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女(作者:秀木成林)_分卷阅读_24
倒是红杏表情有些迟疑,小心扫了顾云锦身后一眼。
顾云锦眨眨眼,转身对赵文煊解释道:“皇后娘娘的赏赐珍贵,妾自要好生收藏。”
好吧,其实是她对皇后怎么都亲切不起来,一直战战兢兢的,反正她首饰多的是,还是别硬找不自在了。
赵文煊一笑,牵过顾云锦纤手往软塌走去,毫不在意道:“如此甚好,你安排便是。”
他轻拥着顾云锦坐在榻上,倒说起一事,“锦儿,你我之间,无须如此见外,你如昨日一般自称便是。”
顾云锦便是前世与他相爱,也一直自称“妾”,赵文煊说了几次,她也没改口,他也只得罢了。
昨夜顾云锦惊诧之下,你你我我说了一通,今儿才惊觉不妥,要改过来,赵文煊不乐意了。
顾云锦听了,想了想,说:“好,那我在屋里,就如昨日一般说话,殿下可不得反悔。”
对于皇子亲王,哪怕是其正妃,也得用敬称,这是规矩。这个顾云锦就不打算改口了,万一说习惯了,到了外头漏了风,那她麻烦可不小。
这点赵文煊也不反对,便微笑颔首。
王府派到顾云锦身边伺候的下仆,都是赵文煊精挑细选的,因此主子无吩咐,只安静侍立一旁,倒是顾家过来的一众陪房,见了秦王与自家姑娘这般亲昵,俱难掩惊诧,偷偷对视了一眼。
这王爷与主子之间,也太自来熟了些,莫不是前生的缘分?
不过怎么说,王爷疼惜主子是大好事,碧桃一干人见状亦是难掩喜悦。
第25章
翌日。
伴随着有节奏的马蹄踢踏声, 两列黑衣府卫簇拥着一行马车出了秦王府。
秦地偏西, 常年与鞑靼接壤, 民风悍且勇,这些久居秦地的府卫们面容整肃, 沉着而内敛, 不过区区数十,磅礴气势已让人不可忽视。
车厢中。
顾云锦端坐在短塌上,虽力持平静,但美眸到底有一丝难掩的雀跃与期待。
今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 她现在正往娘家武安侯府而去,其他人顾云锦道不太在意,不过一想到将要见了林姨娘, 她一颗心便焦灼起来。
顾云锦自娘胎便来了, 她除了多出一辈子记忆外,与寻常孩子并无差异,她前生亲缘不厚,今生得遇一个慈爱的亲娘,自万分珍惜,骤然分离, 心中记挂再寻常不过。
赵文煊微笑看着她,道:“锦儿今儿回娘家, 可是欢喜得很?”
顾云锦高兴, 他亦心下舒畅,如今赵文煊正欲多多与她相处, 好拉近两人距离,见状便开口温声询问。
这个没什么可隐瞒的,顾云锦侧头看他,点点头,“嗯”地答应一声。
与赵文煊好好沟通,也是顾云锦目前计划之一,她老实说道:“我想姨娘了,待会儿便能见她,我很高兴。”
她庶女出身,男人很清楚,顾云锦也没打算遮掩或避而不谈,直接便说出口。
顾云锦也没有提别人。
赵文煊了然,他本与顾云锦比肩而坐,如今伸出一臂,将她轻轻拥住,垂首唤道:“锦儿。”
他手臂刚碰到顾云锦时,她的娇躯微微一僵,赵文煊不动声色继续动作,她顿了顿,随即便放松下来。
顾云锦听了男人唤她,侧过头仰脸看他,美眸中有些疑惑。
赵文煊扬唇,问道:“锦儿,我与你一起见你姨娘,如何?”
