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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贵女生存手札_分卷阅读_2

  她沉思会儿又嘱咐道:“做一碗杞果牛骨汤给万姨娘送去,她小产不久,需要补身体。”赵妈妈在一旁暗自点头,道夫人这就对了,正室就要有正室的气度。
  苏湘玉数着自己的脚趾头,总觉得冯氏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说不出来,难不成是因为万姨娘小产,从糊涂里清醒过来了?
  她哪里知道,除了赵妈妈的一番话,更是赵老太太的一封信提高了她的战斗力。
  赵老太太的信有两封,一封是给了苏鸿良,还有一封寄到了西什库胡同的一处宅院,这是赵家的宅子,有下人洒扫看护,收到信便去苏府门口,抓一小把金瓜子塞到了看门的小厮手里,小厮乐颠颠去二门那喊人,东西递给了赵妈妈,把信压在了瓜果篮子下面,无人知晓。
  赵老太太叱咤后宅多年,老太爷的莺莺燕燕都在她的辖制下安分守己,可见其厉害,而这两年对冯氏没有丝毫提点,怕是也存着观望之心,毕竟要冷眼看看,冯氏对两个孩子是否真心。
  到觉得放心托付孩子的时候,总得帮冯氏在苏宅站稳脚跟。
  苏湘玉看冯氏,觉得她就像是一只睡狮,一旦它醒来,整个苏府都会为之颤抖。环境真是改变人啊。
  冯氏把赵老太太的信摆在黄花梨翘头桌案上,握住了赵妈妈的手:“以后需要赵妈妈替我费心了。”
  赵妈妈看这是冯氏真心信赖她,忙道都是应该的,这下,正房真正达成了打击小妾宣誓主权统一阵营。
  韩妈妈坐在廊下嗑着葵花籽,完全不知道里面的变故,她依仗着是冯氏的奶妈,虽然没甚城府,凭着情分在正房也占有一席之地,丫头婆子没有不敬她三分的。
  虽说赵妈妈是嫡妻留下的人,她亦没放在眼里,冯氏可是吃她的奶长大的,这感情赵妈妈如何比得过?原配房里人又如何?
  正因如此,韩妈妈心腹碧色慌慌张张说,赵妈妈和太太谈的投缘时,她没当回事,吐了吐嘴里的葵花壳,把竹簸箕里的葵花籽拢了拢,抱在怀里,往耳罩房走:“我去眯一会儿,太太有事来喊我。”
  韩妈妈一睡睡到了酉时,慌忙过来问碧色太太找她几回,碧色迟疑一会儿说屋里的事儿赵妈妈都张罗了。
  赵妈妈平时主要带带苏湘玉,很少管太太房里的事,这下韩妈妈坐不住了,赶忙儿掀帘子
  凑到房里问:“太太可要用晚饭?”
  冯氏说已经叫了饭,话音刚落,穿着绿裙的小丫鬟们端着食盘鱼贯而入,须臾已经是满满一桌。
  苏湘玉看到吃的,自己坐到了桌前,盘好腿,盯着桌上的菜,眼神严肃,看的冯氏一乐:“玉姐儿放心,今日让你敞开吃,等一会儿你哥哥来陪咱们一起用餐可好?”
  她听到苏重秉要来,忙蹬着小腿去自己的房间,从双层的榆木玩具盒子里拿了孔明锁出来,苏湘玉即便是成人的思想,但这孔明锁,她玩了一个月还是没解出来,老爹总是夸赞苏重秉聪明,今日他来,让他试试。
  等她回来,发现苏重秉和苏鸿良都已经到了,她扬起手里的孔明锁,和苏重秉说:“哥哥饭后和我顽。”苏重秉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点点头。
  在现代整天嚷嚷国家欠我一个哥哥的苏湘玉,穿越之后心愿得偿。
  小丫头端着铜盆让苏湘玉洗手,苏湘玉虽穿了一段时间,对古代富贵人家的奢华依旧感叹,眼前这铜盆,手艺据说是西域那边传过来的,上部盆体接水,下部存水,底部是圈足。外层通体錾刻镂空,盆面有近百个镂空的小洞,洗手时污水可由小洞流入存水的地方,铜器易得,可这锻打、錾刻非得巧匠不可,一个铜盆足够普通人家吃上三个月了。
  满满一桌子菜,有苏湘玉爱吃的松鼠鱼、金丝烧麦,汤品有火腿蚕豆冬瓜汤,冯氏按照父子三人的口味,叫了这桌子菜。
