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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格格”有礼_分卷阅读_41

  胤禩似笑非笑,果然盯住他,总是有几分用处的。他用笔杆戳了戳桌面,慢慢查,总会揪出来的。
  还有四哥……胤禩想起了一直一张严肃脸的胤禛,不知此时心情如何?是兴高采烈地落井下石,还是继续板着那张老成脸说着无谓的话?
  这些兄弟里头,胤禩最看重的不是太子,也不是胤褆,偏生是这个不显山不显水的老四!
  站在外书房的胤禛侧过身去打了好几个喷嚏,不大不小的声音让屋内几人惊了惊。胤禛一脸正色地摸了摸鼻子,估摸着力度,该是有人在背后絮叨了。
  苏培盛连声问道,“爷,奴才去叫大夫过来看看吧。”这恰好是换季时节,若是伤风了可就不好了。
  胤禛摆手,踱步走到屋内,他看重的诸位幕僚,此刻都已经出现在此处候着他。
  胤禛招人过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恰好是索额图死后数日,如今朝堂正是动荡不安的时候。康熙下令查办,混水摸鱼的人太多太多,眼下正是激流勇急的好时候。
  戴铎对此事有着独到的见解,“贝勒爷,皇上此时虽然对太子有所怀疑,可是太子毕竟是太子。皇上定然不会愿意看到有人因此对太子有所不敬。哪怕日后皇上废太子了,此事也需要斟酌行事。”戴铎说话行事洒脱,废太子这三个字就被他这么轻飘飘说出来了,沈竹在旁拉了拉他的袖子,生怕戴铎不知天高地厚又说出来什么不该说的事情。
  胤禛看了眼戴铎,随后言道,“太子以后如何还未可知,这样的话少说。温先生,你有何见解?”戴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竹,贝勒爷这意思,少说,不代表不说。
  温凉开口,“此事已成定局,日后太子必定面临更多的问题。眼下哪怕是皇上真的对太子存着心思,可万岁爷也万万不想看到另外一个贤能的王爷出现。”
  他三两句说完,简单异常,蕴含的意思这让在座的几人心头一跳。
  这都是在朝堂的阿哥身边混着的,他们一听就知道温凉这话实际上是在隐射胤禩。胤禩这几年的风格就是走亲民路线,无论是皇上还是大臣,无论是宫人还是百姓,几乎没有人看过胤禩发怒的时候,有的永远都是笑意。这种人固然可怕,同时也会得到大部分中立官员的看好。
  可温凉说得有理。
  越是被看好,便越可能引起康熙的忌惮
  若是大臣们一致选择了某个人成为他的继承人,只能说明此人已经完全有能力威胁康熙的地位。
  历史上的胤禩败在了这最关键的事情上,不论何时,皇帝都不愿意看到一个可以威胁到地位的人成长起来。他怎么可能会容忍一个得到了满朝赞誉的皇子成为太子,康熙那时还没死呢!
  胤禛颔首,“先生说得有理。”
  戴铎也是捋着胡子点头,八贝勒的做法在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有用,可是到了后面,若是还不知收敛,惹来皇上忌惮也是难免的事情。
  “索额图的事情一出,皇上与太子的关系再难恢复到从前,这正是贝勒爷的机会。”
  “虽说此事尚未知道定论,不过直郡王定然是蠢蠢欲动,若是他开始出手,便是时候!”