他俯首看着她,眸带柔色,神情和熙却认真,显然不是玩笑话。
赵文煊话语徐徐道来,声音不大,但落在顾云锦耳朵里却犹如春雷陡然炸响,让她一惊,瞬间反应不及,只瞠目结舌看着他。
她只是个侧妃,回门如同亲迎时一样,赵文煊可来可不来,他两回亲至,已经给足顾云锦脸面了。
在古代,尊卑观念深入人心,赵文煊乃当今亲子,领亲王爵封疆一方,而林姨娘却只是武安侯府二房的一个妾。
妾,观字而知其义,站立的女子。
这天底下,只有一家能把妻妾分了多个等级后,再给予各种尊位并远远凌驾于他人的,那便是皇家。余者便是公侯府邸,亦是界限分明,妻即是妻,妾便是妾。
在顾云锦心中,当然觉得亲娘万般好,但她并未因此失去了客观判断事情的能力。
赵文煊秦王之尊,如今愿意纡尊降贵,去见一个侯府二房妾室,究竟所为何事,答案呼之欲出。
她在他心目中,真的有那般重要吗?或者说,那极不靠谱的一见钟情,真能就此倾心恋慕吗?
顾云惊诧难言,但不可否认,她的心很震撼,迎着男人一如既往和熙的目光,她愣了片刻,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她的眼眶有些发热。
她明明不是那般感性的人,为何如今鼻子有些酸?
顾云锦随即掩饰性低下头,但赵文煊早已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低叹,“别哭,我不许你哭。”
上辈子她偷偷落泪太多,今生他只愿她常展欢颜。
“我没哭。”顾云锦在他怀里闷闷回了一句,眼睫上的湿润却沾在他的前襟。
她犹豫片刻,终究抬起纤臂,轻轻回抱他的健腰。
不论这份情谊能持续多久,又或者日后有何等变化,在当下,这男人值得她回抱。
顾云锦动作很轻,只是虚抱,但赵文煊时刻关注着怀中人,她一抬臂,他就察觉了,两条纤细的玉臂环住他的腰身,他心中一震,随即难以抑制的欢喜涌上心头。
赵文煊手臂收紧,低声细细安慰着她,又说林姨娘见她过得好,必会欢喜,良久,顾云锦终于重新高兴起来,笑意溢上眉梢。
这回,顾云锦不再勉力压抑情绪,表情灵动起来,樱唇微扬,面带欢喜,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如星子般闪亮的桃花目。
她兴奋过后,情绪随即又些许低落,说:“今日过后,只怕往后要再见姨娘,怕是不易了。”
这件事情,赵文煊也无可奈何,他只得柔声安抚道:“日后我必会再次回京的,待到那时,你随我一同赴京便可。”
也只能这样了,顾云锦嗯了一声,就没再多说。
武安侯府同在城西,不过就离皇城远一些罢了,两人一路细语间,队伍已经抵达侯府门前正街,府门前早已洒扫干净,候在街角的小幺儿见了,连忙转身飞奔禀报。
秦王日前亲迎过,武安侯府对于回门一事也有计较,早做好了诸般准备,如今府门大开,顾青麟领人急急迎出。
赵文煊身伴是顾云锦,他并没有下车的打算,四驾大车驰进内巷,一直到了第二道垂花门前方停了下来。
武安侯府诸人一同上前,恭敬给赵文煊请安,因内里有顾青麟上官氏等人在,顾云锦侧身避过。
见礼完毕后,赵文煊二人被簇拥进了颂安堂,在人前,顾云锦自觉后退两步,不与男人比肩而行。
不过,到了门槛处时,赵文煊缓了缓脚步,等顾云锦走到他身后时,方举步进了门。
二人动作不起眼,但跟在身后的上官氏眼尖,却注意到了,她眸光一闪,若有所思,随后她又再次抬目看了顾云锦一眼。
顾云锦一袭玫瑰红织金妆花宫裙,她不爱繁琐,鬓边仅簪了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不过上头数颗明珠却足有龙眼大小,随主人步伐颤颤巍巍,珠光玉容,竞相交辉。
她白皙的花颜泛着绯粉,眉目舒展,显然进了王府后这两日,并没不如意之处。
