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拿九吻_分卷阅读_7
失读症让周延卿打电话也成为一个问题,余知奚把不同的联系人设上不同的头像,方便周延卿直接辨认。周延卿一度以各种方法哄骗余知奚,让她把自己的头像换成一张自拍。
余知奚不答应,周延卿为此生了一个下午的闷气,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余知奚。从那之后更是一打电话,就要讲到这个话题,抱怨一下自己的不满。
周延卿一边走进屋里,一边指纹解锁,根据图标点进通讯录的页面。余知奚和顾洲这两行是置顶的,因为是周延卿常联系的人,置顶方便找到。
他等了一会儿,余知奚换好鞋子走上前,看到周延卿挡在路中间。周延卿把手机放在余知奚面前晃晃,先指着顾洲的头像又指着她的,“看看人家顾洲,再看看你。你说你这个系统自带的小绵羊头像算怎么回事,你是小绵羊吗?每次我看到这个都要想好久,这羊到底是谁。”
余知奚被他堵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周延卿又一副“你不认错,我就不让开”的架势。余知奚无奈,敷衍地承认,“都是我的错,浪费您宝贵的时间来思考。我不是小绵羊,我是大灰狼才对,您让让行吗?”
得到满意的答复,周延卿故作大方地让路,得了便宜还卖乖。余知奚直接上楼,听到身后周延卿正在给顾洲打电话,“顾洲啊,我交代你个事儿……”
他在沙发里坐下,靠在椅背上随意地转了转脖子,无意中看见余知奚楼梯走到一半停下来看他。周延卿把即将说出口的话,生生憋了回去,和余知奚隔着大半个房间眼瞪眼。
周延卿这样瞒着,让余知奚莫名有一种直觉,他大概是在和顾洲商量着请一个老师,来教她缝扣子。毕竟这样无聊的事情,周延卿也不是做不出来。
他对着她扬了扬眉,余知奚平静地收回目光,转身快步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关的震天响。
好的,我这就找找我那红色和绿色的扣子,明天就让你一边中国红一边原谅绿的袖子,搭配着白衬衫黑西装出门。
周延卿目睹了余知奚凶狠甩门的全过程,无奈地摇摇头,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其实已经挂上不浅的笑。
他抬手看了看机械表上的指针,时间还早,“顾洲你到家了吗?已经到家了啊,没事儿你帮我绕到城北去办个事……”
顾洲:???老子家在城南!
第二天是工作日照常要上班,余知奚当真往兜里揣了一红一绿两颗扣子,万事俱备只欠周延卿张口提扣子的事。
周延卿习惯早起,几乎是每天余知奚下楼的时候,就能看见周延卿已经在餐桌旁吃早餐。他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粥,直着背坐得挺拔,却无端透露出一种懒散的意味。右手握着勺子在碗里轻轻搅动,加快热粥凉下来的速度。
意外地在旁边的位置看见顾洲,顾洲的家离这里不近,几乎没有见过他早上来周延卿的家里。
余知奚走进餐厅,顾洲抬头和她打招呼,她礼貌地回复了一句早上好,在自己常坐到位置坐下。周延卿将勺子搭在碗边,把餐桌中间的盒子推向她。
一个看上去就能感觉到价值不菲的黑色盒子,周延卿朝盒子扬了扬下巴,示意余知奚打开。
余知奚不明就里,疑惑地在盒子周围试探。不是她对周延卿有偏见,只是她相信周延卿有足够的无聊,指不定盒子一打开就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弹出来。
余知奚离盒子远远地,伸长了手小心翼翼地打开。几乎是在翻开盖子的一瞬间,身体向后缩,以防弹出的东西打到自己。
想象中的东西没有出现,盒子里躺着两枚袖扣,金色的边框中间镶嵌着黑色的玛瑙,黑色和金色相互辉映,在自然光下也格外的好看。
余知奚认出来这是她昨天在电梯里时,为了防止周延卿和楚弈打架,胡诌的那款袖扣。
她的眼眶有些发热,鼻子里也酸酸的。她只是随口说说,周延卿却真的让人买来,这其实不仅仅是在楚弈那里证明她不是在瞎说,也向外人体现了周延卿确实对他这个女朋友很在意,即使是这么小的事情上,他也愿意听余知奚的。
之前楚弈的不停试探,无非是想要看看周延卿对余知奚到底有多在意,如果证实了余知奚确实是周延卿的心头好,他也会有所收敛。
余知奚低下头看着桌布上的图样,轻轻吸了吸鼻子,“谢谢。”
周延卿自然知道余知奚的道谢是为了什么,他向她伸出一边手,袖口是解开的。他无声地笑,眼底里印着清晨的阳光,“昨天不是说好了帮我扣上吗?”
