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敛财人生[综]_分卷阅读_952

  惠太妃颤抖着双手一副被气得不得了的样子,“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一个当额娘的该说的话。老八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老八家的,你得记准了这句话。老八到现在了,就这一根独苗,要是伤了可怎么得了。外伤是没事,男孩子皮实,摔摔打打的,没那么娇贵。我知道你想这么说,可是孩子只有那么大,万一吓着了怎么办?万一心里憋屈一时想不开怎么办?这不生养孩子就是不知道怎么疼孩子。没爹娘疼的孩子将来怎么指望他去疼自己的孩子。他自己没被疼过,如何知道去疼别人……”
  八福晋只觉得气血上涌,惠太妃的话单独听着没什么,处处都说的是弘旺。可这话禁得住听吗?
  什么叫不生养孩子的就不知道怎么疼孩子?这不生养孩子的人指的是谁?谁不知道自己这么些年别说添个一男半女呢,就是怀胎都不曾怀过。
  什么叫做没爹娘疼的孩子将来怎么指望他去疼孩子?那没爹娘疼的人又是谁?自己的额娘难产死了,阿玛又被砍头了,自己可不正是那没爹娘疼爱的人。
  这是说自己不会生孩子,又从来没被爹妈疼爱过,所以就算膝下有孩子也不会疼爱。
  这简直就是指着和尚骂秃驴,真是岂有此理。
  眼看福晋就要炸了,八爷一把将要跳起来跟惠太妃顶起来的福晋给摁住,“听话!惠额娘也是为了咱们好。再说了,祖母疼孙子,也是人之常情,赶紧跟惠额娘认个错。”
  八福晋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要是今儿敢顶撞,少说也得送庙里清修去。
  八爷摁住了八福晋,“惠额娘息怒,福晋她最近身体有些不适,精神不是很好,对弘旺那也是望子成龙之心太盛……”
  “胤禩!”惠太妃呵斥了一声,指着面前的地上,“跪下!”
  八爷噗通一声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此时惠太妃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凛然之气,叫八福晋大气都不敢出。
  惠太妃冷笑两声,质问道:“胤禩,你可还记得先帝?”
  八爷大惊,先帝孝期还没过,怎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急道:“先帝是君亦是父,忘了先帝,胤禩岂不成了不忠不孝之辈。这个罪名儿子承担不起。”
  “还知道承担不起。”惠太妃的声音缓和下来,但话却像冰碴子似得堆了过来,“你既然记得先帝,那先帝曾说过你受制于妇人,想必你是记得的!”
  八福晋的脸瞬间就煞白,八爷跪在低声一个劲的磕头,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惠太妃却没有打住的意思,“你们夫妻感情好,这谁也不能说什么?你有几个女人,爱宠着哪一个,那也是你的事。当年你大哥跟先头你大嫂的关系好不好?没你们夫妻情深吗?”
  那谁也不敢这么说。先大嫂走了,几个嫡女也没了,直郡王几乎一夜白发。谁敢说着情分浅了?
  惠太妃冷笑一声,“你大嫂前头连着生了四个格格,你大哥都不叫侍妾生孩子,先帝可曾为这事说过什么?”
  不曾!先帝看中元后,也看中元后所出的嫡子。尊重嫡妻,先帝不会为这个说什么。
  “那先帝为什么独独对你看中媳妇这一点不满呢?”惠太妃的声音不高,甚至是带着几分惋惜的问了这么一句。
  八爷低垂着头,能为了什么,不就是对自己不满,找机会发作吗?
  惠太妃像是明白他想的是什么一样,直言道:“先帝要找你的事,哪件不能提起,却偏偏说了这一件,至今你都没深想过?”
  八爷抿紧嘴,在起起落落的半生中,先帝对他说过的话多了,伤人到极致的话他都消化不过来,哪里就细细追究这最不起眼的一句。
  惠太妃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看了一眼露出几分惶恐又强做镇定的八福晋,“疼媳妇,爱媳妇,尊重媳妇,夫妻感情和睦,先帝高兴还来不及。先帝这一生,遗憾的事情不少,夫妻相合这一块,就是先帝所缺的。前前后后三位皇后,都先先帝一步走了。夫妻缘浅,这是一件憾事。可夫妻感情再好,中间也有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那就是干政。后宫不得干政,这是宫里的规矩。同理,到了王府也是一样。你的纵容,屡屡叫郭络罗氏插手外面的事情。你说,你有哪件事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有哪一件是你福晋不知道的。也就是在王府,她干扰你的差事,影响你的决策,动摇不了根本。可要是换个位置呢?”她的声音轻了下来,“可要是换了你坐在上面,那时候郭络罗氏也进出御书房,对你的事知道的事无巨细,对任何一个决策都有发言权。胤禩啊!你也是在上书房跟着先生学了史书的人,这妇人干政,其危害你明白的吧?”
