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隐在末世_分卷阅读_14
尖叫声刚起,宋隐即被一种突然而至的毛骨悚然抓住,只觉得心脏缩作一团,恐惧感几乎让他整个人都要窒息掉,但同时心里也生出一种“终于来了”的诡异解脱感,就好像他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
想都没想,把顶顶往洛桑怀里一塞,胡乱抓了一个瓶子冲出洗手间,瓶子出手,节能灯被砸个粉碎,客厅里只剩下小火炉的微弱亮光。
紧跟着他用快要飞起来的速度冲到楼梯口,锁死铁栅门后狂奔回屋,“啪啪”两声一连锁死两道大门,然后马不停蹄冲回客厅,把小火炉拎到阳台,“啪”的一下倒扣在地。接下去,他做了个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有预料到的举动:他把没能逃走的三个匪徒全部扔到阳台上,干净利落回身落锁,阳台铁门被锁死。
整个过程,绝对不超过30秒钟!
与此同时,许凌风自天台奔下,天台上发电机的声音消失。
不得不说,默契这东西非常奇妙,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有的人相处了一辈子都不见得会有,而他们仅仅相识十天,就有了别人求不来的心有灵犀,楼道里的突然出击是如此,这会儿关灯关门关发电机也是如此。
屋子里陷入到不渗一丝杂质的纯黑当中,一颗红色信号弹正好在此时升空,于半空中炸开。
“是秦渭。”宋隐看向窗外,讲的很笃定,信号弹发自七号楼,而秦渭开了家野外生存俱乐部,不是他还能有谁。
许凌风沉默两秒,其后小声道:“下面有个东西。”接着又补充,“是个大家伙。”
可惜他没看清——距离太远,天又太黑,只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飞快地移动,如果不是很多人带了手电,他连黑影都看不到一丝。
这时候人群已经用破记录的速度冲上四楼,来到五楼入口才发现多了一道铁栅门,而且这道铁门还该死的被人锁死了!
当先几个人只觉得所有希望破灭,一时间狂性大发,这种竭斯底里即刻蔓延成灾,一群人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喊,一边疯狂地摇门拍门。
宋隐听的直想揍人,他刚才锁门,纯粹是危急关头的本能反应,完全没料到人群在恐惧到极点的情况下会彻底尚失理智——在楼梯间装铁门的只有他们这一个单元,现在他们这里的声音最响最大,这些人的疯狂举动只会让大家死的更快。
要做最坏打算!
宋隐把挤在洗手间门边的老孺伤残全部推进门里,许凌风打开手电,看到他从身上掏出一大把东西,全都是用黄纸叠成的小三角,真的是“小”三角,边长不到两公分,跟姆指头大小的蚕豆差不多大,还没蚕豆厚实。
宋隐指间一动,手上两个“小三角”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他把小三角往顶顶洛桑身上各塞了一个,又随手往墙上一拍,一张黄色符纸赫然入目。
然后,他看向许凌风:“你会打枪。”不是问句,是陈述。
许凌风愣了下:“会一点。”好吧,其实不只一点……
宋隐抽出后腰上的手枪:“帮我看看保险是不是打开了,扣下这个扳机应该就可以开火了吧?”
“……”
(+~~+)~
感情你根本不会开枪啊?刚才那么酷那么炫只是摆出来吓唬人的?!
许凌风脸上精彩极了。
楼梯间这会儿已经乱作一团。
无论何时,总有几个理智未失的,狭窄的楼梯上响起一个男人气极败坏的声音:“都他妈住嘴!”另一个人也在愤怒地大叫:“都不准摇门,你们他妈的是想把怪物引过来吗!”
不幸的是,有些人已经陷入颠狂状态,摇门砸门仍在进行,尖叫声依然持续不断,幸而反应过来的也不少,几个声音同时大喊“我们全都要被他们害死”“不能让他们再摇了”“快把他们打昏”“都打昏,把他们都打昏”……
片刻过后,各种声音消失,楼道终于恢复平静。
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楼外已经一片死寂,再也听不到哭声喊声,所有人类的声音通通消失,耳朵里只剩下风的声音,仿佛外面那些人全部都在寒风的安抚下陷入沉睡。
而另一个奇怪的窸窣声却一下子变的清晰无比,最让人抓狂的是:这个声音,正在朝着他们靠近!