  “直郡王与贝勒爷不同,还是得攻心为上。”
  ……
  屋内的激烈辩论,直接到了晚上方休。胤禛赏赐众人宴席,让幕僚们休息吃完后再回去。温凉自然也是在列的,只是他脸色淡漠,无人敢在温凉的左右坐下。
  以前是因为男女有别的缘由,别人也都习惯了。眼下是不少人感慨温凉倒错的身份,不想接触。
  沈竹原本是在喝汤,可是隔壁的戴铎从坐下的时候就看起来不大对劲,更是带着点坐立不安的感觉,这让沈竹觉得吃不下去了。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前提是得吃得下去睡得着吧。
  “戴兄,你这是怎么了?”沈竹语重心长的问道,若是得了某些特殊的疾病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些时日天干物燥,难免在那些事情上有所不畅。
  戴铎摇头,默然不语。
  温凉如此淡定,他这个不是当事人的人却显得比原主还激动,戴铎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了。
  他默默挪了个位置到温凉身边坐下来,沈竹看了眼左右,忽而嗤笑一声,也慢悠悠地换了个位置。
  要是知道这几个还带着这想法,沈竹第一个便在温凉身边坐下。不知变通,不懂实情,懒得与之解释。
  事后,温凉并没有随着他们的步伐离开,而是留了下来,他让门外候着的朱宝取来带着的东西,那是当初在南巡时写的东西。那些东西原本都被温凉撕开烧毁,等到回来的时候再一一重新列出来,那些存在的漏洞也一点一点地被温凉填补上。
  胤禛粗粗看到第一条的时候,便明了了温凉的主意,他轻笑道,“先生这是在赶尽杀绝。”
  温凉冷漠地说道,“两军厮杀,此事本来就不能留有后患。太子原本对爷便存着恶意,此番便是一蹶不振,对贝勒爷也是件好事。”
  胤禛没有再翻,温凉的献策,他需要另找时间仔细查看才是,若是真的要实施,也需要仔细斟酌一二。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我手底下有这一只队伍?”
  胤禛道,眼神却没落在温凉身上,反倒看着他的腰间怔怔出神。他忽而笑起来,冷峻面容融化成温和的笑意。
  温凉半心半意地出神,还挺好看的。
  他所写的第一条,若是真的要做到,需要的便是一支精于情报暗杀的队伍,类似于前朝的锦衣卫,若不是温凉知道此事,定然不可能罗列出这样的细则来。
  “半年前知道的。”温凉道,先前系统的画面不过是作为一个佐证,实际上在半年前,温凉就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这件事情了。
  温凉知道胤禛手底下肯定有些能人,只是他最开始的时候一直没有往粘杆处想去,因着这个词在野史中泛滥成灾,正史中却很少提及,温凉不能用野史作为佐证。可是自从胤禛把跟着温凉出入的人更换后,他就开始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最开始跟着温凉的人,都是胤禛身边的得用的侍从,身怀武艺,跟着温凉出入本来是绰绰有余的事情,可是后来温凉接连出事后,胤禛便直接把人更换了,而这一次的人,让温凉几乎都察觉不到存在的感觉。
  温凉本来便是习武过的人,虽不是什么大成者,只会些普通的招式,但是温凉的触感却因此而得到了大幅的提升。最开始那批人跟着温凉的时候,他没有可以查勘,不过偶尔总能够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
  可第二批人,温凉完全摸不到他们的存在感,仿佛他们天生便适合在黑暗里生存,这让温凉开始怀疑起来。若不是经过了特殊的训练,人是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的。
  若是胤禛手底下有批能人,也实属正常,可那种无法察觉的触感,让温凉下意识联想到了锦衣卫,继而想起了野史中最喜欢提及的东西——粘杆处。
  最终确认自然是因为系统的画面,不过此事便不能够告诉胤禛了。
  胤禛哭笑不得,没想到最终暴露了这件事情,竟然是因为他一时多虑所更换的人手。
  温凉到底是有多敏锐,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换做寻常人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可是温凉却能够顺藤摸瓜,直接找到最关键的要害。
  真是种可怕的天赋。
  温凉把东西交给胤禛后,便打算离开。之后的事情,就不是他作为幕僚能插手的了。或者说,只能取决于胤禛想法如何。
  胤禛和温凉之间的谋划一直如此,温凉很喜欢做计划,每次做的时候至少几十万字,至多几百万字。这样庞大的字数自然是日积月累写下来的。而在给胤禛看到时候不可能递给他这么多字数的东西。他会习惯性地把内容全部都化简,而后写在另外一份上头。
  至于原稿,只有胤禛打算看的时候,温凉才会带过来。
  屋外画廊,随着温凉的走动,腰间佩戴的玉饰微微晃动,在转角处正好撞上了等候的戴铎。
  戴铎本是有事询问,视线却在看见温凉腰间玉佩而凝住……那是贝勒爷的玉饰?
