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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肥红瘦_分卷阅读_120

  严箴只觉得往日拿起刀剑稳如钢铁的手此时抖得厉害,严箴浑然不觉自己口气里带了乞求:“有什么办法可保夫人平安?”
  李太医看着和颜悦色,甚至有些软言乞求的严箴,受宠若惊,道:“侯爷,如若府上有三百年以上的人参,可熬了给夫人服下,增添力气,如今只盼夫人振作起来了。”
  严箴忙不迭招呼人去开库房,寻人参,之前得的五百年人参早送到了李氏处,如今顾不得和李氏请示,严箴之间吩咐人拿走去熬了。又忙不迭往厢房冲。
  姜氏一般就拦住了,“箴儿,男子不能入产房。”
  严箴哪里顾得住,道:“我在外面看着心慌。”
  顾母也知确实不能去,忙也劝严箴:“侯爷,您进来静儿越发心慌,快别进来了,静儿已经开始痛了,要不了多久能生下来。”
  屋里婆子丫头虽说早就准备过,到底是在主院那边,如今扶风是在花厅这边发动,少不得提热水的提热水,拿白布的拿白布,开始屋里屋外的忙起来。
  扶风其实在花厅时就已经觉得隐隐作痛了的,可当时情势危急,一时也没有太过感觉到疼痛。如今静了下来,才开始觉得疼痛难忍。
  扶风心里很是哀伤,司棋,先生,如师如母的司棋,为了保护她,竟然以如此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生命。
  扶风哀伤得觉得肚子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还有贯月,摊上这样的事,侯府怎么会放过她,扶风怎么才能救得了她?
  肚子一阵剧痛,打断了扶风的思绪,扶风伸手抓了顾母的胳膊,疼得满头大汗,嘴里颤抖着喊:“母亲,我疼。”
  顾母两眼含泪,搂了扶风的脑袋,温声道:“静儿,好静儿,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突然一个绞痛,扶风忍将不住,大声的喊了起来。
  严箴差点又冲了进去,姜氏抱着不放手,严箴隔着门急道:“静儿,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你别怕。”
  扶风哪里还听得见什么,蜷缩成了一团,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般。
  接生婆子招呼顾母搂了扶风,又去检查宫口,小声嘀咕:“怎么才开两指?”
  扶风至破水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两个时辰了,衣裳已经湿透,头发已经乱成了一团,脸上汗水泪水*一团,仿若水里捞出来一样。
  秋桐一脸惊慌的捧着个瓷碗进来,道:“夫人,夫人,参汤,快喝了。”
  顾母接过去,就着手给扶风喂了下去。
  严箴在门口坐着,双手捏了死紧,若如小狐狸有个闪失,福郡王府.......,严箴脸上闪过一丝杀意。
  扶风怀孕之后,担忧生产困难,成日注意锻炼,又控制着饮食,胎儿不算太大。
  在严箴数不清多少次要冲进去之后,才有婆子喊:“开了十指了,夫人用力,就要出来了。”
  此时已经是亥时初了。
  李氏也赶了过来,“怎么还没有生?什么情况了?”
  姜氏等人至下午之后也滴水未进,此时声音有些沙哑,道:“稳婆说差不多了,还没有出来。”
  扶风此时又痛又累,说不出话来了。
  婆子看着着慌,道:“夫人,加把劲儿,加把劲儿呀。”
  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抬了出去,顾母抓着扶风的手,道:“静儿,静儿,坚持,你马上就能看到自己的孩子了。”
  又一盆血水端出来,严箴终于忍不住了,推开紧抱着自己的姜氏就要冲进去,只听扶风一声尖呼,就听见婆子的欢呼:“头出来了,出来了。”
  “生了,生了!”
  一声婴儿啼哭,“哇......哇....”
  严箴觉得脚有些软,姜氏差点扶不住。
  李氏惊喜的问:“男孩儿女孩儿?”