那应该是一种摩擦引发的声音,但是又少了刺耳的尖锐感,就像摩擦的一方包裹在非常柔软的布料或者皮子里面。不过,作为一种摩擦声,它貌似也太“大片”了,仅凭声音,就能感觉到摩擦的接触面非常大,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那种摩擦……
要问他们为什么听的这么清楚?
只因为摩擦的一方正是他们所处的大楼的外墙!
有什么东西正自外墙上摩娑而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且,这东西块头惊人!
黑暗可以为听力加持,也可以把恐惧无限扩大,所有人都在静静听着这个声音,一动也不敢动,宋隐一点都不怀疑,只要最后一根稻草,这些貌似镇定的人们就会彻底崩溃。
必须把它引开!
“从现在开始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一刻钟内不会有事。”宋隐交待完众人,又往许凌风手上塞了一个小三角,“危急关头扔出去,可能会救你们一命。”
说完话转身要走,被许凌风一把抓住:“你什么意思?一刻钟以后怎么办?”
宋隐抽出手臂,淡淡道:“一刻钟内我没回来,我们今天全得死这儿。”
其后果断消失在黑暗中,紧接着通往天台的楼梯上响起他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许凌风沉默片刻,然后把“小三角”往洛桑手里一塞,追了上去。
宋家楼梯的出口在阳光房里面,宋隐摸上天台后没敢靠怪物太近,他站在阳光房的大门旁边,目光越过天台边沿的安全围栏观察起四周。
整个住宅楼,不对,应该是整个住宅区现在安静的象一座坟墓,听不到一丁点活人的声音。
死寂当中,窸窸窣窣的摩擦声逼近五楼,听上去声音的制造者一点都不急,但它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哪怕慢悠悠地在大楼外墙上晃荡了半分钟,方向始终没变,锁定的目标一直都是宋隐他们的五楼。
黑暗中宋隐感知全开。感谢这些天异常浓厚的元气,他苦修的效果非常显著,识海几近成形,虽然不可能象传说中那些强大的修士一样放出真正的神识,但感知却比以前提高了整整两倍,他现在已经可以锁定五十米以内的任何目标,哪怕他跟目标之间存在着障碍物。不过这个技能非常消耗气元,他也不敢随意使用。
宋隐很快用感知找到了那个正在移动的“大家伙”,可惜感知终归不是神识,他能感知到的只是它的大致形态和轮廓。在他的感知当中,这个正在靠近他家的怪物身长约有六米,身宽在一米左右,体型可说是少见的庞大,而且它体内还有一团淡淡的绿色莹光,光团很小,只有一颗花生米大小。
宋隐用见了鬼的目光“注视”着那团莹光,哪怕现在突然一只活恐龙站到面前,都不可能让他更加惊骇——他的感知绝对不会弄错,那个光团肯定是元气!
这么大的个头,却行动敏捷,会爬树会爬墙,还自带元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元兽”?!
因为身体中拥有元气,所以叫作元兽,又叫元凶兽——这是“逆转九环天”中那些闲书笔记中关于“元兽”的记载,宋隐一直都把它们当作“异闻录”来读,没想到今生今世有幸亲眼看到一只……
可是除了元兽,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哪种生物会在身体中储存元气,修士除外。
宋隐强压下心头的惊滔骇浪,竭力在记忆中搜寻起关于元兽的只言片语,这时候却听到楼梯口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只把他吓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忙听音辨位,伸出手一把拽了许凌风过来,出符引符,弹指间敛息符贴到许凌风身上,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这下好了,他身上统共四张敛息符,全部用光了!
四周黑咕隆咚,许凌风连宋隐都看不清,更不要说他的手势了,但他却非常神奇地领会到了宋隐的意思,即刻屏声静气就着胳膊被抓住的姿式一动不动地站在阳光屋门边,万分紧张地盯着玻璃外面……好吧,其实他什么都看不见。
怪物此刻已经来到他们阳台下方,它本来的目标很可能是楼梯间的那些人,但宋隐许凌风的这番拉扯显然引发了它的好奇心,它先是抬起头往天台方向看了看,然后坚定地一路往上,直至把脑袋伸出天台。如果宋隐这会儿拥有神识而不仅仅是感知,他就会看到怪兽脸(?)上满满的“疑惑”神情:刚才那个美味的气味呢?肿么不见啦?
宋隐可以通过感知“看到”怪物和怪物身上的那团绿光,许凌风什么都看不见,但黑暗让他的听觉异常灵敏,听着不远处怪物弄出来的种种声响,他甚至觉得他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它的息气,仿佛怪物的视线已经透过玻璃落到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买一厢豆腐一头撞死在上面:你说他没事弄个玻璃阳光屋做什么?砖墙有什么不好?这就是传说中的不作不死吗?!