  冯氏今日并没有珠环翠绕,只插了一枝玉钗,本就年轻,这么看竟然添了一丝柔美。苏鸿良留宿这里,也不止是虚情,看来也有一些真意。
  韩妈妈站在一旁伺候,给冯氏盛了一碗汤,冯氏看韩妈妈讨好的脸,想起了午后赵妈妈的话,赵妈妈说,人贵亲贤,韩妈妈一片真心是好,但却容易误事。
  冯氏分辨的出是非曲直,以往种种,韩妈妈出谋划策下,她反而处处受万姨娘掣肘,冯氏一叹,韩妈妈终究格局太小。罢了,毕竟奶过她,颐养天年还是做得到的。
  ☆、第3章 梳发引发的争端
  食毕,湘玉拿出了孔明锁,往苏重秉怀里一塞,发着含糊不清的音:“哥哥你解。”
  孔明锁是三个部件凑成,得拆解开来。湘玉在现代只玩过积木、拨浪鼓,没玩过这么高智商的玩具。
  苏重秉的头发中间分开,往上扎成了两个结,低头解孔明锁,湘玉攀到了他的背上,他头上的两个小羊角直翘翘的挺着,湘玉起了玩心,小手握住了苏重秉的小羊角,须臾头发散了开来。
  冯氏见状,唤了梳头丫头过来,苏鸿良拦住笑说:“你别管,她既然弄散了她大哥的头发,让她自己梳。”冯氏亦笑:“老爷你撒哪门子小孩子心性,玉姐长大后非得和她说不可,你两岁时你爹让你给你哥梳头哩。”
  谈笑间,丫头匆匆进来,嘴角还沾着糕屑,裙角斑斑点点的黑泥。
  冯氏蹙眉:“进来前可曾净手了?”丫头说来得匆忙,没用皂角,只用清水洗了手。
  苏府的主子们,都配有一个梳头的丫头或婆子,就算是最小的湘玉也有,也不麻烦,从外面找手巧的贫家女,签了契,在府里住的在后罩房留个铺,家去的亥时过一半便可回去,早上过来给主子梳头。姑娘少爷身边是丫头,太太姨娘身边是婆子,若是手艺高妙,各府都抢着要。
  这丫头冯氏看着眼生,问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丫头道:“奴婢叫红霞,这个月刚进府,是韩妈妈招进来的。”
  说罢冯氏让她给苏重秉梳梳头,红霞猫腰凑过去,打开盒子,篦子上抹了一些桂花油,散开头发梳通顺,又拿出梳子把头发从中间分开,另一半用木簪子固定,梳成小羊角,苏重秉略歪歪头喊疼。
  苏鸿良脸色不愉,指了指红霞道:“退下去吧,去把工钱领了,明日不用来了。”红霞涨红脸,低头退了出去。
  待看向苏重秉,梳了一半的羊角发有些松散,苏鸿良唤湘玉的梳头丫头进来,梳好了发,苏鸿良这才开口道:“太太管管身边的人罢,手都伸到了秉哥这了,一个梳头丫头能有多大油水?竟还给哥儿配了这么一个蠢笨东西。梳头不净手,若染了什么病可如何是好?更离谱的,给哥儿梳头还抹桂花油,那是妇人们用的物件!平日见你对玉姐儿秉哥儿上心,如今看也不过如此!”说罢带着苏重秉拂袖走了。
  苏鸿良的话句句诛心,冯氏的脸皮都要被剥下来了,她伏在床榻上哭诉:“我对孩子什么心,老爷不知吗?这样伤人的话说下来,竟是一点情分都不顾。”
  韩妈妈自知惹了大祸,缩在一旁不敢吱声,湘玉被奶妈抱走,刚杵在屋里的丫鬟们恨不得洗净耳朵,当什么都没听见,老爷当着下人的面斥责太太,太太若是迁怒她们可如何是好。
  一直站在角落当背景板的赵妈妈这时开口道:“嘴都闭牢了,若是谁嘴快传出去一句半句,太太可轻饶不了,都退下吧。”屋里的人如释重负,迅速散了去,此刻韩妈妈也顾不得和赵妈妈争权了,怕太太怪罪也忙不迭的撤了,走的太急还打了个趔趄。
  赵妈妈看在眼里,直摇头,有这样的祸害在太太身边,如何好得了?
  见人都撤了,赵妈妈扶起了冯氏,冯氏攥着赵妈妈的墨绿色宽袖褙子,上面一缕缕的金丝都像要被抠下来了。
  屋里地龙烧的暖和,冯氏涨红了脸,赵妈妈道:“太太,我好歹痴长你一些年纪,刚才这事儿,想和太太说道说道,奴婢粗鄙,若是有言语不对的,还望太太海涵。”赵妈妈说话轻声慢语,吐字清晰,她在京城赵家后宅濡染多年,见识手腕不同寻常的嬷嬷,要么赵老太太怎会遣她陪女儿出嫁?
