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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凤朝阳_分卷阅读_152

  谢知沉吟了一会吩咐道:“你安排下,我下午跟宁馨谈谈。”
  “喏。”玉娘应声。
  谢知看着窗外摇晃而过的景色,自古政权更替,男人无论生死总是名留青史,却从来不会在意他们身后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第261章 暂时的安定(三)
  谢知一行在赶路, 谢知不会因为私事让大队人马停下, 所以她让玉娘去传讯,是想下午跟宁馨乘坐一车, 跟宁馨好好聊聊。要换了别的姑姑, 谢知肯定不会插手这种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个外嫁女,参与这种事只会里外不是人, 并不会有人感激自己。可宁馨不一样, 她对自己和阿娘一直很好,她若袖手不管,就太凉薄了。
  谢知要去找宁馨的事也不瞒谢兰因,谢兰因懒洋洋的支颐看着女儿在马车上换衣服,“你去了也白去。”谢知乘坐马车宽大舒适,轮子上都裹了层层牛皮防震,这种防震方法很有用,也很奢侈,因为车轮上的牛皮磨上一两天就破了, 要时常换。谢兰因太了解女儿抠门的性子, 要两人单独乘坐马车, 女儿肯定舍不得轮子上裹牛皮, 她单独外出从来不用牛皮, 干脆拉着女儿一起坐车。路上行程无聊, 有女儿作伴也不无聊。
  谢知换衣服的手一顿,她偏头看着情绪不高的阿娘,心中思量一会小心翼翼的对阿娘说:“我去看看就回来,不多管。”阿娘肯定是想起当年被祖父逼着嫁给大人的往事,即使阿娘现在跟大人夫妻恩爱,也不能掩盖她当年是被大人和祖父联手逼迫嫁人的。
  谢兰因哂笑,“照你祖父的脾气,他会把不情愿的女儿嫁到崔家吗?他想跟崔家结亲又不是结仇,宁馨根本不用你哄,她肯定早被说服了。这会不肯吃喝,估计是跟你祖父撒娇,要他把自己孩子弄到身边。”谢兰因太了解自己亲爹,就他无利不起早的个性,怎么会让宁馨心不甘情不愿的嫁到崔家?若宁馨不能跟崔远和睦相处,这联姻没有任何意义,他肯定早把她哄好了。
  谢知:“……”阿娘太了解大父了,谢知之所以没插手这件事,一来这是谢家的家事,不是她一个外嫁女可以参与的;二来也是觉得宁馨固然会伤心一段时间,可绝对不会因为拓跋贺而忤逆父母。阿娘何等心计,照样被大父权衡利弊,劝得心甘情愿嫁了,宁馨又怎么可能例外?
  谢兰因神情淡淡道:“你去一趟也好,免得你大母觉得你太凉薄,她可是你祖父的心头肉。”谢兰因做梦都没想到,父亲居然会如此护着继母,按照他唯利是图的个性,不应该马上跟继母离婚吗?横竖继母也没生儿子。他不仅没离婚,反而逼着女儿离婚,拓跋贺算什么?谢家有她跟阿菀在,还需要跟别人联姻?他逼宁馨嫁崔远,不就是为继母打算吗?
