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征服世界的正确方式_分卷阅读_96
这个观点自打巴勒特放弃日精灵王子的身份加入圣光教就冒出了苗头,在他挖出了自己的双眼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在普通信徒和低阶传教士的眼中,和蔼可亲的巴勒特主教哪里都好,所谓当不上教皇的说法,也只不过是有人心怀嫉妒而散播的留言而已。
可瓦伦丁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句再残酷不过的事实,真实有时候比捏造更会玩弄人心。
表面上,巴勒特无法继位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一个瞎子,按照初代教皇留下的圣典,身体残缺者不允许参与在西斯都神殿展开的投票角逐,因此,就算巴勒特成功挤进了候选者的名单,在最后一名身体健全的红衣主教一命呜呼之前,他都摸不到教皇宝座的一角。
然而,规矩被创立出来就是要被打破的,在圣光教两千年的发展史,圣典里记载的铁则几乎挨个被践踏了个遍,比起圣光教高层在背后玩的那一套,选一个瞎子当教皇都不能算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
圣典的条例只是人们用来遮掩自己真实想法的借口。在深层次里,真正禁锢了巴勒特升迁之路的,则是他的出身和种族。
精灵的寿命远超其他种族,对于一个基础寿命是五百起的种族而言,六十岁出头的巴勒特才刚度过顽皮的幼年期,成长成了一名出色的年轻人,而教皇则是一个终身制的职业,一旦选出,唯有死亡才能迫使其退场。
因此,一旦教皇的桂冠落到了身为日精灵的巴勒特头上,就意味着其他红衣主教在有生之年只能屈居人下,不仅如此,其后的数百年间的红衣主教们,也一起失去了所有盼头。
所以巴勒特不会,不能,也决不允许成为教皇。
其实,对于真正的野心家而言,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半精灵出身的主教无法成为教皇?这不要紧,他们还可以剑走偏锋。
当然,这些话瓦伦丁绝不会说给奥古斯都听,沉默开始在二人中间弥漫。
“……我放你走,”凯姆特的帝王在沉吟了半晌后说道,“在太阳完全升起之前,离开这座城市。”
“那你今后要怎么办?”瓦伦丁瞥了他一眼。
“我?今后?”奥古斯都笑了,“任性妄为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扛起责任来了,我的国家和臣民决定离开圣光的保护,我作为这个国家的帝王,哪怕前路是万劫不复的地狱,也只能陪他们走下去。”
这是一场在特殊时间、特殊地点,特殊状态下的交谈,或许在这个清晨之后,奥古斯都会恢复以前的傲慢和张狂,或许下一次见面,残留在二人中间的只有你死我活的厮杀,而这段心平气和的对话,则永远都无法重现。
瓦伦丁在正大光明的走出皇宫时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和奥古斯都一起躺在庭院里谈心这种事,做一次就足够恶心了。
就在瓦伦丁一行人大闹凯姆特皇宫的时候,处于郊外的圣殿骑士团营地迎来了它的最高指挥官,一脸阴沉的考斯特披着一件灰色斗篷出现在了双方对垒的空地上。他的出现迫使凯姆特的追兵极不甘愿的退回了城内,为祈求庇护的越狱小队赢得了喘息之机。
神经一直高度紧绷的辛西娅在看到新任圣殿骑士团团长是考斯特时一口气差点没喘匀,她还没有忘记在圣城时受到的照顾,简直就是刻骨铭心。
很显然,考斯特也是这么想的。
他径直走到营地门口,没有多看越狱小队一眼,对已经在门口等候的圣殿骑士说道︰“叫醒所有人,我们要拔营了。”
“团长?”
面对属下的质疑,考斯特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抬手摸了一把脸才稍稍压下了内心的烦躁不安,“……凯姆特帝国的真实情况比我们能想象的还要糟糕,已经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我有很不好的预感,让所有人都进入备战状态。”
“那卡斯蒂利亚的辛西娅女王他们呢?”
