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女(作者:秀木成林)_分卷阅读_46
“太复杂的事,本妃是无能为力的。”她面无表情说道。
金鹃不以为忤,笑了笑,直接道:“请娘娘找个借口,往前殿而去。”
此话一落,柳侧妃漫不经心的姿态端不住了,她立即瞪大眼,绷紧身子坐直,失声道:“你说什么?”
秦王规矩很严,王府前后界限分明,不要说如今了,便是柳侧妃最得宠时,她也没到过前头。
面对柳侧妃的瞠目结舌,金鹃却不紧不慢,道:“你过不去了不要紧,只需要制造些混乱便可。”
柳侧妃神色有几分狐疑,她上下打量金鹃几眼,眉心紧蹙,道:“你们意欲何为?”
“娘娘此言差矣,”金鹃微笑,不疾不徐道:“不是你们,而是我们。”
“娘娘大概忘了,您与我们是一起的。”金鹃笑容一敛,神色认真严肃,话语有不容抗拒之意。
柳侧妃垂目,沉默不语。
“娘娘,”金鹃却没有停下,她淡淡道:“事不宜迟,请罢。”
话罢,她便直接出门,命人给备下软轿,说主子要出门。
下边人效率很高,很快软轿便备好了,不论柳侧妃作何感想,她都坐上了软轿,往前殿去了。
金鹃并没有跟上去,目送柳侧妃软轿出了院门后,便立即折返。
柳侧妃就这么往前殿而去,想当然的,她连后宅都没能出去,在连接后宅与中殿的内仪门处,一行人便被人截下了,守门的太监婆子铁面无私,半步不肯退让。
来回扯皮后,柳侧妃大怒,繁翠院的下仆与守门人纠缠了一番,直接惊动王府护卫。
这些护卫也不多说,直接抛出一句,“殿下早有令,闲杂人等不得擅闯前殿、中殿,若有违者,杀无赦。”
护卫当然不会杀柳侧妃,但繁翠院的下仆若敢再来,就不是开玩笑的。
诸仆噤若寒蝉,无人敢向前,柳侧妃也算制造混乱成功了,于是她吩咐打道回府,一行人灰溜溜地回去了。
进了繁翠院,柳侧妃不等软轿停稳,便直接撩起轿帘下去了,她黑着脸冲进正房,不想一抬头,又见金鹃立在前头。
“娘娘请。”金鹃面带微笑,撩起里屋门帘示意。
柳侧妃面色阴沉,领着画眉进了屋,她恨恨看向紧跟进房的金鹃,道:“还有何事?”
“娘娘无须烦躁,”金鹃笑了笑,说:“还有一事,若娘娘办妥,日后便无需再劳烦娘娘动手。”
她行至柳侧妃身前,继续道:“ 那便是……”
金鹃面有笃定之意,不紧不慢开口,只可惜她话未说完,声音却被迫中道而止,在安静的室内,尤显突兀。
只见柳侧妃闪电般抬起左臂,飞速在金鹃颈侧一劈,力道看似轻柔实则却重若千斤,轻轻“啪”一肉击声响起,她顺利正中目标。
刹那间的变化,如迅雷不及掩耳,让人骤不及防,金鹃瞬间便倒下,她双目陡然大睁,满脸不敢置信,死死盯着面前的柳侧妃。
只可惜,对方动作快准狠,金鹃失了先机,已无招架之力,眼眸一闭,便昏迷了过去,她的身子直直倒下,往身边高脚香几上的汝窑美人觚砸了过去。
一直侍立在屋内的小丫鬟画眉,在柳侧妃刚抬手时便动了,她脚步快速挪移,在金鹃要砸到美人觚之前,将其接住。
画眉表情冷冷,一扫平时不设城府的直率模样,动作干脆利落,她接住金鹃后并未停下,而是直接将手上人往另一侧一抛。
金鹃的身子重重落在地上,不过由于地上铺有厚厚一层毡毯,因此只发出了闷闷一声响,并无太大动静。
柳侧妃垂目,淡淡看向地上之人,浓妆艳抹的面庞上,昔日妖艳妩媚的神情已一扫而空,颇有几分肃然冷冽,与平日竟判若两人。
此刻屋内并未燃起烛火,夕阳的余晖落在窗棂子上,微微黄光映照在她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下,有两小片阴影,柳侧妃此刻神情格外冷酷。
