得别的了,狠狠的拿板子打了他一顿!
  在这贾府之中,宝玉挨了打那还得了,贾老太太险些气的背过气去,差点儿就没与贾政断绝母子关系,王夫人更是哭天抹泪儿的收不住。贾宝玉回到园子中养伤,贾老太太更是放话出去,最后谁也不许再逼着宝玉读书!更不用他去见什么外客,晨昏定醒也都免了。算是隔绝了宝玉与贾政的接触机会,虽然是屁股上有伤,但是贾宝玉不用再时时胆战心惊的对着总是对他特别严厉的贾政,整日里只与丫鬟和姐妹们在一处玩耍,心中别提多自在了。
  薛宝钗见着贾宝玉一日一日大了,还只是在后宅女人堆里混闹,还不如当初的薛蟠,越发觉得不象样了,便不常往他们那边去了。她越是这样,王夫人越喜欢她,觉得她才是真正识大体的好姑娘,不像别的那些整日轻狂浪荡个模样,纵得宝玉越来越无法无天。
  这一日,探春像模像样的下了个帖子请她,宝钗看了之后只觉得有趣,也好久没去园中逛了,等她到的时候,发现姑娘们包括宝玉和李纨都在探春的秋爽斋聚会呢,见到她来了,纷纷起身相迎,只有李纨还坐着。探春笑着说道:“我就说宝姐姐会来,你们还不信,我正八景的下个帖子请她,她这么守礼的大家闺秀,怎么会不来呢!”
  宝钗说道:“就算不下帖子请,派个丫鬟去说一声,难道我会不来?”
  李纨说道:“你就算不来,我们也要一起找了你来,探春今日突发奇想要起诗社呢,没看这众人都跃跃欲试的,你是咱们之中最大的财主,你要是不来这诗社要开起来也难。”
  宝钗说道:“这是怎么说的,做诗就做诗,难道还要花钱不成?”
  黛玉和探春几人正抿着嘴笑,李纨说道:“说你知道世俗经济上的事儿,有的时候又一窍不通。”
  黛玉说道:“宝姐姐不知道,咱们起了诗社之后,每次相聚少不了有人做东,整治些新奇巧物,饭席酒菜,难道就干坐瞪着眼睛着作诗不成!”她这话说的所有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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