  婆子道:“是个漂亮的姐儿。”
  ☆、第166章 弹劾
  李氏期待的脸瞬间就僵了一僵,半晌才道:“生了就好,生了就好。”
  李氏也不等婆子抱孩子出来,就道:“既然生了,就好好儿养着吧,我就不吵她了。”说罢便扶着香雪走了。
  扶风只感觉肚子突然瘪了下去,一声啼哭入耳,扶风心里一松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有婆子收拾好了孩子抱出去,姜氏接过来看了一眼,刚刚生的出来的孩子,竟然也白生生的唇红肤白,细软头发,非常漂亮。
  严箴只看了一眼孩子,就问婆子:“夫人怎么样了,怎么没有声音?”
  婆子笑呵呵的道:“夫人生产脱力,睡过去了。”
  严箴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发现手心里湿津津的全是汗。
  姜氏笑道:“快抱抱姐儿。”
  严箴双手在袍子上擦了又擦,这才笨手笨脚伸手去接孩子。
  孩子包着包被,软乎乎的,严箴拿惯了刀枪,此时抱着几斤重的孩子却仿若抱着全世界一般的重。
  姜氏看着一动不敢动的严箴,微微笑了,道:“给乳娘去吧,怕是一会儿要吃奶了。”
  顾母爱怜的给扶风擦了头脸,站起来才发现有些晕,差点就倒了下去。
  出得门来,和姜氏叙话几句,率着自己丫头婆子这才回了府。
  姜氏吩咐婆子丫头照顾好扶风,这才去歇下。
  严箴此时才得进了屋,锦被底下一张小脸沉沉睡着,如云的头发散了半床。扇子一般眼睫毛下面深深的阴影,细细的呼吸声,鼻翼轻轻的阖阖。
  严箴感觉心里某个地方像冬天的冰雪被温水流过一般,融了一地的春水。
  严箴坐在床前静静的看着扶风,伸了手指勾了一丝头发,就这么捏着。
  门口偶尔有婆子丫头轻生走动的声音,扶风耳朵里能听得到,可是扶风不想睁开眼睛。扶风脑子里全是司棋奋起一跃撞在柱子上的样子。
  刚刚生产的喜悦和失去司棋悲伤来回交织,扶风想要招呼婆子带孩子来看看,她还不知道男女,她想看看孩子长什么样。可是扶风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
  屋子里黑漆漆,窗子上映着廊下的红灯笼,隐隐投进来,扶风感觉睡了一个世纪,哀哀叹了口气。
  “醒了?”
  扶风吓了一跳,扭头看了一眼声音来源处。
  严箴亮晶晶的眸子慢慢靠近过来,扶风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费了好大的劲才开口说话:“孩子呢?”
  扶风觉得自己声音跟老锯锯木一般,粗剌剌的。
  严箴伸手抓了扶风的手,手软软的,皮肤滑腻柔酥,严箴很是喜欢,抬起到嘴边轻轻一吻:“孩子睡着呢,你要不要喝水?”
  扶风点点头,木棉进来掌了灯,见严箴守着扶风,木棉不太敢说话,只忙着给扶风倒水。
  严箴接了水,一手揽了扶风,小心翼翼的给扶风喂水,扶风实在是渴得狠了,就着手喝了两口,这才感觉喉咙润了,靠着严箴很是舒服,便一直靠着。
  严箴半搂了扶风,在扶风耳边低声道:“你放心,没人能伤得了你。”
  扶风感觉早先前的心慌,害怕,无助都在此刻得到了释放,泪水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乳娘正抱了孩子进来,见状忙道:“夫人,月子里可不能哭,伤了眼睛就不好了。”
  严箴伸手就去抹泪,手粗剌剌的,扶风却觉得格外舒服,吸了口气,就要去抱孩子。
  乳娘递了过来,道:“奴婢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呢,您瞧瞧这小嘴儿,这头发,啧啧。”
  为人父母,最喜别人夸赞自己孩子,扶风自然也不例外,笑得见眉不见眼,双手接来过来,一个红扑扑的小孩儿,软软的毛发,细细翘翘的鼻子,确实很漂亮。
  扶风忍不住伸头去亲了又亲,盯着眼睛都不眨,这才想起问孩子男女。
  乳娘是个利落的媳妇,约莫二十六七的样子,笑溜溜的道:“是个姐儿,都说先开花后结果,夫人不要担心。”