上官氏是经老了事情的贵妇人了,眼光独到,仅从些许细微地方留心,便能对顾云锦目前处境有了成算,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暗忖,或许林姨娘那边的待遇,还能再提上一提。
顾云嬿虽然进了东宫,但说句实话,上官氏对这嫡孙女无甚信心,不过就目前而言,她不失为侯府与东宫的好纽带罢了。
如今顾云嬿的待遇必定是好的,但日后事情若有了变化,或太子压到越王占据上风,甚至其登上大宝时,就难说得很了。
上官氏本来看好顾云锦的,只可惜赐婚之事不由人,东宫份位落到顾云嬿头上去了,她也无法。
不过,此刻见了赵文煊与顾云锦相处,上官氏心中一动。
秦王手握兵权,实力强悍,便是太子登基,也忽视不了这兄弟,而她这孙女是侧妃,未来有无限可能,若是顾家外孙成了下任秦王,那绝对要比一个普通皇子好多了。
况且,鱼与熊掌,未必不可兼得。
至于东宫那边,太子还年轻,而她顾家还有未长成的女儿,若届时顾云嬿实在不顶事,还有正经的大房嫡女可谋划。
上官氏心思百转,面色却丝毫不见变化,她定了定神,继续往屋里行去。
赵文煊坐了首座,由于武安侯府需要避嫌的不多,顾云淑见过礼退下后,众人便共聚一堂,说起话来。
顾青麟等人浸淫官场已久,说话自有一套,两三句话寒暄后,便热情而不失恭敬地聊了开来,而赵文煊身份尊贵,他只需要偶尔简短说一两句话,不冷场就行。
顾云锦只面带微笑坐着,并不多说,她其实只想快些见到林姨娘,只可惜林姨娘只是妾室,并不能出现在这等场合,无奈之下,只得压后。
同样安静的还有许氏。
她最近心情颇为不佳,新姨娘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而侯府有上官氏坐镇,她动不得分毫,心下日渐焦灼之下,偏爱女顾云嬿进了东宫后,宫禁森严,她又很难联系上。
只不过,眼前庶女身份早今非昔比,已无须看她脸色分毫,秦王身份尊贵,许氏也不得不撑着笑脸,在一旁陪坐。
热热闹闹用过宴席后,漱口盥手后,顾云锦便站起,微笑说了声失陪。
众人了然,知道她是要去林姨娘处的。
上官氏见她当着秦王面前如此说,毫不顾忌自己庶女出身,虽有些诧异,但反应也极快,她笑吟吟立即接话,让顾云锦多在林姨娘那边坐坐,日后相见只怕不易。
顾青麟办事老练,立即开口请赵文煊,道:“殿下,不若随我等到前院稍坐。”
这个安排很妥当,颂安堂这边,也可以顺势散了。
赵文煊站起,顾青麟忙上前两步,做出请的手势,欲在前方带路。
不料,赵文煊却开口说道:“不必,我与锦儿同往便可。”
他话语平淡,不过寻常道来,但此言一出,落在堂上犹如惊雷,便是老练如顾青麟上官氏二人,也诧异万分,一时竟反应不及,没能答上话。
赵文煊却并未理会,他之所以在此处一坐许久,全是因为顾云锦的面子,一句话罢,便携了她,一同往外行去。
慢了半拍的顾家诸人,忙上前相送,却被拒绝了。
众人退回颂安堂,顾青麟沉吟片刻,瞥了许氏一眼,方侧头嘱咐上官氏,让妻子多关照林姨娘小院。
顾青麟说话间,眼睛却是看着二儿子顾继严的。
上官氏顾继严了然,立即应了一声。
方才上官氏能想到的东西,顾氏父子自然明白,甚至顾青麟还多想了一层。
太子是嫡长,老臣们铁杆拥护,正常情况下,太子是应能登基的。只不过,这群老臣却统统是文臣,不掌兵权,万一建德帝年老越发偏心,让越王一再坐大,日后便棘手了。
当然,太子赢面还是极大的,因为他有秦王拥护,秦王手底下兵强马壮,得力干将无数,只要他挥军东进,越王绝对抗不过。
但问题就在此处了,秦地距离京城太远,说句大不敬的,建德帝年纪不小了,万一突发情况倒下,京城秦地一来一回,便是急行军,也得超过两月时间。
这段时间是太子能否扛住是关键,万一他扛不住了,那便是秦王来了也救不活他。
虽然早已做出最理想的决定,但顾青麟心底深处仍有这么一点隐忧,他从没告诉过他人,但这念头却一直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