  八爷头上的汗都下来了,惠太妃就差没明说,先帝不考虑他的原因,其中有一条就是纵容福晋插手公事。
  八福晋扶着边上的椅子,人才没有摔倒,她心里真是气狠的不行。这都是马后炮,当时要是看明白了,为什么不早说?牵强附会!挑拨离间!
  惠太妃有不屑的看了一眼八福晋,“别的不说,就说皇后,以前的四福晋。你们可瞧见了,四福晋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谁都会说那是个重规矩的人。人家怎么说老四两口子的关系的,说是老四十分爱重四福晋。什么是爱重?这个‘重’怎么来的?是她的自重换来了丈夫的尊重。现在呢?你们再看,看现在的皇后还是以前的四福晋样子吗?什么是聪明?这就是聪明。处处以丈夫为尊,她活的就跟老四身后的隐形人一样。当年都说四福晋没有八福晋能干,可现在看看,皇后的才干几个人能比。在宫里侍奉太后,太后疼她比亲闺女都不差。就是对待这些太妃,哪个背后说过一句皇后的不好。都说那是个周全人。对你们这些皇上的兄弟,人家怎么做的?荣太妃爱吃御膳房的一道点心,皇后就将厨子送了过去。老三能不感恩戴德?老五家的嫁到蒙古的闺女生孩子,她打发宫里的嬷嬷太医亲自去照看了,老五心里能没数?就是老九,如今的差事不也是见了皇后之后才有的。还有十四,皇上原先有多厌恶,后来呢?还不是揭过去了。她在中间,就跟个润滑剂似得,维持老四跟你们这些兄弟之间的关系。你还不知道吧,你额娘良妃生忌的时候,皇上不得空,是皇后亲自给上了一炷香。”
  八爷就有些愕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向惠太妃。
  惠太妃就笑:“看!你也没想到吧。谁都知道那是给你老八的面子,叫你老八记住他们的好的,可这个情你能不记吗?”
  皇后亲自祭奠了,这个脸面给的可不小了。哪怕是死后,他也想叫额娘在那边有些体面的。
  人家没宣扬的人尽皆知,可既然知道了,这个情分就得记着。
  惠太妃叹了一声,“再说人家对几个皇子。那再是皇子,在皇后那里也是庶子。她有过儿子,但如今跟没有有什么区别……”说着,就又看向八福晋。
  胤禩明白,这是说皇后跟自家福晋的处境并没有什么不同。
  八福晋咬住嘴唇,带着几分倔强,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
  惠太妃对这八福晋的方向摇摇头,好像在说朽木不可雕也,“皇上就那几个儿子,三阿哥原先还常到你们府里,如今为什么不来了?他如今在哪你们知道吗?”
  宫里的消息不好打听,但备不住当事人并不瞒着人。弘时在外面就说他带着福晋在长春宫的花房里,种了什么稀罕的玩意。能一天到晚的待在皇后的宫里,不是关系亲厚,是做不到的。关键不是他跟皇后亲近,关键是跟皇后亲近了以后,虽然跟自家府里也亲,但好似三阿哥跟皇上这父子之间没什么隔阂了。父子关系就这么被拉近了。
  惠太妃的声音继续传来,“四阿哥五阿哥年纪都不大,只看那样子,像是跟皇后的关系不亲近吗?那年氏得宠吧!可如今呢?唯一的儿子被送到太后的身边了,以太后的聪明和她跟皇后的亲密关系,你们觉得这六阿哥长大了跟谁更亲?”
  这话叫八爷心里尤其复杂,他不由的想起了弘旺,想起了福晋和弘旺的关系。
  弘时因为皇后,跟皇上的父子关系融洽了。
  弘旺因为福晋,却跟自己这个阿玛关系慢慢的疏远了。
  真要比起来,这叫人情何以堪?
  “孝敬长辈,和睦兄弟,关爱子侄。”惠太妃总结了三条,“只这三条,皇后就能屹立不倒。被接到皇上身边,出入御书房自由,可满世界打听打听去,谁说过皇后干政没有?她是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问的不问。把她自己的本分做好了,不一样什么都有了。什么是爱重丈夫?你们来告诉我,皇后这算不算是爱重皇上?”
