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头娘子_分卷阅读_90
出了那府门,阿愁不由抹了一把冷汗。她终于领教到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了,要不是借由李穆的威名,今儿还不定她落个什么下场呢。至于韩枝儿,管她去死,阿愁可再不敢那般八卦好奇了!
第一百零八章·贺礼
晚间, 季大匠照旧带着小冬哥过来蹭吃蹭喝了。
阿愁把今儿的遭遇当笑话给众人讲了一遍, 又嗤笑道:“那家主母真可笑, 那意思, 竟是想靠我替她家发财呢。给人梳一个头才能得个几文钱?便是全给了那府里, 那府里也发不了财呀!”
季大匠听了, 忙又问了一遍那家的住址,然后叹气道:“竟是那家!”又道:“那家人, 我们行里都知道的, 如今谁都不肯跟那家有往来呢。说起来, 他家祖上倒确实是富贵过, 且如今嫡出正房也还风光着, 只可惜留在广陵城里的几房, 都是偏房庶出。偏那家的郎君还不自知,总拿过去的风光说事, 偏还好个色, 三天两头往家里抬人不说,手头还撒漫。偏那家娘子还管不住他,每每在外头买了东西,跟那家收帐时, 总要打上一笔饥荒。”
又调侃着阿愁道:“你说你那是蚊子肉,发不了财, 可在人家主母眼里,你这好歹也是一盘菜呢。”
莫娘子也一阵心有余悸道:“亏得你借小郎的名义脱了身。”又道,“不过, 你给小郎回信时,最好提一提这事儿,省得事后传到小郎耳朵里,叫小郎心里不高兴。”
阿愁答应着,却是这才想起来,从坊间传起莫娘子的“绯闻”后,她一直为她师傅操着心,竟都忘了给李穆回信了。
“对了,”她抬头问季大匠,“你跟我师傅的好事儿,你给小郎提过没?”
季大匠和莫娘子二人对了个眼,同时都红了脸。不过,季大匠依旧还是点了点头,笑道:“我不识字,让李先生帮着给东家递了个信。”那李先生是李穆的启蒙先生,如今代表李穆管着他留在广陵城里的各色产业。
阿季又道,“正好明儿作坊里有批货要运往京城,你那回信写好了就给我吧,我让他们一并带过去。”
阿愁应着,见冬哥歪着头似在想什么事儿,便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问着他道:“想什么呢?”
冬哥道:“那家主母还会不会再来找你了?万一她还不死心怎么办?”
阿愁笑道:“只冲着小郎,她大概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说到这里,她的心情不由就是一阵低落。幸亏她能借着王府小郎的威名脱身,换个其他人,只怕就只能像甜姐儿那样,白被人欺压着了……
万恶的剥削阶级!
阿愁忍不住愤世嫉俗道:“朝廷有无数法令行规约束着商家,怎么就没一条法令行规是来约束客人的?!比如那家人,就该叫全城的商户都把他们列为拒绝来往户!”
