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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刁民想害朕_分卷阅读_15

  丹青翻出件自己往年的旧衣,因为太小穿不下,持盈勉强能穿,但是鞋子没有可换的。持盈揽过铜镜左右照,她自小被打扮得娇俏可爱,从没穿过男孩子衣裳,所以很新奇,也不嫌弃旧衣压箱底的味道。丹青见她喜欢,放下心来。
  没有鞋穿,持盈盘坐在白行简床上,反正她又不急着回去。丹青同白行简一条心,想尽早将持盈这座瘟神送走,翻出好几双旧鞋摆在床下,虽然不合脚,但是鞋子大点也没关系。持盈试都不愿试,不知是不愿穿不合脚的还是想耍赖到底。
  丹青只好去请家主。
  白行简拿着扇子进了自己房间,一眼见床上盘踞着一个俊俏小郎君,旧长衣宽松地裹在身上,一副小霸王模样。他取了支笔,到床边,对盘踞着的小霸王道:“伸出脚来。”
  持盈知道违抗不了夫子,磨磨蹭蹭伸出左脚,裤腿长度淹没了脚丫,十分滑稽。白行简给她往上提了裤腿,露出洁白的一只玉足,他没有多看,一手拿扇面垫在她脚底,一手提笔做标记。右脚也如法炮制。
  持盈呆呆地看他行云流水一般,最后合上扇子,递交给丹青。
  “去坊市上订制一双布鞋,即刻取。”
  “即刻取?那钱……”
  “付双倍价。”
  丹青一边肉痛一边领命去订鞋子了。
  持盈心道反正也不会很快做好,翻身滚在床上,又觉得有些无聊:“夫子,有没有好看的书?”
  白行简看她在床单上滚出一道道褶皱,这好逸恶劳贪图享乐的秉性暴露无遗,跟没有骨头一样,但他能说储君什么?转身到书架前抽出一本书,扔到床上。持盈捡起书,躺在床上翻开。
  “坐起来看!”
  持盈勉强坐起来,虽然不太乐意。
  小孟蹬蹬跑来房间门口:“夫子,昨、昨晚那个坏蛋说要求见兰台令,我把他带到院子里了!”
  “知道了。”白行简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他一走,持盈又歪倒床上,继续躺着看。可是他给她的这是什么书啊,《帝范》!这么严肃的书,怎么可能好看!这一定是嘲讽她身为储君一点规范都没有吧?
  然后她就看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节日快乐~~
  ☆、觅枕小达人
  “下官孔悟愿当牛做马,求兰台令饶了下官!”昨夜趾高气扬的巡察长官此刻跪在地上,后悔莫及,红肿成发面馒头的手搁在膝头,形容憔悴,痛苦不堪。
  孔悟一夜看了许多个大夫,竟无一人能解毒。有大夫给他出了主意,哪里中的毒,回哪里去,自有高人能解。他思索一夜,终于想明白自己是得罪了高人,若无法求得高人谅解,这毒怕是没办法解了。
  “何出此言?”白行简拄着手杖,站在院中,面容冷峻,对这位的发面咸猪手更是视若无睹。
  “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对尊夫人不敬,下官知罪……”孔悟深刻地醒悟不该随便觊觎人家老婆。
  一颗药丸滚落到他衣襟,孔悟迫不及待捡起,塞进嘴里。
  “此药可暂时缓解症状,若想彻底根治,午时之前,带那位命令坊门关闭的贵人来我宅中。”
  “那位贵人……怎会听下官的……”孔悟苦了脸。
  “就说他所寻之物在此宅。”白行简转身迈步,已是送客的意思。
  在暗中围观了整个过程的小孟惊呆了,虽然没太听清,但昨夜的长官去而复返,似乎是在夫子预料,所以才让他看门,吩咐有人来了就带进来。这长官非常惧怕夫子的样子,昨夜那般跋扈,今日竟毫无尊严地跪在夫子脚下。小孟注意到他的手掌肿成了馒头,莫非与夫子有关……
  小孟虽然不爱读书,但谨守学子本分,一直非常敬重夫子。不管外间怎样传言兰台令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小孟都自动过滤掉那些不好的传言。史官是秉笔直书、公平正义的,夫子是学识渊博、令人敬仰的,既是史官又是夫子的白行简,在学子心中的尊崇地位绝无仅有。尊崇的夫子怎会要挟他人?小孟转不过弯来。
  ***
  “这不是白先生家的丹青么,给你家先生订鞋来了?”鞋铺老板娘风韵昭昭,瞧见丹青进店,丢下手里的活,排开挡路的两个伙计,热情招呼起丹青来。
  丹青怀抱着扇子,被老板娘半拖白拽进帘后雅座:“不不,不是给先生订鞋。这是鞋样,立即便取,可以加双倍钱。”说着,展开扇面,露出两只极简画风的小脚丫模样。
  老板娘失望地哦了一声,去瞧扇面。毕竟是鞋铺老板娘,这一瞧便看出了端倪:“给小丫头做鞋?白先生的远房亲戚?”