  算!当然算!不爱他,怎么会孝敬他的父母,友善他的兄弟,疼爱他的子女。
  八爷心里这么一说,可随即就愣住了。
  那不孝敬他的父母,不友善他的兄弟,不疼爱他的子女,是不是就说明她还是不够爱他?!
  这个结论得出来以后,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很。可心里的某块地方,不知道怎么的,还是微微有些不舒服。就跟一根刺一样,不在乎就能当它不存在。可要真无意间碰了它,那也真是扎心的疼。
  静静的跪着,等着惠太妃接下来的话。
  却不想惠太妃直接摆摆手,“行了!赶紧去吧,不是等着进宫吗?”
  直到上了马车,八爷才反应过来,绕了一大圈子,惠太妃她想说的是,福晋管的太多了。儿子的吃穿住行甚至是为人处世的道理,当额娘的教导都没问题。但是儿子在外面有了差事,这当额娘的就不该再指手画脚了。这比干涉自己这个丈夫的公事还恶劣。
  在家里,弘旺是儿子,但在外面,弘旺就是皇上的臣子。作为在外面行事的男人,指导教育儿子这是本分。但在内宅的女人,在儿子的差事上说三道四,还动辄打骂,这就说不过去了。
  他靠在马车壁上,伸手揉了揉额角,这家事有时候真比国事还叫人头疼。
  进了宫,没在御书房见驾,而是将人请到了后头。八爷见了礼,四爷只哼了一声,连个叫起都没有。林雨桐就端着茶过来,笑骂苏培盛,“你如今是越来越不得用了,跟磨盘似得,不推都不动。还不赶紧将八爷扶起来。”
  苏培盛轻轻的自己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弘旺赶紧拦了苏培盛,“谙达这是给我尽孝的机会呢,怎能怪谙达。”赶紧跑过去将他阿玛给扶起来,又从林雨桐手里接了茶,“皇额娘,我来。”十分亲近的样子。
  八爷就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弘旺这个放松的状态,是他在府里从来都没见过的。
  林雨桐嗔了弘旺一眼,骂了一句‘白眼狼’。弘旺只嘻嘻的笑,到底是捧了茶给他阿玛送去了。回来又狗腿的试了试四爷手边的茶,“不烫了,皇阿玛慢喝。”亲手捧起来送到四爷的嘴边。
  八爷看的心里直冒酸水,这孩子跟他这个亲爹,都没这么亲近过。
  林雨桐看了八爷一眼,就道:“你四哥刚才是气的很了,没多想就叫人宣召,我说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说到底这是家事,什么宣召不宣召,请过来说说就是了。”
  四爷扮黑脸,喝了弘旺捧来的茶也不见消气的样子,“什么是家事?你就知道在这里面跟我歪缠。孩子被打成这样是家事吗?他身上还带着朕给的差事没交呢。”
  没交差事就得进宫面圣,可明明知道还伤了孩子的脸。
  八爷就要请罪,林雨桐赶紧道:“哎呦!真要追究起来,叫弘旺如何自处?”能说嫡额娘不慈还是能说当阿玛的冷漠?
  四爷叹了一声,伸手将弘旺刻意避开老八的视线的半张脸扭过去,“你自己瞧瞧,可是朕小题大做了?”
  一条纵贯半张脸的血印子,抹了药时候更显狰狞。昨儿只是冒血花,今儿伤口的周围青紫一片,看着可不是可怖的很。八爷的脸都白了,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怎么伤成这样?”
  弘旺赶紧抬手,将脸上的伤疤给遮住了。
  八爷这才看见弘旺身上的衣服,十分不打眼的青色棉袍,外面没有穿马甲大褂,就这么一身家常的穿着,看起来是崭新的,厚实的很。往下一看,袍子的开衩处可以看见里面银灰的棉裤来,散着裤腿,脚上穿着一双家常穿的浅口布鞋。
  这觉不是出门穿的衣服。在他的印象里,弘旺在他的面前也从来没有这么穿过。他就更不可能穿着这个进宫了。难道是进宫之后换上的?再一细瞧,那头上的辫子半湿半干的……看来是进宫之后才梳洗换衣裳的。
  那这身上穿的,只能是皇后早就给预备好的。
  弘旺见阿玛看着他头上的辫子,就不自在的摸了摸,头大没干,皇额娘不叫绑着。可自己没有披头散发见人的习惯。
  他记得皇阿玛是怎么说的?他说,在自己的阿玛面前怕什么?