“带上!”考斯特闭了闭眼楮,“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离开凯姆特,越快越好。”
随着团长一声令下,整个圣殿骑士团营地都苏醒了过来,高大骑士们在帐篷间进进出出,他们穿着银白色的闪亮盔甲,手持锋锐的武器,精神抖擞的等待着考斯特的下一个命令。
豪爽的矮人和半兽人很快就跟年轻的骑士套上了近乎,卡洛琳夫人和矮人则是一脸疲惫的抓紧时间休息,就连洛克子爵都带着暗精灵护卫们加入了拔营的队伍,只有辛西娅在营地里席地而坐,看着不远处的加贝利城门发呆。
“别担心,因为担心也没什么用。”
伊莎贝拉坐到了辛西娅的身边,微凉的晨风吹拂过她灿烂的金发。
“埃梅特刚跟瓦伦丁走的时候,我是白天也担心,晚上也担心,吃饭也担心,洗澡也担心,生怕他死在哪个我不知道的犄角旮旯,后来大概是瓦伦丁对我这个大龄准寡妇心存同情,放埃梅特回来了一次,我才发现,异端审判局的生活已经完全改变了他,他变得向往危险,追求刺激,就连对女装的偏好类型都有了不小的变化,他已经不是那个会陪我在沙漠生活的男人了,完全蜕变成了令人感到陌生的样子。”
“达摩克里斯之剑还是落了下来,只不过它带走的并不是我丈夫的生命,而是已经活过了一百年的他,人还是那个人,但人又不是那个人了。所以我现在偶尔还是会担心,只不过不再担心他死在哪个看不到的犄角旮旯,而是担心他死在哪个看不到的犄角旮旯了我却不知道,岂不是妨碍老娘寻找第二春?”
这一串话听的辛西娅目瞪口呆,她用高山仰止的目光注视着侃侃而谈的伊莎贝拉,觉得她简直就是我辈楷模,分分钟为她打开新世界。
“咕嘟,”她咽了一下唾沫,“难道你不会伤心吗?”
“不会,”伊莎贝拉斩钉截铁的说,“说实在的这样在床上更刺激。”
这突然的神转折让辛西娅身躯狠狠一震,对于话题突然的跑偏感到万分震惊,“不要突然对花季少女说这种话啊!”
“有什么关系!你可是暗精灵!暗精灵啊!跟我读,暗、精、灵!”伊莎贝拉振振有词。
“暗精灵怎么了?暗精灵吃你家大米了吗?!”辛西娅挥舞着拳头。
就在她们两个据“暗精灵到底吃没吃过日精灵家的大米”这个穷极无聊的问题展开争论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家老婆已经做好了改嫁准备的埃梅特就突然冒了出来,也幸好他还不知道,否则又是一顿哭天抢地。
“伊莎贝拉,卡萨纳姆沙漠是不产大米的。”他一脸严肃的参与了讨论。
“那是八年前,这几年木精灵已经在沙漠农耕方面有了突破性进展,”伊莎贝拉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沾的沙土,“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里面了呢。”
伊莎贝拉的口气很平淡,平淡到了对老婆有着极深了解的女装大佬瞬间竖起了警觉天线,“怎么会?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你是舍不得你那些还没穿的裙子吧?”日精灵的第二皇女一针见血。
此言一出,埃梅特被吓得灵魂都快脱体而出了,他膝盖一软就跪到了地上,连滚带爬的抱住了伊莎贝拉露在外面的长腿,一副誓死要做老婆腿部挂件的架势。
辛西娅忍不住别过了眼,以避开这辣眼楮的一幕,然后她就看到了结伴而来的三人,伊恩扶着一副虚脱样子的安迪,后面跟着以老年人遛弯姿态向这里溜达的巴勒特。
看到女王提着裙子向自己跑过来,再一次耗光了体内魔力的安迪感动的热泪盈眶,觉得平日里果然没有白疼她,以后要更加勤勉的督促对方保持体型,然而当辛西娅跑到他和伊恩身前,樱色的嘴唇轻启︰
“我表哥呢?”
自作多情了一次的安迪气的差点岔气。
“老大在后面呢。”伊恩乐呵呵的回答了她。
得到了答案的辛西娅点了点头,这才有心思关心一下自己的好玩伴,“安迪这是什么了?”
对于如此重色轻友的行为,红发修士的反应是非常合情合理的“滚滚滚”。
听话的辛西娅果然滚回了远处,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四人从自己的身前走过,目光依然执拗的看着城门方向。
事实证明,伊恩确实没有骗她,仅仅在十分钟后,瓦伦丁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晨曦的阳光洒落在他疾驰的身姿上,温柔了他身上化不去的戾气,只是还没等辛西娅激动的欢呼,她就看清了正在表哥身后追赶的东西。
那扭曲而伏地的姿态在瞬间把她带回了绝望而黑暗的巴比伦号上,人们濒死前的哭喊又一次回荡在了耳边。
蜘蛛来了。
第124章 征服世界的第一百二十四步
放在几个月前,有人在辛西娅面前提起“蜘蛛”这个词,她只会一脸深沉的告诉你这是一种长了八条腿的节肢动物,而在巴比伦号地狱游以后,她听到“蜘蛛”两个字就想放声尖叫。
虽然拥有梦幻般的萌妹外表,偶尔还会做做自己脚踩半位面的美梦,但辛西娅内心一直自认为是一个刚健朴实的人,而一个刚健朴实的人最大的特征就是有一说一。
于是,她真的尖叫了。
“有蜘蛛啊啊啊啊啊啊啊!!!!!!!!”