  冯氏并不蠢笨,只是家里环境简单,没人教她执掌后宅的法子。冯氏老爹清正廉洁,连后院都干干净净,只有冯氏娘亲一个女人,家里和睦融洽,怎会是万姨娘的对手?若不是占着正室的名分,早被人吃掉骨头渣子了。
  京城的大户人家,女儿金钗之年,便手把手开始教授如何管理田产铺子,学着看账本、打算盘,拿捏下人,料理错综复杂的一大家子的人际往来,这些都早早的掌起来了。
  要么为何家家都愿意娶嫡亲的女孩,宁愿降低些要求,也不愿和庶女结亲?除了没有一个亲厚的外家,更主要的是注重女孩儿的教养,养在正房太太跟前,亲妈手把手教着,涵养气度怎是庶女能比的?
  冯氏便是吃亏在这后宅的料理上,赵妈妈想着,冯氏是能听进话去的,也不急在一时三刻,时间久了,她慢慢指点,冯氏虽做不到人情练达、精明机敏,总好过于现在这般。再说哪个人是十全十美的?看冯氏待秉哥儿和玉姐儿一番真心,也不枉费她筹划这些。
  赵妈妈很懂说话的艺术,她把事情和冯氏一摆,冯氏便有了判辨。府里的采买、雇人都是韩妈妈在料理,这块儿油水大,过一把手能揩下二两油,水清无鱼、人清无徒,贪墨些银子本无事,只是实在不该伸到少爷这儿。
  那梳头丫头手艺不过关,不好好上工,贪嘴懒散,来时不净手,再看裙角,也不是一个洁净的人,在主子跟前,干净利落是首要条件,冯氏再一琢磨,为何秉哥儿梳的总角,玉姐儿一个两岁的娃娃一碰就散?还不是那丫头没梳好?
  见冯氏想明白了,赵妈妈乘胜追击:“老奴得替老爷分辨一句,太太仔细想想,老爷何曾让太太人前没脸过?这次不过是护儿心切,一时的怒气罢了,等老爷冷静下想想太太的人品,自会明白的,太太千万别堵心。“
  冯氏不是胡搅蛮缠的人,赵妈妈这席话说的妥帖,她忖度后说道:“事情可大可小,往小里说,是韩妈妈识人不清,往大里说,就是故意苛待主子,这样吧,罚韩妈妈三个月的月钱,以后后院的采买也不能由她管了,赵妈妈您能者多劳,就接办一下吧。”
  主仆两个在屋里商量好一阵儿,待说完已过亥时,冯氏笑说还有些饿了,遂想叫人进来点宵夜,赵妈妈忙拦:“我的好太太,适才老爷刚怄气掀帘子去了,您转身就唤下人去准备吃食,了解您的人知道是您心宽,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存心和老爷打擂台呢。”
  冯氏哪能想到这些弯弯绕绕?听赵妈妈说完便熄了念头,后院的厨房在深夜会留三四个婆子留值,细柴塞进灶坑,保持铁锅温热,主子常叫的食材也备好,万一主子肚饿,得尽快端上去不是?
  赵妈妈唤来一个机灵的小丫鬟,低声嘱咐说,去厨房找秦四家的,拿一屉薄皮春茧包子、再端一碗莲子福圆汤,这两样都是厨房常备的,指定能寻着,若是有扁豆,再拌一个蒜蓉扁豆丝,这菜降火。要注意别弄出动静来,让厨房的人都管好舌头,别泄露了去。
  这丫头是冯氏房里的三等丫头秋红,今年十一,正房门外本应有留守的一等丫头,因赵妈妈和太太说话,屏退了人,众人怕触霉头,这功夫都挤在廊屋的西侧,躲得远远的,秋红在正房门外那扫地,被推门出来的赵妈妈随手叫了去,她欢喜的紧。
  正房秋字辈的丫头有四个,分别唤作秋红、秋黛、秋碧、秋白,皆是洒扫的三等丫头,递信儿的活儿都是大丫鬟干,何曾轮的上她们?