最最让人崩溃的是,怪物伸了半个脑袋出天台,然后,它就那么死不要脸地贴那儿……不、动、了!
这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黑暗中,一个看不到模样的庞然大物肚子贴在自家阳台护拦上脑袋托在自家墙头看星星什么的……
画面太美,简直不忍卒看啊!
第26章 惊心动魄
不只是天台上的宋隐许凌风,此刻五号楼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大气不敢出,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这鬼东西赶快离开。
但它明显没有接收到来自人类的良好愿望,大概是没在天台上发现美味食物,又或者是天上木星星一点都不好玩,也可能是觉着宋家的防护栏质感还不错,片刻过后,它竟然在防护栏上掉了一个个儿,变竖为横,把脑袋伸向楼梯间那边:这里面有很多点心,虽然不够美味,但胜在数量足!
宋隐感知到它用嘴尖敲了敲墙壁,在它的嘴下水泥砖墙跟豆腐差不多,“轰”的一声,墙上多出一个窟窿,尖叫声再起,短促的惨叫紧随其后,楼梯间又一次陷入混乱,这一次更加彻底更加血腥,连宋隐他们身在天台都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这个样子不行,顶顶会被吵醒的!
宋隐开始冒汗,敛息符可保佩带者一刻钟内不被发现,前提是处于昏暗之中而他自己又没有弄出任何声响,大人还好,顶顶他可不敢保证。何况如果真的是元兽,一旦它开始攻击房子,洗手间墙上那张安宅符估计连五分钟都坚持不住,齐夏他们身上没符,即刻就会成为攻击对象 ……那么强的压力,顶顶怎么可能不醒?
想不会会那东西都不成了!
宋隐总共画了八张敛息符,四张放在逆转九环天里面,身上只带了四张,顶顶洛桑各一张,他自己用了一张,最后一张给了许凌风,现在怎么办?
理论上讲,他可以突然出击然后马上停下一切活动,只要没被怪兽当场逮住,敛息符仍然有效,就象他刚才拽许凌风那样。但是,出手攻击不同于拽许凌风,怪兽挨了打没可能还那么慢慢吞吞,只怕即刻就会锁定他这个偷袭者,哪怕只被锁定一秒钟,藏身方位也暴露了,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听着下面惊天动地好似马上就要震塌一栋楼的混乱,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宋隐一咬牙,正要动手,却突地看向邻家天台,那里出现了很细碎的声响,一个人影从屋子里摸上来,借着一束微弱的手电光蹑手蹑脚地走向天台的另外一边,看样子是想从那边逃走。
电光火石间,宋隐猛地放开许凌风,许凌风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他已经完全凭着记忆跃上天台边沿的安全围栏,举枪射击,目标:那个绿色的小小气团!
按完扳机立时一个后仰,倒下围栏,竟是连射没射中都没敢看。
许凌风听见声音连忙一步抢上伸出手臂,正好托住他的后背,而宋隐的双脚此时还蹬在围栏上,然后,两个人就着这么一个非常别扭的高难度姿式,速冻成雕像,僵直不动了。
怪物这时候已经“哧溜”一下上到阳光屋的屋顶上,别看刚才它慢吞吞地在墙上种蘑菇,那是它心情好,这会儿莫名其妙挨了一下,虽没受伤,但打在脑袋上还是蛮痛的,怒火熊熊。实际上它已经发现了偷袭者,不过上来后立刻被一只疯狂跑路的小爬虫夺去注意力,正好偷袭者的气息突然消失,怪物脑袋虽大,脑容量显然不够,立时把小爬虫和偷袭者混为一谈。
哇,打了我你还想跑!