柳侧妃挑唇,笑意却毫无温度,哼了一声,随意一脚狠狠踢在金鹃身上。
她装傻充愣近一年,在金鹃面前委曲求全这么久,今儿终于不用忍了。
柳侧妃愤愤不平,又踢了金鹃一脚,若非将这人杀死后不好处理,唯恐影响其他,她不介意马上结果了对方。
旁边的画眉见了,眉心一蹙,说道:“六姐,快些办事吧,任务要紧,迟则唯恐有变。”
被称为“六姐”的柳侧妃听了,也不敢再耽搁,她蹲下身子,与画眉一同搜金鹃的身。
很快,二人在金鹃身上搜到一张极薄的绢布,折叠得极小,被对方密密收在最贴身处。
画眉大喜,道:“消息果然没错,越王那边正要动手。”
“方才混乱时,他们应该开始行动了,”柳侧妃赞同点头,道“他们的目标与我等应是一致,如今正好借了对方的力量,想必更易成事。”
她笑道:“事成之后,咱们正好回京城,这什劳子侧妃小姐,我也是当够了。”
画眉欣然称是。
原来,眼前的“柳侧妃”,却并非真正的柳大小姐,她真实身份乃是太子亲自培养的心腹探子之一,赐婚前,便已潜伏在柳家,借助越王张贵妃妃之力,顺利进了秦王府,一边敷衍越王方,一边暗暗联系己方人马,悄悄筹谋算计。
真正的柳大小姐,早已一命归阴。
柳父当年在靖海伯手下当门客时,原配便没了,留下一个女儿。没多久后,柳父便时来运转,被主公选中,由于要消失一年准备各方面事宜,他便将女儿放在小庄子上,让奶娘照顾。
柳父好运不止一桩,他中了进士授官后,因处事圆滑,颇得上峰欣赏,上峰就将一个庶女许配给他做填房。
这继室颇为厉害,而柳父又看中对方娘家,于是,柳大小姐便一直不得归家,只能养在庄子上。
柳父偶尔会去看看她,不过时日长了,这频率越低,柳小姐有时长达一年,也不能得见父亲一面。
这样的成长环境,直接导致柳大小姐性格偏弱,看见父亲也不敢抬头,父女之间无话可说。
本来,柳小姐长大后,选一个憨厚夫婿,也不是不能过好。只可惜,恰在这时,越王打算往秦王府放人,于是,靖海伯在合适的心腹家中仔细筛选过一遍后,她竟是被挑中了。
是以,柳父打算接女儿回家,准备参加选秀。
事情到这里远未结束。
此事进行期间,却太子偶然获悉,他同时知道的,还有靖海伯安排柳父为官之事,他大喜,立即便安排了两个计划。
其一,便是将消息有意无意间,透露出去。
太子知道赵文煊在皇宫中肯定放有探子,这个消息涉及越王党机密,对东宫尤为重要,他一边暗暗地筹备行动,另一边却借机试探赵文煊的心意,看他是否心向东宫。
后来,赵文煊虽没掺和,但却立即将消息递过来,太子还算满意。
其二,便是在柳小姐身上做文章了。
太子查清了柳家父女的纠葛后,刚好手底下又有一个形貌肖似柳小姐、年龄又相仿的女探子,在柳父派人接女儿之前,他命人设法将人替换下来,用女探子顶替了柳小姐。
这女探子颇有能耐,加上庄子上的下仆散漫,她顺利潜伏下来了。
从庄子回到柳家,“柳小姐”仅带了一个丫鬟,这个便是“画眉”了。
选秀过后,借着张贵妃越王之力,两探子潜伏进了秦王府。
由不得父亲欢心的女儿,到备受宠爱的亲王侧妃,“柳侧妃”一朝得志,从懦弱不安转变为跋扈张扬,她将一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演绎得无懈可击,比之梨园戏子,还要更胜一筹。
在潜伏期间,柳侧妃二人早接到了新任务,这任务恰好与金鹃等人如出一辙,于是,今日时机恰当,她们便利落放倒了对方。
画眉展开从金鹃身上搜出的薄绢,上面赫然竟是大兴王府的地形图。