  秋红忙不迭应了,小跑着往厨房那奔,把赵妈妈嘱咐的话在心里嚼了十来遍,生怕出差错,她在后宅没靠山,人家秋黛的老子娘在库房做事,婆子丫头都照顾秋黛,秋黛也傲气的紧,常把活儿推给秋红。
  这次赶巧得了一个好差事,秋红心想一定得好好办,给主子留个好印象。
  待她拎着朱漆食盒送到冯氏那交差,除了赵妈妈嘱咐的还多了一碟薄荷糕,冯氏见她办事牢靠,随手赏了银簪子。
  秋红出来见韩妈妈守在一旁,盯着她手上的簪子,满脸堆笑:“办差得了赏,想必太太心情不差,和妈妈仔细说说?”
  韩妈妈向来看不上她们这些三等丫头,动辄打骂,何曾这般温声细语过,不过秋红想想,太太吩咐了提吃食保密,就算韩妈妈太太前得脸,她也不能说,几句话敷衍过去。
  秋红走后,韩妈妈对着背影啐道:“小蹄子,一个粗实丫头,不过就是给太太办了一次差,便数九寒天穿裙子--抖起来了,什么东西!”
  赵妈妈正好从屋里出来,听见了韩妈妈的叫骂,忍不住道:“韩妈妈慎言!”韩妈妈刚触了霉头,她一直瞧不上眼的赵妈妈还管束于她,心里冒着腾腾的火气,可她刚犯了大错心虚,哪里敢争?跺跺脚就要往正屋里进。
  她还没摸到门框,赵妈妈横在一旁,说太太准备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谈,韩妈妈道:“太太晚上寝息都是我陪着的,今夜罢了,我明儿再来。”
  这一个是真蠢的,赵妈妈心道,说这句不过就是警醒她,她是太太面前的红人儿?想想和这种榆木蠢人生气不值当,便没放心上。
  赵妈妈去了湘玉那,见玉儿姐睡的香甜,当值的丫头也尽心,这才放心。
  ☆、第4章 正室的觉醒
  湘玉醒来,拿开脸上温热的湿毛巾,穿成贵女真是各种*啊,连起床都一群人伺候,待丫鬟伺候她穿好衣服,赵妈妈凑过来,问道:“玉姐儿今天想吃什么?”
  湘玉虽小,但在大人的眼里聪慧,可以表达完整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吃食这种,告诉她一遍名字便记得了,下次自己会点菜。
  蜀锦套着的菱花铜镜里映出一张可爱的脸,大眼睛圆溜溜的,看八岁的苏重秉,便有了温润公子的雏形,想必原主的容貌,必然不差。
  待收拾停当,奶娘抱着湘玉去了正房,厨房已经端了菜上来,湘玉还挺喜欢这个继母,毕竟做人后妈难,在古代做嫡子嫡女后妈更难,她能把这两个视如己出,心思是真的端正。
  湘玉学着小孩子的样子,攀上了冯氏的肩膀,这就是她在后宅最大的依靠,大腿得抱紧了。冯氏靠在雕花窗柩前,身旁放着一个紫铜莲花纹针线盒,一个绣了一半的娃娃骑鱼的香包,湘玉捏起来看看,鱼已经绣完了,冯氏的绣工不错,栩栩如生:“娘亲给我的?”
  冯氏含笑捏捏湘玉的胖脸:“不是你还有谁?随身给你挂着,香包熏的香一些,走起路上都生香哩,听你奶娘说,你现在臭美的紧,每天早起盯着铜镜看不停?”
