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医天下_分卷阅读_93
喜娘神色也有些微变,这会儿,她是没法子跟子安说让她下跪敬茶了,否则,便是违反了律法。
这事儿若较真的律法上去,那就一切都要按照律法来,西门晓月所定下来的规矩,都得作废。
老夫人脸色再沉了几分,“子安,你马上就要婚配摄政王了,不可胡闹,赶紧上去给母亲敬茶。”
这话其实是说给摄政王听的,让摄政王出言教训一下子安的不懂规矩,因为,西门晓月是一品诰命夫人,子安没有任何封号在身,若摄政王尊重封诰礼制,就该让夏子安下跪敬茶。
老夫人觉得,摄政王应该不会因为这种小问题,便得罪晋国公一族。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得罪晋国公一族对他来说,没什么好处。
但是,慕容桀却仿佛没有领会老夫人的意思,端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地敲着扶手,一副不太耐烦的神情。
好似这些所谓的繁文缛节浪费了他时间似的。
和他一同神情的还有慕容壮壮,她没有过问此事,只是觉有些不耐烦而已。
倒是太子很是不悦,对子安道:“你磨磨唧唧的做什么?让你下跪敬茶,你照做就是了。”
子安倒是十分合作,道:“太子殿下的吩咐,臣女必定照办。”
说完,便要伸手去拿那杯茶。
西门晓月的神情这才略微好转了一些,她整了一下裙摆,等着子安下跪。
然而梁太傅却在这个时候出声了,“慢着!”
子安止住手,疑惑地看向梁太傅。
众人也都看着他,大多数的人都明白梁太傅为什么阻止子安敬茶。
因为太子出声了,若太子不出声,子安是下跪是磕头梁太傅都不会管。
有时候,所谓的规矩与律法相冲突的时候,必须以律法为先。
太子出声让夏子安敬茶,本来就不符合律法,当朝太子去做些有违律法的事情,传出去,太子岂不是遭人笑话?如慕容桀要追究,还能追究起来。
所以,太傅不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梁太傅淡淡地道:“按照我大周《户律.婚姻门》规定,平妻是妾,若大小姐给她敬茶,便等同乱妻妾位,有违律法。”
西门晓月攥紧了衣衫,气得面容都有些发青,既然把律法都搬出来了,自然是不能再叫夏子安敬茶,但是,夏子安递过来的红包,她收不是,不收也不是。
若收下来,岂不是等同承认自己是妾侍?可若不收,这红包就放在自己的身前,总不能丢了。
夏婉儿见夏子安一直磨叽不愿意敬茶,便想讨好西门晓月,对子安道:“姐姐莫要再惹事了,给母亲敬过茶之后,大家便是一家人,论什么妻妾?身份地位哪里有亲情重要?”
子安倒是有些为难,看着梁太傅,“大人,那这个头,我是磕还是不磕?”
梁太傅心头咒骂着子安的刁毒,分明是她不愿意下跪磕头,却仿佛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把责任都往别人身上推。
老夫人见状,对梁太傅道:“既然是平妻,便是相府的夫人,身为相府的子孙,给夫人磕头敬茶是应该的,而且,晓月有封号在身,按照礼制,即便是老身,都得给她行礼,更何苦是小辈?”
梁太傅点头,“老夫人言之有理,若以封号论之,大小姐确实是该给夫人敬茶的。”
“放屁!”
门外响起一道低沉不悦的声音,便知道是礼亲王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丹青县主
礼亲王走了进来,夏泉急忙带着他上座。
他坐下来之后,淡淡地睨了梁太傅一眼。“你方才说有封号在身,便可乱妻妾位。是这个意思吗?”
梁太傅知道他是个搅屎棍,一旦有点不合他的意思便会不依不饶地死缠到底,今日这么多人在场。也不好得罪他,道:“王爷,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既然西门小姐都过门了。作为夏家的女儿,给夫人磕头敬茶,也并非说有违常理。是不是?”
“你拿常理来跟律法相比?”礼亲王显得很生气,“在律法面前,任何的礼制常理都得退避三舍,你身为中书令。竟说出此等无妄之言。简直让本王失望至极。”
梁太傅脸色有些不好,“王爷倒是不必如此较真的。”
“你让本王不要较真律法?这是一朝中书令说的话吗?”礼亲王干脆地把枪头对准慕容桀,“摄政王。你坐在这里是喝风的吗?此等不合理的事情。竟也不说半句。”
慕容桀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状,慢吞吞地道:“本王有什么办法?夏子安是本王的未婚妻,若本王为她说话,便是护短,本王最烦这些乱七八糟的罪名,所以还是不做声为好。”
礼亲王看着慕容桀道:“你既然暂代皇上摄理朝政,走出来的身份便是等同皇上,依你看,今日这事儿,该怎么了断?”