  扶风才不担心呢,爱得不得了,这孩子暂时冲淡扶风失去司棋的痛苦。
  乳娘见严箴扶风二人凑着看孩子,抿嘴笑了,退在门口,等着吩咐。
  秋桐进来先看了一眼严箴,早些前在花厅里严箴杀气外露的样子把众人都吓坏了。秋桐想不到平日里和扶风细声细气哄着闹着的严箴发起怒来是如此的吓人。
  秋桐低着头问扶风,“夫人,可要用点什么,有鸡丝面,水晶包子,燕窝粥什么的,若是有其他想吃的奴婢去吩咐人做。”
  扶风这才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道:“不拘什么,随意端点什么来吧。”
  秋桐应了,转身就端了一碗燕窝粥,碟碟煎得焦黄的小银鱼,一碟水晶包,一碗撇了浓油的鸡汤。
  扶风要起来用,严箴端了粥,给扶风舀了一勺喂到嘴边,扶风笑道:“我是生孩子,又不是生病,我自己来吧。”
  严箴不说话,也不放手,就这么递着勺子。
  扶风抿嘴笑了笑,张开嘴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扶风一边看着略显笨拙的严箴专心致志的舀着粥,一张唇形清晰的嘴紧紧抿着,高挺的鼻梁,眼窝下倒影着浓密的睫毛。
  扶风盯着严箴不眨眼,又看了安睡在一旁的孩子,发现孩子的嘴和严箴一摸一样,嘴角弯弯,非常漂亮。
  认真的严箴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扶风爱极,趁严箴舀粥,扶风偷偷咬了严箴耳朵一下,严箴吓了一跳,看了屋里奶娘婆子丫头一眼,装着什么没发生过,继续一勺一勺喂扶风。
  扶风眼睛眯成一条线,笑眯眯的盯着严箴,严箴面无表情,扶风却发现严箴耳尖一些红。
  二人正你侬我侬的吃着饭,孩子却哼哼唧唧几声后“哇——哇”的哭了起来,扶风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
  如若上阵杀敌,排兵布阵,严箴自然是手到擒来,可这孩子哭,严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两人守着孩子面面相觑。
  扶风道:“李嬷嬷,李嬷嬷,宝宝怎么了?”
  奶娘掀了帘子进来,道:“奴婢是喂过了的,想必是尿了,奴婢看一看。”
  扶风忙不迭把孩子递给奶娘,奶娘熟练的解开了包被,侧脸一瞧,道:“真是尿了,到底是金贵人,受不得腌瓒,点点不舒服都会哭。”
  孩子得了收拾,闭了嘴,扶风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古代有乳娘,不然扶风肯定会抓瞎。
  扶风想要尽快学会如何带孩子,不能让奶娘带着孩子长大,扶风还想要自己奶孩子,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下奶,况且可能姜氏严箴都不会允许,只好作罢。
  扶风眼睁睁看着乳娘抱着孩子去喂奶,气得直揪被子。
  终于还是缠着严箴同意了在屋里放了屏风,放乳娘睡在隔间随时照顾孩子,自己得了孩子一起睡的机会。
  五月初六,严箴清早就去上朝,联名周太傅、周大学士、穆将军、顾侍郎等等一干文官武官给皇帝上了奏章,弹劾福郡王仗势欺人,指示女儿文佳郡主在祖母李氏寿宴上大闹,逼迫妻子顾氏贴身嬷嬷当场血溅三尺,使妻子顾氏收到惊吓,差点出了人命,又弹劾福郡王养私兵,勾结两广总督,贪污受贿,导致福建水军装备不齐,倭人进犯等等罪状。
  皇帝阴沉着脸看完了奏章,这唯一一个出色的儿子,竟然如此不得百官支持,皇帝又气又怒,同时又稍稍松口气。
  气的是就这么一个看着好的儿子,如此不得百官支持,就这么被百官掰了下来。就算不管百官的意思,硬保了下来,他日真坐上这个位子,又如何坐得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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