  湘玉暗道,奶娘话还是真多,简直是冯氏的耳报神,不过无伤大雅,她咧嘴嘿嘿一笑,冯氏这的早点很丰富,因为湘玉年幼,上面一半都是适合幼儿吃的,鸡蛋蒸糕、软糯的豆腐粥、还有一小碗菠菜小银鱼面。
  小孩子没甚好玩儿的,身边的下人看她看的很牢,想荡个秋千,七阻八拦的,说玉姐儿外面天冷,小心感冒,湘玉一想想,古代医疗环境差劲,没准一个感冒就能送命,若是穿回现在自然好,若是重生到一个悲催的身份上,那就惨了。
  说起来,湘玉在现代过的不错,家里富足,父母有敏锐的头脑,00年左右用经商的积蓄,在北京、上海买了六七处房产,为了旅行住的舒服,还在热门旅游景点置房,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存款,当时起七大姑八大姨各种劝阻,说房子够住就行,买那么多干什么?何况连个儿子都没有。
  看吧,重男轻女思想不止古代有,现在也不少人思想陈旧,大清早亡啦!等到了房价迅速攀升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打了脸。
  所以……湘玉在现代,就是吃喝不愁的包租婆,坐拥无数房产,没想到竟然会穿越到古代,虽说目前生活十分不错,但到底意难平啊意难平。
  湘玉还在神游,苏重秉的声音传过来:“湘玉。”她抬头一看,苏重秉把两个东西塞到她手里,缓缓的说道:“这个是傀儡人、这个是泥叫叫,适合你玩儿。”
  苏重秉早已入学,这会儿中午休息,先生放学生回家吃午饭,他溜缝儿来后院找湘玉,说起来苏重秉也真是辛苦,从三岁开始,老爹已经开始填鸭教育,嫡长子的身份,让他备受压力和重视,不过天资聪颖,据说连夫子都没少夸。以上形容来自冯氏,话中是否掺杂水分湘玉不得而知。
  正房平静安逸的氛围,被韩妈妈一句话打断,韩妈妈从外面归来,气喘吁吁,喝了一口茶几上的冷茶:“太太,听勤香院的婆子扯舌,说昨晚儿万姨娘让身边的丫头初夏伺候了老爷,昨晚叫了好几次水呢。”
  冯氏脸色微变,问道:“怎不是翠儿?”冯妈妈在旁边低声说道:“翠儿心大,万姨娘自然怕驾驭不住,更何况万姨娘的吩咐都是翠儿打点,提拔了翠儿,对她无甚好处。”
  韩妈妈怕昨天的事被发落,今早得知这个消息,赶忙儿过来禀告,没想到冯氏没再多问,竟让她下去了,连看都没多看她几眼,长此下去,赵妈妈得了脸,可如何是好?
  三个小妾来给冯氏请安,万姨娘过来提起了昨日:“昨儿老爷后半夜过来敲门,我身子不舒服,老爷便让初夏伺候,按理说侍奉老爷需太□□排,可太太您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妾,如何违的了老爷的意思?”说话间,便摘干净了自己的错失,都是老爷自己愿意的,我有神马办法?
  冯氏暗想,万姨娘真是一个厉害的,之前没仔细琢磨,也幸好有赵妈妈在身边提点,她笑的随和:“左不过是个下人,幸便幸了,以后便是通房了,若以后生下孩子,抬姨娘也不是不可能,你也不用来让她见我了,我忙得很,没那起子时间。”
  万姨娘愕然抬头,这不是咱们这位太太的处事作风,她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初夏咬紧,是老爷偏要她伺候,和姨娘无干,依冯氏的性子,必然冷言冷语,说不定还会闹上一场,到时候她给老爷上个眼药,冯氏还能得好?她虽地位卑贱,但能抓住男人的心,这是她的长处,可如今的冯氏,她倒是认不清了。
  有热闹看,芳姨娘如何不凑?她先嘿嘿笑了几声,见万姨娘的眼神似刀子般飞了过来,她这才道:“万姨娘别瞪我,昨天是初夏的好日子,姨娘真是为老爷着想,便是不舒服,也没便宜同院的我呢。”她没等万姨娘开口,又问道:“敢问太太,这初夏如何安置?”
  关于初夏,冯氏早就想好了,便说既然是万姨娘的丫头,还住在勤香院罢,把西北侧的屋子打扫干净,让初夏住进去,又拨了两个丫头、一个婆子过去伺候。
  冯氏又和三人简单扯了点家常,暗想不知是谁规定的礼法,正室日日面对妾室如何心情舒畅?若不是她改了规矩,用饭还得妾室立在一旁伺候呢,那还如何下咽?
  冯氏温声对韩姨娘道:“天气寒冷,韩姨娘院子的碳可还够?”
  一直坐在下首,甘当背景墙的韩姨娘,冷不丁被点名,有点受宠若惊,断断续续回道:“谢太太挂念,一切都好。”
  芳姨娘和万姨娘也不解其意,韩姨娘向来是被忽略的人,太太怎么提起这个?他们哪里知道,冯氏这是要抬举韩氏呢。
  望向韩姨娘,只见她穿着一件半旧的竹青色菊纹上裳,下穿一件浅蓝色月裙,许是浆洗的次数过多,已是隐隐发白,腰间的褶裥早已不复密实。韩氏不争不抢的性子入了冯氏的眼,后宅若都是这般的女子,岂不是省事许多?
  只是她也知道,韩氏是个聪明的,拎得清,若不是她不出头,怎么在后宅立足?先夫人去得早,她不知新夫人的性子,怕碍了新人的眼,遂才过着“半隐居”的日子,这份眼力,哪个太太能不喜欢?
  后宅讲求制衡,芳姨娘虽得宠,但牵制不住万姨娘,俗话说的妙,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芳姨娘不成,她便抬举韩姨娘,韩姨娘不成,从外面找个靠谱的贵妾来,身契捏在手里,还怕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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