季大匠笑道:“虽没那样的法令,不过也不是没法子。比如那家郎君看中了什么,店里的伙计虽不好说不做他家的生意,总可以推说那货有人定下了,不卖他便是。”
“这是商铺还好,”阿愁道,“若是食肆酒楼又该怎么办?总不能说店里连酒水饭菜都没了吧。”
季大匠笑道:“城里的那些饭庄酒楼,哪个后面没点后台?真想赖账的,也只敢欺负欺负平头百姓罢了,可不敢惹那些贵人。”又道,“都说财帛动人心,城里谁不知道,我们那制镜坊和徐老的玻璃坊,都是小郎的产业,且也在大王那里过了明路的,偏都这样了,竟还有人想要打什么坏主意呢。也亏得如今小郎在京城混得风声水起,才没人敢给下绊子罢了。”
说到这里,一家人的话题不由就扯到了人在京城的那几位王府小郎。因都是自家人,于是,不免又猜测起,这几位被滞留在京城的小郎里,谁看起来最有“天子之相”。
阿愁倒是知道李穆不想做“牛首”的,可这话她却不好外传,便笑眯眯地听那季大匠对她师傅吹嘘着那不知打哪里贩来的所谓政见——不得不说,便是隔着一个时代,男人们爱议论时政这一点,竟是从来都不曾变过。
同样的,女人对时政的不敏感,似乎也是深入骨髓的。莫娘子带着三分茫然听了一会儿京城和朝廷的动向,很快就把心思转到了自家人身上,看着阿愁道:“后天就是你十三岁的生辰了,趁着如今家里有点闲钱,我替你大办一场吧。”那所谓的闲钱,正是邓家老奶奶送给莫娘子的添妆。
阿愁原想拒绝的,那季大匠和冬哥已经纷纷赞同起来。季大匠这会儿倒不呆了,以一种暧昧的眼神看看莫娘子,然后对阿愁道:“正好借着你那好日子,也好好酬谢一下楼上下邻居们对你们娘儿俩的照顾吧。等明年再给你办生辰宴,就在新家里了。”却是说得莫娘子顿时就红了脸。
冬哥则忽然咬着筷子问阿愁:“不知道今年小郎给你送什么生辰礼呢。”
之前李穆送了阿愁一块巴掌大的小银镜做生辰礼的事,在座的几位都是知道的。莫娘子给冬哥夹了一筷子菜,笑道:“那可不能说是‘送’,得说是‘赐’。小郎的身份在那儿呢,得说是小郎‘赐’给你阿愁姐姐的生辰贺礼。”
——得,又一个阶级分明的例证。
不过,话说回来,往年李穆总要提前给阿愁送点什么的,前年是一匣子宫里赏赐出来的新鲜样式宫花,去年是那刚试制出来的小银镜,今年却是直到这时候都还没个动静。
吃完晚饭,阿愁回到自己屋里,想着果然已经很久没给李穆写回信了,便拿出纸笔来,好赶在季大匠回别院前,把这耽误了一些时日的回信给写了。
其实阿愁并不喜欢写信,小时候她作文就不好,可这却是没办法的事,李穆虽然没有硬性给她分派要汇报工作的任务,可她好歹拿着花间集一半的分红呢,总不好真个儿放手不问花间集的事。便是管理上的事她管不着,她这里总要向“领导”汇报一下她的研究进展的。
提起笔来,想起上一封信,还是坊间传开莫娘子的绯闻之前的事,却是不由得就把莫娘子和季大匠事,在信里给李穆提了一遍。想着阿季叔几番上门的模样,她越写越乐,觉得这事儿简直就是一出戏了。等再写到今儿遭遇的这件事时,却是忍不住就对着那信纸发了一通感慨,又开玩笑地谢了他那不在场的帮忙……
等冬哥敲门问她信写得如何时,阿愁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她洋洋洒洒竟足足写了七八张纸了。
她答应一声,正要封笔,却是忽然才想起来,她竟忘了告诉李穆,如今她已经满师的事了,于是回头对着门外的冬哥叫了声“稍等”,赶紧又坐下在信后添了一笔。
写完后,却是又想起当初李穆曾说过,将来等她满师时,要送她一只妆盒作为贺礼的事,于是再次打开那信又添了一笔,并告诉李穆,她师傅准备歇业,以及她继承了她师傅那只妆盒的事。
这般林林总总,等阿愁终于放下笔时,那七八张纸早扩充到了整整十张纸。
等她拿着叠成厚厚一叠的信纸出来,莫娘子见了,顿时就笑了,道:“你都写了些什么呀?竟这么厚。”
这里除了阿愁之外,其他三人都是不识字的。
阿愁看着手里那厚厚一叠信,却是不由就是一阵疑惑。她觉得她统共不过写了最近发生的几件事,不过是一些家长里短罢了,怎么就这么厚厚一叠了?