辛西娅发誓自己之前从未叫过这么大声,可以说是完全抛弃了偶像包袱,她的尖叫也理所当然的吸引了周围人员的注意,几个圣殿骑士本以为是贵族小姐对虫子大惊小怪的老毛病,还在哑然失笑,可刚一抬头就被画面冲击的想要陪少女一起高喊。
如果只是大的过火的蜘蛛,对于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而言也只不过是大一点的猎物而已,毕竟生活在一个用亚龙种拉货的魔法世界,神经太细会活的无比艰难。
然而,如此平淡无奇的东西,怎么能讨蛛后的欢心?
作为一名专业的、有态度有梦想的老牌邪神,她的蜘蛛,一定要是活人硬生生蜕变的才算达标。
黑色的节肢支撑着还残留着人形的身躯,可原本的四肢却软绵绵的垂落在地,像是四根没有骨头的肉条,而在头部,狰狞的口器破坏了原本称得上清秀的容貌,三对附肢摆动的缝隙里,淡黄色的口涎滴落在地,伴随着地面被腐蚀而冒出的白烟,发出了“嘶嘶”的声响。
这样的怪物,单单一只都足以令人惊恐万分,更别说百十只同时出现了,这恐怖的视觉冲击力足以掀起一阵尖叫狂潮。
瓦伦丁对着辛西娅的方向提速冲刺,一把捞起试图向后跑的表妹扛在右肩上,男性坚硬的肩膀把订到了辛西娅空空如也的胃,他脚下的动作不停,一口气冲进了圣殿骑士团的营地。
此时的营地已经不复方才的井井有条,突然冒出来的蜘蛛打乱了所有人的步调,考斯特大吼着让骑士们拿起武器,一时间竟有了一种焦头烂额的趋势。
瓦伦丁在人群中准确的找到了他的倒霉部下们,把被顶的快要吐酸水的辛西娅扔给了唯一一个看上去精神尚可的伊恩,紧接着走到在高台上发号施令的考斯特身边,抬腿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见到团长被踹,哪怕这位新上任的团长并没有让他们心服口服,正拿起武器准备迎敌的骑士团还是瞬间哗然,而瓦伦丁则像是没有看到骑士们不满的样子,自己站到了台子上。
罗伯特尚且是团长的时候,这位大爷都敢在骑士团面前让他不痛快,更何况现在占据了团长之位的是他一只手能打二十个的考斯特?
“我想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肯定有过痛打我的妄想,”异端审判局的裁决长如是说道,“考虑到你们那个蠢货团长正被关在圣城的某个阴暗角落里,现在,这里由我接管,有异议的我会直接送他回归圣光之海。”
瓦伦丁的态度很令人不快,但他却挠到了所有圣殿骑士的痒处——罗伯特。
在他口中,圣殿骑士团的团长还是已经被罢免的罗伯特,而不是在仓皇间接位的考斯特,这切中了包括考斯特自己在内的圣殿骑士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心理。
诚然,罗伯特在瓦伦丁嘴里是个脑子都被肌肉塞满了的一根筋,还有给男人写情书的黑历史,可不得不承认,他在圣殿骑士团享有很高的威望和声誉,对于他这一次被无故罢免,这些人嘴上不说,心里多少都是有点不服的。
然而不服归不服,圣殿骑士团终究是教皇的亲卫军,对教皇和圣光保持忠诚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哪怕心中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听命行事,不像他们的老对头异端审判局,新上任的裁决长至今都不敢踏入本该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半步,生怕一个不好就会被压不住的部下反噬,更别说异端审判官们还是照样陪着瓦伦丁作天作地,就像根本没有过卸职这回事。
瓦伦丁并不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家伙,但在他愿意的时候,也能让你爱他爱的死去活来,就像是现在。
“如果你们不想给罗伯特丢脸,就都给我提起精神来,”他摆着一副冷漠脸给肌肉笨蛋们进行了一次集体顺毛,“凯姆特帝国已经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我们必须把这个噩耗带回圣城……安迪,拦住这群毛茸茸的小朋友。”
“哎?又是我?!”
