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攻穿成农家媳_分卷阅读_49
这时沈璋正撅着嘴,皱着小鼻子,一脸不悦:“阿父,它跑了,不见了!”
方天林心想彗星可是难得一见,不会他们运气不佳,刚好看到它的一个尾巴吧?要不那不是彗星,而是流星?这倒说得通,流星吗,就是在一刹那间绽放光芒,划过夜空一闪而逝,单个流星有幸能见到的人还真是少数。
这么想着,方天林把二儿子拎到面前,笑着揉了把他的小嫩脸,正想说阿父都没见到,他看到了该高兴才对,转而想起这可能才是二儿子生气的原因,便把到口的话吞了回去,安慰道:“咱不生气,星星下回咱们再看。”
终归还是个小孩子,沈璋被方天林这么一通安抚,立即又笑着跟他的兄弟打闹到一起。
“怎么了?”方天林察觉有异,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媳妇大张着嘴,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家河慢慢回过神来,眨了两下眼睛,又对着夜空看了一遍,不是很确定地说道:“天林,我刚才看到一颗星亮了一下突然就不见了。”
“不见了?”方天林有些不解。
“嗯,就是闪了一下然后就没了。”
方天林眉毛都纠结在一起,这是什么情况?他没听说有哪种星辰是亮了一下就消失的,不管是流星还是彗星,都有一个运行轨迹,不会出现空间大挪移这种玄幻小说里才有的情节。
若只是一个人看到,方天林还能当他是看花眼,但现在沈家河跟沈璋都看到了,那说明这一幕景象就曾在刚才真实出现过,他不会自欺欺人,因自己无法解释,就认定这事不存在。
只是这到底是何种自然现象?方天林想不明白,暂且放下这个疑惑,打算以后有时间就翻找乾元族留下的信息,看能不能从中找到答案。
“家河,别想那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每件都刨根问底,那我们怕是连日子都不用过了,就光顾着寻找答案。”方天林压下心中那一丝异样,宽慰着身边人,“你瞧,那高高挂着的月亮、星星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我们脚下踩的地面如何形成的,我们同样一无所知,所以不要总是纠结这些。”
沈家河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他本就不是会钻牛角尖的性子,刚才也只是因为太过惊讶,才反应大了点,想明白后,当即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这上头,就着艾草燃烧的一点火光,看着孩子们尽情玩耍。
见时间不早,方天林跟沈家河合力将玩得一身汗水的三个儿子洗干净,抱上床睡觉。
没过一会,两大三小便都陷入酣眠当中。
此时月光正好透过窗户洒在床边,隐约能瞧见五人安然的睡颜。忽而一阵风吹过,一片云将所有光亮挡住,房中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无人再能窥见室内情形。
一夜无话。
“家溪,镖师还是不肯接活吗?”柳橙满脸愁容,虽说嫁出去的儿女泼出去的水,但谁也不是天生地养,他又不是被虐着长大,娘家这门亲自是要认的。当初他跟着丈夫举家南迁前,也曾经在沈家四兄弟的护送下知会过爹娘,可惜没能说服他们跟着一起走。
这事柳橙倒是能理解。靖朝讲究宗族,他只是个出嫁男,爹娘跟着姻亲,自是没有和宗亲族人待在一块来得有安全感。族亲能守望相助,姻亲可就没准了。这一点就是柳橙自己都不能保证,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在面临危险时,谁也不能确定仅靠姻亲关系,就能维系住两家。
“嗯。”沈家溪叹息一声,“我跟二哥两人轮流,每隔几天就去各大镖局打听,每次得到的答复都一样。”
“这都四个多月了,怎么还……”柳橙红了眼眶。
沈家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幽幽说道:“吉人自有天相,岳父他们会没事的。”
“希望如此。”柳橙垂眸,接受了这个现实。他再担心又如何,总不能抛下丈夫孩子一个人千里迢迢回老家吧?他得有多缺心眼,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先不说他这副小身板,就算来个孔武有力的壮汉,也未必能安全回到阜阳县,即便有钱有粮都不行。一个人的力量太弱,要不是南迁的时候,沈家跟着车队一起走,他们也不一定能平安离开灾区。
薯片风波过去之后,一直风平浪静,沈记“好再来”食坊仿佛被人所遗忘。
没人找麻烦自是最好,方天林也乐得清闲,他又不犯贱,哪会乐意看到有人在暗中使绊子?