慕容桀调了一下坐姿,却依旧十分的悠闲,他淡淡地看了一下屋中的人,又看看子安,道:“不外乎就是谁给谁磕头敬茶的事情吗?至于纠缠这么久?既然有律例规定,按照律例办就是了。”
夏丞相一直都没怎么发话,但是听到慕容桀的话,他却不得不说了,“王爷,臣倒是以为,家事不必要以律法论之。”
换言之,他是要求子安给西门晓月磕头敬茶了。
礼亲王皱着眉头说:“家事?这怎么能算是家事?你以为在家中发生的事情便是家事了吗?难道说你捅死了你的母亲,也是家事不必论罪?说话简直荒谬!”
夏丞相对礼亲王的一再刁难感到十分的不悦,“那依王爷之见该当如何?总不能让当朝一品诰命夫人向她行礼吧?”
礼亲王摇头,“也不行,你既然牵扯到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便得另择规矩行之,西门晓月既然是以平妻的身份入府,按照嫡庶有尊卑之分,所以,正房袁氏该也以一品夫人封诰,这点,在西门晓月在被封为诰命夫人的时候,夏丞相便该入宫请旨为袁氏请封,所幸如今有摄政王在此,可先行口头册封,然后,请袁氏出来,让西门晓月给袁氏磕头请茶,方合规矩也合律法。”
说完,他竟自己就下令,“来啊,请夏夫人出来。”
子安回答说:“王爷,因属相相冲,我母亲已经避开了不在府中。”
礼亲王一怔,“相冲?冲老夫人吗?那是该避开的。”孝为先,若冲撞老夫人,做儿媳妇的是该暂时避开等冲撞月份过去再回来。
“不,是冲撞新夫人,这是新夫人要求的。”子安道。
礼亲王气得发怔,他对所有不合规矩的事情都很生气,这倒不是偏帮子安,其实之前的事情也不是偏帮子安,若有违规矩的事情,哪怕是天皇老子来了,他都没情面好讲。
“简直是荒天下之大缪,做妾侍的竟然让正房夫人避冲,你是拿屁股当脸吗?这么大脸敢让夫人避让你,规矩何在?”礼亲王大怒道。
这话就太过粗俗了,西门晓月当场下不来台,气得眼泪都在眼睛里打转,指尖都在发抖。
夏丞相也怒了,霍然起身瞪着礼亲王亲王,“够了,礼亲王,你今天赏脸来喝本相这一杯喜酒,本相很高兴,但是你一再对本王的夫人出言相欺,偏帮夏子安,已经触及了本相的底线,本相不欢迎这样挑事找刺的客人。”
礼亲王面容突变,“你先不忙赶本王走,你说本王偏帮夏子安是什么道理?夏子安是你的女儿,你这个做父亲的不偏帮要本王来偏帮?这话首先就乱了逻辑,你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在跟本王说话,本王既然被先帝封为礼亲王,与礼部一同执掌我大周朝的礼制,便不可让你本末倒置,乱了尊卑,你若要在今日与本王发难,本王也不怕你。”
慕容桀凉凉地道:“皇兄,稍安勿躁,有什么不对的说到对就是了。”
他一副闲人的样子,仿佛一切都和他木有关系。
礼亲王冲慕容桀点头,一副认同的表情,“对,你说得有理,本王没有必要生气,说通了道理就是。”
他转而看着一脸震怒的夏丞相,严肃地说:“首先,本王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生气,谁给谁磕头横竖都不是你磕头,关你什么事?而且两位都是你的夫人,一位正室,一位平妻,谁尊谁卑,你心里有数,你震怒本王说的话,你跟本王说道说道,到底本王哪一句话说错了?”
夏丞相无法辩驳,因为总不能说礼亲王说话粗俗,这话若再从他口中复述出来,只会刚伤西门晓月的面子。
子安见状,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说:“王爷,父亲,算了吧,我给新夫人磕头就是。”
礼亲王却严肃地道:“不可以,规矩是规矩,不能乱了。”
子安显得特别的为难,无辜地看着西门晓月,“新夫人,您看,该怎么办?”
