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人生(快穿)_分卷阅读_11
叶长青轻笑一声,不愧是在莲花县百年不倒的大族,这个时候还跟他玩心机,他哪里是来送叶枣回来的,分明是笃定了他会同意他的意见,来攀亲的呢,这算盘打的真精,可惜他错估了他,叶长青从来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宁愿一辈子养着叶枣,让她余生安心舒适,而不是挣扎在乌烟瘴气的后院那一群女人堆里。
“不了,我那侄儿就先放你那养着,也不要再叫我姐叶姨娘了,如今你送了她回来,她就是我们叶家人了。”说着就将王老爷奉上的叶枣的卖身契撕了。
王老爷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结巴半天说不出话来,犹如吃黄连,苦死人。
叶长青步入县衙后院的厢房,就见叶枣正抱着叶李氏、叶富几人抱头痛哭。
“王老爷什么时候如此好说话了?”站在旁边默默抽泣的草儿见叶长青进来,就擦干了泪疑惑的问道。
“你也知道他不好说话了,只不过是京里的后台倒了,他不得不重新四处经营。”叶长青一边温柔的帮她擦眼泪,一边道。
草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边哭累了的叶枣就抬头看着几乎认不出的叶长青,笑着含泪呢喃道:“小弟,小弟,你都长这么大了。”
叶长青一阵心酸,十几年过去了,以前的少女已经变成了闺阁妇女,脸上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纹路,眼里多了许多缱绻和幽怨。
“姐,是我,这些年你受苦了,我终于等到你回家了,以后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
“小弟,只是我那可怜的孩儿,一岁多了还没有吃过一口我的奶啊,我舍不得他。”想起从出生就被抱到王太太那去养的亲生儿子,叶枣哭得更厉害了。
“姐,你放心,五年之内,最多五年我一定接他回家。”叶长青坚定的说道。
“长青,这阵子可有桃子的消息?”抱着叶枣的叶李氏见如今大女儿回来了,却仍然没有二女儿的消息,心里很不是滋味。
“派出去寻的人回信说,已经查明二姐在镇江了,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了,娘你先别急,二姐肯定也会回来的,相信我。”叶长青看着叶李氏坚定的道。
只是出了门之后,叶长青的脸色就变了,眉头也皱了皱,他没有告诉叶李氏,叶桃之所以会在镇江,是被当初做生意失败的张家人转手卖了的,至于被卖给了哪户人家,那张家人也记不清了,只知道个地名。
叶长青不禁担心,买了叶桃的那户人家是什么人?对她好不好?会不会像叶枣一样那么苦?
如此,时间一晃就是五年,五年来叶长青亲自督工用集资来的银钱组织青壮年将莲花县的水利建了起来,这样农田灌溉就方便了很多,也能节省一些老百姓的时间和体力。
考虑莲花县向南二十里便是运河,只是道路丛林密布,年久失修,叶长青正好利用百姓空闲的时间修建了一条官道,从此老百姓往来或者做点小买卖从这条路到运河口岸,就方便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叶长青打算由官府出银子将全县荒山开垦了出来,找一些有经验的老农从别的府城引进了水蜜桃、梨树等幼苗开始种植,等到这些长了果子,就通过运河运到四面八方去卖,不至于都烂在了手里。
叶长青又将莲花县特有的水果集中给了几个富户代理,由他们从农民手中收购果实再运到别的地方去卖,这几年莲花县的水果质量好,渐渐有了名气,这几个经销商也赚得荷包鼓鼓了。
特别是莲花村出产的水蜜桃质量好,汁多爽口,深得老百姓的喜爱,渐渐的成为了莲花县的口碑产品,凡是爱吃桃子的无不赞一声莲花村的水蜜桃,莲花村的人们也很是高兴,因为叶长青在水蜜桃的收入还清了官府的债务后,就按户头给莲花村的每户人家划分了股份,以后不管是在桃园里做工或者不做工的,每年都能拿到红利,这就相当于养老保险了。
因为莲花村的人口越来越老龄化了,而他们大多数人还是无子送终的,有的女儿嫁到别人家了也不可能经常贴补娘家的,他们曾经也想过招赘的,将女儿留在家里养老,只是那时候莲花县就是女多男少,哪还有人愿意入赘呢,如今莲花村有钱了,倒是有几个人家跑过来问他们还招不招赘的。