余知奚没再和他抬杠,甚是乖巧地取了盒子里的袖扣,替他扣上。
周延卿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头有一抹甜慢慢地化开。他找顾洲去买这对袖扣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有想这么多,只是想让她帮他戴上罢了。
花了买一对古董袖扣的钱,也算是物有所值。
周延卿家的餐桌是一个长桌,一个长方形,周延卿和余知奚面对面地在长边上坐着,顾洲在短边上坐着。两人之间的甜蜜互动,就在顾洲的眼前。
顾洲面无表情地往自己嘴里,一勺一勺地喂白粥,大清早的狗粮暴击呵呵呵。
要不是两万多块钱你还没报销,老子会帮你在大早上跑那么老远送过来吗?不要以为你有点资本了不起噢,有本事你再秀一个给我看看!
余知奚帮着把两边的袖扣都扣上,又稍稍整理了周延卿的袖口。她收回手坐好,掉下来的几缕头发重新绾到耳后,浅浅地弯着嘴角笑了一下。
周延卿又把已经放凉的粥放到她的面前,“你吃得比较慢,这个已经不烫了,你喝这个吧。”
难得见余知奚害羞,捧着碗,脑袋低低的,只能看见她的耳廓微微泛出红色。余知奚的声音也小的几乎听不见,“谢谢。”
周延卿一早上听她说了两次谢谢,他知道余知奚说谢谢是一种礼貌,但听上去总显得见外。他摆摆手,“老说谢谢就很没劲了。”
余知奚保持着那个动作顿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看他,大眼睛眨巴眨巴,好看的很。周延卿挑了挑眉毛,“有什么话就说。”
余知奚把手放在膝盖上,挺直后背,坐姿乖巧,“我有礼物要给你,你要收下吗?”
“要。”周延卿反应极快,目光死死地锁在余知奚的身上,生怕她突然反悔似的。
余知奚在上衣口袋里掏了掏,攥了什么东西在手里,握成一个拳头,朝着周延卿伸手。周延卿也伸手,在余知奚小拳头的下方接着。
小拳头打开,两枚小小的东西掉落在周延卿的大掌里。周延卿把手收回来,仔细看着一红一绿两枚扣子,没忍住低声笑了一会儿。从胸腔里溢出来的笑,让余知奚想起让冰雪初融的和煦春风,感染了她一般,她也跟着笑。
只有顾洲没搞懂笑点在哪,黑着一张脸继续往嘴里喂饭,一个没拿稳,勺子掉在碗里,发出陶瓷相碰的清脆声响。
两人笑了一会儿,周延卿另一只手半握成拳,抵在嘴边掩饰笑意,装模作样地咳了咳:“这么廉价的礼物我是不收的,下不为例。”
没有猜错的话,如果今天他真的让她缝扣子,她大概会把这对诡异配色的扣子缝在他的袖口吧。估计天底下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只有这个人敢这么干了。
余知奚嘿嘿笑着,看上去傻了吧唧的,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周延卿看着她的模样,轻笑一声,“怎么傻乎乎的啊。”
第12章 突发意外 ...