嘴上抱怨着,虚弱的魔法师从草地上爬了起来,一脸肉疼的从外袍口袋里掏出了一块足足有一个巴掌那么大的蓝色符石,此时飞速奔来的蜘蛛已经到了营地的外侧,最近的那一只伸直把腿都伸进了篱笆,就在此刻,一道冰墙拔地而起,它的范围极大,足够将通向营地的道路拦腰截断,冰墙极厚,若是能从侧面观察,可以看到一个有半米宽的夸张横截面。
安迪是个偏火系魔法师,根本无法施展如此大规模的冰系法术,这块冰魔法符石是他买来压箱底的奢华消耗品,储存了三个即发式的强力冰系法术,唯一的缺点是三个法术用完后就会变成一块废石,单论价格抵得上他的一半身家。
作为一名拿死工资的圣光教公务员,安迪在巴比伦号上几乎用光了自己的普通存货,现在又把买来救命的家底拿了出来,彻底变成了一个穷光蛋。
在生死存亡的时候再去思考省钱未免有点傻,嘟囔着这次一定要坚定要求涨工资,安迪毫不犹豫的触发了魔法,在千钧一发之际为所有人赢得了喘息之机。
蜘蛛们的去路被厚厚的冰墙所阻拦,这些恶心的怪物伸出八只脚与冰面摩擦,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一张张扭曲的人脸贴在冰面上,充满了恶意的目光贪婪的扫视着自己的猎物,带有腐蚀性的口涎落到冰上,腐蚀出了一个个小坑。
没错,虽然不深,也确确实实是一个小坑。
瓦伦丁见状眼神不由得一暗,因为蛛后之前的活动非常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不同的种族转化而来的蜘蛛都不尽相同,像巴比伦号上可以吐出锋利蛛丝的蛛化妖精,他在日精灵王朝见到的蜘蛛大军,还有如今在跟冰墙较劲的腐蚀性蜘蛛,都各有各的特点,若是拿人类的标准来看,估计也是不同的兵种。
“所有人上马!”瓦伦丁很清楚,冰墙虽然厚,但也禁不起它们的折腾,唯有尽快离开这里才是正途。
根据异端审判局在蛛后地盘刺探到的情报,那位女士在找到盟友后也收敛了自己的疯狂,不再动不动就表演一下活人大变蜘蛛来取乐,与之相对的,蛛化成为了一种惩罚手段,用来惩戒和警告所有心存异志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除开全部沦为蜘蛛的妖精一族,其他种族的蛛化数量并不可观,唯有罪犯和圣光教的忠实信徒才能体验一把被活生生变成蜘蛛的感觉。
在这种情况下,像巴比伦号上被几千只蜘蛛包围的盛况难以再现,更别说那位女士刚把一批蜘蛛送到日精灵王廷玩了一把消耗战,现在估计更是囊中羞涩。虽然眼前的这批蜘蛛几乎已经无法辨别之前的种族,但显然数量并不会有显著的增加了。
除此之外,在这方面蛛后阵营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非蜘蛛和蜘蛛两方的下属几乎不会同时出现,再此应证了被蛛化的生命就是只认一个主人的疯狗。
连悍勇的蛮族都不得不对蜘蛛们退避三舍,更别说本来就身娇体弱的凯姆特人了,瓦伦丁不知道背叛信仰的凯姆特人还能不能使用圣光,显然那位女士是不会容忍自己的信徒继续依赖圣光神术的。
没有了圣光的庇佑,凯姆特人是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只怕现在整个凯姆特帝国从这一刻起都房门紧闭,街上再无半个人影。
这也正好方便了他们逃跑。
瓦伦丁三步并两步的冲到乖乖的呆在伊恩身边的辛西娅面前,在她以为自己会再次被扛起的时候,他就不耐烦的踢了伊恩的屁股一脚,“快变个身,马匹不够了。”
“别这样啊老大,”身为糙老爷们的伊恩罕见的露出了点羞涩的意思,他扒了扒自己的板寸,决定垂死挣扎一下,“这里还有这么多女士呢,影响多不好啊。”
正准备变出巨狼原形的半兽人迦尔脱衣服的手顿了顿,感觉自己的膝盖都被射透了。
“叫你变你就变,少说废话,”瓦伦丁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冷酷,“难道你要看着安迪因为跑不快被蜘蛛用附肢撕碎吃掉吗?”
“等等!”刚出了一次血的安迪不干了,“为什么是我被撕碎?”
想当然,他的抗议被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