她正回忆着她到底写了些什么,就听季银匠笑道:“每回小郎给阿愁的信,也是这么厚厚一叠呢。”又问着阿愁,“小郎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于是阿愁很是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却是忽然就发现,原来李穆的回信里竟也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比如宫里的两位公主因何而拌了嘴,皇后怎么管着爱吃甜食的皇上,他姑姑家的小表哥如何被他们几个联手捉弄等等,却是看得阿愁忽然就觉得,所谓皇家,也不过就是占地大了些的普通人家而已。
阿愁把信交给季大匠后,便很快忘了她都在那信里写了些什么了。她记得她除了写了最近发生的几件事之外,就只提了提制作睫毛膏时遇到的一些困扰。
她记得自己应该没有在信里提过莫老娘摔破铜镜的事(毕竟这事涉及到莫娘子的个人隐私),可不知怎么的,几天后,她收到李穆派遣狸奴专程“赐”来的生日贺礼,竟赫然就是一面正好可以安装在那只妆盒里的银镜……
十月十九日,是阿愁十三岁的生辰。以大唐市井百姓们的观点来说,女孩儿十三岁是个很重要的转折点,从这一天起,她便可以谈婚论嫁了,也可以涂脂抹粉了……就是说,阿愁终于摆脱了儿童的范畴,正式踏入了少女的行列。
这一天,恰如季大匠跟莫娘子商量的那样,他们决定替阿愁隆重庆贺一番。
还是老规矩,四邻家里借来的桌椅板凳,借来的碗筷盘碟,只是,这一回下厨的,却不是楼里的几位主妇们,而是胖丫和她师傅。
等周家小楼里的诸人和阿愁的几个小姐妹们在天井里举起酒杯,正欲向阿愁祝酒时,那院门忽然被人拍得山响。
二木头放下酒杯跑去开门一看,就只见门外站着那如今长得愈发人高马大的狸奴。
那狸奴抹着一脑门的汗,对阿愁憨笑道:“终于赶上了,要是错过日子,小郎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却原来,他专程从京城赶来替李穆送这生辰贺礼的。
孙老和王夫子都可算得是二十七郎君的忠实拥趸,一听说是小郎派人“赐”的礼,这二位就差要安排人摆香案了。
这般激动了一圈后,还是阿季站出来主持了局面,从狸奴手里接过那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礼盒,亲自放到楼上莫娘子的屋里。
事后,阿愁无比庆幸着大唐的礼仪和后世不同。后世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习惯了传自西方的礼仪,觉得礼物得当面拆看才是礼貌,可其实在不太远的年代里,当面拆礼物都算得是件失礼的事。于是,等酒席散后,阿愁和她养父养母回到楼上莫娘子的房里,她这才拆开李穆送来的那个礼盒。
揭开那一层层的丝绵,阿愁才发现,李穆送来的生辰贺礼,竟是一面精雕细琢的银镜。
还没看礼物,阿愁先抬头去看她养父。
季银匠立时一阵摇头,道:“没听说过。”——就是说,这面镜子是李穆悄悄委托京城的制镜匠所制,并没让广陵城这边的人知道。
那是一面略呈梯型的靶镜,上大下小,看着颇有些像是一把宫扇。镜子的正面是玻璃镜面,四周银色包边,背面雕刻着一副秋山远景图,四角上各镌刻着一个看起来跟画面有些不太协调的古怪虫鸟纹——如果阿愁知道有一种文字叫作鸟虫篆,她就会知道,这四个古怪的花纹,其实是两个人名。可惜的是,她不知道……