出于人道主义,周延卿捎上顾洲坐同一辆车去上公司。但如果不是这一带的地方不太好打车,其实顾洲也没有那么想和他俩坐同一辆车。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这俩怎么看怎么不像人。
座位的安排很合理,顾洲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余知奚和周延卿坐在后排。
前一天夜里冷气的温度开得太低,余知奚半夜醒来好几次,睡眠不太充足,导致现在极其的困。一坐进车里就靠在椅背上补觉,坐姿端正。
周延卿坐在驾驶座后边的位置,左手的手肘抵在车门上,虚掩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尤为明亮的眼睛在外面。
眸光流转间,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倨傲和风流,他的焦点对准在余知奚的脸上,看她小憩时的睡颜。如果余知奚仔细观察,能发现他此刻的眼中,掺杂着些许不一样的成分。
司机的车龄较老,一路开得平稳,余知奚就睡了这半个小时的车程。顾洲本想着趁坐车这个时间没什么事干,刚好跟周延卿报一下今天的行程,回头对着周延卿,作势正要开口,被周延卿的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顾洲尴尬地顿在原地,没搞明白一向追求效率的周延卿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无意中瞥见余知奚睡得正熟,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甚是无趣地吧咂吧咂嘴。
得了,我都懂,多年的兄弟是比不过小美人的。
距离公司不远的拐弯,司机猝不及防地一个刹车。周延卿都来不及去拦,余知奚的脑袋已经毫无防备地撞上车窗,发出不小的撞击声,听起来都觉得疼。
余知奚被这一撞,懵懵地醒过来,两眼惺忪。因为疼痛的关系眼眶里条件反射地蓄着泪水,周延卿反应过来之后,动作迅速地扶她。
“你还小吗,这么直接撞进去?要不要我给你买个儿童安全座椅?”
余知奚的脑子可能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一边手捂着被撞到的地方,转过来看他,眼里尽是水光,看上去湿漉漉的,可怜巴巴的。
周延卿想起家里的猫咪还小的时候,他在路边看到它,天气太冷小奶猫缩成一团在发抖。周延卿摸摸它的背,它抬头,露出一双圆圆的大眼睛,警惕慌张却又渴望关怀。
这一个眼神,暂时哽住了周延卿口中剩下的责备。
司机赶忙道歉,“余小姐,实在不好意思,前面的人突然急刹车,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余知奚又揉了揉脑袋,摇摇头,“没事的。前面是堵了吗?”
司机探头望了一会儿,“好像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前面那辆车突然停下来了。”
周延卿看她还有心思关心其他事情,就气不打一出来,伸手按在她的肩上,控制着余知奚面向他。“看得清我吗?有没有头晕,有没有犯恶心?”
余知奚被他这几个问题问得,莫名有些想笑,“看得清你就会头晕恶心吗?你的威力太大了。”
一抬眼见周延卿的眉头紧紧地拧着,完全没有要和她开玩笑的样子,稍微正经下来,好好地回答他的问题:“看得清,没有想吐,就是有点头晕,可能是没睡醒的原因吗?要不我下车走一会儿吧,你们先去公司。”
周延卿注视着余知奚,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像是在考量她是否说谎。直到余知奚感觉到两人间微妙的距离,心里慢慢爬上一层尴尬,这时周延卿才松开手。
“时间还早,一起下车走走吧。”
司机打方向盘往前开了一点,靠路边停车。周延卿正了正领带,打开车门,探出一半的身子。
视野最边缘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向这边过来,他下意识地往后看,重型货车压在两个车道上驶来,没有足够他思考的时间,他猛地直接坐回车里。
他刚坐下,后一秒,集装箱的重型载货汽车几乎是挨着周延卿的车开过,16吨的重型载货汽车以不慢的速度过去,由于靠得太近,给车内短时间罩上一层阴影。
阴影离开,光线重新打进车内,由于车门当时是开着的,直接被货车撞断。靠近马路中央的车门已经不知所踪,只留下残余的一小截,令人触目惊心。
在这样的巨大威力之下,铁疙瘩的门都被撞掉,更何况如果是个人呢。
顾洲第一个反应过来,打开车门出去拍下重型货车的车牌号。大型货车的后方会用油漆喷上车牌号,顾洲拍下的照片上那一串字很清晰。
周延卿粗喘了两口气,面上却并无多少慌张,下车打量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他沉着声吩咐,“报警,给我往死里查!”