  谢知仔细琢磨着阿娘的话,阿娘这是吃醋了?吃醋大父对陈留祖母上心?“您也知道大父的性子,崔远身份不一般,我侄女年纪太小,崔远不乐意娶,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除了宁馨也没别人合适。”祖父逼宁馨离婚,一方面是为祖母打算,但最主要的是还是为了谢家。拓跋贺已是废棋,祖父不是别人,他了解秦家底蕴,明白这天下迟早要改姓秦。谢家虽是秦家的姻亲,可不是一开始就追随秦家的家族,这些家族同秦家常年在怀荒这种封闭环境,早形成盘根错节姻亲关系。
  随着秦氏崛起,这些家族将来肯定是朝廷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谢家即使有她跟阿娘在,也不可能融入这股势力,常年封闭的环境注定了这股势力对内不一定和睦,但对外肯定是一致排外的。阿耶常年在平城,大父对秦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他与其尽力融入怀荒圈,还不如跟崔家联合。崔家有太皇太后多年打底,在魏国的势力不容小觑,若不是之前碍着拓跋曜,大父早想跟崔家联姻了。这会机会难得,大父不抓紧这次机会才怪。
  谢兰因似笑非笑,“你放心,我没多想。”
  没多想才怪。谢知暗暗腹诽,就算是大舅看到祖父逃亡时还不忘带着陈留祖母和宁馨,心里都不舒服了好长一段时间。可陈留大母对大父那么好,如果大父轻而易举就弃了大母,换谁都会心寒。不过阿娘会吃醋也正常,谁让她是祖父亲女儿,谢知暗忖等到京城就好了,有大人哄阿娘,不怕阿娘胡思乱想。
  谢兰因也只是一时感慨,父母当年可是瞬间就决定离婚,然后各自成家的,若他们中有一人跟继母一样,他们几个是不是就不会失去父母了?这念头在谢兰因脑中也只是一晃而过,转眼她就莞尔,当年那情况父母离婚、各自成家是最好的选择,两人勉强在一起最后也是怨偶。父亲现在能跟继母恩爱,是因为他老了。
  谢知去找宁馨时,不意外的看到她正被陈留大母搂在怀里吃饭,而祖父则坐在一旁给女儿挟菜,一面挟菜一面还语气柔和的哄女儿道:“你放心,不出半年,我一定让你跟孩子们团聚。”
  “真的吗?”宁馨这些天是真瘦了,原本饱满的面颊都瘪了下去。
  谢简说:“我何时骗过你?”
  宁馨嘀咕的说:“谁让您一直不让我见孩儿。”
  谢简道:“然后让拓跋贺抓着孩子不放手?”历来女子离婚就没有带孩子的说法,若不是女儿舍不得,那几个孩子又是在他和陈留跟前长大,他跟陈留也放不下,谢简才不会想法把孩子接到谢家来。
  陈留说:“你听你阿耶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害过你?”
  宁馨毫不犹豫的点头说:“好。”
  谢知看到这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现在这情况不适合她出面,大母和大父就把宁馨哄得很好,可没想到陈留却喊住了谢知:“阿菀。”
  “大父、大母。”谢知转身给他跟陈留行礼。
  陈留目光慈爱的看着谢知:“你跟你三姑好好聊聊。”
  谢知双目微抬的看了陈留一眼,心中叹息,终究一切都不一样了。大母以前对自己慈爱不会如此溢于言表,不过谢知早有准备,大母是拓跋家的公主,即使当初拓跋曜出事,他追究谢家责任时没有避开大母,可现在拓跋曜已经死了,拓跋家也显而易见的没落了,经历过拓跋家最辉煌时期的大母心里能甘心?
  陈留是不好受,她毕竟是拓跋家的公主,眼见自己的母家一朝从顶端跌落,她心中百味杂陈。可没有谁比在宫廷长大的陈留更清楚什么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是公主,可公主的身份没有给自己带来尊荣,反而让年轻的自己嫁了一个变态残废。
  她如今的荣华富贵都是谢简给她的,谢简为了谢家要支持秦家、要女儿离婚,陈留舍不得外孙,可也就不舍了几天就答应了,外孙再亲也没有女儿亲,她只要女儿好。阿菀是个重感情的,她肯愿意过来劝宁馨,陈留心里感激,私心更想让她们姑侄感情更增几分,将来秦家登顶,宁馨也能多得几分好处。
  “阿菀。”宁馨明显没有陈留这么深的城府,对上谢知时总带了几分不自在,她倒不是怪谢知,男人在外面做事,她们女人又不能阻止。她不自在是因为被谢知看到自己那么大年纪,还被父母哄着进食,怪难为情的。
  谢知见宁馨满脸窘迫,忍不住微笑,还是宁馨最单纯,看到她这样,自己心情都忍不住好了,谢知心情一好,就忍不住逗宁馨,她满脸严肃的看着宁馨,语气沉重的说:“阿姑,你老了。”
  “什么?”宁馨大惊失色的捂着脸,“我脸上有皱纹了?”谢家女人都爱美,宁馨也不例外,她平时最注重保养自己。
  “不是,是你瘦了,脸都瘪下去了。”谢知说,过了三十的女人,只要保养得宜,脸上是不大可能有明显的皱纹的,最烦恼的大约就是法令纹和脸部干瘪,所以谢知从来不节食减肥,她只靠运动维持体型,还每天坚持按摩,不让法令纹出来。
  宁馨听到“瘦了”,她原本被父母哄出的淡淡笑意一下又收敛了,“阿菀,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势力?”