这面银镜,精致的雕工还在其次,最奇特的(虽然在阿愁看来并不算奇特),是那银镜下方的把手。
那把手和镜面等长。向后折去时,可以作为镜面下面的支撑,使镜面略呈仰角放置于桌上;向前折起时,则可以全部贴向镜面,“便于收进你师傅送给你的那只妆盒里。”李穆在随附的信里如是说。
阿愁读着信时,莫娘子则是一阵不安。
那大唐自开国以来便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连拉车用几匹马都受着严格的等级限制,又何况银镜这等宝物。如今朝廷尚未制定出相应的使用规范,莫娘子认为,那也只是因为银镜这东西才刚出现而已。等过个一两年,这宝物再普及一些,只怕什么等级的人家能用什么规格的银镜,就该有个说法了。而不管朝廷会有什么样的规定,只凭着她们这下九流的身份,就注定了只能使用最低等的那一类。偏这面银镜足有半尺长,显然给梳头娘用,是逾越了的。而就算因这是贵人所赐不算逾越,只这么偌大一面银镜的价值,就足以遭人觊觎了……
这般想着,莫娘子立时就劝着阿愁还是把这礼物给退回去的好。
一旁站着的狸奴一听就急了,忙道:“若是阿愁娘子不肯收,我可白辛苦这一路了。小郎让我拿脑袋作保,要保证这银镜一点儿不受磕碰地送到阿愁娘子手边上。我这一路上都抱着那礼盒,一刻也没敢放下过,您若不收,我可不就白提心吊胆了……”
那“阿愁娘子”的称呼,顿时叫正读着信的阿愁从李穆的回信上抬起了头,然后眨巴了一下眼——她十三了,再不是“小娘子”,而可以被人称“娘子”了呢……啧,感觉自己差点就要跟白娘子齐辈份了,真不太习惯。
相识这些年,阿愁早知道狸奴是个愚忠的,李穆交待的事,他只知道执行,绝不肯拐弯的。
于是她拦下又急出一脑门汗的狸奴,回头把李穆的来信给莫娘子读了一遍。
却原来,李穆如今在京城不仅仅只忙着替自己和二十三郎巩固地位,除了那些正事外,他的发财大计也从来没有中断过。进京这大半年里,他借着宜嘉夫人的关系,把花间集的许多东西送进了宫里。如今阿愁弄出来的那些面霜、面膜还有眉笔等物,在京城正悄然流行着,且在李穆的运作下,花间集已经被列入了明年的皇家供货商的行列。甚至阿愁做的一款防过敏的面霜,还解决了常年困扰大公主的过敏现象。这面银镜,便是大公主借由李穆之手,特特赐予阿愁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大公主要假借李穆之手,阿愁猜,大概是大公主不愿意叫人知道自己脸上曾生过那种红斑的缘故。而事实上,大公主的原话是:“你看着随便赐点什么吧,我若沾了手,不定又得叫人生出什么想法来。”——可见李穆身边并不太平。
当然,这些事阿愁他们一点儿也不知情。
不过,对于莫娘子来说,既然是知道这东西有这么一个来历,她也就放心了。只是,到底还是觉得东西太打眼,莫娘子便告诫着阿愁,“千万收好了,省得招人惦记。”
阿愁一边笑嘻嘻地应着,一边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和后世几乎没什么区别的银镜。
其实她根本就没把莫娘子的话放进心里。和莫娘子不同,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她配不上这东西。一来,这东西是拿她的劳动成果“换”的;二来,她也确实需要。至于莫娘子的担忧,阿愁一向觉得她师傅为人太过小心,便是被人知道她有这等宝物,只冲着这东西是大公主和李穆联手“赐”她的,就没人敢打那主意。
欣赏完那面银镜,阿愁忽然就想到一个问题:李穆是怎么知道她那妆盒里的镜子被人打破了?!