他看着一地的车窗玻璃被撞破留下的渣子,重重地踹了一下车后胎。倏地想起什么,他快步走到靠近路边那一侧的车门。
周延卿打开车门,余知奚整个人正僵着,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裙边。周延卿连续喊了两声她的名字,她转而愣愣地看着他,嘴里念着些什么,声音太小,周延卿听不见。
他俯下身子,贴近她,听见她哽咽的话:“我为什么要让司机停车呢,如果刚才你动作稍微慢了一点点,那我就是间接害你的凶手……就是我间接害了你……”
周延卿看着她,忽地开始后怕,并不是为了自己,平时都是余知奚坐在驾驶座后方的位置,是他今天突然换了位置。
如果他没有换位置的话,余知奚大概会从那个位置下车,可能余知奚的反应不及他快,可能余知奚会遭遇不测。
幸好他无意中换了位置,幸好是他,幸好他们都没有事。
他的面上不似刚才的阴沉,唇边笑意清浅,说着安慰的话,声线温柔。“这是第三次,最严重的一次不过是让我不识字罢了,也没有多可怖。所以和你根本就没有关系,都是冲着我来的,是我牵连你了才对。”
余知奚心知这是周延卿的安慰,如果她没有想下车,司机照常把车停在公司门前,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周延卿看着余知奚面上仍是一副忧心忡忡,正要再说些什么,顾洲绕车一圈后有了什么发现,把一个信封递到周延卿面前。
周延卿示意顾洲把这个信封打开,顾洲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上边是一串龙飞凤舞的英文。顾洲自动翻译成中文,“停止你所谓的追求真相。”
这辆车显然是不可能再坐了,周延卿扶着余知奚从车里出来,以手机屏幕给她当镜子,整理她微微零乱的头发。
“老板,还要接着查吗?”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一如现在发生的事情,令人透不过气来。以现在来看,不出多时,定是有一场大雨。
周延卿没有多作考虑,“查,连同之前所有的事情一起查。”
担心大雨即将来到,周延卿不再停留,带着余知奚先行离开。和公安交涉用不着他出面,顾洲可以办妥,只是s市的局势错根复杂,要查起来可能不是那么容易。
周延卿的父亲是很温和的人,和周延卿实际上的雷厉风行不同,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讲究以和为贵,他管理华周集团这么多年,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周延卿实在想不到,会与谁为敌,以至于对方下这样的狠手。那么极大的可能,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
从事发地点到公司不过百米的距离,周延卿和余知奚各有心事,一路无言,很快进了公司。
电梯往上升,半透明的四周,从里面可以大致地看见外面的景象。楼层越高,视野越发广泛,余知奚慢慢冷静下来,细细思量刚才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不管怎么说,是她提出要下车,她的嫌疑很大。思来想去,余知奚还是认为和周延卿解释一下是很有必要的,“如果我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肯定不会说要下车的。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被周延卿打断,“我说过了,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想。”
“无非是为了我这个位置,我出了车祸,很多人都在盼着我死。看见我没死,他们又希望我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我失读症的事情没有传出去,他们不知道,觉得你一个小孩凭什么当一个集团的总裁,还是巴不得我非正常死亡。其实这些,都很好理解不是吗?”
余知奚差点忘了周延卿不止会和她插科打诨,他还要管理着整个集团,他背负的重担不仅仅是对手时刻的觊觎,还有这个集团里的千万员工以及他们的家庭。周延卿的心中自有丘壑,他什么都明白,但他又装作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