这几年来叶长青一直担心莲花村的养老问题,如今有了桃园也算是解决了,村民的生活质量提了上来,就有更多的空余时间享受精神生活了,一群老头子老婆子还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带着桃花环一边锄草一边哼两句桃花词“莲花村里桃花源,桃花源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花,又摘桃花换酒钱”。
这是叶长青根据莲花村的实际情况改编古代的一首词,目的就是为了通过他们口口相传将莲花村的文化传扬出去,没想到这帮老家伙还是很给力的,直接把其它地方的客人都吸引过来了,每年桃花盛开的时候都形成了一股来莲花县看桃花、唱桃花歌的风俗。
叶长青见莲花村已经有如此名气了,就想专心把桃园建成莲花县的人文景点,并将每年的三月初八定为桃花节,如果有文人墨客前来的还会让他们留下墨宝,悬挂于供游客休息的桃花亭里,渐渐的就有更多的文人慕名而来,还有些不喜当官的才子、大儒直接在这里盖两个茅草屋定居下来,提几壶酒就醉倒在桃花树下,看起来就仿佛是蟠桃园的仙人。
渐渐的莲花县已经告别了过去的贫穷和落后,开始成为豫章府的第二个商业中心了,就连文化也是上升了一个层次,凡是莲花县的村民如今见到了文人、才子也能学着行礼问安了,说两句之乎者也的。
不仅如此,莲花村还由此延伸了一系列的附属产业,比如“桃园客栈”,特产“桃花饼”,“桃花干”等等。
王老爷看着曾经和他差不多的家族都或多或少的受到叶长青青睐,赚得滚瓜满地,如今都渐渐超过他了,而他们王家却在走下坡路,一年不如一年,担心祖宗的基业毁在自己的手里,每日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而叶家最近也有烦恼事,按理来说叶长青也娶了妻子,叶枣也回来了,孩子虽然在王家但是有着叶长青时不时的敲打,也不会受苦,叶桃也在寻找中,叶杏在婆家也有地位过得也很是舒心,叶李氏夫妇应该是每日享受子女孝敬的时候了,有何烦恼?
原来是叶长青和草儿结婚五载了,还没有孩子,这叶长青现在可是他们老叶家的几代单传了,二十八岁了还没有一个孩子,不说非要个男孩,哪怕先生个女孩也可以啊,他们心里也不会这么急人了,可他们硬是一个没见到。
这日叶长青刚处理完公务从衙门回到后院就被叶李氏叫了过去。
“你们两都成婚这么久了,怎么还没个消息?”
叶长青也很无奈,这两年来因为草儿没孕,叶李氏虽然不苛待她,但是每次见她也没有好脸色,他夹在婆媳之间没少听她们两人的叹气,他才第一次体会到作为男人的痛苦。
“娘,你别急,孩子总会有的。”他只有这句话敷衍着。
“什么时候有啊,你给我定个时间,看看我这把老骨头入土的时候能不能见到?”
叶长青从叶李氏的房间出来,脸色就黑的跟炭似的,叶李氏的最后一句话还在耳边:“两年,我再给你两年时间,你们再要是没个孩子,就别怪我给你纳妾了。”
其实早在看出叶李氏对草儿的态度转变后,叶长青就偷偷借请平安脉的名义让大夫检查了他和草儿的身体,结果大夫的结论是,草儿因为年幼时生活苦,营养没跟上,影响了身体的某些机能,这辈子都很难有孕的。
他倒不是很在乎有没有儿子,可是叶李氏和叶家人在乎,他又不能让他们寒心。
想起草儿这些年默默在他身后的支持,因为没有孩子忧心的样子,他也曾经做过女人,怎么不能体会自己心爱的丈夫抱着别的女人在怀里的感觉呢,他怎么忍心让她受那样的苦呢,而她还不知道她不能有孕的消息,还能有个念想,他不敢想象一旦她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样子?
他一时踌躇,默默在书房里闭目沉思半个时辰后,就提笔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到了王老爷家。
第17章 农家子16
第二天,王老爷就将王四老爷的庶子,即叶枣的儿子送到了叶府,叶长青看着极尽谄媚之色的王老爷,不禁觉得古话“名利动人心”果然没说错,他不过是将莲花村的水蜜桃的代理权一部分分给他而已,他就能急不可耐的将王氏子孙送了给人,连面子都不要。
虽然五年前他就开始计划着这一步了,但是见他反应如此之快,他还是会疑惑,难道王家真的倒了吗?王允礼这次的会试难道又失败了?