如果说这事是她不小心在回信里透露的,且不说从京城到广陵城路阻且长(十月初就结束比赛的余小仙等人,直到如今还在路上呢!),只她给李穆的回信才寄出去两三天,李穆就怎么也没那可能收到她的信,肯定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更不可能提前就准备好了这样一面镜子……
她心里疑惑着,还没发问,狸奴自己就得瑟了起来。
于是阿愁这才知道,李穆之前跟漕帮合伙做的船行生意,如今也扩展开来了。那船行不仅只有水上运输,如今还整合了陆路的运输。狸奴这次从京城到广陵,其实便是船行的一次试运行,看看用这条水陆结合之径,从京城到广陵最快能用多少天。
事实证明,只需要十四天,狸奴就从京城到了广陵,比之前竟是足足缩短了三分之一的用时——这,大概也可以算是大唐自古以来的第一单“快递”业务了。
然而,狸奴的得瑟依旧没能回答阿愁心底的疑惑。不过,她觉得她大概也不用问了,很显然,答案只一个——虽然李穆人在京城,可显然他在广陵城里依旧留有耳目的。甚至,不定她和阿季叔还有徐大匠身边,都有人在监视着呢。
阿愁心里略别扭了一下,很快就又释然了。不管是她还是季大匠,都是得到李穆资助的匠人,李穆自然是要保护自己的投资的,被监视,也是应有之意。至于这面价值不菲的银镜,也未必没有收买人心的意思在其中呢……
远在京城的李穆若是知道阿愁如此歪曲他的心意……咳咳,节哀,顺便。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男主依旧活在传说中……
话说,我才刚发现为什么最近总写得不带劲,男主不在家,没暧昧,没狗粮,天天家长里短,饿着了……偏偏这时候不管是男主还是女主,都是各自打拼地盘的时候,一时也凑不到一处去,呜,又不能一下子就跳到两厢聚首,有些事的前因后果还是要交待……
那啥,通报一下,男主大概还得有个三四章才能出来,不耐烦的可以存一存。话说我真的很讨厌写这种过渡章节,呜……
第一百零九章·结盟
狸奴走的“快递”线路, 自不是什么人都能走得的。所以, 直到十月底, 那“远征”京城的广陵梳头行会诸人, 才终于得以泊上广陵城的码头。
只单看着岳行首一行人从船上下来时那凝重沉默的模样, 来接船的众人便都已经知道了, 只怕今年又是一个败局。
而,事实上, 结果比她们想像的还要糟糕, 便是广陵行会连着三年丢了锦标, 之前总还一直占着个第二的, 今年却是连这第二都没能保得住, 只落得个第三的名次。
当天因车马劳顿, 众人都不曾多说什么就散了。次日里,行会里有头有脸的梳头娘子便都聚在锦奁会馆里, 听进京参赛的众人叙述京城的那场赛事。
当然, 这种场合,阿愁这么个才刚执业不到半年的新人是没资格参加的。不过,便是没参加,很快连他也听说了那场赛事的整个经过, 以及岳娘子的请辞。
而叫阿愁感到意外的是,行会里竟没有同意岳娘子的请辞。就连一向跟岳娘子争着那行首之位的梁娘子, 居然都首先当众表态,说什么如今正是大敌当前,大家更该众志成城;又说岳娘子做行首多年, 经验丰富,在这危难时刻所有人更应该团结一致……
连着四年败北,行里诸人正灰心丧气着,老人们什么想法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倒是激励得那些初入行的小梳头娘们一个个一阵热血沸腾,咬牙切齿地巴望着来年再进京去一雪前耻。
不过,这些话在阿愁这两世人听来,却不免一肚子暗黑地觉得,那梁娘子只怕是觉得如今形势严峻,便是她于此时接了行首之位,只怕最终也只是昙花一现,不仅没得着好处,倒落得遭人耻笑。这种情况下,倒不如先拱着岳娘子出头“众志成城”了——只单从这一点便能看出,阿愁果然没那从政的智商。所以,当她于后来得知宜嘉夫人在此事中所起的作用,以及夫人为什么会那么做时,她顿时更加明白了自己的定位:她果然就只是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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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小仙等人回来后的第五天,一心想要打听赛事具体消息的阿愁,便以接风为名,特特请了余小仙和岳菱儿等一帮同期满师的小姐妹们,去七里河边的花船上吃早茶——反正如今的她也不差钱。
叫阿愁惊讶的是,那梁冰冰竟也不请自来了。
梁冰冰是跟着余小仙一同来的。人还没进船舱里,她就已经呵着手对站在船头上迎客的阿愁道:“亏你想得出来的,这大冷天的,竟在船上请客。光河上的风就能冻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