  “势力?”谢知偏头看着宁馨,“这话怎么说?”
  “我跟拓跋贺离婚了。”宁馨以为谢知不知道自己离婚的事,“大家都以为是阿耶逼着我们离婚的,其实——”宁馨顿了顿,困难的说:“其实我心里也是愿意的,就是舍不下孩子。”所以当父亲许诺,一定会把孩子接到谢府后,宁馨连胃口都开了。
  “这算什么势力?”谢知失笑,“你只是做了最好的选择。”
  宁馨苦涩道:“是对我来说最好的选择。”她抛弃了拓跋贺。
  “你没有抛弃他。”谢知摇头说,“你以后会不管拓跋贺吗?”
  宁馨脱口道:“当然不会。”她或许此生都不会再见拓跋贺,但她绝对不会不管他。
  “那算什么抛弃?拓跋贺的前途已经注定了,你还有谢家,难道跟他共同沉没才是没抛弃他?外面都说谢家忘恩负义,拓跋贺即使现在不这么认为,将来时间久了,看到自己跟以前处境完全不同,他也会这么认为的。届时他不敢怪别人,还不能怪你吗?”谢知冷静的说,人心是会变的,不止拓跋贺如此,就算是宁馨也会变。
  她以前是谢中书的嫡女、范阳王妃,以后就是前朝皇室女眷,这样的身份落差她能接受得了?届时她也会对拓跋贺有所埋怨,夫妻相互埋怨,时间不长就能成怨偶。哪对中年夫妻不会遭遇中年感情危机?只不过程度有轻有重。宁馨和拓跋贺本就不是能担起大事的人。
  他们以前是在众人呵护下生活的巨婴,前途由谢简、拓跋曜操持、孩子由陈留照顾,如今一朝环境大变,哪怕拓跋贺瞬间成熟起来,环境也不给他成长的机会。谢知一点都不看好他们的将来,离婚对她来说并非坏事。崔远是政客,也是成熟男人,只要谢家和秦家不倒,宁馨嫁给崔远后日子就不会不好过。
  宁馨默然,片刻后低声道:“阿娘让我趁着年轻,先跟崔远生个孩子,我……”她即使接受了跟拓跋贺离婚,暂时也没法子接受他以外的男人,她真一点都不想跟崔远生孩子。
  陈留大母不愧是经历过数朝宫廷争斗的老人,谢知暗暗感慨,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宫里活的很好,谢知安抚宁馨说:“你不愿意就算。崔远愿意娶你是因为谢家和秦家,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不会对你如何的。”大母让宁馨跟崔远生孩子是为了外孙考虑,父母不能照顾儿女一辈子,宁馨的孩子姓拓跋,注定没有太大前程,等他们都走了,这些拓跋姓的孩子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兄弟。
  宁馨轻叹一声,“再看吧。”她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母亲催她生孩子的缘故,她也舍不得自己孩子。她出神的看着谢知,如果是阿菀,她遇到这种事肯定有别的解决法子吧?不会跟她一样吧?