不过,这地形图并不完整,除了后宅较仔细外,中殿前殿只画了很少的一部分,关键地方如赵文煊的外书房、寝殿等位置,更笼统只有一个空白的圈。
柳侧妃伸手入怀,掏出一幅类似的薄绢地形图,展开,画眉比对两者差异的地方,将缺少的位置一一加上去。
从金鹃身上搜出的地形图,是越王方探子努力的结果,而画眉两人手头上的,却是太子势力所得,如今两者相结合,则是目前二人所能得到最详尽的。
画眉匆匆画好,柳侧妃推开窗棂子,探头一看,回身道:“如今月黑星疏,正是时候,我们马上动身。”
秦王巡察边关,带走大批人马,而越王一方今夜行动,她们正好乘机而入。没有比现今更合适的时候了,若是耽搁些时日,待秦王折返,那任务誓必寸步难行。
画眉闻言,立即点头,这话她很是赞同。
第51章
一切准备就绪, 柳侧妃随意一伸手, 推倒了高脚香几上的那个汝窑美人觚。
正房传出 “哐啷”一声巨响, 本垂首候在回廊上的诸仆闻声,不禁缩了缩肩膀。
画眉挑起门帘子, 出了正房, 对院中诸仆道:“娘娘心绪不佳,要独自儿静静,命你等立即回房,无召不得外出。”
最近这段时间, 柳侧妃经常暴怒,责罚下仆不再话下,如今诸人避过一劫, 暗自庆幸, 也不再多想其他,立即返回后罩房下仆居处,紧闭门窗不提。
片刻后,院子中静悄悄地。
有一个小太监伺机进了繁翠院,闪身进了正房,他手里提了一个包裹, 如今递到两女手中,并悄声说道:“各处已经动起来了, 包括越王那边, 你们快些,宵禁后就不好办了。”
柳侧妃二人郑重点头。
那小太监欲离开, 想了想,他又压低声音,仔细嘱咐道:“我立即去安排各处接应,此次任务事关重大,你们要多注意。”
他言下之意,便是希望任务能成功,否则的话,多年苦心安排下来的探子,恐怕就要白白损失殆尽了。
这事情,柳侧妃画眉也很清楚,她们神情严肃,再次应了。
事不宜迟,小太监离开后,柳侧妃二人立即打开包裹,将里头的小太监服饰迅速换上,并在脸上涂抹一番,立即便出了门。
她们的目标是穿过中殿,抵达赵文煊的外书房。
天色已暗了下来,柳侧妃二人又在脸上整饰了一番,她们模仿得不错,因此顺利到达中殿与后宅的接壤处。
她们并没有凑往内仪门,而是在间隔内仪门有一段距离的封护檐墙下停住。
片刻后,内仪门那边喧哗声起,再次引来护卫们关注,柳侧妃二人依旧没有动静,不久,喧哗未停,王府西路后方竟有浓烟冒起,隐隐火光闪现。
“走水了!走水了!”有人高呼。
柳侧妃二人屏息以待,终于见得本来寂静万分附近,某几处墙头树梢位置,有什么微微一动。
二人松了口气,这便是府里的暗卫,他们终于挪动了。
柳侧妃当下毫不迟疑,携手画眉,二人轻轻一纵身,竟跃上高达数丈的檐墙,无声无息落在屋顶上。
想来也是,金鹃武艺了得,若非柳侧妃身手并不逊色于她,即使毫无防备,亦不可能瞬间将人放倒。
画眉亦然。
二女身上太监服是蓝色的,溶于夜色间并不起眼,她们一旦上了屋顶,便抓紧时间,立即往前头而去。
太子越王两边的探子都动了起来,一路上,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及时发生,将守卫者吸引过去,余下的小许,亦被二女放倒。
最后,二人来到前殿外书房所在位置。
这处守卫森严,并不能被任何意外所吸引,柳侧妃二人等待良久,外书房护卫依旧稳守岗位。
二人面色阴沉,再耽搁下去,等诸多乱子被平息,事成之后要离开,只怕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