  然后一会子功夫,三个阿哥前来请安了。外面的雪没化,靴子上沾了一圈,到里面一遇热就化了。然后他就见五阿哥请了安直接踢了脚上的靴子上了暖阁的大炕,脚伸到褥子下面暖着去了。靴子自有人收了给烘干。显然他常这么干。
  另两个没上炕,却接了便鞋直接就换了,在下面坐着跟皇阿玛说话。
  这样的轻松自在,就该是孩子在爹娘面前的样子吧。
  他想起他在阿玛的面前,是个什么样子呢?嫡母就不说了,可在阿玛面前,若是衣冠不整,失了仪态,也少不了被责骂的。可是阿玛太忙了,忙的连责骂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有时候他得故意做点什么,才能叫阿玛多关注他几分。
  现在想想这些,鼻子还是忍不住一酸。
  八爷是个极为周全的人,见了弘旺的样子,就知道只怕这孩子进宫的时候有些狼狈。他忙朝林雨桐行礼,“多谢四嫂了。这孩子多亏您照应。”
  没叫皇后而是叫四嫂,这就是说觉得把这事当家事处理的好。
  弘旺看了八爷一眼,头就低下了。
  林雨桐避开,“自家的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不过,有些话,咱们关起门自己说,八弟妹这脾气,也该收敛收敛了。孩子有什么不好,告诉你或是告诉先生都行,就是真气急了,打了骂了的也没什么!当娘的打儿子,说到哪里都有理。可这而不该往孩子脸上打。”
  毁了容可怎么好?
  老五的脸上不就是有道疤痕吗?那是这些阿哥跟随先帝征准格尔的时候流箭所伤的。这一伤,就跟老七有病腿一样,就是疤痕再淡,皇位跟他也无关了。
  作为皇家的孩子,别觉得容貌就不重要。
  八爷知道林雨桐的意思,关起门来说话,那也是懿旨。不明着下旨申斥福晋,这不是人家不能,而是给了自己面子,为了弘旺以后着想。
  不管怎么着,家丑可不外扬。他这八爷没管好老婆孩子就是他的无能。而孩子不管有多委屈,今儿一旦皇后下旨申斥了,那人说起了,虽说也会说福晋不慈,但同样难免的,也会举得弘旺小题大做,陷嫡母于不义,心思阴险叵测。
  他一句都不敢辩解,一个劲的请罪,又说是他的过错,是他没顾上孩子等等。最后要带弘旺回府,四爷才说话了,“先留宫里住着吧。带回去干什么?不过是平白为难孩子罢了。”
  回去两口子再吵起来,叫你孩子怎么办?不劝吧说不过去,劝吧,这挨打的事就不追究了?冤不冤啊!
  八爷就看向弘旺,弘旺想起福晋的眼神,里面有厌恶,有嫌弃,那种看到脏东西的神情,他真不觉得现在的心态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林雨桐看见弘旺脚下微微动了一下,而那动的方向,正是四爷的方向。
  这孩子的潜意识里,是觉得四爷比他阿玛更可靠,在关键的时候更能庇护他吧。
  四爷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八爷的眼神则暗淡了很多。
  又说了许多的客套话,八爷才起身告辞。
  弘旺的视线又跟着八爷的动了。
  四爷拍了拍弘旺,“去送送你阿玛。”
  弘旺犹豫了一瞬,到对是撵了出去。
  林雨桐就笑:“亲的就是亲的。”不管怎么着都改变不了。
  四爷也不以为意,“我又不是真想抢他的儿子。”
  真抢过来那不是聪明,那是犯蠢,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吃饱了撑的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去。
  弘旺跟在八爷的身后一步一步紧跟着。八爷慢了,他也慢了。八爷快了,他也快了。不远不近,不疾不徐就这么跟着。八爷也明白,这孩子还是不想跟自己说话。他也没言语,直到出了宫,上了马车,猛地掀开帘子往后看,还能看见弘旺站在宫门口眺望这边的身影。那孩子可能发现了自己回头看他,结果赶紧转过身去,急急地朝宫里跑去了。
  这样子叫八爷的鼻子一酸,他当年,也想跟皇阿玛亲近。那时候不懂什么君啊臣啊,只是简单的想亲近。在他懂事以后,将那种感觉归咎到父子天性。
  想到那时候,先帝从额娘的寝宫里出去,他就追着赶着,巴巴的躲在寝宫门口的那棵树后面偷偷瞧着先帝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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