  第四十四章
  戴铎收敛心神,贝勒爷对温凉的看重他本便知道, 如今不该感到诧异才是。
  温凉视线淡淡, 看着戴铎言道, “戴兄可是有事寻某?”不然平白无候着将近两刻钟的时间等那么久。
  戴铎拱手而笑,“温兄说得不错,戴某的确是有事与温兄商议,不若去往我那处?”温凉点头, 并没有拒绝, 跟在戴铎身后一起到了戴铎那处。
  朱宝老实在在地守在外面,自从他在南巡时晕船后, 便时时刻刻有着地位不保的感觉,回来的时候几乎都守在温凉身后, 便是连这外出的时候都一直跟着。绿意见温凉并没有拒绝, 并没有说些什么。
  戴铎见着温凉从进来到现在的神色不变, 心中松了口气。原本邀请温凉只是顺嘴的事情,说完后戴铎才回想起来温凉如今的身份与以往完全不同,就算现在温凉一直不说, 可实际上他对旁人的看法是完全清楚,也完全不放在心上。一如以往的日子,温凉一贯是这般性格。
  若不是贝勒爷的支持, 想必如今挑衅温凉的人也是有的。追根究底,还是因为温凉以往对功绩完全不在乎,旁人不曾知道他做了什么。学生在世,便是期望功名加身, 再不济也是报效国家,希望为上位者出谋划策。这最终都落在了实处的虚名上,可温凉对此却是一点都不在乎。
  他从不主动跟前院的人交好,独来独往的性格,与人相处也从不忌讳那些显而易见的旧俗,一直都是这般坦诚。如同不通世俗的世外君子。
  戴铎喜欢温凉的性格,不论男女。他心知,想必那位爷,也是因此对其赞赏有加。不是谁站在胤禛面前都能一直如一,从无虚言,也从不曾后悔怀疑过。
  “你该好好为自己考虑了。”戴铎舍下了原本要说的话,认真地看着温凉,循循善诱道,“我不知道为何你一直不肯把你的实绩显露出来,如今万岁爷和贝勒爷都是如此看重你,温凉,只要你想要,那都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温凉淡漠地看着戴铎,“那皆不是某想要的。”
  戴铎摇头叹息,看着温凉,又忍下了涌到喉咙的劝阻,他仍记得当初温凉的话,他所做的都是他所想要的选择。至于其他人的威迫,如果不是温凉出于自愿的话,根本无人能够强迫得了他,不被荣华富贵所诱惑的人太少。
  实际上戴铎说错了一点,用荣华富贵来诱惑温凉的确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但是利用其它方法来诱惑温凉却是一招既得,例如……扩建书楼,广集丛书之类,胤禛已经实践过这点。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戴铎及时在争论的边界上转移到其它地方去,回归到了戴铎原本想要说的正事上面来。
  “温兄,先前你说过,皇上的决意不曾变更过,贝勒爷该激流勇进。如今依着皇上的态势,或许这岁数……”戴铎伸手比了比数字,“如果贝勒爷太早显露锋芒,怕是到日后会惹来祸端。”
  温凉点头,对戴铎的说法表示赞同,“的确如此,贝勒爷如今已是颇得万岁爷看重,如果继续这般下去,确实会越来越惹人注目。”
  “然而此事,不是这般说道的。”温凉沾水在桌面上写下太子二字,指尖在这上头敲了敲,“太子爷乃是皇上的第一个保下来的嫡子,除非走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皇上不可能选择放弃他。”温凉意有所指地说道。
  戴铎微眯起眼睛,知道温凉指的是废太子一事。皇上对太子胤礽的确失望,可远远还不到需要废太子的时候,这个过程至少需要数年的时间才可以动摇。这几乎是必经的过程,因而从最开始戴铎献上的策略便是温水煮青蛙,掩藏锋芒低调行事。
  “戴铎,你忘记了一件事情。”温凉直接称呼了戴铎的全名,“若是爷万般都不突出,你如何保证,最终万岁爷便一定会选择爷?”
  如温凉所知道的历史中,世人对胤禛继位的说法有着千百种说法,最喧嚣至上的流言便是认为他谋权篡位,夺去了亲弟的位置,又挥剑指向兄弟。除开十三外,其他阿哥或是被囚禁,或是被夺权关押,一概不曾有过任何的好下场。在胤禛登基前几年,汹涌流动的激流不曾停歇,那是从康熙末年遗留下来夺嫡的洪流。
  温凉欲辅佐胤禛,自是要他堂堂正正登基,而不是留待日后,引来世人议论纷纷!