可惜这样的好心情方天林没能持续多久,对手没等来,倒是迎来了一个噩耗。刚年过不惑的皇帝于前些日子驾崩,直到新帝上位,才派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向靖朝所有疆域。
第63章
皇帝驾崩是举国大事,这关系到靖朝所有人,上到皇子公主,下到黎民百姓,都要为其守制,用的还是丧仪最高规格的披麻戴孝,期间禁嫁娶,禁酒,禁一切礼乐,连笑声都不允许有。
当然最后一条实施起来比较麻烦,也就皇城根下管束比较严,其他地方就松散许多。这种事情就是民不举官不究,不被抓到什么事都没有,一旦被人捅上去,那妥妥吃挂落,倒霉一些的,甚至项上人头都可能不保,这在帝京表现得最为明显。
往日热闹繁华的云州城,在这个消息传遍大街小巷之后,瞬间变得死气沉沉,绫罗绸缎撤下,艳色东西用素布盖住,各家开始紧急赶制孝服。往日华贵的布料无人问津,高档布庄生意一落千丈,酒肆乐坊戏楼子等也是同样遭遇,只有熬过这几个月,生意才能回温,若是撑不下去,那……
亏得守制时间不长,一般只需两到三个月,等皇帝下葬几日后便宣告结束,但禁嫁娶宴饮礼乐时间还会持续,总计至少需要小半年才可能彻底解禁。
大街上听不到一丝笑声,连大声喧哗都不见了。还不懂得控制情绪的小孩没了踪影,都被关在家中,以防突兀地笑出声来,导致场面不可收拾。
种种景象,给方天林的感觉跟风声鹤唳没多少差别。这还是在云州城这样离帝京几千里外的地方,那在皇城脚下……
这事方天林也就这么一想,他现在需要关心的是披麻戴孝问题。守制需要的布料一般家里多多少少都有准备,只是沈家不同,他们是从广延村南迁到云州城,很多东西都没带过来,其中就包括这一项。
眼下白事相关铺子生意最为火爆,这些店每逢这个时候都能大赚一笔。尽管做这行生意的人平时没多少人愿意接触,但赚的钱即便在寻常日子也不少。
方天林一收到消息,就让沈家河给作坊跟食坊的雇工都放了假,让他们各自回家去处理守制问题。他叫上住在隔壁的柳橙一起去购买守制衣料,陈二嫂则留下照看家中几个孩子。
他们到达最近的布庄时,那里早就围满了人,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买到麻布跟白棉布,麻布穿在外面,棉布做里衣。
方天林很是庆幸,为皇帝守制还没那么丧心病狂,不是必须全穿最为粗糙那档麻布,里衣允许着棉,不然不光小孩子,连大人恐怕都受不了。粗麻跟细麻穿在身上感觉可是两样,就算是天天在土里刨食的壮汉,穿着这样的衣服,皮肤怕都要磨出红痕,小孩子就更加容易出问题。
大部分布庄都不会进大量麻布跟白棉布,除非这铺子专做白事生意。方天林他们进的这家布店就是如此,两人离店没多久,守制相关布料就告罄,之后这段日子这家店就可以关门歇业。现在再去进布料显然已经来不及,只有消息极为灵通之人才有可能提前做准备,在这一波行情中赚取大笔利润。
方天林跟沈家河两人都不会缝制衣衫,孝服虽然比普通衣服更为简单,临时学却也没那么容易,他们一家五口那份便全被陈二嫂跟柳橙揽了过去。
沈家溪那套最先完成,穿戴好之后,他立刻驾着马车带着孝布赶往安阳村,那边消息到的晚,方天林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为皇帝守制期间,谁都不愿意惹事,街上行人少了,铺子生意也弱了一层,同时找茬寻事的人也销声匿迹,竞争对手之间也没了心思争斗,看起来一派和谐。
这段时间内,方天林没再扩大生意,食坊一直维持着原先的规模,只经营薯片跟鱼片。因着不好大声叫卖,魏晓东他们负责的流动摊也固定下来,只出现在各个闹市口,生意比以往要少上一些,维持生计却是不成问题。
生意上了正轨,还没人捣乱,方天林便有了大把闲暇时间,除了学习乾元族传承的知识外,其余时间都用来教导自家媳妇跟儿子们,有时也捎带上两个侄子,小小的院子中虽然没有欢声笑语,倒也宁静安和。
本来方天林打算近日买上几只小羊养着,答应安家的事不好总拖着,现在要为皇帝守制,这事便只能推后。
跟陈管事知会一声之后,方天林便把这事付之高阁,起码得等守制结束后再说。
安三老爷倒也不急,他清楚要想得到效果绝佳的羊肉,怎么也得等个近两年,这事他就是想急也急不来。既然这么长时间他都等得起,再推迟两三个月又何妨。
薛家前院议事厅。
“爹,家里又买房买铺子,还进了一大批货,接下来两三个月铺子没有收入,资金怕是周转不过来,到时候货到了尾款付不出,被人找上门来要债就不好看了。”薛广林打破一室沉默,“要不低价出一批货?”