西门晓月气得肺都快炸掉了,哪里还愿意搭理子安?但是这么多人在场,她若不回答,岂不是显得她气量狭小?
所以,纵然有万般的不快,她也只得出声道:“若是如此,不如便请大家入席吃酒,不要再纠结此事。”
事到如今,她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夏子安真的会下跪给她磕头敬茶,再尊她一声母亲了。
只求礼亲王别再纠缠下去,为袁氏讨一个封号就是。
只可惜,礼亲王这个人,从不知道妥协是什么,原则对他来说,重于一切。
他对慕容桀道:“请旨为袁氏晋封,本王这个礼亲王提出也不算过分,合情合理吧?”
慕容桀仿佛也不知道,看向太子与梁太傅,“太子怎么看?太傅怎么看?”
梁太傅好不容易才置身事外,没想到这个慕容桀还把他拖下水,不由得别过脸,“王爷做主便好,封诰之事,臣等不可干预。”
“太子呢?”慕容桀又看向太子问道,一副为难的样子。
太子吸收了教训,也不敢乱说话了,“皇叔看着办便是。”
慕容桀轻轻叹气,十分为难地说:“本王能怎么看着办?最厌这些繁琐的事情了,外面的酒坛子一直勾着本王,罢了,大家想必也都饿了,也不耽误大家吃酒的时辰,本王这便下旨,把袁氏封为丹青县主,封邑三百户,赐黄金千两,田地一百亩,相府后院的那块地,之前是无理侵占且赔偿不合,本王拟收回一并赐给丹青县主,回头着礼部拟旨册封,内府着封邑事宜,三日内旨意下达且执行,不得有误。”
第一百六十五章 收好你的红包
慕容桀这话一出,在场除了礼亲王之外,全部震惊。
就连子安。都没想到他会这样处理。
西门晓月的脸色更是大变,恨得是牙痒痒。
这轻飘飘地就封了一个县主。十分儿戏,要知道,县主和诰命夫人是不一样的。诰命夫人哪怕是一品的,也是没有实权,只有封号。更是没有封邑和赏赐。
但是县主不一样,大周朝的县主。多半是亲王的庶女或者是郡王的嫡长女才可被封为县主,自然,也有外臣的女儿被封为县主的。但是必须得有过人的智慧,或者对朝廷对百姓有贡献者才可被额外封为县主。
又或者,是要和亲外国,才可因应和亲的对象而封为公主。郡主。县主。
袁氏虽名声大,可在嫁人多年之后被封为县主,多多少少有些叫人无法接受。
虽然。祖制和律例也没说过嫁人之后不可封为县主。
总之这听起来。慕容桀是想关照袁氏,提拔袁氏。
只是,摄政王若想关照袁氏,何不直接把夏子安封为县主?为什么要封袁氏?
还有一点,那就是相府后花园那一块地,若赐封给了袁氏,岂不是等同相府便有袁氏的一部分?
这能活生生把老夫人和夏丞相气死啊!
果然,老夫人冷冷地道:“王爷,后花园那一块地,老身已经赔偿给那些百姓,并无拖欠一文钱,王爷怎能说收回就收回?”
慕容桀咦了一声,“赔偿了吗?怎么本王老是收到折子说百姓鸣冤告状,说相府赔偿不合理,本王也看过折子,是京兆尹递呈上来的,说那十余亩地,老夫人只赔偿了五十两银子。”
太子冲口而出,“皇叔,京兆尹绝对不可能写这样的折子。”
京兆尹是太傅的人,也是太子一党的,怎么可能会参丞相?
“太子慎言!”梁太傅早就看穿慕容桀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是凤凰无宝不落,今日来婚宴,早就有这个打算了。
太子还不知道,疑惑地看向太傅,认为太傅没能理会慕容桀话中的意思,再度提醒道:“太傅,皇叔大概是看错了,必须给他指正,所有折子先得经过中书省再递交摄政王书房,你是中书令,你见过这封折子吗?”
梁太傅心头愠怒,这太子着实愚蠢得很。他先说了不可能有这封折子,继而再说所有的折子都得经过中书省,岂不是告知大家,若有参奏弹劾的折子,若关乎太子一党或者是他的亲戚,他会抽走吗?
他端正神色,道:“但凡有参奏的折子,本官都会先核实情况再递呈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