  丹青支吾道:“嗯,是个小丫头。订做一双布鞋,鞋底要软一些,鞋面要漂亮一些,最好有些装饰。”
  老板娘起疑:“这些年并没见白先生有亲戚来访……这小丫头是白先生的什么人?”
  丹青正为难不知如何作答,幸好老板李四叔赶了来:“原来是丹青小哥来了,别搭理这妇人,要做多大的鞋,我瞧瞧样子。”李四叔拿过扇面观摩一阵,立即在脑海浮现出鞋样的原型,“真是双美足,年龄应该在十五六,碧玉破瓜之年。这是白先生亲手描摹的样子吧,看这里,线条流畅,毫厘无误。”
  这李四叔不知是成心还是无意,总之是把老板娘气了个半死:“老娘年轻时难道没有一双美足?你个老色鬼又亲又摸还不嫌够,偏要开鞋铺,给老娘做了百十来双鞋的变态老色鬼!要是白先生……”
  “贱内疯言疯语,丹青小哥别往心里去。”李四叔尴尬地打断老板娘,对丹青表示很抱歉。
  丹青毕竟是个不懂成人世界的少年,听得红了脸,他只是一个不明真相的顾客。店里两名伙计依旧是忙活得有条不紊,见惯了老板和老板娘的日行一醋、日行一吵,恩爱秀他们一脸的日常。
  一个时辰后,丹青终于拿到李四叔精心做好的粉色鞋子,鞋底柔软,鞋面饰有缨络,侧面绣有小莲花,整体则是成年男子一手可握的大小。丹青捧着这双如精美艺术品一般的小鞋,少年的心隐隐有些波动,好似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
  丹青抱着包袱回家,在门口遇见两人,一个是昨夜的巡察长官,一个是略觉眼熟的少年,长官对少年恭敬有加,少年锦衣玉服风流倜傥,眺望院里,神情有些急迫。
  “哎呀正好,这小哥快去通传一声,有贵公子到访!”孔悟遇着丹青,免得在门外久候,请来了贵人,解药也有着落了。
  丹青对这长官没好印象,对这少年也不认识,推门进院后,将两人关在门外:“容我回禀家主。”
  当寻到正在晾晒衣物的白行简时,丹青的表情惊愕了——院子里随风飘荡的少女衣裙怎么看怎么画风不对。
  “订做好了?”白行简回身,看向丹青怀里的小包袱。
  “嗯。”丹青回神,递了包袱过去,“鞋铺的李四叔没有收双倍钱,说先生太客气了。”
  “以后谢谢人家。”白行简接了包袱,往自己房间里去。
  “老板娘让我跟先生问好,说有时间去做双鞋,给先生一折优惠!”丹青尽职传递着临走时老板娘的殷切叮嘱。
  白行简置若罔闻。
  “啊对了!”丹青想起那两人,“昨夜那个长官带着个陌生公子在门外。”
  “让他们进来。”白行简推开了房门。
  房间的床上,持盈趴着睡着了,《帝范》垫在脸下,毫不影响她的睡眠。白行简打开包袱,拿出新鞋,看了几眼,无论是做工还是设计,都是持盈的穿着风格,应该会喜欢,随手给搁到了床下。
  那位贵人已经来了,没必要再纵容她睡下去。白行简伸手到持盈脸下,一点点抽出被当做枕头的《帝范》,抽到四分之三处时,一个小粉拳挥到他手上:“小展别闹,那个谁来了叫醒我……呼……”重又将书压回去睡。
  小展?昭文馆里的展鲲鹏?她跟那个展公子要好?竟然不是小孟。可是那个谁又是谁?