薛广森不同意:“二弟,这是拆东墙补西墙,还不是一样损失。”
“大哥,要么退单赔钱,要么收货欠人钱,前者损失只怕更多,况且这批货挺要紧,我们不可能退,后者的话,会降低咱家在同行里的声誉,以后想要先拿货再给钱就没那么容易了。”薛广林据理力争。
“那也不能卖布料,这个时候出货那不是等着被人往死里压价吗?要不然这样,家里缩减开销,反正这几个月不用待客,内眷也不需要出去应酬,节省下来的开支再加上每房都添上一些,货款的钱差不多就够了。”薛广森很是随意地说道。
薛广林跟薛广木顿时没了言语。公中节俭两人都不反对,薛家发达还没几年,日子过得稍微紧巴一点都能接受,但要掏私房,这就有点麻烦了。
大房平日里进账多,自是不在意这些,但二房三房可没那么多钱。这批货品质好,相应的价格也高昂。再过几天卖家那边就会发货,最晚货到之后半个月内要结账,三家共同承担的话,对于薛广林和薛广木他们来说可是相当大一个负担。
这个时候,薛广森可不会像他拿银子时那样,爽快付出他应给的那份,三兄弟间必然是平分。
“行了,行了,都别闷着头不说话,这钱你们先垫付一下,等铺子正常营业,资金周转过来之后就还给你们。”薛长富脸上闪过一丝不愉之色,挥手让几人下去。哎,儿子大了,都有了各自的小心思,想再捏在一块,难那。
薛广林并不觉得他这样做有什么错,家里生意又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他手里那点银子自是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在云州城生活,没银子可不行,况且他跟三弟分到的钱本就少,没道理让他们跟大哥负起一样的责任。
薛广林回到房中,打开钱箱翻看他们这一房的家底。沈琳那点嫁妆在现在的薛家人眼中完全不值一提,不光是她,薛家其他两房媳妇也一样。所以,他们这一房大部分私房基本都由他掌着,沈琳那边也就是一些光鲜的首饰衣衫,现银并没有多少。
薛广林看着手中一叠银票,眼帘微阖。付了那笔款子后,他手头就没多少银子,他是不是该再弄一门营生?布店肯定不行,这是跟自家争抢生意,被家里知道还不削死他?
做什么好呢?薛广林陷入深思。半晌后他眼睛一亮,偌大的云州城,各种同类店铺林立,光薛家开的布店就不止一家,再加上同行所开,少说几十家是有的。同样,糕点零食铺子也随处可见。
而他家三舅子开的沈记“好再来”食坊,有几种独特的口味到现在都没有商家能模仿出八九分像,这才使得食坊即便只卖两种货物,依然没被其他商家挤垮。他完全可以开一家点心铺子,卖一些普通糕点零食,再从三舅子那里进一些沈记出产的薯片鱼片,生意不见得有多好,至少不容易亏本。
至于会对沈记“好再来”食坊生意造成影响这一点,薛广林完全不担心。沈记食坊只在云州城开了一家,很多人的生意都做不了,毕竟不是谁都愿意为了一口吃食,就大老远跑到食坊去买。他只要将点心铺子开在远离沈记食坊的地方就行,况且他不止卖薯片鱼片,更多的还是做其他吃食生意,对沈记食坊影响可说是微乎其微。
有了这个念头,薛广林就再也止不住。不过他不是冲动的性子,他清楚现在这个时候明显不合适开新铺子,只得按捺住自己,静候这段难捱的时间过去。
时光匆匆,岁月荏苒。
在大多数人的期盼中,先皇隆重下葬,人们得以脱下孝衣,尽管嫁娶宴饮礼乐禁令还没解除,也足够他们在心里乐呵一番。
出孝后,云州城开始慢慢焕发出以往的生机。街上走动的行人多了,铺子生意也逐渐好转,只等余下的禁令一收,云州城又将是先前那个满目繁华的城市。
当人们都沉浸在对日后美好生活的向往中时,帝京那边却不平静。
“陛下,这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年轻的帝王面色微沉。
“西部北部大范围旱灾还在继续,部分地区因缺粮缺水严重引发暴乱,派兵镇压效果倒是不错,但那只是一时。从报上来的消息可知,饮水问题不算大,绝大部分地方都能供应上,粮食才是关键,只有加大赈灾力度,防止大量饥民出现,才能从根本上杜绝大范围动乱的发生,一味增派兵力恐怕会随着灾情持续收效越来越微。”
“李大人这话不妥。”
“何大人,哪里不妥?”