“嗖”的一下,庞大的身体一滑而过,带起一股腥臭的疾风,冒充雕像的许凌风觉得自己没被吓昏实在应该点个赞。
奔跑的小爬虫这时候已经化身女飞人,她本来准备悄悄摸到天台边,用抓钉逃到旁边六号楼去,但枪声一起就知道事情要糟,顿时玩儿命奔逃,此刻她已经冲到天台边沿,走投无路的时候人的潜能仿佛无穷无尽,借着这一路的冲刺她毅然绝然地飞身而起,扑向五米开外的六号楼……
她的速度绝对惊人,但那是跟人类比,怪兽面前完全不够看,她刚起跳怪兽就已经滑到她身后,人压根没停,继续滑行,看样子准备就这么直接滑到对面楼上去,她甚至感觉到了身后那张大嘴和大嘴里面喷出来的潮热腥气,半点都不怀疑下一刻自己就要落进大嘴里面去……
眼看食物就要入嘴,怪兽却猛地刹了车,它突然扭头看向夜空。
怪兽这一扭头不打紧,可怜的食物刚刚逃离兽口,却又不幸在它扭头的当口被它的嘴尖撞了一下,直接被拍飞——女飞人方向就此改变,直奔七八米开外的七号楼而去,好在那一拍的力量足够大,竟是没有中途掉下去,“啪”的一下,身个整体被拍到七号楼外墙上,然后她就保持着撞墙的姿式,顺着墙壁滑了下去……幸亏撞上的是三楼,估计摔不死。
小爬虫很可能死里逃生,怪兽这边可就不好受了,就在爬虫撞墙的一瞬间,“轰”的一声巨响,子弹落在怪物伸在两楼之间的脑袋上,火星四溅,竟是连房子都给轰的一震!
这个时候,宋隐和许凌风看到了从远处飞过来的直升飞机,两个人相拥着瘫倒在围栏旁边,差点没热泪盈眶。
此后即是三架直升机与一头怪兽之间的世纪大战,惊险程度堪比好莱坞大片,可惜居民们大都看不见。而宋许两人因祸得福,有幸全方位地观看了整个交战过程,宋隐为了“看”的更清楚,甚至不惜耗用气元,感知全程开放。
军方一共出动了三架直升机,隐隐还有几架在远处待命,子弹就跟不要钱似地往怪物身上狂扫,怪物虽给打的暴怒,伤害却貌似很有限。真正让它顾忌的只有第一颗落在它头上的那种威力奇大的子弹,但那种子弹用的不多,而且别看怪物个头庞大,却异常灵活,为了躲子弹几乎在墙上扭出一朵花儿,十弹九走空。
许凌风给宋隐科普说那是霰弹枪,击得穿墙,军方很可能是害怕误伤墙后的平民才不敢多用。
即便如此,怪物作为一个超级大活靶,没多久就挨了三下霰弹枪,当它挨到第四下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就听它发出一种刺耳的嘶气声,然后,在一众目击者的目瞪口呆中,它像一发炮弹样自墙上一射而出,冲向距离最近的那架直升机,足足在空中滑行了20多米。
这东西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飞”不到敌人面前之后,赶在落下前喷出一口带着绿色元气的液体,那口绿色口涎又在空中穿行了十数米,要不是驾驶员反应快,直升机就该正中靶心了,即便如此,起落架还是躲闪不及遭受腐蚀,迅速断开。
幸好这东西落到地面后军方再无顾忌,几分钟后,这头怪兽终于变作一具怪兽尸体,另外一群军人坐着直升机过来清场,深受其害的闲阳居民们甚至都没看到它的真面目。
激战结束好一会儿,宋隐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许凌风钳在怀中,不是抱,真的只是“钳”,就像他钳着小顶顶不准他乱动一样,他觉得这个应该是刚才过于紧张的下意识行为,轻咳一声,拨开许凌风的手臂,靠到围栏上休息……强悍如他,现在也觉得精疲力尽。
过了好一阵,宋隐自觉调整得差不多了,这才站起身,准备下楼,他们今晚上事情还多,估计警察很快就要到了。
许凌风一直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这会儿他其实心里乱得很,有后怕,有庆幸,有疑惑和惶恐,甚至还有一点点不知所措,为他自己,为对面的这个人,为这个突然间面目全非的世界,还有这种一切都脱了掌控的无力感……
对面7号楼这时候亮起灯光,紧跟着是一声哨子声,两个人齐齐看过去,就见秦渭站在对面天台上正冲着他们猛挥手。看他们发现了自己,土匪秦拿出一张弓弩,把一个套着绳子的抓钉射上围栏。
“帮我看看牢不牢固。”秦渭试了试绳子,又冲宋隐高喊。
看宋隐点头,他抓住吊环,就那么顺着绳子滑了过来……宋隐突然觉得他们两家真是住的蛮近的,三秒即到。
许凌风眼神莫名地看了土匪两眼,转身去弄发电机。
“成啊你们,敢于直面一头来自外星的猛兽,大哥我佩服得很佩服得很啊!”秦渭拍着宋隐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架式。
“秦渭,家里还有事,早点回来。”对面天台上传来一个很高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