  白行简收回了手,思虑怎样将她叫醒。房内巡视一圈,似乎没什么称手之物可敲打,用书怕弄坏书,镇尺太重,怕打哭她。他在床边站了一盏茶时间,不知道怎么下手。
  真是举步维艰,举手为难,他站累了坐到床边。她如一只神奇的小动物,自动寻找到他的腿,瞬间抛弃了《帝范》,投奔到大腿新枕头上:“呼……”侧卧将脸颊压成了小包子。
  白行简只好捡起《帝范》看起来……
  ☆、昼寝白日梦
  “夫子……”听得一声呢喃,白行简挪开手中书,朝下看一眼,睡成包子脸的持盈继续在梦中呓语,“我写作业了,可是忘了带……”
  说梦话而已,随她去。
  “夫子……”歇了片刻,又呓语,“你椅子上的毛毛虫不是我让小展捉的……”
  “夫子,我没有偷采你家的樱桃……”
  “夫子,我并没有觉得你不穿衣服比较好看……”
  白行简合上书,一手揪住她的耳朵。
  “父君,有大灰狼咬我的耳朵!”持盈猛然惊醒,一骨碌从大腿枕头上滚起来,双手护住脑袋,注意到面前有人,她将涣散的视线努力聚焦,看清这人脸容后吃了一大惊,“夫子竟然跑到我的梦里来了,难怪我觉得这是个噩梦!可是为什么会在床上,还对我虎视眈眈?难道是话本上说的兽性大……”
  头顶一本书敲得她眼冒金星。
  “昼寝还做白日梦!收拾东西回宫去!”白行简丢下书,掸掸衣襟起身离床。
  持盈磨磨蹭蹭滑下床,发现床下摆放着一双新鞋,惊喜地咦了一声,一只只穿到脚上,弯着腰抚摸鞋子上的缨络和刺绣,似乎很喜欢。穿好后,原地蹬了几下,随即欢快地跑出房门。
  白行简目送她奔跑出去,回身理平床单上的褶皱,上面还带着余温。
  持盈溜达出房间,觉着新鞋非常合适。白行简给她在扇子上描摹大小时,她还极为疑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用写史书的手和笔墨,在她注视下,描画她脚的样子,垫纸却是他的扇子,仿佛他正在做的事等同于史册的重量,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在她心尖蔓延。
  昼寝养精神,睡饱后,持盈满院子溜达,先是看到了晾晒的自己的衣裙,围着衣裙绕了一圈,发现好像少点什么,她没有多想,接着望见樱桃树下多了几个人,心中顿时警惕,赶紧奔过去。
  树下的几个人里,一个是丹青,一个是前晚的坏蛋,还有一个仰望樱桃树的少年,少年挽袖子,摩拳擦掌,意图不能更明显。
  持盈蹲在菜地里拔了一根胡萝卜,拎在手里,踏步上前,抡圆了手臂:“偷樱桃的小贼,吃我一萝卜!”
  “啪”!胡萝卜正中少年背上。
  另两人大惊失色,转头看向胡萝卜射手。少年举手挠了挠后背,转身望过来:“哪个混蛋偷袭我?嗯……原来是个有点眼熟的伪娘……”
  “你才是个有点眼熟的伪娘……”持盈不甘示弱。
  丹青和孔悟来回看这两人长相,持盈身着男孩衣装,乍一看确实是个伪娘,贵公子华服美颜,乍一瞧也是个伪娘,而且这俩伪娘的容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似。
  持盈和贵公子互相瞪了一阵,各自在记忆中搜寻。
  ——“小宝儿!”
  ——“汤团儿!”
  “叫舅舅!”小宝儿到持盈跟前,捏住持盈脸颊,“你怎么在这里,还穿成这个德行?我看院子里有女孩子衣裙,莫非你在这里跟男人同居了?啧啧,真看不出来,汤团儿还有这胆量!”
  “有你这样的舅舅,太令人羞耻了!”持盈以牙还牙,揪住小宝儿的脸颊,“我可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昨晚那只难吃的鸡原来是你的!斗鸡走狗,游手好闲,竟然偷偷摸摸玩到上京来了!”
  “大胆!快给我松手!等等……难吃的鸡?”
  “你先松手!那么难吃的鸡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丹青和孔悟眼看不太对,赶紧来劝架,让两人同时松手。
  小宝儿震惊地手按心口,心如死灰:“你把它吃了?”
  “吃了一点,然后埋了。”持盈据实回答,还指给他看樱花树下的埋骨之地,“大概可以做肥料,也算是死得其所。”
  ……
  孔悟得到剩余的解药,没有胆量留下来听八卦,请示了小宝儿公子后,忙不迭地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宅院。白行简请了小宝儿到正屋,淡茶款待,虽然小宝儿一直是心如死灰的模样。持盈也不怕这个比自己小几天的舅舅,持续给他添堵:“你今晚要不要尝尝鸡肉缓解一下哀痛?”小宝儿更加心如死灰。
  “殿下不准备营救亲王殿下?”白行简没让持盈再作威作福。
  “当然要救!莫非夫子同意了?”持盈终于想到了正事,巴巴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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