  戴铎皱眉,欲说些什么,被温凉的手势压下,“按照你的法子来,爷若是能登基,只是上天垂怜,凭借运气的事情,某从来不做。”温凉不相信所谓的运气。常言岁月不居,天道酬勤,有多少人拜倒在这句话下,又有多少人坚信人定胜天而不懈?
  一切都需要代价,一切都需要付出,总归不是那无尽的忍让便能得来结果。
  戴铎舔了舔干裂的唇,啃着那层薄皮说道,“温兄,爷在万岁爷的眼中并无优势,不管是当下还是日后,如果按着你的法子来,贝勒爷会面临的困难可不止一点两点。”
  温凉淡声道,“戴兄,以你来看,这么些皇子中,谁会是爷最棘手的对手呢?”
  戴铎立刻道,“直郡王!”太子的颓势已是明显,不论是哪位成年皇子,都不可能让太子把裂缝修补完全。如果太子当真是有着天下霸主气势,又或者是千古一帝,自然是能稳坐钓鱼台。可胤礽不是。
  温凉摇头,又蘸水写下一个字。
  八。
  戴铎大惊,看着这桌面上的字眼有着深深的疑惑,抬头看着温凉,“温兄,如今八贝勒虽是礼贤下士,可这左右逢源的做派,可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更别说八贝勒身后根本没有得用的势力,只有八福晋娘家在,比起胤褆来说差远了。
  温凉微挑眉峰,慢吞吞地说道,“万岁爷此时,也不曾考虑过爷,为何八贝勒便不成?”此人若不是最后志得意满,棋差一招,最后究竟鹿死谁手可不一定呢。
  戴铎和温凉两人一直从正午辩驳到了晚上,直到戴铎腹中打鼓这才结束,戴铎勉强被温凉的说法说服,而且他也心知温凉的意思。
  因着扬州通力救驾的事情,此时康熙对胤禛异常温和,且因为温凉的关系,这又是更上一层楼。当时四子的紧张警惕,康熙回想起来只会成为一桩桩一件件好事。虽是意外事故,可有着这件事情在,胤禛至少能得到康熙数年看重。
  这也是人奇怪的地方,不曾关注过的时候,便是做出再大的事情都不着痕迹。可当发现的时候,便是再微小的事情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关注的要点。
  此刻胤禛于康熙,正是处在这个时候。当然温凉也是。
  康熙四十二年八月,索额图一案彻底了结,太子党一派的势力一蹶不振,期间直郡王的表现最是瞩目,便是在朝堂上的昂首阔论也是不少。康熙帝倒仍是时时关注太子的情况,勉力有加。更是在某日的小朝会上当着朝廷重臣的面褒扬太子,称赞其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如此种种都是最上层的事情了,寻常百姓的日子依旧普通,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八月里某个清晨,温凉带着人出府,巡视检查着禛贝勒府名下店铺的情况。在外头兜了半天后,温凉回府前,让马车在距离禛贝勒府一条街的街道上停下。
  温凉从马车下来,跟在前后的侍从尾随着温凉动作,一行人很快便在街角一家卖字画的小摊前面停下。摊主是个看起来很是瘦弱的中年书生,眼见着有客人过来,视线自然而然也是落在几人身上。
  温凉摆手,那身后跟着的几人便退开了些,并没有站着边上。街上吵闹,这个距离刚好听不见说话的动静了。温凉挑拣着摊面上的字画,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难道是因为某此前的放纵,让你一直以为,某不会对你动手?”
  温凉选中了一副临摹的字画,淡漠的视线落在书生身上,“监视某,便该伪装到位些。”
  这书生的摊位在五月份便出现,不管是行为举止亦或是每日出摊的模样并没有任何异样。温凉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露出的破绽。
  武仁不该写字,温凉是看过武仁的字。当初温凉寻中人租下六面胡同的房屋,签字画押时,在那一叠字据中,温凉看过武仁签字画押的单据。
  书生的身体随着温凉的话语僵硬起来,看着温凉的模样似是看着狼虎,可在此之外,却仿佛夹杂着一种莫名期待的情绪。
  书生武仁的唇瓣颤抖了两下,低头看着那字画,“你姓温?”温凉放下手头的字画,又在摊面上仔细看了起来,武仁是有一手不错的字,“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温凉并没有直接承认,可这话仿佛真正点燃了武仁心中的期待,他满怀希望地说道,“你可记得,十三年,你在广州城外,你曾救过一个昏倒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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