“李大人你可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已经两次派人将赈灾粮食送往受灾地方,百姓不但不知感恩,反倒聚众作乱,这等人还有何救援的必要?”
“何大人,派兵也要提供大量粮饷,这还不如直接赈济来得划算。”
“李大人……”
很快持不同政见者吵成一锅粥,有跟李大人一样力主加大赈灾力度的,也有像何大人这般主张一切凭武力解决的,还有中间派做和事佬,一半一半的。
“好了,众卿说的朕都明白。”年轻的帝王高坐在龙椅上,一脸神色莫名,“就没有其他解决办法?连年灾害,户部还能拿出多少银子?”
“陛下,臣有本启奏。”张申上前一步。
“说。”
“李大人跟何大人说的都有理,只是就如陛下所说,不管采取哪一种方法,都需要用到大量钱粮。臣认为以下两种方案或许可行,一是由不遭灾的州县逐一吸收,二是主动疏散灾民,将部分人迁往南北各地,为戍边将士屯田的同时,也能减轻灾区的压力,再不然两者同时进行也可。”
“此法大善。”新帝面上总算露出一丝笑意,“择日兵部继续往灾区调派兵力,户部算一下还能拨多少赈灾粮,一并送到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其余就照着张卿说的办。”
半个多月后。
送走收税的衙役,沈家河一脸凝重。
“怎么了?”这次方天林没跟着一起去“好再来”食坊,见自家媳妇沉着一张脸,忙关心地问道。
“天林,商税这个月起增加一成。”顿了一下,沈家河接着说道,“我问过衙差,田税也增加了,还多了一些其他税。”
闻言,方天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是最近才有消息传过来,灾区那边情况好转,怎么还要加税,还加的不是一星半点?
方天林心念电转,朝廷不会无缘无故加税,这么做必然有其缘由。可惜,沈家在云州城没多少关系,消息不怎么灵通,对于到底发生了何事一无所知,只能主动去找人问。
斟酌一番后,方天林开口说道:“家河,我们只跟负责收税的衙役打好了交道,官员这边因找不到门路,基本一片空白,这税到底怎么个收法还有待商量。走,我们去找二姐夫问问。”
这不是方天林随口瞎说,在广延村时,他就从周毅张亭两个衙役口中知道,朝廷真正收的税其实不多,那些多出来的税赋,实质上是当地衙门私加的苛捐杂税。当然,若只是单个衙门这么干,相关官员怕是早就被上面撤职查办,正因为全国上下都这么做,大家沆瀣一气,使得百姓大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逐年加重的赋税是朝廷让收的。
“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过得却比不少官员都还滋润,这里面玄机可不小。恰恰就是一开始商人地位低,偏偏他们多数又比较有钱,谁都能从他们身上捞一把,为了立足,提升自己的地位,跟官员合作就变得自然而然。一方得权,一方得利,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小商人还无所谓,但凡生意做大,商家背后必然有一个支持他们的官员,甚至是一群。
有后台跟没后台需要上缴的赋税并不同,这不管是什么行当都一样。百姓之所以会多交那么多税,是因为既得利益者将一部分税赋转嫁到他们身上。这些人少交税甚至不交税,这个后果就要各地百姓来承担。
譬如拥有大量田产的官员士绅,他们可不会老老实实交田税,将田地亩数少报瞒报,把上等田定为中等田下等田,能动用的手段多着。为何没人揭发?自然是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各方人等得了好处,就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局面,至于国家利益,有多少人能想得那么远?
也是因此,方天林才想着去问薛广林,看这次增加的税赋中,有多少是必须交的,又有多少是摊派。这事他得弄清楚,要是额外交的税多的话,他就得想个办法去疏通官员,总不能老这么吃亏。
方天林心里有本帐,这次要交的商税还在沈家承受范围内,但以后呢?就他来到靖朝这三年多,去年加了一次田税,阜阳县县令还算厚道,加的不多,广延村人大多都能负担得起,别的地方他就不知道了。今年又加税,三年加两次税,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谁能保证明年后年就不会再加?
方天林很是无奈,他倒是想规规矩矩做个生意人,事实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两人很快乘马车来到薛家位于永安街的布庄。他们运气不错,薛广林正好在。
听伙计禀报说三舅子一家过来,薛广林忙起身相迎。