  谢知不知道宁馨心中所想,如果知道她也不会回答宁馨,可她在看到崔明珠努力延迟生产,结果还是被太皇太后赐死后,她就深刻认识到古代比现代深刻多的阶级差异,她在那时候就决定做人上人,她不想让别人来主宰自己生活。她跟五哥做的还算成功,至少他们年轻时能顺利成亲,如今又保住了自己的家。
  第262章 暂时的安定(四)
  谢知和宁馨没聊多久, 毕竟宁馨自己都想开了, 谢知也没久留。舒适的马车没几辆, 谢知来了, 陈留就只能跟女官坐一车,她年纪大了,谢知也不忍心让她多颠簸。趁着中途休息, 她回到自己的马车。
  谢兰因正在闭目眼神,见女儿来了,她眼睛都没睁,“来了?”
  谢知在车厢小隔间里换过衣服、洗了手脸,才钻进车厢里在谢兰因身边躺下,“宁馨就是舍不得自己孩子。”
  谢兰因轻笑一声,“等她生下崔远的孩子,就不会想那些孩子了。”
  谢知默然, 头靠在阿娘的手臂上,她虽说嘴上劝宁馨不想生就不生,可她估计要不了一年就能怀上了吧?她不是阿娘,阿娘心志坚定, 说不生就不生, 而宁馨是不可能的, 不说大父,单崔远就能把她哄得忘了拓跋贺, “她这样挺好的。”万事不操心。
  谢兰因道:“你可不能这么教我孙女。”她情愿孙女清醒的面对一切痛苦, 也不想让她如莬丝花般靠人呵护才能活下去。
  “你孙女?”谢知一怔, 随即反应过来,“你说阿锦?我当然不会。”柔娘和小八都是聪明人,阿锦又有她跟五哥教导,肯定不会养成宁馨那种脾气。
  “我说的是你给我生的孙女。”谢兰因没好气道,“阿锦不用你操心,等她成亲了,丢给她亲爹娘就是。”秦家都走到这一步了,登顶只是早晚问题,扶桑和革岛是秦家不可能放弃的地方,谢兰因曾听秦宗言说过,他想分几个儿子去扶桑、革岛驻守,高句丽也会派人,有这两个地方支持,秦家在中原就能更稳。
  谢知问:“大人想以后分封诸侯王?”
  谢兰因微微颔首,谢兰因很少管秦宗言怎么安排儿子,可这件事跟别的不同,这事关女儿和女婿的天下,她眉心微蹙的说:“都是他儿子,他肯定不想厚此薄彼,可我担心以后……”
  “您担心八王之乱吗?如果我们的后代不争气,没有他们也有别人,我倒觉得大人这想法不错,就不知道有几个兄弟愿意分出去吃苦。”谢知倒是赞同分封实权诸侯王。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中央政权所能控制的范围也就那么多,很多边境领土都是一会属中央政权、一会属独立政权。与其让那些地方只挂个名被管束,还不如让秦家兄弟过去治理,当然前提是有人肯乐意去穷乡僻壤吃苦。
  谢兰因有时真看不透宝贝女儿到底再想什么,旁人都觉得女儿温柔和善、与世无争,即使是大兄都觉女儿淡泊名利,可谢兰因明白女儿离淡泊名利这四字很远。秦家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大程度是女儿一手推上来的,日后秦纮登基,可想而知女儿也不会甘愿做个待在深宫的皇后,她肯定会插手前朝政权。
  可要说女儿真有什么权利欲又不对,她不像阿耶那般唯利是图,又不像崔老太和李老太那样把权利当命,不然她肯定不会赞同秦宗言分封诸侯王。“如果分封了诸侯王,哪怕将来不会重现八王之乱,他们也不一定会向你们称臣,尤其是——”谢兰因顿了顿才道:“小八他们。”小八肯定会是扶桑王,他也愿意留在扶桑和革岛,就算小八有柔娘看着,不会动独立的心思,他和柔娘的后代呢?