才六岁的小胖墩王思源握紧拳头紧张的看着叶长青,崩着脸半天才开口问道:
“县太爷,他们都说你是我舅舅吗?”
看着还没自己大腿高的白白嫩嫩的小胖墩,呆萌可爱的样子,叶长青一下子觉得心都要化,俯身就将他抱了起来笑道:
“是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思源”
叶长青捏捏他的小脸,“以后你要叫叶思源了”,说着就将他举高抱着往叶李氏的屋子去。
小胖墩乖巧的“嗯”了一声,又兴奋的叫道:“那我以后就不用回王府了?”
“嗯”
“我最喜欢舅舅了。”小胖墩高兴的伸出两条小短腿夹紧了叶长青。
虽然半边衣襟挡住了他的脸颊,叶长青还是能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讨好,这些年他在王家的日子不好过吧,一定没少讨好主母吧,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对他的教育任务还是任重而道远。
半月后收到了王允礼的信件,他所料果然没错,王允礼再一次失败了,连续三次会试都没有过,他不禁感叹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多么明智。
会试真的没那么容易,但是他还是少不得花了心思激励他一番,继续学习,三年后再来了,好在王允礼三年前大婚娶了书院里先生的女儿,这几年来夫妻感情和睦,生活顺遂,如今也添了个大胖小子,也算是喜事一庄比他有成就感了,也稍稍冲淡了落榜的郁闷了,他还在写给叶长青的信件中得意了一番,叶长青轻“嗤”一声并不予理睬。
转眼两年过去了,这两年叶李氏有了六岁的小外孙,心情也好了很多,对草儿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叶长青都以为叶李氏忘记纳妾那回事了,但是不出几天他就发现他错了,他完全低估了叶李氏要孙子的决心,两年期限一到,叶李氏直接弄了个女人在他书房,黑灯瞎火的,他掀起被子就发现一个女人躺在他的床上,他吓了一跳,就像看到怪物似的跑了出来。
刚跨出屋门就看见草儿低着头,静静站在门前的芭蕉树下默默流泪,他顿时心里一阵难受,她一定知道他房里有人,却忍住没有上前,只能悄悄在这里看着哭泣,她对他的感情已经太深了,他这辈子都无法给予同等的回报了,他又想起那年给他衣服里装饭团,给他馒头的少女明亮的笑容,这几年越来越少了,他只有全心全意的对她才算不辜负了她的情谊,这些年他给她的安全感终究还不够。
他悄悄走过去从背后牵起他的手,握在手心,一边用手指摩挲她的眼泪道:“别哭了,我不喜欢。”
从哭泣中醒过来的草儿抬起两行垂泪的眼睛,愣愣的看着叶长青,一时兴奋一时惊慌的慌忙擦了眼泪声音像蚊子一样道:“你不喜欢什么?”
叶长青不禁故意捏了捏她的手道:“你这就不老实了,我们一起去见娘,我这一生有你足已,我是不会纳妾的。”
从现在起,他不想她再生活在没有孩子的恐慌中了,他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给他无人能及的安全感,让他余生都能似年轻时那样笑得恣意畅快。
草儿的手心突然握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如果我不能生呢,这辈子都不能生,叶家不是要绝后了?”
“还有思源呢,我看他小小年纪就沉稳懂事,有我叶家子孙的风范。”
“可他毕竟不同……”
“有什么不同的?一样流着叶家的血,走吧,随我去母亲那里。”
草儿却一脸惴惴的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放心,一切交给我,有我在呢,娘不会给你气受。”
草儿吞吞吐吐了半天才道:“其实,其实,那不是娘的意思,是我自己准备的。”
叶长青听后差点被噎住了舌头,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女人果然前世今生都一样,表面是一套,心里想的其实是另一套,明明嫉妒的要命,还偏偏装出一副贤良大方的样子。
他们来到叶李氏的屋子,叶枣正在教王思源画画,叶李氏静静的坐在她们旁边听他们母子说话,脸上是祥和的笑容。
“外祖母,你快看,这是我画的小鸭子,它是褐色的,还有一对漂亮的翅膀,它还很胖快把水都压塌了。”八岁的王思源指着他刚画好的《一池春鸭》对叶李氏说道。
叶李氏就装模做样的看过去笑道:“真的吗?我们思源画的鸭子真好,我仿佛看见它扑腾扑腾的在水里蹦达。”
“外祖母,您看不见,等我下次回莲花村去周伯那里抱一只鸭子回,您就能抱它摸它了。”王思源一脸认真的说道。
叶李氏和叶枣就齐齐笑出了声,这个孩子才这么小就如此孝顺,她们如何不高兴。
在门口听了会墙角的叶长青牵着草儿走了进来,顺手就给叶李氏按了按肩道:“娘,我们把思源记到我们的族谱上吧?”