  谢知莞尔,“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我和阿兄估计是看不到了,既然都看不到了,还管身后事做什么?”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诚然分封诸侯王会有很多不好的下场,可像明朝那样把太子以外的皇子当猪养,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既然没有完美结局,那就照着自己的想法来。
  谢兰因定定的看着女儿,半晌后笑道,“你这样最好。”只管自己活着痛快,不顾后来巨浪滔天,这跟她阿耶完全都不一样,阿兄就是太重自己名声了……
  谢宁馨和崔远的婚事在回到京城的第二天就低调办了,只有谢家和崔家几名近亲参加,谢兰因和谢知因自家身份敏感没去,悔婚另嫁的事在世家中屡见不鲜,可到底不是什么好名声,两人一去,全京城注意力都会在这门亲事上,谢简和崔远都无意高调。
  宁馨的婚事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京城的局势也没有跟很多人预测的那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秦宗言和秦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安分,两人平静的上朝、处理公务,看起来跟寻常臣子没有任何不同。就是拓跋怀都很惊讶,他一直紧绷的心,在两人如同寻常的表现中渐渐平静下来,只要他们不想现在造反,他总有翻盘的机会。
  秦宗言和秦绍来京城当天,拓跋怀就亲自出城迎接他们,秦宗言和秦纮也丝毫没有张扬得意之态,对拓跋怀也恪守君臣之道,若不是两人身后只听从秦家父子的大军,任何人都会觉得这两人是帝国的忠臣。
  拓跋怀在平城时见过秦宗言和秦纮,那时的秦宗言是个拖着残腿、垂垂老矣的老人,秦纮不过是个大腹便便、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可如今的秦宗言却是意气风发、神采奕奕的中年武将,秦纮则风度翩翩,容貌风采在京城都是翘数。拓跋怀心沉到谷底,他们若不是早有反心,为何先前如此示弱?
  恐怕他当初看到的秦纮根本不是本人,他不信一个人能在短短数月之内改变如此巨大,难怪父亲坚持要除掉秦家。只可惜老大太蠢,居然害死了父亲,父亲若不死,他们拓跋家何必沦落至此?拓跋怀心中满腔悲愤,可面上还是跟秦宗言虚与委蛇,把他当成长辈那般尊敬,事事都要过分秦宗言。
  拓跋怀自觉忍辱负重,在秦宗言和秦纮看来就是一个笑话,两人之所以现在不动手,只是因为时机未到。秦宗言还没到京城,就接到崔远要娶谢宁馨的消息,他哂笑一声,谢简这老狐狸还真会抓机会,他随意扫了一眼,就将谍报递给儿子,“谢简这老小子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换女婿。”虽然秦宗言不愿意承认,他也是谢简换过的女婿之一。
  秦纮听到“换女婿”二字,眉头动了动,他倒是没想到谢宁馨,他想到的是被亲儿子弄死的永安侯,他都死了,谢六娘肯定会再嫁,这可不是换女婿吗?他不止一次的听阿菀担忧的提过初一的性情,阿菀说初一性情跟常人不同,稍有不慎就会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要自己多关注他,结果这小子才离开自己没多久,就干了这么一件大事。秦纮头疼的揉揉眉头,难怪阿菀一直担心这小子,他还当阿菀杞人忧天了。
  秦宗言说:“让老大去给崔家送份礼。”
  秦纮这会才想起崔远和谢宁馨的亲事,“他们已经要成亲了?”
  秦宗言说:“又不是什么大事,等他们一到就成亲。”
  “阿菀她们快到京城了?”秦纮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件事,阿菀因带着太皇太后,路上花费了比寻常多一倍的时间,秦纮这些天就数着日子等妻子来京,“父亲,我——”
  “你做梦。”秦宗言毫不留情的打破儿子美梦,“现在是什么时候?岂可整天沉溺儿女情长,你给我乖乖留在京城。”
  秦纮摸了摸鼻子想反驳老子,可想到那副被自己用掉的棺材,又有些心虚,这些天还是顺着老子心思比较好。免得老爷子得知这件事后气火攻心,他年纪大了,最好别受太大刺激。
  秦宗言训斥完儿子,又将公务全部交给儿子处理,“我要出京几天,你好好看着他们。”
  “您要去哪里?”秦纮问,他心中隐约有个答案,但又不愿意相信。
  “我出京接你母亲。”秦宗言坦然自若的说,俨然忘了刚才他还训斥儿子沉溺儿女情长。他出京是有正事的,谢简逼着次女离婚,也不知阿镜是不是想起了往事,他当初是逼着阿镜,可也足足等了她一年,她可不能迁怒自己。直觉告诉秦宗言,他越快见到妻子越好,不然等妻子对自己发火,他就要睡书房了。
  秦纮:“……”
  秦宗言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偏头问秦纮,“我记得你跟阿菀有几个养女已经到了婚嫁年纪了?”
  秦纮道:“是。”他跟阿菀只有两个儿子,两人知道以后联姻必不可少,领养了好几个族中孤女,这些孩子就是为了联姻而存在的,各年龄段的都有,最大的几个都快十五了。
  秦宗言吩咐说:“选一个聪明的入宫。”这事本应该是阿镜和儿媳做的事,可两人向来心软,那几个女孩子虽说不是两人亲手养大,可也一直承欢膝下,就是小猫小狗养这么多年都有感情,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也不想两人为难,干脆他跟儿子做了这恶人。
  “我对她们不熟悉,等阿菀来了以后让她选。”几个养女都是阿菀在养,秦纮也就在她们幼时见过几面,连她们长大后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更别说性情,他也不想随意找一个,送个没用的进去,还不如不送。秦纮很信任妻子的能力,他们收养女儿就为了联姻,阿菀养这些女孩子前就该有心理准备了,他越过阿菀直接选孩子,反而会让阿菀不开心。
  秦宗言看了儿子一眼,“别告诉你母亲。”
  秦纮暗想,你都送人入宫了,还想母亲不知道吗?不过他肯定不会把这话说出来扫兴,“孩子入宫前母亲不会知道的。”
  秦宗言这才满意的离去,他跟妻子分别比秦纮、谢知更久,不止秦纮想老婆,他也想。
  秦纮盯着老爷子远去的背影好一会,想着阿生也成亲了,成亲以后就是大人了,等阿生入京就该他给自己分忧了,就像他给老爷子分忧一样。
  第263章 暂时的安定(五)
  谢知、谢兰因入京的当天, 新帝和百官迎接的仗势比秦宗言、秦纮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倒不是迎接谢兰因和谢知, 他们迎接的是重伤的太皇太后。谢知对太皇太后的身体很上心,每天都要过问太医太皇太后身体情况, 路上行程也以太皇太后为主,太皇太后到达京城后,虽还不能说话, 可人却显而易见的白胖了一圈, 由女官伺候着靠在软榻上, 目光湛然,一看就知被人照顾的很好。
  百官们看到太皇太后如此,心中对秦家印象倒是好了不少, 不管秦家是不是乱臣贼子,他们至少不会折腾人,还能派人照顾太皇太后,这点就足够让人刮目相看。哪怕是反臣也有区别的, 有人是一朝得势便猖狂, 最后众叛亲离而死,而有人则可以最后登顶,如何区分这两者的差别,光看他们平时行事即可。
  秦家目前势头正旺, 有些急需发展的暴发户自然打着一步登天的主意拥护秦家,可大部分世家还处在观望状态,这些世家在魏国枝繁叶茂, 皇权旁落对皇室打击过甚,可对世家打击不大,大部分世家还在观望之中。清河崔氏若不是跟皇室牵扯太深,又有太皇太后在,崔远也不至于如此着急的跟谢宁馨成亲。
  太皇太后由拓跋怀亲自护送回宫室,谢兰因和谢知早一步先回将军府。秦宗言和秦纮入京后,谢绝拓跋怀赐下的离皇宫极近宅院,依然住在将军府。将军府是谢知派人改造过的,尤其是秦宗言、秦纮居住的院落,连抽水马桶都有,秦宗言有脑子有坑才搬走。
  谢知一回将军府就让人打水洗漱,她泡在澡堂里洗了一个热水澡,她躺着让丫鬟做了一个美容护理,穿着宽松柔软的丝缎寝衣睡了。秦纮赶回家,就看到一个睡美人躺在床上休息,他放缓了脚步无声的走到床榻边,满腔柔情的看着沉睡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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