叶李氏瞬间抬起头颅看着他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思源迟早都该记在我们家族谱上的,这还用你说?”
“娘,我觉得今生我们一起把思源培养长大就够了,思源从小就这么聪明,只要用心培养,将来肯定比我的前途好,叶家说不定就靠他了,姐姐以后有个这样的儿子,也再不怕被人取笑了,也能堂堂正正的走出去了。”
叶李氏沉默的闭上了眼睛,抬手扶起散落的白发,她已经越来越老了,这个儿子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怕他不同意,居然用起了她心中的软肋“叶枣”来对付她,她能怎么办?一边是孙子一边是外孙,都是她的血脉,她已经对不起她们母子一次了,这次她是怎么都做不出来了。
她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头歪在摇椅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一月后,叶思源就正式记入叶家的族谱,叶长青教了他两年的蒙学后,因为公务繁忙,就给他在莲花村找了个避世的秀才当老师,叶李氏夫妇和叶枣因此也搬了过去。
县衙后院因此只剩下草儿和叶长青两人了,虽然自由无拘无束的但也显得冷清了,还真有点怀念思源那个小胖墩了,沐休日他就携了草儿回了莲花村老家蹭饭。
刚一进门就见到一个皮肤白皙的妇人,穿着月白色的锦缎褂子,怀里抱着个小孩侧着身和叶子李氏他们说着什么。
那妇人转过身,叶长青就愣住了,这个鹅蛋脸皮肤白皙的妇人,还是那时候在莲花村黝黑黝黑的土妞叶桃吗?如今看起来还有点书卷气息。
“姐…….”叶长青激动的奔了过去,却发现无法成音,良久才吐出这一个字。
“小弟…….”叶桃看见如今沉稳内敛,气质凌然,站在那里就让人不能忽视的叶长青也是激动的泣不成声。
两人互诉衷肠之后,叶长青才知道叶桃在镇江被张家卖给了一个读书的人家,那户人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姓云,只是并不是镇江人,买了叶桃后就回了老家乌镇,难怪这些年他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去镇江都没找到叶桃的身影。
叶桃在云家勤劳能干,很快被老太太看中了调到了身边伺候,过几年后又因为云少奶奶身体不好,又将他给了云少爷做妾,不出一年叶桃就给云少爷生了个大胖小子,云少爷也终于在二十岁之前考上了秀才,只是云少奶奶却是个命短的还没听到云少爷的喜讯就先撒手人寰了。
云家人为人和善这些年对叶桃和孩子都很好,叶桃和云少爷的感情也不错,就连这次来莲花村看桃花也是特地把她带来,为的也是让她见一见家人。
叶长青衬无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走到叶桃的身边,把憋在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姐,既然你这些年过得不差,为什么不给我们来信?”
叶桃缓缓回身,前一刻还带笑的眼睛就已经渗出了眼泪,自嘲扯了嘴角道:
“那年娘卖我的时候我是恨过的,明明我也是她的女儿,明明在爹没回来之前,她对我是最好的,为什么爹爹一回来所有的都变了,你要读书,他们就不要命的给你凑钱,而我呢?出门连件衣服都没有。”
“为了你读书的费用,她居然要卖了我,我也是她亲手宝贝大的女儿啊,难道她平时对我的爱护都是假的吗?后来我也明白了,这个世道女人的命不值钱,可我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我觉得她卖了我后你们一家人会过得很好,没有我你们会过得很好,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呢。”
“直到这次见了娘,看见她的眼睛瞎成这样了,我才明白她的难处,她的痛苦,听她说你这些年你一直在派人找我,我不知道,如果知道我早就回来了。”
叶桃说到这里已经哭得更加汹涌了,这些年埋在心底的怨念,终于都吐了出来:
“是我错了,是我错估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